1962年1月10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不愤不启
林碧
周恩来总理在欢宴首都科学技术工作者的晚会上,号召科学技术工作者们,为了祖国的富强,为了世界人民革命斗争的胜利,为了世界和平,树立雄心壮志,埋头苦干,发愤图强,自力更生,奋勇前进,在1962年取得新的更大的胜利。这是党对全体科学技术工作者们的令人振奋的号召,也是一个向科学技术堡垒冲击的庄严的进军令。
《论语·述而篇》中说:“不愤不启”。“愤”,是“启”的动力。正因为有所“愤”,才使人们鼓舞起来,行动起来,立定志向,树起雄心,自强不息。有所愤,有所启,有所追求,有所奋斗。如果“愤”而不“启”,那个愤也是空虚的,如果连“愤”也没有,那当然就是最没出息的了。
愤,是不是空口说白话?是不是在沙滩上建高楼?当然不是。它是建立在客观条件的基础上。我们今天的时代,正是万众一心,协力建设社会主义的年代。就像恩格斯当年对欧洲文艺复兴时代所描写的:“这是一个人类所未有的进步和革命,是一个需要而且产生巨人——在思想能力上、热情上和性格上、在多才多艺和学识广博上的巨人的时代。”比起旧中国留给我们的一穷二白的遗产,我们的科学研究的条件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党和国家为科学家们安排了多么好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条件。我们的科学技术队伍里,人才辈出,他们不再只是几十、几百,而是几千、几万以至几十万的大军了。
古语云:“殷忧启圣,多难兴邦。”发愤本来就是图强之本。科学技术工作恐怕尤其如此。比如说,有些科学工作当年并不能见效,需要日积月累的艰辛劳动,不愤,就不能启;比如说,有些科学研究需要因地制宜,实事求是,从自己的实践中找出规律,这就更需要自力更生。目前,帝国主义和各国反动派还对我们进行了种种封锁,包括科学技术知识的封锁,他们自以为他们的高明的、尖端的科学技术,对革命的中国人民是一副杀手锏,但是,它们哪里懂得,这些艰难困苦,只会使我们“愤”而后“启”,只会增强我们的斗志,奋勇前进!
我们的面前是一条漫长的道路。正是那种要摆脱一穷二白、排除万难的“愤”,使我们加速上下求索的过程。我们并不盲目乐观,也不消极气馁。老年人带动青年人,青年人跟着老年人,互相鼓舞,互相支持,互相帮助,互相激励,一心一德,向面前一个又一个顽强的堡垒进军。这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春天的景象。这景象,将要使人民更为振作,使朋友更为高兴,使帝国主义、反动派和一切希望我们倒霉的人更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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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在革命博物馆里

棕绳
方孜行
迎面弹雨呼啸,
脚下江水咆哮,
英雄们从你身上通过,
重围里杀出血路一条!
你带着战斗的红旗,
突破天险越举越高;
你送来革命的火种,
战胜风雨漫天燃烧!
你是座胜利的金桥,
过去今天两个桥头堡。
苦水早在桥下流尽,
幸福正在桥上欢笑!(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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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西江月
〔参观湛江农垦局湖光农场〕
赵朴初
昔日沙荒海角,
今朝绿遍天涯。
珍苗宝树与仙葩,
极目园林如画。
漫比归田解甲,
十年功绩堪夸。
英雄事业话桑麻。
创建人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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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前调
〔参观雷州青年运河工程〕
截使江流如瓮,
顿教海浪浮山。
玉虹飞下到人间,
激起雷奔电闪。
桥下飞尘走马,
桥头流水行船。
天河谁造鹊谁传?
织女牛郎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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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感想和愿望
金山
看了周信芳同志的表演,使我产生民族自豪感——中国戏曲表演艺术,确是世界上一枝光彩夺目的奇葩[pā]!
周信芳是麒派的创始人,麒派表演艺术最显著的特色是:通过精致、准确、优美、多采的表现形式,刻划出各种生动、深刻的艺术形象;这些形象,尽管是历史中人或传说中人,却被赋予了新的时代精神。
作为一个话剧演员的我,想学麒派,首先要学这点。
周信芳对于古老的昆、秦、徽、汉诸曲调,很下工夫,深得其中三昧。然后根据自己的条件,加以新的创造。他对于新文艺也十分重视。他爱好话剧,不仅参加过“南国社”,而且还扮演过《雷雨》中的周朴园。从他壮年时期到现在,和新文艺工作者,始终交往频繁。他对于电影艺术,也很爱好。特别使我感动的是他和已故的另一位杰出表演艺术家梅兰芳一样,非常重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剧体系。他说:斯氏所创造的许多术语,都非常之好,例如“交流”、“假设”、“潜台词”等等,都十分有助于戏曲演员对人物的创造,很值得学习。
周信芳对于向他请教的后辈演员,曾经提出过五项要求:一、要向生活学习。二、要有良好的基本功锻炼。三、要虚心学习,谨慎接收。四、要多看多演。五、演出时一丝不苟。
我深感这位大艺术家本人,就是这样身体力行的。我们可以从他最近再度扮演的两个人物(萧恩与宋江)身上看到他六十年辛勤劳动的辉煌成果。
要全面评述这两个艺术形象,不是本文的目的,我只举《打渔杀家》中几个小例子,谈谈自己的一点心得。
《打渔杀家》这出戏,周信芳演了六十年了。——他六岁学戏,七岁登台的三出打泡之一,就是《杀家》——他对萧恩这个人物,刻划极深。许多显而易见的精彩表演,就不必说了,我举几个极细小的动作为例:一、萧恩听说有人唤他,回头看望之后,强烈地、几乎是叫起来的、却不是大声地说:“——哦,原来是李贤弟。”这就体现了北宋时期梁山事业遭到挫败之后,英雄们四散隐蔽又偶然重逢的热情。二、清晨桂英上茶,萧恩意外地发现女儿仍是渔家打扮,把茶碗重重地向女儿手捧的茶盘上一放,讲了责备桂英的话。这个独创的小动作,体现了老英雄满腹心事和丰富的幕后戏:萧恩隐迹江上是万不得已,一心抚养女儿长大出嫁,可以无牵无挂地另图大业、东山再起,却不料桂英年少无知,偏偏喜欢做个渔民……这就触起他的心事,动了感情。三、杀家以前的三哭,前两次没有哭出来,后一次哭了出来。女儿问父亲为什么要携带庆顶珠,老人由于生离在即,心酸欲哭,但立即克制住了;出门时女儿问父亲为何不关门,老人想到飘零一生无处投奔之苦,心酸欲哭,但又克制住了;船至江心,女儿胆怯思归,父亲怒拨船头,要送她回家,女儿反拨船尾,不肯归去,哭道:“女儿舍不得爹爹!”这时老英雄忍无可忍地把满腔热泪,通过他异常苍劲的音声哭了出来。没有前两次的“忍”,就不可能有最后一次感人的“放”。四、杀家之后,老人一言不发地带着女儿,在十分强烈的音乐节奏中,做了一个前所未做的剧烈姿式,眼望着遥远的前方,满身是劲地下场,这就把剧中人的“远景”,鲜明地告诉了观众。
姑不论整出戏和其他剧目的杰出成就,仅从上列的几个极细小的动作中,使我深深感到:由于他身体力行地坚持向传统、向新艺术学习、向生活学习和自己的勤修苦练,使自己的表演艺术,达到了最高的境界,这个境界就是:巨大的激情、高度的控制与强烈的奔放之统一与完整。最妙的是有时并不必借助于显著的说白、歌唱或舞蹈,只通过一些极细微的动和静,体现了“无声胜有声、无形胜有形”的高超的艺术意境!
麒派的形成,除表演本身外,还与剧本有关。我听说,为了有助于他的表演,周信芳自己就编写(或与人合作改编)过八九十个京剧本。远在四十年前,周信芳在上海丹桂第一台掌班时期,他就自编、自导、自演过六十多个剧目。经过六十年的奋斗,直到他晚年的今天,突出地保留下了《打渔杀家》、《四进士》《青风亭》、《追韩信》、《扫松》、《打严嵩》、《跑城》、《乌龙院》、《文天祥》、《义责王魁》、《海瑞上疏》……等剧目,在每一个剧目中,都替观众树立了难以忘怀的鲜明的人物形象。由此可见,没有麒派的表演,就难有麒派的剧本;没有麒派的剧本,就很难充分发挥麒派表演的特长。这些具有麒派特色的剧目,经过他和艺术家们千辛万苦、千锤百炼的努力,才获得从多到精、从广到深的辉煌成果,这个成果,无疑地丰富了我国戏曲传统艺术的宝库!
周信芳很重视培养青年演员。直到今天,他始终不渝地以培养后代为己任,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仅是通过一般的收徒弟方式而已,我们眼看着许许多多青年的或中年的男女演员,都与他合班同台,都在他亲自传授和指点之下成长起来,其中有不少演员,都已成为人民所喜爱的名角。我体会,在过去悠长的岁月中,他不仅是在教给青年些什么,同时也从青年身上所特有的朝气中,不断地吸取新的灵感,促使自己的艺术创造更加日新月异,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周信芳的艺术,是不断创新的艺术,这是人所共知、人所公认的事实。其所以能够不断创新的最根本的原因,我以为是由于艺术家始终与时代脉搏紧密结合的缘故。
作为一个新文艺工作者,我衷心地愿以这位杰出的艺术家,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
1961,12,15。(附图片)
周信芳演《追韩信》(中国画) 颜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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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非洲谚语
*一根原木盖不起一幢房屋。
*懒猫逮不住老鼠。
*一只眼睛看不见全部。
*最灵敏的人也瞧不见自己的脊背。
*要做大事情,莫要等成年。
*耳朵没有底,可以从早听到晚。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流水一样朝着一个方向。
*吃进嘴里去的有冷的也有烫的。
〔韦苇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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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竹席上的旅行
牧惠
月亮从屋子的前面升了起来,透过海棠树,将水一样的光倾泻在屋前的走廊上。
走廊上,摊开着一张竹席。小穗和北屋的哥哥姐姐们,在竹席上旅行。
“我们开火车吧?”
小穗摆好两条长长的小木条——那是一套积木的零件——,将墨鱼骨摆在那上面:小木条是铁轨,墨鱼骨是车厢。
“不,那是大轮船。”
小姐姐要比小穗更“现实”些。那些墨鱼骨,是她花了一个下午给小穗雕刻成的。像一只只小独木舟。
“对,我们开船吧,从北京开到广州。”
北京的码头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既然广州有那么多码头,那么多大轮船,北京就一定会有,而且应该更多,更大。北京的公共汽车、无轨电车不是比广州多吗?北京的火车站不是比广州的大吗?
“开船啦!同志们,请排队上船,不要挤。”小哥哥用手卷成喇叭筒,大声地对他的“旅客们”发出号召。
“不要那么大声,我爸爸在屋里办公呢,别吵着了他。”小穗压低声音警告。
小哥哥接受了小穗的意见,压低着那尖细的声音说:
“同志们,让老人家和小孩子先走,不要挤。”
一粒粒小珠,是排着队的旅客。在小穗和小姐姐的指挥下,他们越过了用刚才的铁轨搭成的大桥,整齐地坐在小墨鱼骨船里。
“这里还有一个没上船呢!”
小哥哥正要准备发出开船的号令,小穗发现了席子上遗下来的小珠。
“啊,还有一位小朋友没有上船呢!快些让她上船吧!要不,船开了,她就找不着妈妈啦。”
“哪位同志忘记了带自己的小孩?”
“这里。”小姐姐指着一粒大珠——不,大旅客说。
“那就请这位同志挤一挤,让小朋友坐在妈妈旁边吧。”小哥哥说。他并没有征得那位“同志”的同意,就把位子给挤出来了。他只是对那位同志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发出了号令:
“开船。”
小墨鱼骨船在黄色的海洋里奔驰了。一只,两只,三只,四只,都发出嘟嘟的汽笛声。“头手不要伸出窗外!”
“注意管好自己的孩子,别让他在船上乱跑。”
“不要太大声,吵着爸爸办公呢!”
窗帘后面,爸爸和妈妈在偷笑。
小穗并没有妨碍爸爸办公,她带引爸爸走进了童年,走进了诗的故乡。在那里,一张竹席就是一片无垠[yín]的海洋。在那里,太阳特别暖,月亮特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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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横眉錄
东方犀 文
江有生 画
不卜先知
国际形势的动荡,大约也不得不影响那些以幻想和谎话为职业的寄生虫。据法新社消息:巴黎的一些星相家们,在观察天文、水晶球和卜算之后,对一九六二年作了各种各样的预测。
从天文和水晶球去预测政治事件,本来是荒诞不经的玩笑。但据说有一个绰号“小先知”的人,夜观星象,得出这样的预言:“美国在一九六二年年初将遭遇到最不幸的时期,但是恐怕危机还在后头。”另一个“星相家”索勒伊夫人,也预言“美国在政治和财政上将发生巨大的困难”。于是法新社记者不无惊慌地说:“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用不同的话推测未来,但是在许多方面都不谋而合。”
这些星相家们一向是靠骗人说谎混饭吃的。百万富翁和他们的家属们,在神经失常的时候需要一点乐趣;被资产阶级思想腐蚀了灵魂的青年,在生活空虚的时候寻找一点刺激;人吃人的社会里的牺牲者,在灰心绝望的时候追求一点幻想;于是这批寄生虫便有了存在的价值。而现在他们居然从对问卦人的察言观色、揣摩猜测,转而议论到天下大事,而且也居然宣布了那个金元帝国的倒霉运,这实在也是形势使然,使这些最惯于说谎话的人也不得不讲一点真话。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头脑比帝国主义的御用宣传家还算清醒些。
然而我想起一句中国古语:“卜以决疑,不疑何卜?”美帝国主义和西方老爷们的厄运,他们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难道还需要什么“小先知”之类来观星卜卦吗?(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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