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5月1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土地改革要进行!”
〔阿根廷〕 阿尔弗雷陀·伐莱拉
在拉丁美洲人的大陆上发生了前所未闻的事情:第一次实现了真正的土地改革,并且进行得果敢,卓有成效。土地从吸干它的大地产制下解放出来,人民从帝国主义制度下解放出来,两个祸害一下子就永远被消灭了。
1959年5月17日,在起义军司令部所在地拉·普拉它公布了土地改革法。以后,这天被宣布为农民节。
土地改革法彻底废除了大地产,并且把土地无偿地分给农民和农业工人。国家通过贷款和技术指导的形式,给他们以帮助。农业机器分配给农民临时使用。这就促进了合作社的建立。
基本的革命组织是土地改革全国委员会,大家都简称它为土改委员会。它已经在古巴人中得到尊敬和声誉,菲德尔亲自作会长,土改委员会接收和剥夺大地产,安排已被没收的田产上的工作,组织合作社,注意农业的发展,管理那些负责农业生产的机构,掌握和分配农业机器,帮助个体农民,为居民盖房,建筑游览中心、医院、学校城。在古巴的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许多土改委员会的活动痕迹。当古巴人谈到土改委员会的时候,在他们的声音里可以听到骄傲和尊敬。
我们得到机会同总理谈到土地改革的某些迫切问题。
“在组织合作社方面你们有甚么困难?”
“开始时,”菲德尔回答说,“农民没有互助合作的情绪,他们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举例说,您如果到一个有五千公顷地的庄园去问农民,他们想独自占有土地吗?几乎全都会肯定地回答。而现在他们会急忙赶走那些向他们这样建议的人。他们已经明白,只有个人的小块地他们是不能过日子的,如果共同劳动,他们能挣得更多。在几个月时间内,他们都已充满了热情,现在如果必要,农民干得比应做的多,他们以自己全部热情投入工作。劳动生产率增长很大,工作日制度也废除了。唯一的例外是那些从其他合作社来帮助收获的人。但是我们想法组织他们,为的是把合作化进行到底。我拥护创建强有力的联合合作社,我们已有几个有一万公顷面积土地的大合作社。我们决定使所有大地产变为合作社,如果我们分配了所有这些土地,那么农业生产急剧的衰落和崩溃就要到来了。从改革的初期起,我们的收获就得到很大提高。此外,我们用很快的速度开垦了荒地:每月垦荒两万五千公顷。我们还有个巨大的优越性,”菲德尔继续说,“在进行土地改革的国家里,开始时应该分配土地,然后再着手把它连成集体经济。我们开始创办了合作社,古巴大部分土地都属于它,这就使我们避免了其他问题……”
“合作社社员是这些土地的主人吗?”
“对。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这在法律上规定好了。农民无偿地得到土地,归自己使用,但是这土地不能出卖或分掉。如果他们离开合作社或者死去,不能留给自己家庭,其他人会来占据他们在集体经济中的位置。国家贷给他们工具、种子和农业机器,为他们修建新房和学校。随着合作社的壮大和发展,合作社社员们将逐渐偿还这些借贷。用人民捐的钱和土改委员会拨的款买了一千八百架拖拉机和成千架播种机、犁、喷洒器等交给农民。但是农业机械化需要的多,我们还缺少直升飞机和小型飞机,而这些对改良土壤和喷药灭虫是必不可少的。我们曾经向美国要求购买这些机器,但遭到拒绝。借口是“加勒比海地区的紧张局势”,仿佛谈的是轰炸机驾驶员,而不是农业机器。顺便说,就连这个拒绝的理由也是造出来的……但是我们得到了。在哈瓦那举办的苏联技术、科学、文化成就展览会闭幕之后,苏联赠给古巴飞机,甚至那些向它输出的农业机器。在同苏联、捷克斯洛伐克、日本和其他国家签订贸易协定之后,古巴用糖作交换,将得到它所必需的机器。因此,农业生产很快高涨。可能在最初五年之内,合作社不能在自己社员之间分尽每年的收入,因为将要偿还国家贷款和人民贷款。这样,我们将除掉古巴所有的旧茅屋,而这一共才用五年!在这个期间我们将要修建成千个有合乎卫生条件和必要的社会服务的舒适的新村。现在有四百个起义士兵专作准备,以后将在这个事业中有效地帮助我们。”
为了加速进行土地改革,土改委员会把全国分成几个土改区,其中每个都包括几个行政区。”
× × ×
路牌像是请帖:“至《自由古巴》合作社”。现在我们旅行在马坦萨斯省。汽车穿行在甘蔗丛中,甘蔗在晨风中轻轻摇动。我们驶向合作社的居民区。这个合作社大约占有六百五十公顷的一片不大的地面。从前这片土地属于阿马多·罗皮斯·卡斯特罗,这是个暴政的狡猾的同谋者,是自吹为民族发展委员会的这个组织的会长,他当时是幸运的糖业投机者。合作社由从前的农业工人组成,有七十二户入社。因为建立巨大的有力的合作社有利得多,所以决定同邻近的集体农场“轮巴尔”以及三个分散在不远地方的集体农场联合起来。从前在这些土地上只种甘蔗,现在由于土改委员会的帮助和农民的主动精神,这里种植的不仅有甘蔗,而且有其他农作物:土豆、君子兰、扁豆、龙舌兰、香蕉,甚至有牧草。
高身材黑皮肤的农民别尼哥诺·艾尔南皆斯向我们介绍合作社的庄园。
别尼哥诺是合作社的领导人之一,他了解这块土地就像自己的五个手指一样,这个短工没有白白在这块土地上干了二十多年。他的每条皱纹都说明旧生活的苦难和悲痛。别尼哥诺脸上的特征是极富表情的。
他大步地走在我们前面,偶尔停下来,很激动地向我们讲述合作社的生活,可以感觉到他在这里是主人。他真是主人,因为他把自己的全部力量和精神交给了这块土地。这块土地在这么多年中用他的汗水、他的劳累、他的贫困来滋养而肥沃起来。那时土地是他的苛刻的、可憎的后娘。……谁曾料到,他这个普通的砍甘蔗工人将会变成这个庄园的主人,成为这块土地的七十二个主人之一。(将来他们同其他合作社联合起来,他们将变为一百五十户或三百户,而这意味着更多的产品,更多的收入……和更少的个人利己主义。)
在居民区中我们看到一些住宅,象征着两个时代。一方面是破旧的茅屋,用棕榈叶子、腐烂的稻草、鸟粪盖成。而另一面是宽敞而明亮的新房,已经盖好或正在建筑。起义的士兵或农民在盖这些房子,在这个工作中农民得到和干农活同样的收入。这是两间、三间和四间房的住宅,还带有葡萄藤缠绕着的晒台。墙壁用的是当地的材料:压榨过的甘蔗茎。在另外一些地方住宅是用石头或钢筋水泥盖成。这些农民得到电已有三个月了。他们带着最大的骄傲指着浴室给我们看,这不仅是当地农民,甚至是大部分拉丁美洲农民从不知道的奇事。
在一所周围有耕地的破旧的茅屋前面,一个老妇人在洗衣服。同她一起有个吸着鼻涕的小女孩跑着玩。她家有五个男人在合作社干活;她的丈夫、三个儿子和女婿。她的女儿出现在门槛边,她是年轻的,但从她的外形上难于说明这点,她正处在那种热带国家居民特有的不能断定年龄的时期。
“你们……得到新房了吗?”
在女儿的高颧骨的瘦脸上,一双眼睛,闪出动人的光彩,亮起来了,突然使她变美了。
“是啊……今天晚上我们就搬家!”
她用自己的瘦削的手贴在胸上。当时我们注意到,在她揉皱的褪色的外衫上挂着钥匙。这个年轻的妇女温柔而骄傲地注视着它。小钢钥匙——这是她的家庭的可靠保障,是从未体验过的安适生活的象征。这说明革命已经看不见地到来了,象征着那遍及古巴最远角落的革命变革。我从没见过一个妇女这样爱自己的宝物,像这个老乡爱自己的钥匙……
在古巴农村许多地方都能碰到那个意味深长的标语:“听着,朋友,你可以说、喊、哭或做愿意干的事,但是土地改革要进行!”这些话同样是对拉丁美洲大地主说的,他们害怕“古巴的传染病”传到自己的国家,想用任何手段掩盖古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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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椿树封王及其他
学农
从办公室的窗子外望,南邻东邻的院子里都有几株椿树,枝头像攥着小的拳头似的长出了新芽。年年夏天这几株椿树枝叶茂密,好像连小鸟也飞不进去似的。一场暴风雨来了,树的负担太重,扭折了的枝柯几乎把房子压毁。主人警惕了,今春把枝柯砍去了一些。
看到椿树生长的劲头,想起了幼年时一位老农民讲的一个故事。他问道:为什么椿树和别的树栽在一起,别的树压不着椿树,椿树能压住别的树生长得高出一头呢?这问题,当然孩子们答不出来。他接着说:“椿树是树中王。谁封的?是刘秀封的。刘秀想做皇帝,起事以后打了败仗,逃到南阳,肚子饿了,歇在一株桑树底下,摘树上的桑葚充饥,因此就没饿死。后来刘秀做了皇帝要封供他充饥的果树,可是他不知道这果树叫什么名字。他告诉封树的差官说:地方是南阳,时令是夏天,树高大得很,树上的果子形象是长圆的,颜色是红的,你们找到了这种树就宣布圣旨封它为树王,以报当年解饿之恩。差官到了南阳寻找夏天结红果的高大的树。这时候椿树正挂着一簇簇的椿树子,树子长圆形像一只梭,颜色也是红的。差官就认为这就是当年他的主子的恩树,宣布封椿树为树王,它要生长在众树之上。桑树含冤被屈了。所以桑树生长不多粗就从树干里流红水,那是气破肚子了。白杨树当年在旁看到刘秀吃桑葚,又看到错封了树王,就翻着叶子说‘错啦,错啦’,可是差官没听见,反正交差就没事啦。”
椿树有三种:一种是香椿,发出的芽是红的,叶子底面也是红的。腌成咸菜,香味扑鼻,树干很小,无大用;另一种是菜椿,叶子是绿的,腌菜香味差。树干高大,木质脆而不曲,可做桌面、条几等器具;再一种叫做臭椿,生长快,不择土质,随处可栽,木质相当的坚硬,用处很大,用做梁檩门窗不容易弯曲。三十年前北京有一个姓杨的用小椿树做网球拍子比白腊木好得多。椿木拍子打碎了也不走样。能做网球拍子,可见有很多用具都可以做了。
椿树还有一件不被人注意的用处是饲蚕,椿蚕与柞蚕形象、色泽都一样,略小些。做的茧子两头尖尖的。丝质和柞蚕也差不多。每一千个茧用捻丝铊子捻起来织成椿绸可做一条中式裤子。饲养时令比桑蚕晚,小满以后椿茧出蛾、配了种就下子,过不多日子就出蚕。蚕出之后可采椿树枝插在瓶里浸着,放幼蚕来吃。蚕大了再移到树上。这些作法都和柞蚕差不多。一年也可以收两季。椿蚕蛾乳白色,带小黑点,翅子展开有三寸长,翅后部有飘带,又大又好又美丽。
把椿蚕养好是农民的一种家庭副业,收入很可观。椿树有这么多的用处,我今天还是拥护椿树为王。
不过我讲的是五十年前的事,我曾帮着母亲饲过这种蚕。在我的故乡胶东地区在抗日战争期间已经没有见椿蚕了。今天不知这种有益民生的椿蚕还存在否?应当以求贤若渴的精神访求出来,使它繁殖。“五亩之宅,树之以“椿”(原文是桑),一家添几尺绸布,就不是一件小事。
此外联想到还有一种“土蚕”,吃杏树叶子。比柞蚕还大,做茧和小的鸡子那么大。丝质坚韧,织成绸,做成衣服可挡住鸟枪的细砂。蚕蛾更大更美。因为蚕老了时从树上爬下来,钻进树下的松土里做茧,所以叫做“土蚕”。这也是和椿蚕同样埋没的蚕种,有待寻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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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出发时的告别词
〔安哥拉〕 阿戈斯丁努·奈多我的母亲!像所有非洲人的母亲,在跟爱子离别时,你教导我忍耐,你教导我等待。因为在苦难的日子里,你自己也曾忍耐等待了这一辈子。但是,在我的身上,生活已把忍耐和等待化为泡影!我不能再等待!现在他们在等待着我!我们——你的儿子们,我们就是希望的化身!我们满怀信心,我们一定要生存!我们是赤身露体的乡下孩子,从来不知道学校是什么样子,在南方的沙土上,把破布条做的球滚来滚去……是呀,在咖啡种植场上,我们就忙着组织队伍。由于贫困和无知,我们见到有钱人就害怕,我们见到白种人就行礼。我们——你的孩子们,住在没有电灯的贫民窟里,那儿的人们,沉沦在奏着死亡进行曲的铜锣旋律里……我们——你的孩子们,我们饥饿,我们等待,喊你一声妈妈也感到羞耻。我们怕过街,我们怕见人,——是的,这就是我们!
我们就是希望的化身!
我们一定要生存!
〔附记〕阿戈斯丁努·奈多是安哥拉诗人,职业是医生,生于1922年。他是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的领袖之一。去年6月底,他被殖民当局非法逮捕,并被秘密解往里斯本。10月初,他的家乡两个村子的民众,向殖民当局请愿,要求释放他们的这个同乡人。反动当局竟调动两连士兵来向请愿的男女和小孩开枪。当时死三十人,伤二百多人。过了几天,更把这两个村子的居民全部杀光。殖民当局害怕这位诗人在葡萄牙本土也享有声望,相信他的解放思想在比利牛斯山下也会深入人心,所以决定再把他秘密解往非洲佛得角群岛的一个监狱里去。当诗人被押到飞机场上时,反动军警也曾跟那些举行示威的大学生发生了冲突。今天在诗人的祖国安哥拉,揭竿而起的人民武装反抗葡萄牙殖民者的斗争已日益扩大,我们读了《出发时的告别词》这首诗,就仿佛看到了安哥拉青年为了生存,响应祖国的召唤,出发参加斗争,向母亲告别时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形象。〔土人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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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古巴女民兵 何韵兰


第8版()
专栏:

大渡桥横铁索寒(中国画) 溥松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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