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2002-08-15

2002-08-15新闻联播 文字版

感受书法之旅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感受书法之旅<br/>  杨斌庆<br/>  一、书法泰山<br/>  我们登上泰山,一幅幅巨大的碑碣、摩崖石刻映入眼帘,琳琅满目,蔚为壮观。早就听说泰山是文化山,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座书法山,书法石刻把泰山装点得庄严典雅、瑰丽多姿,泰山简直是规模宏大的天然书法展览馆。<br/>  在攀登高山欣赏石刻的过程中,我逐步加深了对泰山的认识。<br/>  我明白了为什么泰山是“五岳之尊”。泰山在五岳中按海拔高度仅居第三位,并不是五岳之首。但泰山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却是五岳之最,泰山“尊”在历史文化,“尊”在这些历史文化的载体——书法石刻。在古代,泰山是“天”的象征,号称“天子”的历代帝王为了答谢“受命于天”之恩,就登封泰山,在泰山留下了大量的封禅祭祀碑。《庄子》曾说上古七十二君登封泰山留石刻一千八百余处。上古的石刻已无处可寻,但现有石刻恰恰有一千八百余处。<br/>  我明白了为什么泰山如此壮美。泰山以拔地通天之势雄踞于华北平原的东部,凌驾于齐鲁丘陵之上,形成了“一览众山小”的高旷气势,这本来就具有极高的美学价值。人们在对泰山的崇拜中,产生了“稳如泰山”、“重于泰山”、“泰山压顶”等名言。更可贵的是在这优美的自然景观之中装点着壮观秀美的摩崖石刻,使泰山“雄中藏秀”、“壮中寓雅”。而且这些石刻的内容都体现着一种昂扬的精神和开阔的胸襟。许多人在一通巨大的直书“置身霄汉”石刻前争相拍照,许多人在郭沫若诗前吟诵留连。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为伴,书法美与泰山美相映。这就是人们在泰山所追寻的大美。<br/>  我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有人想借用泰山名扬天下、流芳百世,但功利的效果毕竟是短暂的,艺术的价值却是永恒的。帝王将相的名字终将被历史的烟云逐渐湮没,艺术的光芒却与日月同辉、永照人间。<br/>  二、王铎故乡行<br/>  我们到河南洛阳去,突然从路标上发现了“孟津”。这不正是明末清初大书法家王铎的故乡吗?<br/>  王铎纪念馆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我们一进馆就立即被王铎的书法作品所吸引。王铎书法第一印象是“野”得很,最鲜明的特点之一是长卷巨幅、直抒胸臆。许多条幅立轴作品都在两米五到三米以上,悬挂起来从屋檐到墙脚,我真佩服王铎的家乡找到了这么长大的石条,雕刻成这么多书法作品。我一看到这样的长篇巨制,心情就十分激动,因为它使书法家的情绪得到了尽情的宣泄,获得一种恣意、畅达、痛快的满足,也给人一种潇洒率真的美感。这正好反映了明末之际人们对伦理旧秩序的一种叛逆和冲击,对保守靡弱书风的一种反动和突破。王铎成了书法改革和创新的先锋和闯将。<br/>  王铎书法“野”得很还有一个显著的特色,就是谋篇布局变化多端,摇曳多姿。按王铎的话说,就是“挥斥八极之势”,就是“似散不散、似乱不乱、左之右之、颠之倒之”。字在行间里不停地倚侧、震荡、摇曳、颠倒,都在向“八极”冲突。显然,这是对当时“中和”章法的大胆突破。显示出风神潇洒、纵横驰骋的气势。讲解员说,王铎的书法变化虽大,但是他“不管东南西北风,抓住重心不放松”。这说明基本法度没变,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书写顺序没变。因为古人最早书写的材料是狭长的甲骨和后来的竹简,竖写比横写方便。而且古人尚右,右比左尊贵,因此,书写之“首”置于右而“尾”置于左了。王铎对书法大胆改革,又不脱离传统,出新意于法度之中,收奇效于意想之外,精神是非常可贵的。<br/>  “一笔书”是王铎书法的又一特点,醮墨以后,一气写得不能再写了,再醮墨写,浓淡枯湿混杂其间,不同墨色对比强烈,乍一看,野得很;仔细品味,恰似满纸云烟,韵味无穷。<br/>  王铎的书法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为他的书法充满了改革精神和时代精神。同时他的书法富有个人性格,形成了他的独特风格。许多人追慕王铎的变革精神,学习王铎的清新书风,可以说学习王铎之风潮一浪高过一浪。这种影响还到了日本、韩国和东南亚,可以说王铎是现代流行书风的奠基人。

《科尔沁草原上的人们》发表五十周年纪念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科尔沁草原上的人们》发表五十周年纪念<br/>  长篇小说《科尔沁草原上的人们》发表五十周年学术研讨会,日前,在科尔沁草原的中心城市内蒙古通辽市举行。<br/>  《科尔沁草原上的人们》是著名的蒙古族作家玛拉沁夫的成名之作。1951年春,年仅二十岁的玛拉沁夫在科尔沁草原深入生活时,以牧民女青年塔姆的英雄事迹作为原型,创作了这部小说。作品“写了新的主题、新的生活、新的人物,反映了现实生活中先进的力量,用新的伦理和新的精神教育人民”,在《人民文学》1952年1月号上发表后,受到广泛关注。<br/> 本次研讨会是由通辽市委宣传部举办的,与会的专家学者指出,玛拉沁夫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第一代少数民族作家,半个世纪以来,他遵循党的文艺方向,走出了一条坚实的创作道路,形成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创作出小说《茫茫的草原》、《花的草原》、《活佛的故事》,电影《草原上的人们》、《草原晨曲》、《祖国啊,母亲》等深受读者和观众喜爱的作品。他为我国多民族的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通宣文)

生命之湖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生命之湖<br/> 梅洁<br/> 一片豪华的澄澈明净,荡漾在4月的阳光下,我真的无法确定我是到了太湖还是置身洞庭?!一片浩渺,一片无涯,一片深邃神秘的粼粼波光!<br/>  我乘坐的小木舟是漂浮在华北黄土地如此博大悄静的水面!身前身后,水天一线,苍茫辽远;湖波涟漪,锡箔般从天际潋滟而来,逶迤而去;久违的蛙鼓,在芦苇丛中此起彼伏,鸣得嘹亮而豪迈;繁复的水草,在水下茁壮,深深浅浅,枝枝蔓蔓;成群的鸥鸭鹞雁在水面嬉戏,千百只灰椋鸟贴水而翔然后腾空而去……许多年,许多年我感慨不尽的生命在水的清丽澄澈中向我淋漓而来,啼鸣而去。<br/>  衡水湖是公元前602年黄河从河南杞县决口,流成了这一片大泽。古黄河、古漳河、古滹沱河曾数千年在这里流淌。古河千年摆荡迁徙,湖水宽了窄了,深了浅了,最终留下了这一片大水。<br/>  衡水湖湿地大面积的沼泽草甸、成片的柽柳、万亩的森林植被、满湖的鱼、虾、螺、蛙、水生昆虫,为鸟类提供了安静、隐蔽、食物丰富的筑巢栖息、孵化繁殖的场地,每年在这里栖息繁殖的夏候鸟多达数万只,在这里越冬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灰鹤有一千多只,占中国灰鹤种数的百分之十。<br/>  数千米长的中隔堤将衡水湖分为东西两域,中隔堤两岸,茂密的刺槐、火炬、旱柳、杨榆群落般生长,苍郁下孕育着大大小小的绿色生命:车前草、狗尾草、虎尾草、野蒿、香艾……我看到了湖边不同国籍的绿色志愿者种植不久的千米林带。<br/>  我突然想种树,想在衡水湖种树。我想在湖中的哪个岛上,和我的丈夫、儿子、儿媳一起种树。我们种梅树。我们一年一年地来岛上种,等种满了,我们给岛起个名字,叫“梅花岛”……我想得很强烈。我想这愿望是很美的,这不是附庸,也不是矫情,更无强迫——像城里人那样年年春天组织去种树,年年敷衍年年没有结果。这愿望质朴而刚健,像树一样在我心里突兀地挺立,像花一样在我心里哗然盛开,像儿时的梦一样纯稚温馨起来。儿时,我吃完杏子总是喜欢把杏核用土埋起来,然后把埋核的地方用石块垒个小圈,然后天天去那里看有没有杏树长出来……那是生命原初的创造啊!长大了,我们泯灭了这种创造。很久很久地泯灭了。<br/>  在隔堤西边沼泽地里,七八只苍鹭在远处湿地边上悠闲自在地晒着太阳,一派丰衣足食的安逸。它们体态肥硕、羽毛滑腻而洁净,它们的脑袋转来转去,它们把头勾回来啄着羽毛,它们有的嘴碰着嘴发出悄语。它们的悄语里充满平安和幸福。对这块土地的依赖和信任啊!<br/>  突然,我们在路边的草地上发现了一只环颈雉在散步,它美丽得如同一位公主,它高昂着头颅,迈着稳健矜持的步子,一派贵族小姐风度。它的羽毛流光溢彩,脖颈的墨绿、尾羽的金红,一起在阳光下发出奇迷的色彩。那高高耸起又垂下的尾羽,如彩虹般曼妙瑰丽。鸿儿说,环颈雉和它的家族就在湖区营巢、繁殖、越冬,这里是它们美丽的家园。<br/>  喜鹊来了。喜鹊最和我们亲近,它们总在我们的路前路后或停或飞。它们的叫声非常喜悦,有“欢迎!欢迎!”的善意;它们落在枝上,犹如穿燕尾服的西乐指挥,潇洒优雅得无与伦比。<br/>  喜鹊的巢在高高远远的枝桠上,黑伞篷一般。枝桠上的鸟巢,我在童年是常见的,那时,我常常为它们风雨飘零的幸福祝祈。<br/>  远处的电线上,散落着数百只斑鸠,犹如五线谱黑色的音符……我突然觉着,大自然在演奏一曲天宇的音乐,旷远而贴近。<br/>  我们听懂了,是我们的造化;人类听懂了,是人类的福气。<br/>  倏忽,我又想到了种树,权当为了鸟儿们。况且种树比赚钱、做官、争名争利要朴素本质得多。大自然和土地给予我们的太多太多,我们除了种树力所能及外,我们还能给大自然和土地什么呢?

思念恩师瞿维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心香一瓣<br/><br/>  思念恩师瞿维<br/>  王西麟<br/>  前不久,我突然收到来自上海的瞿维先生家人的长途电话,告知我瞿维先生猝然逝世的消息,十分震惊!连日来对瞿维先生的回忆纷至沓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头!<br/>  我是在1961年秋天“大四”之末,在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被分到瞿维先生的作曲班向他学习作曲的,并在他的指导下完成了毕业作品《第一交响曲》第一乐章。1959年他由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留学回国,应上海音乐学院聘请前来兼课。同时向他学习的还有同年级的蔡松琦、陈松龄,连同我共三个学生。当时的学院对留苏归来的艺术家任教十分尊重,而瞿维先生由于威信很高,我们又是正要进入最后一年的毕业班的学习,因此对瞿维先生的教导更是十分珍视。当时连别的教师,如施泳康先生也向我说:“你能在瞿先生的班上学习,多好!”我们那时已听过瞿维先生的《G大调弦乐四重奏》和《人民英雄纪念碑》交响诗,确实代表当时国内的最高水平。他毕业于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学校,曾在冼星海的影响下,以音乐创作投身抗日救亡运动。<br/>  1940年又赴延安,在鲁艺任教,与马可、张鲁、向隅、焕之共同写下了歌剧《白毛女》。在以后半个多世纪的音乐生涯中,他的创作非常广泛,像钢琴曲《蒙古夜曲》、歌曲《工人阶级硬骨头》、大合唱《油田颂》等,流传很广。<br/>  我记得十分清楚,他为了我的毕业作品花费了许多心血。我早就确定要写一部交响曲,我把第一乐章搭好详细的结构布局框架后,他就和我认真讨论,逐一指出存在的问题,并要求我重新构思或调整,直到他同意后,才准许我开始写作。如果在某一地方“卡”住了,他总是坐在钢琴前反复替我推敲,寻找不同的和声进行和主题组织的表现方案。我在他的指教中,察觉自己的弱处和不足,一次次跨越难关。我从中懂得了凡是写作中遇到困难之日,就是自我提高、自我超越之时,直到今日我仍是这样告诫自己和告诫来者的。在我后来曾教过的音乐学院的学生中,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启发学生。<br/>  瞿先生上课很认真,每次都是很好地备课,善于发现不同学生的不同优势。他指出我擅长于交响乐长呼吸思维,结构布局很快,乐思敏捷;有一次谈到理论问题,他又说我对理论也有兴趣。这一切鼓励的意义,在当时年轻的我尚感觉不到多么重要,随着我日后生活道路的曲折坎坷和历经险恶,这些话曾如此重要地支持鼓励了我渡过险境。这样重要而深远的作用,是他自己也不曾想到的吧!<br/>  瞿维先生曾对我不止一次说过“创作就是要苦思苦想”,我认为这话也可以看成是柴可夫斯基幽默而诙谐的那句“灵感不拜访懒汉”的名言的朴实表述。他待人诚恳热情,我曾在瞿先生家中多次一杯白开水谈至深夜。“文革”后他和李德伦先生一起为了把我调回北京并分配工作,还四方奔走。他曾在马路边站着,为我匆匆忙忙地写了好几个介绍工作的纸条子。这一切恍如昨日。<br/>  我知道瞿维先生毕生的心愿是把歌剧《白毛女》整理加工、配器为管弦乐总谱,此事他只完成了一小部分。他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于1963年出版是经我校对的。他的事业未竟,作为他的学生,我愿继承他的遗志,完成这件工作,并以之来表达我对他的感激之情!(附图片)

小巷足球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小巷足球<br/> 许锋<br/> 这样一条小巷,年代久远的青石路,坑坑洼洼的路面,两侧的墙壁上挂满青苔,然而没有汽车的噪音,没有市俗的叫嚷,几个孩子穿着短裤,抱着足球,冲进小巷,那球当然不会偏离跑道,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会顽皮地在孩子们的脚下穿梭、滚动,那将是多么动人的情景。<br/>  可是,这样的小巷和这样的孩子不多,城市淹没在一片汪洋的楼群当中,即便仍然有小巷的影子,也被摊贩们肆意地占据了。小巷中也不再飘荡细风带来的米的微香和母亲们的呼唤,城市,在现代的鼓点声中,脱离了质朴和粗陋的本色,有时高雅得让人手足无措。<br/>  听说马拉多纳就是在小巷中踢球然后成为明星的。<br/>  于是,我幻想,在城市小巷中踢球的孩子是幸福的,他们忘记了母亲的叮咛,忘记了过往的行人,忘记了被磕伤的小胳膊细腿,仁厚的城市小巷让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孩子们让城市小巷见证了关于足球的启蒙。<br/>  足球与孩子本来就是一对小冤家,而小巷,恰恰使孩子们从很小时起便有了与冤家正面交锋的可能,孩子们是快乐的,而足球也像快乐得要死,它们在孩子脚下,不停地翻滚,不停地逃脱,然后,孩子去追逐、去争抢,那么和谐,那么欢快。<br/>  有一首歌唱得好,为什么明明相爱,却最终要分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足球不正是这样吗?多少人爱得发狂,多少人潸然泪下,它承载了太多的重负,太多的等待,太多的期盼,长大的足球远没有小巷中的足球那么轻松快乐,当然,如果小巷中的足球也像长大的足球一样,那孩子们大约都会抛弃它,因为它让孩子们不快乐。<br/>  楼下的几个孩子踢球回来时,本来应该是兴奋的,可他们都耷拉着脑袋,母亲们询问时,他们说,为了庆祝,他们把仅有的零花钱凑起来买了一瓶啤酒,每个人喝了一大口,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看,孩子们多么快乐,知道庆祝自己,以足球的名义。<br/>  小巷终于在城市消失了,我们看到的是宽敞的大路,是矗立的楼群,是奔驰的车辆,孩子们不敢在马路上玩耍,甚至不敢在马路上停留,踢球,开始成为一个遥远的梦。<br/>  关于小巷的记忆是久远的,就像你舍不得离开你生活生长的小院,恋旧情结让我们痴迷。但我相信,如果更多的孩子打小就想当一名足球明星的话,那我们的足球一样会爆发动力,后天的培养,只是机械的运动。<br/>  小巷作为一种启蒙,就像一首儿歌,唱熟了就再也忘不掉了,忘记它你觉得痛苦,离开它你寝食难安。

走在堤上——建军节里的回忆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走在堤上<br/> ——建军节里的回忆<br/> 赵伟<br/> 涨洪水的季节<br/> 我又来到这里<br/> 高高的堤坝上还留着你<br/> 那些深深的脚印<br/> 堤外的涛声<br/> 依旧奔腾不息<br/> 一个赶驴的小孩<br/> 唱着童谣<br/> 从堤上走过<br/> 他的曲子在这个傍晚<br/> 变成一片夕阳<br/> 隆重地覆盖着你那<br/> 深深的脚印<br/> 我跪下身默默地捧着<br/> 那些脚印<br/> 迷彩鞋的味道<br/> 香飘四溢<br/> 红背心和糊满泥浆的脸<br/> 在脚印的深处晃动<br/> 血肉穿过铁网在木桩上盛开<br/> 生命的花朵<br/> 轻轻地落在<br/> 咆哮的江面上<br/> 永不沉溺<br/> 沿着堤坝走去<br/> 我听见所有的人<br/> 都在呼喊<br/> 那沿江两岸的喊声<br/> 与堤坝和江水一同<br/> 伸向遥远的天边<br/> 那些名字<br/> 默默地藏在<br/> 大大小小的脚印里<br/> 叠筑起来<br/> 堤——变成了碑<br/> 水——变成了旗<br/> 远方的四合院里<br/> 你家的鸡下了一个<br/> 双黄蛋<br/> 母亲给你留着你<br/> 从小吃双黄蛋长大<br/> 所以身体才这般结实<br/> 所以你才能——<br/> 挡住那一泻千里的江水<br/> 那只从小和你长大的狗<br/> 从早到晚站在村头<br/> 等你<br/> 如今我再来<br/> 你没有与我同行<br/> 堤内堤外一片安宁<br/> 村庄炊烟四起<br/> 赶驴的小孩已经回家<br/> 我跪在堤下<br/> 跪在夕阳的风里<br/> 寻找你的红背心<br/> 寻找你糊满泥浆的脸<br/> 还有雄性的气息<br/> 涨洪水的季节<br/> 我又来到这里<br/> 堤上堤下一片静谧<br/> 那年的喊声歌声号声<br/> 由远而近<br/> 那年的汗水泪水江水<br/> 难解难分<br/> 我分明知道<br/> 堤——变成了碑<br/> 水——变成了旗

西藏新歌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西藏新歌<br/>  孙钢<br/>  曲水大桥<br/> 碧水粼波映云霞,<br/> 刺柴怒放淡紫花。<br/> 一桥飞架雅江上,<br/> 小康已入藏民家。<br/>  大竹卡渡口<br/> 又见雅江水滔滔,<br/> 轮渡来往倒影娇。<br/> 北上那曲此有路,<br/> 唐古拉山雪还飘。<br/> 听格桑曲珍唱歌<br/> 甜美恰似雅江水,<br/> 高亢直欲攀珠峰。<br/> 青藏高原听一曲,<br/> 美韵长留客心中。

仙人球的刺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仙人球的刺<br/>  包颖<br/> 仙人球是一种并不好养的植物。寝室里的女孩喜欢仙人球,可养来养去,已养死好几盆了。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然而,仙人球死去时,身体已变得很绵软,那一根根耸立的刺却依然坚挺如初。可真算得上是倔强的死法,大概是大漠时充满阳刚之气的清朗的阳光赋予它如此的秉性吧。花市里,却也见过新异的仙人球品种,刺已变得纤弱而柔软了,并且是一幅怒发冲冠的模样,而氤氲着一团嫩黄的雾气包裹着球体,如雨如烟,那样子真是娇娆极了,仿佛初生的婴儿般嫩弱,简直让人不忍抚摸。这新异的品种,流行如潮,见得多了,让人几乎忘却了仙人球本该长满尖锐的刺了。<br/> 然而,终于记得,在我小时候,仙人球是极易生存的物种,家家户户的院墙上都生长着长满刺的仙人掌,棵棵长得高大健硕,连那绿都绿得深沉,显得生命力极强盛的样子。之所以种在墙上,是为了提防墙上君子,可知是非常厉害的植物。<br/> 不止是仙人球,科技日益发达的时代,大概无论什么都可以如人所愿地精致起来。事实上,人们的确希望这个世界变得精巧圆润一些,宛如水晶玻璃球,多美丽!怒目圆睁的模样总不会招人爱吧,该慈眉善目一些,边幅修一些,棱角少一些。你看,汽车都是流线型的好看吗!何况人乎?不过,像鹅卵石那样只是圆溜溜的亦是不入品的,会被时人轻蔑地谓之“没个性”,在这个时代,这也是个严重的贬义词了。任何时代都不会真正青睐异端的,却又在煞有介事地鼓吹个性。人们若想焕发异彩,也只有标新立异。至于这新异之处,究竟是前卫先锋,还是倒退复古,并无好事之人穷追不舍,只要能博得一时间的喧哗喝彩也就让人心满意足。<br/> 仙人球由沙漠版向现代都市版的嬗变,可谓绝妙,看呐,那丑陋蜇人的刺已幻化成千百只柔嫩的触手,淡绿中蕴着一点黄,并泛着柔和的光泽,犹如美玉般含蓄温润。呵,实在太招人爱怜了,我简直忍不住探出手去,那若有若无的轻刺的感觉麻酥酥的,着实让人心旷神怡。我准备再次探手,忽而瞥见了旁边伫立良久的警告牌:“精品,请勿触摸!”再一看价目,啧啧,触目惊心,实非我辈可以消受。<br/> 罢了,我还是种一株有着蛮悍的生命力的野生仙人掌吧!至少,那刺是真实的刺,将尖锐地怒视着芸芸众生的探手。

董子故里问俗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董子故里问俗<br/>  傅新友<br/>  冀南平原如一页展开的书卷,我踯躅在史称广川郡的“董子故里”的原野,寻觅汉代宿儒董仲舒故迹,体察领略先哲遗风。<br/>  时值深秋,收获迄尽的田野,旷远坦荡,却不苍凉。落叶归根的钻天杨,如直竖的笔,描写着云和霞。霜染的薯田叶紫蔓红,掩映不住拱裂地皮的硕腴果实。刨薯的农夫赤裸着古铜色背,抡舞镐头,塑一幅辛勤劳作的生动形象,真切地影拓在夕照泼金的原野上。<br/>  这一方水土果然人杰地灵,土眉厚唇的刨薯农夫出口成章——俺这厢(一带)“西有董子独尊儒,东有贾岛细推敲”。西指董仲舒出生地董故庄,父老乡亲对这位历史上著名的儒学博士、哲学家和今文经学大师,尊奉如孔子,敬称为“董子”。童叟妇孺都知道“三年不窥园”的典故,说董仲舒专心攻读,孜孜不倦。书房后虽有花园,但他三年时间未曾进园观赏一眼。古往今来的庠学塾师每每用此典故,训诫学子,倡树严谨治学之风。农夫如数家珍介述本村出过多少大学生、中专生。还说某年一中专生的父亲久病未愈,谢世前遗嘱,千万别将其病故的消息告知在衡水师范读书的儿子,唯恐耽误其学业。虽然衡水市距此不过数十华里。<br/>  “东有贾岛细推敲”,指董故庄东的前贾岛、后贾岛两个村子。掌故说,唐代诗人贾岛曾云游两村间的云盖寺(今唤瓦碴儿岗),留下“僧敲(推)月下门”的绝句,前后贾岛村因此得名。我哑然失笑,莫不是“扁担钩儿挂犁铧”的牵强附凿吧?但是信不信由你,前、后贾岛村确确实实自明清时就载入景县县志和版图。农夫又引以自豪地说,老一辈革命家、已故全国政协副主席王任重,就是距广川不远的王瞳乡人氏。<br/>  董故庄东南的董学村和梧茂村(属故城县),是董仲舒下帷讲学的地方。乡谚云,“董学,董学,越懂越学”。梧茂村流传着“摸笔帽儿”的故事,董仲舒讲学晚归,褡裢里的毛笔帽掉了,天黑得伸手不见掌,他便蹲下四处乱摸。路人问他摸什么,答曰“无帽也,无帽也”。后人谐音将村名唤为“梧茂”。这一带尊师重教,蔚成风气。乡亲们生活俭朴,一个钢币恨不能掰两半花,但是一提捐资兴学,都异乎寻常地慷慨解囊,愣怔都不打,就甩出百八十元,甚至成千上万。<br/>  现存的董仲舒石像,坐落在董故庄西三里的后旧县村(属枣强)西。像体四米高矮,整身坐踞,峨冠阔袍、宽袖端笏,虽已古石嶙峋,但仪态轩昂、气宇儒雅,令观者景仰。可是人们又纳闷,董仲舒石像缘何不在其出生地景县董故庄,也不在其讲学处故城县董学、梧茂村,偏偏在枣强县后旧县村呢?——传说明朝万历年间,这一带父老乡亲自愿凑钱出力为董仲舒塑像。千里迢迢从西山采买一方巨石,连抬带拖,一步一挪往回运。当运到后旧县村西,天降倾盆大雨,土路泞如粘泥粥,巨石一步也挪不动了。大伙儿急得仰天长叹,议论纷纭。有的说,董子生前以学为业,四海为家,从不留恋田园产业,过世后当然不愿回老家塑像。还有的说,运石塑像的工匠中,旧县村人居多,愿子孙后代效学董子,多出些博学多识之人,故托词运不动,遂将石像塑在这里。<br/>  生于斯,长于斯的乡党委书记援古论今感慨地说,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在此融会贯通,文明建村,科技兴农,已成为董子故里的崭新人文景象和壮丽自然景观。乡亲们除陋习,树新风,自行车拴朵彩绸便能把新娘娶进家,吊祭亡亲也甭摆大供,蒸八只麦面素馍,竹篮一装就得。大棚菜四季常青,寒冬腊月,眉豆嫁接的嫩黄瓜顶花带刺儿,一嘟噜一串像香蕉。皮棉超百(斤)粮过千(亩产),小康之家人均万元,在董子故里已不罕见。<br/>  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说,庄稼人对其无可厚非,亦未究其真谛。但是他们尊重和感知天的规律,顺应和掌握天的规律,通过主观意志与客观实践相结合的努力与天奋争,使天为人服务。天道酬勤遂人愿,夺取丰收不靠天——这不是当代人新的“天人感应”观吗?天时、地利、人和,这不是为人乐道的世风新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