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4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七月的明证
峭岩
  七月,自从有了伟大命题
华夏的山河才空前的庄严和美丽
自从镰刀和铁锤成为共产党人理想的图腾
稻菽和钢铁才有了现代的奇迹
七月啊,一次次走进历史的圆心
一次次历经时代风云的洗礼
每一个七月都有自己的鲜花和美酒
每一个七月都有自己的浪漫和谣曲
当第八十一个七月从速走来时
特色的中国啊,万众仰朝晖,人人怀希冀
远大的目标在眼前辉耀
耳边聆听即将打响的新的战役
今天,我们挥汗筹划明天的蓝图
明天,我们奋力刷新昨天的美丽
今天,我们小心地画上句号
明天,我们又扬起风帆向彼岸驶去
把荒漠的新衣一件件打造
把大河的碧流引向干渴的腹地
把农村向城市化一步步推进
把洪灾旱魔的顽疾一一治理
让老少边区的孩子都坐进课堂
让远山远水都听到网络的消息
让万家灯火共举一樽
  让贫穷落后永远和中国远离
  这就是七月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
  这就是七月摆在我们面前的阵地
  为了那份崇高和理想
  共产党人啊,必须在每一个早晨奋起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红土地放歌
刘征
  访瑞金中华苏维埃故址
  虎斗龙争岂陈迹?
  承平未许驻征轮。
  拥财他日雄天下,
  万镒黄金筑瑞金。
  每日口粮捐二两,
  十元薪给半支军。
  分明一曲清廉颂,
  愿作惊雷天下闻!
  (注一)
  倾杯泥醉歌楼月,
  把盏斜偎别馆花。
  肯否沙头驻冠盖,
  来喝红井一杯茶。(注二)
  (注一)食堂墙上贴着一纸账单。党政机关支援红军作战,生活费不超过两元的捐百分之二十,三至五元的捐百分之三十,四元的捐百分之四十,五元以上的捐百分之五十,又每人每天节约粮食二两。
  (注二)沙洲坝红军井畔设有红井茶馆,即以井水泡茶。
  访于都长征第一渡
  烧天烈火一星燃,
  此去江河驶万帆。
  史剧恢宏才序幕,
  三山推倒更移山。
  访梅岭陈毅同志当年隐避处
  青松摧折怨春迟,
  未及冰消雪化时。
  百战戎帅豪气在,
  万家争诵赣南词。
  低回梅岭一长嗟,
  斩棘披荆殊未涯。
  笑看寒梅心默诵:
  “人间开遍自由花”。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您告诉我
——“七一”感怀
孙友田
  我做着文学梦走进矿井
  您告诉
  我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
  我们的文艺要为人民大众
  于是
  我潜入浩瀚的煤海
  去捕捉诗的精灵
  每一粒闪光的珍珠
  都是生活的馈赠
  每一支火红的珊瑚
  都是生活的笑容
  矿灯与我的青春做伴
  去开采热和光明
  煤之歌与诗之韵
  都是我灿烂的星空
  我手捧诗集在诗坛攀登
  您告诉我
  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
  我们的文艺属于人民
  于是
  我眼前闪耀一片灯火
  我背后站立百万矿工
  在南美我朗诵《大山欢笑》
  中国风已飞越关山重重
  在荒漠我访问西部煤城
  苦和难打造着希望之星
  彩色的生活少不了一抹黑色
  科技的时代离不开那粒火种
  无论在社会上还是在诗歌里
  矿工永远是一种尊称
  我无奈地陷入诗歌的困境
  您告诉我
  文艺是民族精神的火炬
  是人民奋起的号角
  于是
  我的心灵受到震动
  重新燃起创作的激情
  那一串惊心动魄的数字
  应该是诗的新声
  那一片举世赞叹的辉煌
  应该是诗的新容
  让心的绿叶萌动
  让火的金花丛生
  让诗与伟大时代不离形影
  让诗与民族振兴相辅相成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贺香港回归五周年
  尹凤岐
  百年沧桑事可哀,
  中华崛起赖群才。
  英轮逐波黯然去,
  明珠还椟放异彩。
  一国两制堪伟论,
  神州昌盛做柱台。
  宝岛擎旗回归日,
  笑迎邓公九天来。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四十年的执着
秦海
  石述柱说:“我这一辈子只干了一件事。”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事呢?这一件事就是在荒漠上植树造林。他自己植,他自己造,而且带领村民们一起植,一起造。
  石述柱是甘肃民勤县宋和村人,十九岁当团支部书记,当了八年,接下来当党支部书记,一当就当了三十六年。宋和村地处沙漠边沿,风沙肆虐,埋没了田地,埋没了家园。这里的人穷得丁当响,许多人舍家而去,逃往他乡。石述柱担任团支部书记后决心治理荒沙,担任党支部书记后又坚持治理三十六年。不知失败了多少次,许多人都丧失信心了,石述柱却愈挫愈勇,屡败屡战。终于摸索出了一套治理荒沙的办法,又凭借手提肩挑的艰苦的劳动,在荒漠上种出了大片的林木,在黄色的沙漠上绘出了大片的绿色。如今宋和村的老百姓不但摆脱了贫穷,而且过上了小康的日子。原先逃往他乡的村民又都回来了。在肆虐的风沙面前,在寸草不生的荒漠上,建设起了这样一座绿色的家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奇迹。创造这奇迹的就是石述柱四十年的执着植树造林。
  石述柱“一辈子”只干了“一件事”,从数量上说,好像太少了,只有一件,而且一辈子才干了一件。但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啊。这一件事能顶许多其他十件事,甚至能顶百件事;而不少人,不可能有十辈子,即便有,也干不出他这一件事。这一件事的“一”,是个大写的一。
  而且,石述柱的这一件事在当前有着特殊的不寻常的意义。由于种种原因,不少地方的环境都在恶化,像石述柱所在的沙漠边沿地区的环境更面临着沙进人退的险境。保护和治理环境成了二十一世纪摆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面前的一项重大任务。而植树造林种草乃是保护和治理环境的一个重要手段。中国已经开始了退耕还林、退牧还草和在荒山荒地以及沙漠植树造林种草的伟大工程。但困难也相当严重。这证据就是在此之前也开展过多年的绿化,为此国家也投入了巨额资金,效果却并不令人满意。这里面的原因当然不少,其中一个就是像石述柱那样有毅力、有志气、狠下一条心执着几十年的人还不多,甚至可以说太少。石述柱的出现,不仅给人们树立了一个光辉榜样,更是对人们的一个巨大鼓舞,极大地增强和提高了人们战胜荒漠的信心。看啊,只要像石述柱那样百折不挠地、执着地干下去,就一定会从风沙嘴里夺回自己的家园,就一定会在荒漠中建设起丰衣足食的家园。所以石述柱的意义不仅在宋和村,不仅在民勤县,也不仅在甘肃省,他早已超越了这些地方,而对于全国、特别是对于那些和原先的宋和村的环境一样恶劣的地方都有示范和鼓舞的意义。
  笔者是西北人,也到过西北的一些地方。很多地方的自然环境比石述柱所在的宋和村要好得多。但我见到很有一些荒山荒地还都裸露着沙土,并不是那里的荒山荒地不长树,不长草,而是缺乏石述柱这样的执着者,缺乏石述柱这样的带头人。不要说像石述柱那样执着干四十年,执着干一辈子,只要执着十年二十年,执着半辈子三分之一辈子,那里也会一片郁郁葱葱!
  好一个石述柱,你是一座高山,是一座绿色的高山,我在你面前高山仰止。你又是一面旗帜,是一面绿色的旗帜,哗哗地飘扬在西北。愿在这面旗帜下,结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向荒山荒地、向沙漠挺进。所过之处,则是一片诗一般、歌一般的绿色。
  石述柱,共产党人的一个代表!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广场礼赞
李自由
  游览广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她的华美,她的胸襟,她的特有场景,能使你找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激起振奋与愉悦,欣喜和忧伤……游览天安门广场和莫斯科红场,前者是亲切,后者是陌生,但都能给你一种深沉的、厚重的历史沧桑感,使你在静默和沉思中油然而生一种肃然起敬的思绪;坐在新加坡海边的圣淘沙广场上听《黄河大合唱》雄壮的乐曲,你又会产生一股浓浓的去国还乡思绪,对祖国深深眷恋的游子情。
  前不久,我到江西萍乡采访,游览了秋收起义广场,耳濡目染,感慨良多,又是另一番滋味。
  那是一个明媚春日的傍晚,月色溶溶,夜香醉人,我们随着年轻市委书记欢快的脚步,来到那个令人景仰已久的地方。
  广场很壮观,雄伟的秋收起义纪念碑屹立在中央。江泽民同志题写的碑名,金光闪闪,耀人眼目。众所周知,萍乡是中国著名的革命老区。它是秋收起义的策源地,也是中国工人运动的策源地。共和国的元勋们在这里撒下的革命火种燃遍全国。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人们曾将这座美丽的山城誉为中国的小莫斯科。这巍巍的纪念碑,是这段光彩照人历史的见证,是英雄的人民用鲜血凝筑起来的一座千古永存的丰碑。
  我心里骤然涌起一股炽热的情绪。阳光映着碑身,闪闪烁烁,时隐时现,它像一把刺破青天的巨剑,闪着冷冷寒光,威风凛凛地指向幽暗的夜空。《秋收暴动》歌激昂、雄浑的旋律伴随着巨型音乐喷泉明快的节奏,数百道水柱拔地而起,以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雄浑气概,冲向云霄,水雾在半空中飞腾、弥漫,与灯光交相辉映,幻出山城特有的奇丽景色,塑造出一幅气势磅礴的历史画卷。在这种氛围里,我的思绪,神魂飞越,如在梦中,仿佛回到了已逝去的血雨腥风的岁月,我看到手持大刀长矛的队伍朝着解放路上迅跑的勃勃雄姿;我听到了苦难的中国人民向着黑暗势力奋力拼杀的冲锋号角;我闻到了这块洒满先烈们热血的土地上那浓浓的芬芳……
  是的,历史是不能忘记的,忘记,就意味着背叛,忘记,就意味着精神支柱的崩塌。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自省自责起来,陈列在纪念馆里的土枪土炮,我曾经投过鄙夷的目光;在布满血泪历史的陈迹面前,我也有过不屑一顾的轻狂,是耀眼的霓虹灯模糊了视线?是金钱利欲的铜臭味改变了嗅觉?我的心猛烈地震颤了一下……
  我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坐在那碧蓝澄静的天宇下,坐在那欢声和笑浪编织的海洋里,让带着山区特有甜润的小风,轻吻着我滚烫的肌肤,拂去我心头的惆怅。
  广场的灯光变得柔和了,柔和得像春日早晨的阳光。喷泉收起了那乱石崩云的气派,像一群美丽的少女,左顾右盼,扭动着细软的腰肢,轻盈地舞蹈,尽情地展现她妩媚的姿态。不一会儿,水幕电影开场了,广场上空响起了《春天的故事》优美的旋律,那亲切、柔婉的声音,宛如一柱汩汩流淌的清泉,从遥远的山谷间蜿蜒而来,直达你的心底。我们伟大的改革家神采奕奕地走来,他向人们招手致意,广场上响起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压过了潺潺作响的水浪,这掌声是人们确确切切地尝到了今天改革的幸福甜蜜之后,发自肺腑深处的一声欢呼!
  我久久地凝视着广场。我觉得,她是一册镌刻在大理石上的历史教科书,告诫我们牢牢记住新中国的历史;她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玉镜,映照出我们多姿多彩的新生活。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自强不息(中国画) 陈日新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任重而道远
——贺杨振宁老友八十寿辰
熊秉明
  “1957年诺贝尔物理奖公布后,我写了一幅大字寄给你,写的是‘君子任重道远’。我以为你的贡献超越物理与数学,而涉及中国文化的人文理想。在生命的暮晚,我要写,‘你是:任重道远的科学家’。”
  在不同的年代,我曾写过一些字送给杨振宁教授。大概以七十寿辰那一年的较有意思。因为我和振宁是小学同学,那时我们七岁,我不是学物理的,如何以一个小学时的同伴来赞美一个当今的大物理学家,这是很困难的事。但是我用童话故事,借用诗的语言,委婉地表达出我的想法和感情。那幅字写的是:
“我们七岁时,你从厦门来到清华园,给我看从海滩上拾来的蚌和螺,今年我们七十岁,你在另外的海滩拾到更奇异的蚌和螺。童话与寓言,真实与象征,物理学与美。”
  说明一下:有人赞美牛顿的伟大贡献时,他说,我不过是个孩子,在海边拾到几枚好看的蚌和螺。
  聂华桐教授在给我的邀请函中提到这幅字,说:“杨先生很喜欢这幅字,你如能以另一幅相赠,他一定会特别高兴。”这一说,我感到很紧张,压力很大。我觉得那一幅字已把重要的话都说了。到了八十岁,将怎么说才好呢?这简直是一个考试。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写了一房间的纸,一再尝试和推敲,后来妻丙安(Anne)说:“照你这样写下去,怕要写到九十岁,我再给你两天,不能再写不完了。”
  这幅字我不能说十分满意,但我想不是我的错,因为我们现在已没有适当的词汇来表达了。这一次我所写的可以说是一个老年人观察另一个老年人,八十年之后,所发出的赞叹。
  振宁的物理学已扩展到形而上学,把诗和美包容进去。他在《物理学与美》一文中说:物理学以极度浓缩的数学语言写出了世界的基本结构,可以说,它是造物者的诗篇。有一种庄严感,一种神圣感,一种宇宙奥秘的畏惧感。像建造哥特式教堂的建筑师所要歌颂的崇高美、灵魂终极的美。而振宁的生活实践是入世的,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和历史使命感。他的许多散文弥漫着对祖国、对民族的关切,并且在实践中表现出来。
  曾有记者问过,什么是他最大的贡献,他说“我一生最重要的贡献是帮助改变了中国人自己觉得不如人的心理作用。”“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这是传统中国知识分子所拥有的抱负,是一种深远、博大的人文主义,是中国文化数千年来所酝酿出来的一种品格。所以,我想,称他为任重道远的科学家是最恰当的了。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大别山之子
石祥
  今年5月3日,著名左手书法家周森从北京千里迢迢赶到河南郑州,他不是去浏览名胜古迹,而是到登封市颍阳镇敬老院专程看望他去年认养的十名父母,并带去两万元人民币现金和十袋大米、十袋面粉、十箱苹果、五十公斤猪肉。周森自1995年以来已经相继认养了二十三位孤寡老人,并与老人们签下协议书,为他们养老送终。他的这一善举,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
  周森出生于革命老区大别山。1976年,刚满十二岁的他在家人的指导下,开始用左手练起了毛笔字,寒来暑往,一练就是八年,并得到著名左手书法家费新我的鼓励和具体的指点。他先后用于练字的草纸就达两吨之多,用坏的毛笔有两百多支。
  历尽冰寒苦,雪上又加霜。正当他苦练左手左笔书法技艺时,他的母亲突然病故了。当时远在异乡的周森却未能见上母亲一面,没能为母亲尽孝送终,这成了周森最大的内疚。2001年5月,他从朋友那里了解到,由于镇上财政紧张,登封市颍阳镇敬老院的十位老人生活十分困难。听到此事,周森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自己没能在母亲床前尽到孝道,何不让更多的老人有一个幸福的晚年?于是,他从北京来到登封颍阳镇敬老院,与院内十位七十至八十五岁的老人签订了“百年寿终”的养老送老协议,认这十位老人为父母,每年给敬老院两万元的捐款,待老人去世时,一切丧葬费由周森支付。颍阳镇的老百姓得知此事,交口称赞周森的文明善举,并决定把“颍阳镇敬老院”改名为“周森敬老院”。
  也许有人认为,周森一定是个“富翁”。其实不然,早在2000年周森在上海举办了一次个人书法展,获得圆满成功。就在这次展会上,周森将他作品拍卖的六万元人民币全部捐献给了上海市福利机构。
  周森表示,今后还要资助更多有困难的老人,使老人们老有所养、老有所终,让他们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梦一样的紫云英
沈世豪
  紫云英,遗落在闽北故园的梦。
  如今,只能偶尔在田头、地脚看到它凋落的身影了。它是一种草,最早来自何方?是云游而来,还是整个家族的万里徒涉?印记中,已是遥远的五十年代了,下乡的工作组带来这种神奇的生命,动员农民在秋收之后的土地上,翻地,做成菜地一样的地畦,播上那像跳蚤一般的小小的种子。冬天,没有什么动静,只长出星星点点的芽,像探出来窥视阴阳的眼睛。奇怪的是,只须春风一吹,仿佛是潜伏太久的千军万马,就呼啦啦地欢腾而起了。开始是一片嫩绿,茵茵如婴儿浅浅的笑,那可人至极的色彩,真的如古人所吟唱的那么奇妙无比:“染也不可成,画也不可得。”然而,不几天,就幻出一片纤尘不染的碧绿,沃野如神话中的天鹅湖,让人沉醉,看着看着,真想纵身一跳,沉浸在梦幻一样的湖水里。务实的农民当然不会这么浪漫,也不会这么奇思异想,紫云英是绿肥,那时节,化肥是奢侈品,许多老农民连看都没看过,头茬的早稻,就全靠紫云英了。
  闽北山民种田,过去也很看重绿肥。没有引种紫云英的时候,到了春天,就到山上去割树上刚绽出的嫩叶,或者是漫山遍野的蕨草,把它们沤在刚翻过的水田里。我很喜欢干这种活,因为,一走进深山,就可以闻到那种醉人的春的气息,是草香,还是嫩得一把就几乎掐得出水的树叶的香味?弄不清。不过,有一次大概是过于大意了,我抓住一大把蕨草,运足力气,用锋利的刀一割,只感到手心有什么怪物忽地一动,抖开一看,差一点吓昏过去,一条剧毒的青竹蛇,正好从要命的七寸处,被我割成两段。有了紫云英,我们也上山打绿肥,但轻松多了。那真是一种绝妙的草,用今天的观点来看,是价值无限的环保植物。到了插秧的时分,它可以长到二尺多高,密密匝匝,翻地时,把它沤进田里,连水都变黑了。而且,茎、叶鲜嫩,很快就化为沃土。紫云英,堪称是农家一宝呀!
  紫云英最美的是花,紫色,不是属于富贵的那种宫廷紫,而是质朴无瑕的农家少女身上的平民紫。如果从单株看,每一棵紫云英,就像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平实、简朴、健美、爽朗。然而,成百、上千亩地上的紫云英一起开花,就幻出世界上最壮观、最雄奇的花海。我见过昆明的世博园,一进门,由洋洋十万盆花组成的花圃,让多少中外来客折腰、倾倒,但闽北故园春天田野上的紫云英,不知比人工的世博园要强上多少倍!满地流芳,极目辉煌。那是真正的田园交响诗,足以“买断金钗十二愁”哟!闽北的山民向来勤劳有余,而浪漫不足。他们不会如披着羊皮袄的西北农民,仰起脖子吼信天游;更不如内蒙古草原的牧民,策马扬鞭,对着万紫千红,娓娓动人地唱“花儿”;他们的性格就像田野深沉的紫云英,把最美最美的色彩,悄然无声地留在天地间。有人欣赏也罢,无人欣赏也罢,只是尽所有的青春、才气、生命,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憧憬、追求、创造,点缀不甘寂寞的人间,就足矣!
  油菜花飘逸的金黄,紫云英庄重的棠紫,是闽北故园最诱人的两种色调。从什么时候开始,紫云英无奈地退出舞台的呢?粗心的人们,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当化肥如滥觞的洪水,漫向所有农村的时候,紫云英就被曾经钟情的人们抛弃了。它是农家喂猪的上等饲料,开始,人们打猪草,还会在水沟、田埂等偏僻处,注意到它,后来,越来越少,终于无处可遁,不辞千里万里,随天风海涛,化入如我等远方游子的梦中了。
  山也飘渺,树也飘渺,天也飘渺,花也飘渺,梦一样的紫云英,你若不弃,就请在我如诗如画的梦境中永驻吧!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绿茵场
齐燕滨
  给竞争一个公平的规则
  让想象驰骋
  绿茵场上生长的
  是自由的激情
  愿这个星球上
  每片绿洲
  都把纷争化为
  友谊的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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