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2002-05-24

2002-05-24新闻联播 文字版

主持人语

第7版(国际周刊)<br/>专栏:<br/><br/> 主持人语<br/>  四五月间,欧洲政坛两件事成为舆论关注的热点——无论是极右翼国民阵线带给法国政坛的强烈地震,还是荷兰富图恩被刺事件,都使人联想到欧洲近年来极右翼或“后现代右翼”政党在选举中出人意料的结果。透过这一系列事件,我们不难看出,作为一种思潮和社会现象,形形色色的极右翼组织和政党对欧洲政坛的冲击和影响是深远的。为帮助读者分析和理解这一现象,本报驻欧洲四国记者围绕这一主题阐述了各自的看法。

欧洲:震荡中的思考

第7版(国际周刊)<br/>专栏:放眼全球<br/><br/> 欧洲:震荡中的思考<br/> 本报驻比利时记者 姚立<br/>  同欧洲其它国家一样,在比利时、荷兰,近来关于欧洲极右势力引发的话题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报纸杂志文章连篇累牍,电视台也组织各阶层人士进行公开辩论。面对崛起的极右势力和对社会造成的影响,很多人在担心、在思考,在寻找原因。<br/>  从迄今为止发表的议论看,普遍的看法是,极右势力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其产生与发展有着多方面的复杂原因。首先,从社会角度看,原苏联东欧集团解体后,来自中东欧国家的移民大量涌入欧盟国家,欧盟成员国面对移民压力陡然增加。仅布鲁塞尔的街头乞讨者较十年前就增加不少。欧盟近年要加强对移民政策的管理和控制,原因也与此有关。记者接触的不少人都认为,由于大量难民的涌入,给本来就紧张的就业市场带来更大压力,闲散人员由于生活所迫,有的走上犯罪道路。结果是社会秩序今不如昔,刑事犯罪和暴力事件在一些地区有所增加,百姓的安全感普遍下降。<br/>  欧盟各国政府尽管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总的看在一些地方收效不大。欧洲普通民众越来越为安全所困扰。于是,极右势力借此大做文章,他们将移民和安全挂起钩来,认为现在的社会混乱都是因移民太多造成的,批评政府管理不善,措施不力。统计表明,仅荷兰在2000年就接收了4万名申请避难者,在欧盟国家中列居第三。因此,在极右翼看来,只有限制外来移民,才能解决社会秩序倒退问题。尽管不少理智的人对极右政党如此挂钩的看法不尽一致,但极右政党的观点却被一些普通群众所接受。作为社会学家的荷兰极右领袖富图恩正是抓住了人们的这一心理,提出关闭边界,恢复秩序,移民必须融入社会的主张。这一主张看似简单,但却十分奏效,一经提出,立刻引起普通民众的共鸣。富图恩被害后,荷兰公众对他表现出的那种同情和凭吊场面为荷兰40年所未见,其中的含义应该是给荷兰及欧盟政治家出了一道思考题。<br/>  此外,不少分析人士认为,一些移民长期生活在自己的文化氛围内,迟迟不能融入当地社会也是导致极右现象发展的一个原因。以荷兰为例,荷兰在欧盟是个相对平和、宽容的社会。荷兰也以其文化的多元性感到自豪,“荷兰模式”曾被视为欧盟国家一个独具特色的样板。但极右思潮的崛起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荷兰模式”开始走向终结,荷兰不同种族间的裂痕在悄然增加,荷兰传统的容忍文化已接近极限。一位荷兰评论家指出,有些移民到荷兰多少年都不能讲当地的语言,婚姻也是在同族间完成,加之不同的生活习惯,使荷兰人开始觉得过去的那种容忍其实隐藏了某种程度上的“冷漠”,这种冷漠又随着社会形势的变化逐步“表面化”,从而加深了种族间的“隔阂”。<br/>  荷兰政府也曾将移民融入社会主流作为一项重要的施政内容,先后制订了不少法律,保证移民的顺利融入。但一些批评指出,政府领导人由于顾及尊重文化的差异性,不能大胆要求移民适应当地的传统文化,对由此产生的社会问题常常保持缄默。时间一久,政府在民众中的威信下降。而富图恩则毫无顾忌地大声说出了不少人心中的想法。举世震惊的“9·11”事件发生后,一些穆斯林青年曾在鹿特丹欢呼游行。这就更给富图恩提供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他要向民众证明,穆斯林文化与西方社会是格格不入的。富图恩的观点增加了当地人对外来穆斯林移民的担心。<br/>  还要指出的是,政治家和人民的距离拉大,民众对政府的不满增加也是促使极右现象滋生发展的重要原因。近年来,欧洲国家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由于左右翼政党纲领的愈益趋同,基层选民的归属感弱化,加之一些政治丑闻的不断披露,民众对政治越来越感到乏味。在这种情况下,极右势力乘虚而入。它们用一种不同于传统政党的语言,蛊惑人心的主张在一些国家的政坛上争得一席之地。<br/>  不过,人们也看到,欧洲的极右势力虽在发展,但欧洲的主流政党和大多数民众也在觉醒。勒庞及富图恩现象使他们看到了如任凭这股极右势力发展,将给欧洲的稳定和社会秩序带来更大的威胁。这就是为什么在欧洲,一方面极右势力有发展壮大之势,但同时反对极右势力的呼声也在高涨。不少欧洲传统政党也在对各自的施政方略进行反思,欧洲社会对极右势力崛起的思考在继续。

俄罗斯也闹“光头党”

第7版(国际周刊)<br/>专栏:<br/><br/> 俄罗斯也闹“光头党”<br/> 本报驻俄罗斯记者 马剑<br/>  近年来,俄罗斯极右翼势力发展较快,其典型代表莫过于声名狼藉的“光头党”。该组织存在于俄罗斯许多城市,特别是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大城市的活动尤为猖獗。“光头党”在俄语里是个外来词,是直接从英语中音译过来的;“光头党”这种现象也是个从德国、英国传入俄罗斯的舶来品。俄罗斯的“光头党”最早出现在上个世纪90年代,其成员都是清一色的俄罗斯族年轻人,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不等,他们把头发剃光,身穿黑衣黑裤黑皮靴,有的甚至把德国纳粹头子希特勒视为偶像,把纳粹的标志戴在胳膊上、印在衣服上。他们高喊着“俄罗斯是俄罗斯族人的国家,所有外国人都滚回去!”的口号,在地铁、市场等地方看见高加索人、中亚人、黑人、亚洲人等非白种人,就一拥而上,拳打脚踢。<br/>  去年10月30日晚,大约二三百名年轻人手持钢棍等凶器袭击了莫斯科察里津地铁站附近的一家农贸市场。据俄媒体报道,袭击者都是些未成年人,他们个个剃成光头、身穿黑衣黑裤,高喊民族极端口号,袭击的对象主要是市场内的高加索人以及所有非白人外貌特征的行人,总共毁坏了数家店铺,打伤20多人,当场打死一名阿塞拜疆族人,另一名印度人和来自塔吉克斯坦的男青年由于头部伤势过重,经医院多方抢救无效身亡。警察当场逮捕了约30人。这一事件在莫斯科引起很大的震动,各媒体纷纷对这种极端民族主义行为予以谴责,呼吁社会各界要重视在俄罗斯日益抬头的极端民族主义和新纳粹主义思潮。俄罗斯总统普京事后专门会见了俄罗斯司法部部长并要求司法部加快制定有关打击极端主义的法律。普京说,现在俄罗斯出现了许多极端主义的现象,这是前所未有的。令人遗憾的是,目前对极端主义的打击还不够。此后普京在俄政府例会上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并特别责成俄罗斯内务部部长格雷兹洛夫采取措施,对带有极端主义色彩的各种现象予以严厉的打击。<br/>  今年4月临近希特勒生日期间,“光头党”再度成了俄罗斯各大媒体的热门话题:不仅袭击外国公民的事件屡有发生,甚至还有“光头党”组织给美国、瑞典、印度、日本等国家驻俄罗斯使馆发去恐吓信,扬言要在4月20日那天杀死所有他们看到的外国人。这在莫斯科的外国人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各国使馆纷纷提醒本国公民出门时小心谨慎。4月20日前后莫斯科政府加强了警力,1万多名警察巡视在地铁站、市场等地,防止发生恶性事件。各电视台也纷纷就此做出报道,有不少记者直接与“光头党”成员对话。那一个个光溜溜的秃脑袋和充满仇恨的面孔也在电视节目中一遍遍的重复,引起了俄罗斯人民的极大担心,因为在这些光头的背后,人们看到的是希特勒的头像、法西斯的铁十字和无辜百姓的鲜血和生命。<br/>  “光头党”这一现象在俄罗斯兴起的原因非常复杂。随着苏联解体,俄罗斯国内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老百姓失落感强烈;而同时有大批的外国商人、劳工、学生进入俄罗斯,或工作或求学。他们当中不少人的生活水平比普通俄罗斯的老百姓要高,这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自尊心,因此一些人错误地将他们生活水平无法提高归咎于外国人抢了他们的饭碗,对外国人产生非理性的仇视和憎恨心理。另外,俄罗斯的民族主义势力也随着苏联的解体而不断壮大,极端民族主义的力量更是有了发展的好机会,他们排外的民族主义观点对青少年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纳粹思想被一些青年人推崇,光头也成为一种时髦,他们似乎不知道,正是希特勒的手上沾满了2500万苏联人民的鲜血。<br/>  由于参加“光头党”组织的多是未成年人,即使“犯事”也很难对他们克以刑罚,再加上这方面的法律也不甚完善,许多人被警方抓获后只能按流氓斗殴处理,很快就会被释放,这也促使民族极端组织的数量不断增加。据俄罗斯媒体估计,俄全国现在至少有“光头党”党员1万多人,他们袭击俄罗斯少数民族、外国公民,甚至连外交官也难逃厄运。<br/>  令人欣慰的是,俄高层已经意识到打击“光头党”等极端组织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俄总统已经正式向“光头党”开战了:普京在近期发表的国情咨文报告中指出,民族极端主义的抬头对社会的稳定和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同民族极端主义作斗争的法律草案也将于近期提交国家杜马审议。5月9日,普京在红场发表“胜利日”演说时再一次强调了打击民族极端势力的重要性。

从海德尔到富图恩——透视欧洲“后现代右翼自由主义”思潮

第7版(国际周刊)<br/>专栏:<br/><br/> 从海德尔到富图恩<br/> ——透视欧洲“后现代右翼自由主义”思潮<br/>  本报驻德国记者 江建国<br/>  最近一段时间,一个右翼的幽灵游荡在欧洲的政坛上。先是今年4月法国极右翼政治家勒庞在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中胜出,深深震撼着法国;继而在刚刚结束的荷兰议会选举中,新兴右翼政党“富图恩名单”一跃而成为荷兰议会中的第二大党。如果说两年多以前奥地利自由党领袖海德尔在欧洲政坛的异军突起是这股潮流的第一个浪头,那么应该承认,这股右翼浪潮已汇聚成为不容忽视的政治势力。几年前,当西欧社会党和社会民主党在大部分国家占据统治地位之后,欧洲舆论曾认为,欧洲迎来了向左转的新时代,而今这股新的、不同于传统的保守政党的右翼势力,不仅对左翼、而且对整个政坛形成了强大的冲击。<br/>  “后现代右翼”与老纳粹没有太多瓜葛<br/>  极右势力的产生并非自今日始,早在二战结束后不久欧洲就有形形色色的极右小团体涌现,例如勒庞早在1956年就当选为国民议会议员,当时法国的极右政党领袖皮埃尔·普亚德曾在议会中拥有52个席位。德国民族民主党和德国人民联盟也都有几十年的历史。近年来欧洲各国几乎都出现了新纳粹、光头党等活动。这些组织一般都与二战前的法西斯思潮有思想渊源,在现实政治活动中经常为老纳粹鸣冤叫屈,同时散布极端民族主义思想,仇视外国移民。但这些势力一般并没有系统的政治经济纲领,虽活动多年在民众中并没有很大阵地,且处于各国情报治安机构的监视之下,对欧洲政治也没有形成真正的威胁。欧洲的舆论公认,这部分政治势力是名符其实的右翼极端主义,即极右。<br/>  最近两三年来真正对欧洲政坛形成冲击的是以奥地利自由党前主席海德尔为开端的新兴右翼势力。可以归于这一派的在意大利有北方联盟和民族联盟,丹麦人民党,挪威进步党以及最近刚刚崭露头角的荷兰的“富图恩名单”。这一派中的头面人物如海德尔,虽然也偶尔流露同情老纳粹的言论,但一般地说,他们的政治活动重点不在于为老纳粹翻案张目,其主要领导人多为战后时代出生,与老纳粹没有更多瓜葛,也不从事像新纳粹“光头党”那种触犯刑律的街头暴力活动。欧洲舆论认为,对这一派右翼势力定义为“后现代右翼自由主义”较为准确。<br/>  “后现代右翼”的鲜明特点:富有煽动力的领袖人物;不囿于左右分野的政治纲领;反对移民、欧洲统一和东扩<br/>  “后现代右翼”近年来发展迅速,它们有几个鲜明的共同特点。<br/>  其一,有一个在群众中富有煽动力、善于运用现代电子媒体的所谓“魅力型”领袖。勒庞、海德尔、富图恩是突出的代表。以今年5月被暗杀的荷兰的富图恩为例,他能言善辩,演说时使用普通群众都能听懂的语言,句子精炼简短,富有蛊惑力。德国《法兰克福汇报》认为,富图恩不是通过他的党,也不是通过他的纲领,而完全是通过他本人去打动选民的。在5月15日的荷兰议会选举中,尽管他已于5月初被暗杀,这个党仍凭借他的影响,一举成为荷兰议会第二大党。<br/>  其二,政纲并不囿于传统的左右分野。富图恩被人称为典型的“合金政治家”,即既从左翼的思想库、也从右翼的思想库中汲取足以动员选民的口号和主张。他的竞选演说抓住普通民众最关心的政府机构官僚习气严重、医疗机构效率低下、高速公路堵车问题;勒庞则在社会治安问题上大做文章;海德尔当初在克恩滕州发迹之初,就是凭借要求降低房租、电费这些口号吸引了大批追随者的。而另一方面,他们又都在移民问题上完全持右翼立场。勒庞说,在社会福利问题上他是“左派”,经济问题上是“右派”。<br/>  其三,敢于向政治禁区发起挑战,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按照欧洲多年形成的文化传统和道德标准,宗教间互相宽容、容纳难民和移民、保护少数民族是各个主要政党的共识。尽管欧洲各国都存在程度不等的外国移民增加带来的各种问题,但无论左翼或右翼政党都坚持上述以宽容为主导思想的共同标准。而这批“后现代右翼”偏偏敢于在这个问题上打破禁忌,荷兰的富图恩指名攻击伊斯兰教,主张限制移民的涌入;勒庞则以“法国和法国人优先”的口号煽动社会下层民众的民族情绪。反对外国移民成为“后现代右翼”的共同纲领。又如欧盟的扩大和欧洲联合与统一进程已是大势所趋,但奥地利的海德尔以及丹麦和挪威的“后现代右翼”政党,偏偏敢利用民众中存在的疑虑反对欧洲统一和欧盟东扩。<br/>  “后现代右翼”的崛起反映了欧洲民众在经济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深入进行之时,对未来的惶惑、担心、疑虑,以及对传统政党的不信任,给欧洲的政治家敲响了警钟<br/>  应该说,“后现代右翼”的这批政客对当前欧洲普通民众感受的社会变化方面嗅觉更加敏锐,因此,一个突出的现象是他们所夺走的恰恰是原来左翼政党的选民和与传统政党都没有多少联系的年轻人。据统计,海德尔领导的奥地利自由党在1999年秋季的大选中多赢得的5个百分点的选票基本是来自原社会党选民,而在法国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中,据报道有30%的工人把选票投给了勒庞。在24岁以下的法国人中,有16%投了勒庞的票;在30岁以下的奥地利人中,海德尔夺走了35%的选票;在30岁以下的荷兰人中,可能多达一半的选票投给了“富图恩名单”。<br/>  按照一般的逻辑和历史经验,右翼能够在民众、尤其是下层民众中煽动起极端情绪,应有经济危机为背景。例如上世纪30年代希特勒上台就是当时世界性经济危机的一个结果。但欧洲当今非但没遇到经济危机,恰恰相反,随着欧洲建设的深化,欧元的开始使用,欧洲人的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过得都好,而奥地利、荷兰以及北欧还比其他国家的经济情况更好一些,荷兰创造的社会合作克服失业的模式曾为其他国家所羡慕。<br/>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从“后现代右翼”势力增长最快的这几个国家的政治结构来看,问题出在政治体制方面。以法国为例,宪法规定的总统和总理双轨行政首长制在戴高乐时代行得通,因为戴高乐有着很高的威望。但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法国三次形成“左右共治”局面,两个行政首长互相掣肘,严重影响社会发展,没能就民众最关心的问题及时作出反应,勒庞就是从上世纪80年代起乘虚而入的。再以奥地利为例,从战后到1999年为止的54年中,人民党和社会党一直垄断政权,有34年都是两党联合执政,由此滋生的惰性和官僚主义严重妨碍社会进步。所以当海德尔以一个挑战者的身份向这种多年不变的僵化格局发起进攻的时候,希望社会变革的力量就把他当作了旗手。荷兰与奥地利的情况也基本相似。<br/>  “后现代右翼”能在最近几年崭露头角,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各国民众对欧洲一体化建设尚未充分理解,并存在种种疑虑。虽然欧元的流通已经把欧洲一体化实实在在地端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但它没有回答民族特性、民族文化的前途问题。对普通民众来说,一个并非由他们投票选出的庞大的欧盟机构在遥远的布鲁塞尔操纵着他们的命运,毕竟普通民众难以弄明白欧盟的诸多机构是怎样运转的,怎样决策的。因此,当勒庞以捍卫法国主权的面目出现,当丹麦人民党和挪威进步党怀疑欧盟和欧元会损害他们的民族特性,当海德尔宣传欧盟东扩会造成来自东欧的廉价劳动力抢走奥地利人的饭碗时,普通民众、尤其是社会下层感到这是代表了他们的心声。<br/>  面对“后现代右翼”的冲击,欧洲的政治家应该深入思索怎样迎接这批蛊惑家的挑战,重新赢得公众的信任。德国总理施罗德5月12日在柏林与英国首相布莱尔会谈时谈到,欧盟的机构应该进行深刻改革,更好地向公民们解释欧盟的政策,欧盟的决策应该更加透明。<br/> 主持人语<br/>  四五月间,欧洲政坛两件事成为舆论关注的热点——无论是极右翼国民阵线带给法国政坛的强烈地震,还是荷兰富图恩被刺事件,都使人联想到欧洲近年来极右翼或“后现代右翼”政党在选举中出人意料的结果。透过这一系列事件,我们不难看出,作为一种思潮和社会现象,形形色色的极右翼组织和政党对欧洲政坛的冲击和影响是深远的。为帮助读者分析和理解这一现象,本报驻欧洲四国记者围绕这一主题阐述了各自的看法。<br/>  (附图片)<br/>  2002年5月1日,逾百万法国民众在巴黎巴士底广场举行集会,抗议极右翼国民阵线领导人勒庞。

法国:移民问题的反思

第7版(国际周刊)<br/>专栏:<br/><br/> 法国:移民问题的反思<br/> 本报驻法国记者 郑园园<br/>  勒庞的主张为何能得到近两成选民的支持?难道移民真成了法国一切罪恶的根源?难道法兰西共和国变成了排外仇外的国家?<br/>  法国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中,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主席勒庞胜出,引发法国“政治大地震”,教训极为深刻。法国的政治学、社会学家最近就这个问题进行热烈讨论,不少人认为,移民问题以及与此关联的社会治安问题是“颠覆性因素”。勒庞鼓吹“法国人优先”,主张在就业、福利等方面优先照顾法国人,矛头直指移民。勒庞的主张为何能得到18%选民的支持?难道移民成为这个国家一切罪恶的根源?难道法国变成了排外仇外的国家?<br/>  答案是否定的。从历史、文化、传统上看,法国都不是反移民的国家。在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中,法国不仅是接纳移民最早和最多的国家,也是对移民较为宽容的国家。1889年法国大革命100周年时,移民人数已超过百万。目前法国有移民400万,如果把前几代已经入籍归化的移民也算进去,总数约为1200万,也就是说,1/4的法国人具有外国血统。<br/>  回顾法国接纳移民的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在劳动力匮乏的年代,法国总是大量吸收移民。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缺乏青壮年劳动力,从意大利、波兰招进劳动移民。此外,还从西班牙、希腊、俄罗斯等国吸收了不少难民;二战后,法国经历了高速发展的“光辉三十年”,法国大量从马格里布、黑非洲前殖民地国家吸收劳动移民。移民为法国经济增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1974年起,法国对移民潮实行控制。这是因为战后出生的年轻人进入劳动力市场,劳动力缺乏的问题得到缓解。另外,20世纪70年代的经济危机导致失业率上升。1974年以后,外国人主要通过“家庭团聚”方式移居法国。虽然移民潮消退,但移民数目仍稳步上升。1990年、1999年两次人口普查表明,1990—1999年间,平均每年7万至10万外国人移居法国,10年间,移民人数总共增加了3.4%。<br/>  经济发展和人口老龄化使法国离不开移民。1999年的人口普查表明,60岁以上人口占法国总人口的21%,在中部和南部的一些省份高达34%。现在,在工地和农庄,青壮年劳动力仍然缺乏,在经济发展较快的大巴黎地区,移民占人口比例的14.7%。法国农村人口大量流向城市,庄稼活多由移民承担。<br/>  促进移民融入法国社会,能向世界展示法国的价值观。1789年法国大革命确立的自由、平等、博爱的观念及民主制度,是法兰西共和国的立国之本。“自由、平等、博爱”观念中包含着人生而平等、反对种族歧视的思想,排斥与仇视移民与这个观念背道而驰。长期以来,移民政策使法国在世界上突显人道国家的地位及多元文化国家的特征。<br/>  既然法国被称为“移民的故土”,既然法国接纳移民的历史体现了“自由、平等、博爱”的价值观,为何勒庞的反移民主张还有相当的市场?<br/>  这与冷战后的全球形势有关。从冷战后,东欧、中东及非洲等地区政局动荡,经济发展滞后,出现了涌向欧洲的难民潮。非法难民的数目难以统计,但人人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巴黎近郊布洛涅森林是妓女夜间的出没之地,现在那里东欧国家的妓女越来越多了,且趋于低龄化,少女卖淫已成为法国社会的公害。还有不少英语国家的难民,绕道法国穿越英法海底隧道偷渡到英国去。法国红十字会设在隧道附近的桑加特难民营,成为众矢之的,要求关闭难民营的呼声很高。英国反对它,因为它为非法难民提供了一块跳板;附近居民也对它不满,因为其存在影响治安。近几年,地中海海域出现多起非法难民船强行靠岸的事件,首当其冲的是意大利,法国也未能幸免。去年2月17日,一艘载有900偷渡者的货运船在法国蓝色海岸停靠,此系法国历史上最大的一起经海路非法登陆的难民,举国上下震惊。<br/>  非法移民在法国造成的惶恐不安,是动荡不安的世界投射在欧洲的阴影。勒庞的支持者说:“法国是一块天赐福地。你瞧,现在这么多人觊觎它,糟蹋它!”<br/>  合法移民也存在问题。一般地说,前几代移民较好融入了法国社会。问题出在新一代移民身上。他们一般是通过“家庭团聚”来到法国的,来法后存在融入困难问题。由于缺乏所需的文凭和足够的技能,多数找不到工作。法国目前的失业率为9%,而移民的失业率达22%。无所事事的青年失业者便捣乱滋事。而在法国出生的移民后代,或许因为封闭,或许因为家庭教育欠缺,他们在街区砸汽车、入室行窃,成为“问题少年”。法国东部的斯特拉斯堡,近几年每到节假日警方就大为紧张,因为总有青年人焚烧汽车。客观地分析,青少年犯罪者,既有法国青少年,也有移民子弟,没有确切的统计表明他们各占多大的比例,但感叹世风日下的人们,往往把怨气向着移民发泄。有一位勒庞的支持者说:“法国是一块天赐福地。你瞧,现在这么多人觊觎它,糟蹋它!”<br/>  不要夸大形势的严重性,说什么“法西斯沉渣泛起”;不要责怪选民觉悟低,把选票投给了一个极右人物。应该反省的是执政者对现实矛盾感觉迟钝。与其说是“移民与治安”颠覆了选举,不如说是当政者的麻木与教条使自己受到惩罚。<br/>  法国政府陶醉于5年的政绩,念念不忘政府把失业率降下来的功劳,却感觉不到选民在日常生活中的不安与惶恐。社会党受左翼理念的束缚,不敢直面移民问题,也不敢谈严惩犯罪。当总统和总理在竞选中大谈各自的纲领时,底层的人感到与他们的痛痒无关。他们干脆就把票给能够直截了当地说出他们心中忧虑的人,管他是极左还是极右!移民问题就这样突显,成为总统选举中一颗惊天响雷。与其说是“移民与治安”颠覆了选举,不如说是当政者的麻木与教条使自己受到惩罚。<br/>  人口老龄化、移民失业率高、社会治安不良等问题,在欧洲带有普遍性。1999年11月,欧盟芬兰坦佩雷会议决定把避难政策与移民政策纳入未来的“共同司法与安全空间”,迈出了合作的第一步。欧洲政坛向右转后,各国中右政府肯定会以更直率、更严厉的口吻讨论移民问题,各国有关政策将实行趋同,避难与入籍申请都将标准化,将会更严格地审查入境者,将会更严厉地打击非法移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有见识的政治家及主流政党都不会赞成对移民关闭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