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11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名家茶座

  美之折腾
邓刚
古人云“郎才女貌”,也就是说男人要聪明,女人要漂亮。漂亮可不是件简单事,爹妈生就成的模样,想改变那简直就是和上帝作对。为了漂亮,女人可真是倒了大霉,从古至今就对她们反复折腾。远古时期《诗经》就浪漫地唱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本意为“美好貌”,诗意即为容貌美好、举止温良谦恭的女子,就是男人喜欢的好对象。但不知从何时起,追求“窈窕”的时尚,变成了追求“苗条”的时尚,以致发展到皇帝爱女人细腰,弄得宫女不敢吃饭,几乎就要饿死。后来,也许女人的腰越来越细得像个精怪或是妖怪,男人们大概有些怕了,于是到了唐朝,女人开始以胖为美,例如杨贵妃的丰满就是出了名的,皇帝爱得都忘掉了江山。那时要是选美,冠军肯定是丰乳肥臀。再后来,可能是男人对女人的丰满欣赏得时间太久,有些腻烦了,于是女人又不得不重新瘦下去,瘦成麻秆才为美的楷模,甚至瘦得“恍若无骨,弱不经裳”,用现在的话说,是瘦得像患了软骨症,连衣服的那点重量都承受不了。这还远远不够,最好能继续瘦下去,一直瘦到躺倒在病床上爬不起来,“病态之美”可就是美的极品了。然而,瘦成麻秆之美继续风行,即使是瘦成极品也还不合男人的口味,不知谁发明了更精确的瘦法——光瘦身子不行,要瘦脚,即包小脚,最佳的小脚称“三寸金莲”,像现在小巧的坤式手机那么大才够标准。要是达不到三寸,就用绳捆布缠棒子砸,不把女人弄成半残废绝不罢休。瘦成那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颠颠倒倒,男人渐渐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可能不好意思了。在封建时代崩溃的末期,妇女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反抗,于是健康之美又成为新的时尚。广大的妇女们打碎封建枷锁,争取男女平等,她们像男人一样走向社会,像男人一样工作和学习,成千上万的现代花木兰雄赳赳气昂昂,扛枪杀敌闹革命。革命的劲头太猛太足有些刹不住车,到了六七十年代,健康之美已经不够用的了,女人干脆就成了比健康还健康的“铁姑娘”,她们手握钢钎铁锤或是什么吓人的工具或武器,个个横眉竖目,昂首挺胸,钢牙紧咬,满脸喷火,摆出一副要和一切阶级敌人拼命的架势,美其名曰:“半边天”。如果那时要是出现一个披肩发的靓女,在人们的眼中绝对是妖怪。
历史的长河确实在不停地奔腾,“铁姑娘”时代很快过去了,现在女人又窈窕温柔了,又开始为苗条而绝食而尽全力地瘦下去,并且瘦到皮包骨头为荣,所谓是“骨感美”。更令你惊讶和惊叹的是,更新的时尚对女人要求得更为残酷,上帝造的夏娃只能是自然美,什么窈窕、苗条、丰满等已达不到现代美的档次,科技手段之美应运而生,陶瓷牙,硅胶胸,塑料睫毛,聚乙烯鼻梁,各种化学溶液从头到脚涂满全身;而且女人个个美心靓志,宁死不丑,俨然是临危不惧的革命志士走向刑场,电烫、刀割、针刺、吸脂、整形,只要是为了美,削肉剔骨全不怕。如此美下去男人们可惨了,他们充满激情拥抱着的只能是塑料、硅胶、聚乙烯或不锈钢等金属化学物质,却还以为是拥抱着爱情呢!(配图:夏清泉)(附图片)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你笑时露几颗牙?
瓜田
近日在报上读到一篇题为《露八颗牙微笑》的文章,感到少有的好玩。文章说,某地的一些医院正在搞什么“规范护士礼仪、树立护士行业新形象的礼仪培训”,培训要求护士们“露八颗牙微笑”。看了这要求,瓜田先生忍俊不禁,马上就露出了几颗牙。接着看了专家的高论,瓜田就又多露了几颗牙,肯定不止八颗啦。专家是怎么说的呢?专家说,“这是向国际化发展的趋势所使”,对病人微笑“露八颗牙”才能“打开笑肌”,从而“与国际接轨”。
  我总怀疑这篇文章的作者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怎么会冒出这样的专家,规定只有露出八颗牙微笑才能“与国际接轨”?笑这玩意儿,是一个最个性化的表情。不但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笑法,就是同一个民族的各色人等,笑起来也都各具形态,百花齐放。具体到一个特定的人,不同的时间、场合、情绪下,笑起来也是千差万别。我们需要接轨的国际规定,缺乏通融的余地,既不是六颗,也不是十颗,不多不少,必须是八颗,据说这样才能“打开笑肌”。瓜田先生找来一面镜子,咧开大嘴笑了笑,定格后数了数露出来的牙,超标整整一倍:十六颗。又重新调整、收拢牙齿的掩蔽物———嘴唇,暴露的洞穴大小以呈现出八颗牙这种“制式微笑”为准,这时牙齿的数目大致达标了,可是嘴唇却有点像蔑视谁的冷笑,简直是皮笑肉不笑,我敢断言,病人看了我的笑,会感到十分的恐怖。
  医院的服务,目的在于治病救人。把要死的抢救过来,把有病的治好了,目的就算达到了。丢了这个根本任务,经常发生把剪刀或纱布落在肚子里的医疗事故,你就是整天脸上笑得跟花儿似的,还是白扯。根本任务明确,服务又做到认真细致、和颜悦色,就更好。露不露牙,露出几颗牙,无关宏旨。其实,笑并非在哪里都是所向披靡的讨好的社交利器。在一个饱受疼痛折磨的患者床前,同情和忧虑的表情才更便于病人交流。病人痛苦不堪,医生和护士却是笑容满面,这很有幸灾乐祸的嫌疑。更不要说在殡仪馆里,笑应该是绝对禁止的。
  服务规范化是个好事情,但规定要做到合情合理,而不是荒唐可笑;要从服务者的实际出发,大家都能做到,而不是从理想出发,高不可攀。或者一时热情能做到,不易长期坚持。还要便于操作,而不是像“露八颗牙”这样令人莫名其妙。服务规范化在各个行业中容易出现的通病是两个极端:一端是大而无当的空话;另一端是细致入微到死板僵化。前一个极端的例子不少,后一个极端的例子也不少。前些年有的部门为了改善服务质量,在推广“五十句文明用语”和禁止“五十句文明忌语”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照说,这规范化要求已经很是细致了,但由于过于具体死板,忽视了内在精神境界的提升,效果并不见佳。众所周知,中国话是相当丰富多彩的。“忌语”显然不止五十句。如果他是一个不文明的人,在“五十句忌语”之外找到一句伤害人的话并不十分困难。一个正在向姑娘求爱的小伙子,你不用向他强调什么“文明用语”或者“忌语”,他都知道怎么把姑娘哄乐了。近日看报,得知上海一家中外合作医院又出新招,“病人就诊前,医生先要与病人亲切拥抱,诊疗每位病人不能少于四十五分钟。”依瓜田先生看来,这规定形式大于内容,做秀大于实效。外国人对“拥抱”这种礼节运用得广泛一些,但也并不是逮谁抱谁,医患之间不论男女,见了面不容分说,立即拥抱,也是闻所未闻。至于中国人,我看实行起来难度更大,不是恋人或者至亲,没病也会抱出病来,心里不舒服呀。到医院为的是治病,“拥抱”也罢,接吻也罢,这些花拳绣腿与治病无关,还是老老实实地看病拿药吧。还有,看一个病人不能少于四十五分钟。我只不过得了一个感冒,连我自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医生看看,听听,肺部没有感染,打点针、吃点药就行,十分钟足矣,干吗非得再耗上半个钟头?两个人再干坐上半个钟点儿,是不是瞎耽误工夫?是不是最大的浪费?
  人哪,还是来点实实在在的好,虚的搞多了,太离谱了,就难免可疑。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草原雄风
  (装饰画)赵凯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长城杯·新游记

  静静的黑龙江
杨心恒
  前年暑期,我们来到佳木斯避暑。原以为这里是东北边陲城市,地处北纬四十七度线上,夏日一定凉快。谁知一下火车,热浪袭人,气温和北京差不多,一样的骄阳似火,宾馆里一样的开着空调。因此住下来后我们商量着再往北走,一定要找到个凉快的地方,于是有了依兰和萝北之行。
  先去依兰。依兰和佳木斯都在松花江边上,出佳木斯沿松花江南岸往西,车行一个多小时便到了依兰县城。依兰县城古名三姓镇,是金人入关前的政治经济重镇。金灭北宋后,把俘虏的徽钦二帝押到依兰古镇的慈云寺中囚禁,因此当地人管慈云寺叫徽钦二帝坐井观天之处。寺中游人不多,庭院不大,古木参天,很是幽静。我问当地导游:徽钦二帝坐井观天的井在哪里?回答说就是这个庭院,庭院不就是天井吗?我顿觉东北人不但豪放,也很幽默。是的,与广袤的松辽平原相比,这庭院简直比井口还小。遥想当年宋朝的两个皇帝,被人押着长途跋涉五千里,来到这北国荒原古镇,又被囚禁在这座如井的小寺中,那种离乡苦、亡国恨定会难以名状。往事越千年,如今人们对辽金与北宋之间的谁胜谁败已经不在意了。当年的金戈铁马,生死搏斗,而今只当历史故事讲,只当历史故事听了。
  从慈云寺出来,北渡松花江,便从东南端进入了小兴安岭。
  大巴车沿巴兰河岸溯流而上,去寻找这条河的源头,我们也想学东坡先生“老夫聊发少年狂”,作一次源头漂流。离源头还远,向车外望去,满目青山绿水。原来巴兰河两岸皆山,山上的林木并不高大,但很茂密,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巴兰河恰似万木丛中的一条彩带,河水在落差大时是银白色,平静时呈绿色,在万山丛中清流婉转,如诗如画。
  到了河的源头,下得车来,更觉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我们这些久居城市的人,个个情不自禁地深呼吸,贪婪地呼吸着这里带有松林清香味而绝对新鲜的空气。抬头望天,天是天,云是云,蓝天白云;低头看地,树成林,草如茵,青山绿水。久居城市的我们,不见蓝天白云久,距离青山绿水远,这次享受这大自然的厚赐都很兴奋,虽年届七旬,脸上却绽出孩子般的笑容。这使我想起初来时当地领导介绍说,这里担当着为国家保护生态环境的重任,经济建设是以发展生态农业和旅游业为主,所以人均可支配收入相对较低,希望国家加大对农业的投入。
  转天我们驱车去萝北,这里是一望无际的黑土平原,但不见黑土,只见黑土地上长出的大豆、玉米和水稻。玉米已经抽穗,大豆尚未开花,长势都很好,绿油油的高低有序,在微风中摇曳,更显生机。极目望去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偶尔可以看到农垦点,也就是当年的知青点,像海洋中的舰船那样静静地停泊在那里。车到萝北县城,一个转弯折向东,行约数里,到了黑龙江边一个叫名山的地方,这里就是中国的边界了,江对岸就是俄罗斯。
  我没去过俄国,这次原以为能站在黑龙江边望一望对岸的俄罗斯是什么样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组织者竟安排我们上了一艘游船,而且驶过了主航道,沿俄国边境转了一圈,这真使我大喜过望。
  俄罗斯那边是个小镇,说是镇,其实按中国的标准看,至多是个村庄。村庄后面是丘陵地,丘陵地上是茂密的森林,与江南岸的一片大平原,平原上尽是大豆玉米相比,形成鲜明的对照,否则更看不出是两个国家了。俄国那边人很少,我们乘船沿那边行驶时,偶尔能看见一两个人,有一位老人还站在木栅栏里向我们挥手致意,我们也还之以礼,双方的心情和态度都十分友好。除了他们,我也没有看到俄国的一兵一卒。只是看见在江边耸立起两座高高的瞭望塔,站在塔上可以俯视中国这边的松辽平原,但是如今已是人去塔空,塔的顶棚也有些脱落,只作为昔年中苏对抗的遗迹供人们凭吊了。
  黑龙江作为中俄边界已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在这一百五十年间,它曾经波涛汹涌,狂风怒号;它也曾风和日丽,波澜不惊;它又曾顿失滔滔,战车隆隆。俱往矣,如今黑龙江静静地流淌,载着中俄两国人民的友谊一直汇入海洋。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多咪斋

  七叔公晒腊肉
  杨论评
  七叔公长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听说七叔公年轻时曾一顿吃过三斤糯米饭和两斤猪肉。
  上个世纪搞“文革”的那个年代,七叔公接近四十岁的年纪,生产队安排重活粗活都有他的份儿。七叔公干活最肯卖力,从不偷奸取巧。有一次,七叔公被安排去放木排,其他人只扎两张排四十条木头,七叔公扎四张排八十条木头,他拿的工分与别人一样多。
  七叔公长得粗大劲也大,体力消耗也大,但那个年头正搞“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私人家庭不许养猪,只有生产队集体养猪,生产队一年只杀两次猪,一次是“双抢”大忙,一次是春节。七叔公放了七天的木排回来,已是精力耗尽。他差不多快半年没一丁点猪肉下肚了,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叫个不停,胃酸水直往上涌,七叔公真是长夜难熬,便披衣起床,来到屋外蹓跶。这时,对面生产队的猪场传来几声猪的嚎叫,七叔公听到猪叫就更想吃猪肉,酸水更往上涌,七叔公再也按捺不住了,回到屋里拿了把菜刀,直奔养猪场,他跳进猪栏里,摸黑抓住猪尾巴,一刀一条一连割下了五条猪尾巴,拿回家里用火把猪毛烧净,用沙罐煨熟了,舀来一大海碗木薯酒,把五条猪尾巴吃得一点油腥子都舔干净,上床呼哩呼噜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饲养员发现五头猪没了尾巴,便报告了生产队长,队长连忙报告了大队长,大队长小跑几十里路到公社报告了案情,公社公安特派员立即到现场破案,把七叔公五花大绑抓到了公社。审讯时问七叔公为什么偷割生产队的猪尾巴,七叔公说:“我的胃比石磨盘还粗糙了,没有点猪肉下肚我顶不住了,就偷割了生产队的猪尾巴。”这样,七叔公被罚扛一头没尾巴的猪游街。
  事隔三十年了,七叔公已经八十岁了,但身板骨还挺硬朗,一餐能吃半斤米饭半斤猪肉,每天三餐要喝酒,挑上百斤的担子还能走上几里路,立秋过后还常到河里洗澡。
  七叔公对三十年前为吃猪肉割猪尾巴被游街的事还是耿耿于怀,他在这方圆百里那时已是臭名远扬。现在他天天吃猪肉,好像要把那个年代没能吃猪肉的日子给补回来。
  不知从哪年开始,七叔公每年冬至节都要宰杀一头大肥猪,他把整头猪肉做成腊肉。每逢久雨天晴,七叔公就在门前公路边立两个竹叉桩,把几竹篙腊肉拿到公路边来晒太阳。过往的行人问七叔公:“老人家,你这腊肉是拿来卖的吗?”
  七叔公笑眯眯地回答:“不卖不卖,这年头腊肉都吃不过来了,快发霉了,拿出来晒一晒。”
  七叔公晒腊肉的事越传越远,县里的电视台以农民致富的题材来给七叔公晒腊肉摄像,后来七叔公在电视上看到了这些镜头,心里乐滋滋的,这改革开放的年头终于为他正了名声。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广场的老人
  (外一首)
  董雯
  广场的老人像一尊雕像
  整个下午
  都在阳光里微笑
  飞翔的鸽子
  奔跑的孩子和静物般的老人
  这样的一个下午
  像一幅油画挂在城市的中心
  那个叫街心花园的地方
  好像是城市里的
  最后一方净土
  供人洗涤喧嚣和浮躁
  老人只是微笑地坐着
  直坐到每个人心中的石头
  都开满了花
  母亲
  牵挂你时
  常常会觉得疼
  一种深切的缠绵温柔的疼
  不论身处何地
  想起你时就会虔诚地祈祷
  把最真实的平安健康
  带给你
  有时在路边与你分手
  竟会感到恐慌
  站在那里看着你
  直到从我视线走出
  就像小时候你在路上
  望着我
  到看不见的时候
  还在望着
  我知道我心疼的时候
  穿过时空 城市
  你正牵挂着我
  那爱
  是一轮满月只盈不亏
  你知道吗
  那一年我去远方
  列车启动的一刹那
  你流的那滴泪
  沉沉地 永久地
  在我心上砸出一个坑
  盛满了
  高尚无私的爱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春光漫溢玉湖
  庄东贤
  走在春天里的福建石狮市,扑面而来的是漫溢的活力。
  我曾在这里挂职数年,虽然人已离开,但可以说非常熟悉它的大街小巷。尽管如此,当我踏着春日阵阵暖风穿过热闹街市,走进过去的新湖村时,我还是欣喜地发现一座公园出现在村落。
  这座公园叫新湖公园。它之所以名闻遐迩,是因为它是福建省第一座由农民自己建造的公园。新建成的新湖公园已成为这里的居民休闲和娱乐场所。小桥,湖水,花坛,草坪,在春光中显得尤为迷人。走在这里,闹市里产生的疲乏,顿时云消雾散。我难以想象几年前这里还是嘈杂、凌乱一片。
  说是村已经不确切了。在2001年,新湖村已改为玉湖居民委员会,真正成了城市的一部分。而眼前的这个公园仿佛就是新湖村交给市区的一张美丽的入场券,或者说一首告别过去的美妙歌曲。
  走在公园,我看到人头攒动,游人如鲫。村民们———不,应该称他们市民了———或划一叶轻舟,在碧波涟漪的湖面上晃悠;或伫立在阅报栏前,浏览《人民日报》等各种报纸;或在湖心的品茶馆,和亲朋挚友谈天话家常;或在练剑室里一展身手;或在舞蹈培训班翩翩起舞;或在棋室里斗智寻趣……器械齐全的健身室,成了最受居民区老人欢迎的健身场所。每天清晨或傍晚,来这里强身锻炼的老人络绎不绝。我在这里遇到一位从领导岗位退下来的离休干部,他深有感触地对我说,为官之道就是为民造福,这座新湖公园,就是玉湖居委会为居民造的福,而担任居委会主任的吴助仁无疑是位好带头人。
  在福建,新湖村早就名气很大。村的财政总收入早已超过七百万元,人均年收入近万元,因而有“八闽第一村”之美称。1996年新湖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同时举行换届选举,时任新湖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的吴助仁,以全票连任村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
  2000年9月,新湖村党支部升格为党委会,吴助仁又
  是满票当选为党委书记;2001年9月,新湖村改制为“玉湖居民委员会”,居民选举居委会主任,吴助仁再获全票。
  吴助仁曾获过不少荣誉称号。奖牌、奖杯、奖状、锦旗少说也有几十件,惟独玉湖的居民和党员奖给他的这两个“满票”,让他感动万分。他对我说,他这个人心直口快脾气急躁,急起来有时候会训人甚至骂人,肯定得罪过一些人。但这些人并没有因此记恨他,仍然投他的票。这既是对他的理解又是对他的鼓励,他惟有加倍努力搞好工作才对得起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眶里闪着泪花。那是真情的流露。
  原来的新湖村,位于石狮的城乡结合部,以农业为主,是个穷出名的村落。吴助仁告诉我,村里大部分人家,每天只能吃两餐稀饭。毫不夸张地说,村民过的是半饥半饱的日子。改革开放的政策松开了新湖人被捆绑的双手,他们有的办厂,有的经商。后又得益石狮改镇为市,村里那些原先一毛不值的土地,一夜之间成为黄金宝地,借着卖地出租房产,新湖人迅速致富,新湖村也由穷村而为富村。村里办了不少工厂和企业,名噪一时。但是,随着市场机制不断完善,竞争日趋激烈,村办工厂企业每况愈下终致亏损,惟有转卖转租。
  时任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的吴助仁,和两委成员一起,集思广益反复斟酌,最终把发展思路定格在村里的农贸市场上面。新湖村的这个农贸市场是历史形成的,人气旺,生意兴隆。新湖的优势就在这里了。他们果断决定,投入两千多万元,对占地十三亩的农贸市场进行全面改造。将原先的毛毡竹架屋顶改为锌板屋顶、镀锌管支架。同时对市场的道路、水、电、消防、排水也重新整修。改建后,市场摊位可扩展至四百多个,单摊位租金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改建后的农贸市场成为新湖村的聚宝盆,日进万金一派红火。于是,邻近乡镇仿效者纷涌而起,募商招租,允以更优惠条件。竞争是激烈的,甚至是残酷的,却又是无法逃避的。很多人不免为吴助仁捏了一把汗,倘若客商和租户被拉走了,市场成了空壳,投下的巨资岂不付之东流?
  面对严峻考验,吴助仁胸有成竹。他说,只要我们服务到家,客商租户一个也不会走。
  相应的措施随即跟上,农贸市场专门设立服务中心,下设搬运队、环卫队、治安防卫队、咨询中介服务站。客商、租户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到服务中心,都能迎刃而解。欺行霸市的行为只要一露头,坚决给予打击。有个自称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本地租户,不服从安排想强占一个位置较好的摊位,遭到有关人员拒绝,此人仗着他是本乡本土的,气焰嚣张竟使刀威胁。吴助仁闻讯,把此人叫到办公室,先是严厉批评,接着耐心教育,回忆新湖过去的苦今天的甜,再讲市场竞争法则,如果听任你这种欺行霸市的行径泛滥,客商、租户岂不让人拉走?你还有什么生意可做?一席话让此人心服口服承认错误。
  有一年连降几天暴雨,市场淹水。时在午夜,吴助仁发动村里青壮年赶到市场,帮助客商和租户把货物转移到安全地方,使他们没有遭受丝毫损失。此举令那些外来客商和租户十分感动。他们说,在这里做生意安全又安心,我们也就铁心了。
  新湖农贸市场成了玉湖居委会的摇钱树聚宝盆。以此为龙头带动了居委会其他产业的发展。可喜可贺的还有,几年来,过去的新湖村———如今的玉湖居委会,荣获“福建省明星村”、“福建省先进基层组织”、“福建省乡镇企业十强村”、“福建省文明单位”、“福建省十亿元村”等荣誉称号。可谓经济发展和精神文明建设双丰收。
  居委会富了,居民腰包鼓了,有了这个坚实基础,吴助仁这位爱好文学的高级经济师,脑子里的诗情画意喷涌而出,他和居委会的一班人马一起,以浓墨重彩,在玉湖这块土地上,为三千多居民区的父老乡亲和居住在这里的一万多名外来工,营造一个舒适又温馨的生活环境。
  吴助仁以满腔热情倾注大量心血的,还有一项就是建设新湖中心小学。饱受没有文化之苦的玉湖居民,富裕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们的下一代接受良好的教育。吴助仁顺应民心,决心把新湖中心小学办成石狮市一流的学校:校容一流,教学设施一流,师资一流,教学质量也要一流。1994年9月,台湾海峡发生一次地震,波及石狮,震裂了新湖中心小学旧校舍。村里决定重建新校舍。时任新湖村委会主任的吴助仁,自己带头捐款四万元,又带动三个办厂的弟弟,共捐款二十多万元。在他们带头下,村人共捐款将近六百万元。不到一年时间,一座近万平方米的教学大楼拔地而起,成了当时石狮最漂亮的小学。
  以此为契机,吴助仁动员群众勤俭办红白喜事,移风易俗,把省下的钱作为“新湖村教育基金会”的基金。共筹得一百多万元。用这笔钱,新湖小学建起实验室、语音室、美术室、音乐室、舞蹈室、体育室以及两间各有几十台电脑的电脑室、拥有几万册图书的阅览室。就教学设施而言,新湖小学已在石狮市首屈一指,被评为“全国现代教育技术示范学校”、“全国少先队基础达标单位”、“福建省农村示范小学”。
  我走进新湖中心小学,高兴地看到那些昔日农民的孩子们,已在优美的、现代化的环境里接受着教育。在电脑室,有一群二年级的孩子在学习电脑。一双双稚嫩的小手敲打着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在我的感觉中,就仿佛是春光在这片土地上跳跃着,歌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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