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8月16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多味斋

致读者
  自1998年起,“大地”副刊开设了“多味斋”专栏,约请名家和各方作者围绕饮食文化撰文闲谈。或谈某一菜系,或谈个人菜谱,或谈吃与人生经历的体验。
  该专栏自开设以来,颇受读者关注和好评,来稿与日俱增。在数千件来稿中,南北小吃荟萃,东西风情尽现。虽因版面所限,我们只选发百余篇,但已足以表现中国饮食文化的丰富性、多样性,同时,日常生活的吃与民俗的关系、与乡土的关系、与社会变化的关系,也在其中显现一二。该专栏在2000年全国报纸副刊专栏评比中获得一等奖。现在,能够有机会将已刊发文章结集出版,实在是我们做编辑的感到高兴的事。书名定为《云游民间多味斋》,是因为在我们看来,这些文章一旦汇集起来,读者便可以从中品尝感受到更多的意味。与饮食有关,却又不仅仅局限于此。
  在栏目开办过程中,“郑州越秀学术讲座”对该专栏的征稿予以支持;中国青年出版社帮助结集出版;叶春旸先生为本书画了精美的插图;王世襄先生欣然为本书题写书名;袁鹰先生为本书撰写精粹序跋;谨在此一一致谢。
  《云游民间多味斋》每册定价18元(含邮费),读者欲购书,请直接汇款至:100708,北京东四12条21号中国青年出版社邮购部,电话:64049424。
  “多味斋”专栏将继续开办,欢迎来稿。
  大地副刊
  2001年8月16日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天台上的杜鹃(诗文配)
刘征
  朋友告诉我,天台山的杜鹃花与众不同。我没有在意。心想,阅此花多矣,还会有什么异样。暮春,正是天台山杜鹃花盛开的时节,一路上著面不寒的微风,沾衣欲湿的细雨,把我送上了天台山。一看,果然不凡。
  这里的杜鹃花,一是高大,不是丛生的灌木,大都有一丈多高,是大树。花冠也大,多粉白色,白色或黄色,未见红色(“映山红”的名字不适用)。其中许多树,树龄在六七百年之上。一棵寿逾千年,为“杜鹃王”,根柯如虬龙,垂阴十数丈,那挤得密密的一树花,像张开一个大伞盖。再是繁多,山崖上是,山腰是,山谷里还是,头上是,路边是,四围都是。真个遮天盖地,天台山被灿烂的锦绣包起来了,埋起来了。那日天抹微云,给花衬上一片柔蓝淡灰的背景,清风吹来,整个山在摇动,在起舞,还像唱着一曲无声的歌。据说杜鹃花的品种很多,在百种以上,这必定是其中稀有的、珍贵的一种。本地赐以嘉名,叫她“云锦杜鹃”,富有诗意,并无夸张。
  天台山佛宗道源,又是文学之府,文化底蕴十分丰厚。刘、阮逢仙女的传说,李白、寒山的诗句,王右军、白云子的遗迹等等,要写点什么,不知从何处下笔。但我漫步万花丛中,觉得凡此种种都可以舍弃了。这花不就是最神圣的经卷,最美丽的仙女,最深情的诗句,最高超的艺术吗?我忘记了花,忘记了多忧的白发,也全然忘记了自我,仿佛化作无数花片,飘到无际,飘到永远。我崇敬和赞颂大自然创造的伟大的美,我也完全相信,人类这大自然之子,虽然偶有乖戾,却终于会在整个地球上创造出天人和谐的伟大的美。里程十分遥远,总是越走越近。于是,如莫奈之画晨雾,我以诗句摹画我看花的印象,作《云锦杜鹃歌》:
  燕山风雪度岁寒,红泥盆中看杜鹃。江南山行偶相遇,杜鹃成丛不成树。春风吹我上天台,拨云披雾看花来,攀缘四万八千丈,忽讶天地着花埋,杜鹃树高多逾丈,著花纷繁如锦幛。一树老干矫如龙,树龄已在千年上。悬肠百转陟苍崖,飞升信步入烟霞。云动千枝摇暗影,风吹两袖乱飞花。
  应是天帝大笑雷电烈,惊动天上花园无数蝴蝶,如海如潮下大千,轻红粉白枝头歇。应是嫦娥寂寞习丹青,戏将彩笔乱染九天浩瀚之繁星,以指弹天星震动,纷纷坠落随天风。应是诗神漫游曾到此,狂歌飞舞上下三千尺,一枝一萼一句诗,题诗不用人间字。应是维摩天女散花如雨坠纷纷,散如徐回之彩袖,聚如凝定之停云。众生看花皆得大自在,除一切苦无烦心。
  我如吃了长生药,风前白发纷纷落。忘天忘地忘古今,忘老忘忧忘自我。我身非我竟为谁?化为万亿花片翩翩飞,花中有我花不觉,我中有花我不知。昔日刘郎天台逢仙女,今日刘郎天台赏花亦奇遇。但愿花开无谢时,人间遍是天台路。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趣谈妻子
李振国
  别看妻子文化不高,没有学富五车,只读了初中,可她满腹经纶;别看她没有念过四书五经,三纲五常,可她讲起人生处世、生活哲理、风土人情来,句句在理,丝丝入扣。连我这个文化人也常常不自觉地读着她这本厚厚的书。
  就拿生活上的事儿来说吧,家属院里有个小伙子,结婚前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衣冠楚楚。可是结婚后,常常衣帽不整,邋邋遢遢。我和妻子私下议论,妻子脱口而出:“男人出来扭一扭,带着女人一双手。”前两天,一个远房叔叔来家看望,我说他虽没读过书,可什么农机具都会修,一辈子吃不清,花不清。妻子笑笑说:“一招鲜,吃遍天;样样会,活受罪。”远房叔叔又说起他的一个老乡,其母得了半身不遂,两个儿媳谁也不愿照料老人。大儿媳为减轻负担寻找平衡,硬把老人送给上班的二儿媳照看,二儿媳立即把婆婆送进医院,结果老人没几个月就含泪病殁。妻子听后喟然长叹:“好儿好孙子,不如自己好身子!”妻子为了让我有副好身板儿,她伴着我一起晨练,一起遛弯儿。她还编了一首《多少歌》让我斧正,那歌写道:“多嚼少吞,多步少车,多淡少咸,多素少荤,多笑少怒,多瘦少胖,多练少药,多慢少快,多乐少愁,多勤少懒,多平少激,多饥少饱。”看后令人回肠荡气,赞叹不已。
  妻子对农家事很熟悉。一个秋天,我们晨练归来,一位晨练者和妻子说他去年八月十五没有看见月亮,妻子边走边笑着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好年景呀!”又看到早市摊上摆着红艳艳的柿子,他问:“柿子啥时下来?”妻子随口说:“七打核桃八打梨,九月柿子红了皮。”
  妻子嫉恶如仇。我原在军工三线工作时,厂子旁边的午门村不大,出了一个大人物,在本县当了法院院长,随后不长时间,他的两个弟弟、妹妹、儿子、侄女都由农民挤进了县法院、县公安局、县税务局、县银行工作。妻子听后愤愤不平道:“一人做官,鸡犬升天。”妻子回家探母时,带着四五岁的小侄子赶集,回家后发现小侄子从商摊上拿了个小玩具,妻子很生气,对弟媳说:“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并领着他把玩具送给摊主。
  妻子———这本书是在实践中写下的。儿时的妻子,跟着农村的姥姥长大,从小聪明伶俐。后来被父母接到城市住。随着岳父调动,从冀中平原到冀北山区,又到塞上高原。当她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时,为响应党的城市人口压缩政策,18岁那年读完初中,随母回到乡下。在生产队劳动的几年,下地、喂猪、编席子、纺花织布,样样农活都干得好。我们结婚后,在军工三线工厂一呆就是十五年,妻子上班、带孩子,又操持家务。
  妻子心中有个文化的图腾。她常常惋惜她那不读书光劳动的中学时代,上面说这是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她在古朴、辽阔的塞上高原常跟着教师和同学们到火车站装、卸货物,集体到农村生产队深翻土地、担粪、挑苦菜,到阳高县册田水库挖土方,上山采集代食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妻子仍努力学习,常常偷闲看书,在班里考试老是第一名,同学们喊她“头名状元”。妻子退休后,学习的时间更充足了,加上有一对不花的眼睛,不带眼镜能看报纸新闻,看散文名著。电视里的“焦点访谈”、“新闻联播”、“今日说法”成了妻子的定时嗜好。她常抱怨现时的书籍身价越来越高,平民百姓哪能买得起书!她向我叨咕:“看书的买不起,买得起的不看书!”
  妻子心灵的天空,永远风吹草动。我家住的大杂院里住着各种各样的人,每天发生着许多新鲜事。每当妻子在院里马路上行走时,时有熟人相遇,她们在马路一隅,唠嗑个把小时是常事,不管寒冬腊月或是酷暑夏天都是这样。诸多的闲谈话题,她能悟出灿若繁星的妙语。如果是一个文人,准能写出许多文章。每当晚饭后我和妻子散步时,边遛边谈,有眷恋,有怀念,有追思。我的眼前好似展现出一道风景,越走越风光旖旎,兴趣盎然。
  多年来,我从妻子身上读出了许多富含哲理的谚语,读出了妻子和我含辛茹苦、风雨同舟的日日夜夜,读出了生活沉积在她心底的文化品味,读出了妻子那心直口快、褒善贬恶的真情流淌。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名家茶座

寂寞
叶延滨
  都说当个好作家要甘于寂寞。说得多了,于是就都这么说了。其实不对,至少不完全如此。首先是不甘寂寞,才当了作家的是多数。写是什么,就是诉说,诉说就是要找知音,说给当代人听也罢,说给后人听也罢,总是希望有人听。闭上嘴,收起笔,才叫甘于寂寞。大声讲话或一本本写书,却没有人理睬,才是真寂寞。
  找几个哥们,互相鼓励,互相提劲,叫流派叫沙龙叫某某写作,其实,只是证明了写作者最怕寂寞,哪怕先听听谎言和吹捧。文坛一有了圈子,就成了群体热闹,狮子独来独往,狐狸喜欢成群结队;就怕连狐狸也不是,只是一窝兔子———长着红眼,去看别人的作品,伸长耳朵,听对自己的赞歌。
  签名售书,是书商的伎俩,也是寂寞的热闹。排长队不可能,一旦排起长队,不一定是好事。在商品时代,真能热闹的只有股市和名牌———与钱直线联系。明星也是名牌,也是股,炒明星和炒股都是商家的事,与作家无关。当然知道了股市有庄家,也就觉得让人炒,也就是让人玩。
  主持人们也写书,有人说是凑热闹,也有人说是怕寂寞,都一样,一个说法的两种表达。主持人天天在媒体上露脸说话,还寂寞?主持人在媒体上说的不是他自己的话,有导演,有记者,有编辑,有一群人在后面,他只是露脸的那一位,只是喉舌而已。于是他还需要单口相声一样地自己对人诉说一回。主持人出书不寂寞,一印就是几十万,这是不是就真好了呢?不单是文章好坏,还有人缘好的“印数”。还有模样好的“印数”,也有错别字多的“印数”。所以,热闹不一定是好事。
  据说戈尔巴乔夫下台以后访问法国,巴黎街头有人迎上来与戈氏握手,这让戈尔巴乔夫激动不已。等那人挥手告别之后,戈氏才发现自己的手表不见了,原来那人是个扒表的小偷。这个故事会让作家们出口气,看来,书桌上的寂寞只要能习惯,还是比热闹后的冷漠好。(附图片)
(徐鹏飞/配图)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多味斋里的多味人生
袁鹰
  “多味斋”在人民日报上开始挂牌问世时,坦率地说,并未引起我这个老副刊编辑过多的注意。编副刊的人有如厨子(夏衍语),时时想到顾客的口味,推出些新鲜品种,本是常事。我料想“多味斋”的主持人当时不一定想到什么“弘扬饮食文化”这类时髦的大题目,“××文化”的招牌如今已经泛滥得惹人厌烦。他也许只求编发一些与饮食有关的故事,让读者看了有点兴趣,有点味道。我读了若干篇以后,果然渐渐品出些别具一格的风味来。
  前前后后发表了一百多篇,现在回头看看,“多味斋”是什么呢?
  它是大拼盘,是什锦砂锅,是羊杂碎汤,是擂茶,是腊八粥。它是农村办红白喜事的十大碗,是旧京官宦筵宴的满汉全席。它是北京的厂甸,上海的城隍庙,蒙古草原的“那达慕”,是城乡大大小小的庙会、集市、小吃街。从讲究点的虾丸鸡皮汤、一品锅、去壳蜗牛、扬州干丝、红酒糟肉到家庭常见的黄米糕、南瓜粥、缸炉烧饼、揪片汤直到豆花、野菜,无一不散发诱人的乡土风情。
  然而,“多味斋”里,不仅仅是天南地北的饮食菜肴、地方名点,虽然异彩纷呈,各具特色,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馋涎欲滴,却还不是主要的价值所在。它给你更多的是多种多样的生活情趣,饱含着酸甜苦辣咸涩辛百种滋味的故事。还有浓浓淡淡的亲情友情乡情各类情结,如酒,如蜜,如泪,如诗,如画,如梦,让你会心一笑,让你衷心怦然,让你遐思绵绵,也许还会联想起自己的一段年华,一件往事,一些故人。
  比如郁风大姊那篇《我的“法国牛肉”》,开始时也许让你津津有味地看她怎么选肉备料,怎么油煎水煮,读着读着,你就不觉收敛起笑容,跟着她进入北京半步桥监狱,遇到那位半个世纪前的廖家姐姐,“无悔地微笑着在这里走完人生最后一程。”这么一个风雨年月里平凡的人物,一件平凡的小事,也许会伴着“法国牛肉”让你永远记住。
  人人都有自己的多味的人生,都有难以抹去、难以淡忘的滋味。龚自珍的“青灯有味似儿时”是一种滋味。陆游的“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是一种滋味。辛弃疾的“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又是一种滋味……
  那么,岂不是人人家里、心里都有一个“多味斋”吗?多味斋里的人生滋味,是品不足、说不完、写不尽的。读这本书,一卷在手,虽不是长篇巨著,却如同好友相对,一壶清茶,三杯小酒,几颗花生米,一碟熏青豆,细细咀嚼,娓娓倾读,不觉夜深人静,灯火阑珊,岂不快哉!(附图片)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预言成真
赵玫
  约翰没有来过北京。但是约翰知道北京很伟大,而长城又是约翰梦想开始的地方。因为约翰的先辈就了解中国。所以约翰从很小的时候,就盼望着能登上长城。后来长城就成了约翰的梦想。
  约翰和南希是一对善良的美国夫妇。与他们相识并成为朋友进而成为亲人,是因为我女儿。女儿参加AFS项目,十六岁就到波士顿读中学。在美国的整整一年女儿就住在南希和约翰的家中。在那里,她获得了他们深深的爱。于是他们的家也就成为了女儿的家。约翰和南希喜欢历史,尤其是那些古老的文明。于是他们喜欢中国,而女儿就成为了他们通向古老中国的桥梁。
  去年的这个时候约翰送女儿回中国。约翰说他没有别的愿望,只想圆他从小时候起就开始的那个伟大的梦想———长城。于是我们在为约翰安排的日程中,就非常隆重地为他安排了北京、长城。既然那是约翰的梦想开始的地方。
  那是夏日明朗的一天。约翰站在伟大的长城上被震惊。他不知道梦想中的长城是梦,还是眼前这巍峨壮丽的真的长城是梦。他选择了陡峭的南路攀爬。上山前他曾在“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石碑前留影。于是在登临时他满怀了“好汉”的意志与情怀。面对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和几千年前人工铸造的那天然屏障,约翰兴奋的神情就像个孩子。他不断地向顶峰挺进,尽管他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但他说这也是一种奥林匹克精神,因为他要挑战他自己的极限。
  那一天约翰梦想终于实现的激动心情还没有平复,我们又带他来到了北京。那又是一番现代化大都市的宏伟景象。面对迎面而来的那些令人目不暇接的高楼大厦,约翰唯一的举动就是打开车窗,让车行驶得慢一点,他要用数码摄像机记录下他所看到的一切,给南希,给他的美国朋友们。
  白天的北京令约翰惊叹,他说这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城市。夜晚,约翰和北京国际教育交流协会
  AFS办公室的朋友共进晚餐之后,在赶回天津之前,我们又特意绕道让约翰看了夜晚灯光下的北京。因为我们相信那将是更加壮美的。火树银花,流光溢彩。随着车在夜幕下的北京环绕,约翰的发自肺腑的感叹也此起彼伏。他在那个晚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城市非常了不起”,“北京应该获得奥运”,“北京一定会赢”!约翰的那么真诚的感慨。一个美国人在去年这个时候的预言,令我们感动,也让我们难忘。
  然后约翰回到了波士顿。然后约翰和南希就每周给远在中国的女儿打电话。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和中国、和北京亲近的。他们始终关切着北京申奥。
  后来女儿参加了中央电视台“希望之星”英语口语竞赛。在天津赛区她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获得了参加中央电视台总决赛的资格。那是她写的一篇非常好的英语文章。诗一般的。题目为《心结》。是关于北京申奥的颂歌。她看见,在紫禁城金色的屋顶下,是从美国走来的“星巴克”。女儿将她获奖的文章传给了南希和约翰,从此遥远的南希和约翰就更是热切关注着北京申奥。他们希望他们中国女儿对北京申奥成功的愿望能实现,因为那也是他们的愿望。
  然后就到了7月13日这个紧张而又激动的晚上。在投票的那一刻全家人屏息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当萨马兰奇宣布北京终于赢得了奥运会,我们便立刻欢呼了起来,高声喊着,噢,成功了!几乎是同时,电话铃响。去接。是约翰。约翰的那么兴奋的声音,和他们那么真诚的祝福。在同一时刻,南希和约翰也坐在电视机前,热切盼望着北京能申奥成功,他们的女儿能成功。女儿在电话中与大洋彼岸的南希和约翰继续欢呼。
  北京终于如愿以偿。约翰说他早就这样说过。因他看到过北京。
  这便是约翰的预言。一个美国人的预言。
  实现了愿望的北京将再一次迎来南希和约翰。因为十天后他们将带着对北京的祝福再来中国。他们的飞机将会在北京降落。那是他们预言实现的地方。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金蛇狂舞(摄影)刘民主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笔墨山水

排湖这个湖
熊泽民
  排湖被巧妙地镶嵌于湖北仙桃中部,它似明镜,如宝玉,藏百姿,纳千秀,有那么一种美的潜质。
  仙桃有七大湖———排湖、鲫鱼湖、越舟湖等,而最有名的要算排湖,这大概与作家碧野的那篇《静静的排湖》有关,先生毕竟笔力过人,看似写排湖的“静”,实则是写排湖的美,并给你一个遐想的空间,让你魂牵梦绕的,在遐思中去作一番亲吻和拥抱,让美永驻心间,自然,排湖那美的神韵便漫溢开去,其“名”在“七湖”之首也就不足为奇了。
  排湖我是去过的,且去过不止一次。记得第一次去排湖,那是1976年,是为写《沙湖沔阳洲的变迁》去作实地采风的,在那里一住就是五天,自然少不了去体验那“静”的况味,去领略那美的神韵,始终沉浸在一种愉悦中,像初恋一样,就这一回,心中老是有排湖的倩影,回味起来,心里总是充满丝丝甜意。那么,我究竟留恋排湖的什么呢?
  我留恋排湖的晚霞。晚霞是美丽的,而排湖的晚霞似乎更美丽。暮霭重重,云水苍苍,夕阳在快速滑落,把它的余辉洒在浩瀚的湖面上,整个大湖顿时被染成另一种色调,金光浮动着,湖水在晚霞中变得更加辽阔、深邃,此刻,令你无比的狂喜,真想搂住晚霞,真想挽住晚霞,真想捧住晚霞,真想有个什么魔法锁住它的辉煌之色,独自抚摸,独自亲吻。
  我留恋排湖的桨声。桨声是有韵味的,而排湖的桨声似乎更有韵味。白云悠悠,湖水漫漫,天地间一片空旷,船儿在桨声中徐徐行进,那桨声,格外的清脆,格外的动听,如涓涓絮语,似绵绵情话,此刻,令你无比的激昂,真想截住桨声,真想留住桨声,真想守住桨声,真想变个小精灵与桨声粘合在一起,独独倾听,独独占有。
  我留恋排湖的荷香。荷香是诱人的,而排湖的荷香似乎更诱人。碧水澄澄,绿荷青青,排湖是水的世界,是莲的世界,亦是荷的世界,那一株株、一蓬蓬、一片片的荷,散发出一种清香,那清香包围着你,植入大脑,沁人心脾。此刻,令你无比的亢奋,真想逮住荷香,真想抓住荷香,真想关住荷香,真想变一个什么的常驻荷间,独观秀色,独享荷香。
  晚霞如烟,桨声如诉,荷香如丝———这就是我心中的排湖。
  站在排湖这地方,能感受到一种大美———天与地相融,人与物相通,美没有阻隔,没有距离,没有亲疏,没有何求,没有成见,人与湖相依,湖与人共乐。
  那如烟的晚霞,那如诉的桨声,那如丝的荷香,使我对排湖产生了一种依恋之情。是哟,排湖永在我心中,大美永在我心中。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大地漫笔

“永恒依然”
李克因
  电视台经常播出歌星演唱当代最新制作的抒情歌曲,很受歌迷的欢迎,可说在娱乐性节目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受到多种因素的局限,对之兴趣不大,但又因为意识到它属时代先驱之列,具有影响歌曲音乐走向的能量,也就想走近它看看,如果进而能成为歌迷群体的一员,也算好事一桩。
  但努力并没有得到预想的回报。我知道这是我弄不大懂歌词的缘故。歌者有如进入梦幻般在花间树丛,边徘徊边诉说或回忆常是与爱情有关的欢乐、哀愁、失落、追求,低回宛转,再兑上一些港台味,对我这个听者来说就未免情调掩盖了语言,究竟传达的是什么情愫,就茫然了。有时也打字幕,效果也不甚理想。一则需要一心几用,照顾不过来,二则歌词大抵是抒情式的诉说,也难获得深刻印象。
  当然,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悉尼奥运会落幕后,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开辟了一个我称之为“配景歌曲”的小栏目,似是属于插播性质,每天多次映出,至今不辍。景,是一些精彩体育表演片断;曲,便是反复唱的那首主题歌。唱得很动听,“情”抒得也“美”,也隐约感到里面寓有个什么我还不能确切理解的意思。于是决心下番功夫,把歌词翻出来。我准备好纸笔守着机子等,这也得靠机遇,一是要碰上它播送,二是要掌握体育镜头的火候,因为稍一走神他忽然就开口了,一句过去,已经不知其所云。即便是完整听到,且不论内容是否已经听懂,只就他一句接一句唱下去,我的手笔也是“好似那月亮赶太阳啊越赶越赶不上”。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凑出了两句:“感受梦的火焰,感觉梦的瞬间。”开头几句,至今弄不清楚,倒是结束语轻易便掌握了,因为声调放慢,字幕打得长,容易记录:当一切慢慢遥远,永恒依然。凭这几句词和配的场景连估带猜,我认为这是一首对体育比赛怀着无限憧憬与希望的抒情歌,它主张不必在乎眼下的胜利和失败兴奋一阵;随着时间慢慢远去,迟早还要归于平静,以后再来,这才是永恒的。
  我的理解虽很不见得能和词意沾上边,却是感到从中得了益。特别是“当一切慢慢遥远,永恒依然”一句。我们的社会固然应该热闹欢腾,更需要平静有序。没有后者就难有前者。现在人们常感到社会上浮躁心理泛滥,但懈怠心理也是很可观的。事急时可以不计后果大弄一番,一感松动便又“天下太定”要“歌舞升平”了。“翻烧饼”现象很难杜绝。
  文章扯开来便难以收梢,加上东拉西扯便更见我于影视、歌曲纯属外行。但我又确信这种外行不在少数,所以寄语专门家在制作节目时能考虑到这“一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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