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19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名家茶座

  我们刚开始
  方成
  “为人民服务”已成为最响亮的口号,走到哪里都见到的。
  可从日常生活中,使人感触最深的,却是为顾客服务的商品,虽然没见“为顾客服务”的标语挂满墙头,但商品其服务之周到,已达无微不至的程度。人身上最忙的,是鼻子下面的嘴。光是吃的,除一日三餐,少不得要去商店买各种包装的食品。也少不得生点小病需买药,药品包装尤其严实。过去所见软包装,打开须用刀剪,硬包装则需用各种金属工具。如今改革开放,西风东渐,不仅顾客有了“上帝”的尊号,商品包装也带来新的面貌,软包装的用手一撕就开,硬包装哪怕是什么硬金属,也多不需工具,号称“易拉”、易拧,打开容易得很,给顾客很多方便。日用工具即便小到剪指甲刀,过去多少年来只见一种,如今也百花齐放,有大的,小的,正切口的,斜切口的,剪下指甲不落地的……还准有我没见过的。单看楼房“洗手间”、浴室里的设备,都够简单吧?可只是牙刷这么小的东西,到商店看去吧,品种花色之多就数不过来,其中还有电动的呢,让顾客随意挑拣。就是买一个能用几十年的耐用品如手表,也照样不断出新。这种种新品种,新设计,新改进,是从哪里来的呢?说来惭愧,大都是从市场经济发达的外国进口的。我们现在还在使用的许多东西,在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里就有,一模一样。张择端是宋代画家,离现今上千年了。其中虽也有改进的,却不多。改动也迟迟难进。现在我国市场逐渐开扩,各家都有外国发明的家用电器,我国也会制造,生产各种商品出口,会引进外国先进产品制造生产线,可是看来,很少见我们自己动手改进的。我出差常乘飞机,乘火车,里面一切设备都是外国人给外国人自己设计的,其中也有为卖给中国,为中国乘客设计的部分。只有一样,外国设计家以为中国旅客家里都有坐式的马桶,就按外国的那样设计出来,结果有这种马桶的地方,都被弄得污秽不堪,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使用。还得等外国设计家替我们改进一回。其实外国设计家已经在飞机的马桶上改进了。
  我们自己的设计家为什么不会自己来改动一下呢?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多年了啊!由此可知,市场经济的发展,并非几十年可速成的,我们刚刚开始呢。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长诗《东方神话》出版
一部激情吟颂中国共产党八十年辉煌历程的长诗《东方神话》已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
长达一万一千余行的《东方神话》,是北京军区张庞、卜宝玉创作的。诗人沿着时间的脉络,以吟哦曙光、铭记武装、怀念长征、仰慕延安、回首抗战、重说解放、十月风景、创业往事等为诗化主题,谱写了这部激越雄浑的长篇政治抒情诗。
该书由著名诗人臧克家题写书名。(一兵)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感谢黄州
  四平
  如果不是“东坡赤壁”的吸引,我们肯定下不了决心:用仅有的一天空闲时间,冒雨从武汉赶到六十多公里外的黄州。
  车出市区东行,满眼尽是烟雨中的田野、村舍组成的鄂东风光,不时见白鹭在稻田间飞起落下,心里便觉得自己走出了城市的重围,获得了身心的许多解脱,视野、心胸顿觉开阔起来。
  湖北人实在聪明,不知什么时候把魏、蜀、吴三国大战场的赤壁,同东坡先生谪居黄州写前后《赤壁赋》的地方,分为“武赤壁”与“文赤壁”,这样一来,把多年对赤壁在何处的许多争议都平息了,也使曾经的诸多误会变得有趣,变成一种文化景观。黄州当之无愧拥有了自己的东坡赤壁,有了一张引人注目的“品牌”。这种情形,像东坡先生这样的天纵之才,肯定没有料到,因为他在黄州居住了四年多,九百多年来,这里就一直吸引着无数敬慕的眼光,牵引着许多虔诚的心。一个普通的地方因此富有了文化含量,显得不同寻常。
  假如没有东坡先生,黄州至今可能仍是少人知晓的小城,它会同千里长江两岸众多的小城镇一样,悄悄地存在。可是,近千年来,一直有人不顾交通不便,水阔浪急,不断从四面八方走来,到这里倾听东坡先生听过的江涛声,感受大江东去的气势;或漫步田野,遥想先生当年耕作、行吟的情景。涛声、翠竹、树影、明月,这里的自然情景、生活情态,都可以在东坡先生的诗文中看到,但人们更愿意在一番跋涉、一阵奔忙之后,走入这真切的诗境,让悠悠岁月、渺渺空际,都浓缩在黄州的明月清风里,浓缩在田中小径上。
  在无数关注的目光里,众多历史人物的身影,出现在黄州。
  诗人陆游来了,他怀着景仰之情,从遥远的下游溯水而上,感慨万千地留下了“江声不尽英雄恨,天地无私草木秋”的名句,发出了对人生、历史与自然深思后的浩叹;戏曲理论家、文学家王世贞来了,他的“词源终古大江声”,足以点醒我们,东坡先生的诗词,将如浩荡江水一样流响不绝。林则徐、李鸿章、张之洞、黄兴……不同时代,不同身份和地位,不同信仰与志向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涉足黄州,更说明东坡先生的人格、文品都具有长盛不衰的光彩和魅力。
  黄州有幸,她曾在杜牧的诗文中出现;她更以当年的僻静,接纳了落难的苏东坡,又以她淳厚的民风、独特的地理环境,成就了这位名贯千秋的文化巨擘。
  仿佛走过了漫长的风雨岁月,在细雨中,我们走进了“东坡赤壁”,走近了东坡先生。赤壁山下,一排崭新的徽式建筑,成为赤壁公园最新的区域,它们醒目的飞檐白墙,显得精致雅洁,透出清新灵动之气,不仅有浓郁的文化气息蕴含其中,更让游者感觉到黄州人是那么看重东坡先生,珍惜自己独有的文化财富。仰望翠竹间东坡先生的塑像,觉得这就是诗人凝视长江的模样,是他在田野间关注收成时的神情,或是他感悟人生时的情态,专注里有着超迈的神韵,飘逸间不失诚恳与真挚。
  “惟楚有才”,向来是楚地人引以为荣的壮语。但是,他们又能真诚地推崇一位外乡人,一方面确实说明东坡先生的才华与众不同,同时又证明当地人精明有眼光,而不是盲目地自矜。
  没有黄州,也许就没有东坡先生劫后的安然静养;没有黄州,中国文化史上最具人情味、最精妙的一页就不可能出现。
  “乌台诗案”的牵涉,几乎死去的苏东坡没有了往日的朋友,他带着一种心的伤痛与悲凉来到孤寂荒僻的江边小镇。他没有想到,这里的人没有势利地冷落这个被贬者,没有落井下石地唾弃他,地方官的诚恳相待,邻居的和睦相处,使他获得了重新开始的精神动力。这是东坡先生的幸运。远离了卑鄙文人的嫉恨与中伤,远离了官场的倾轧争斗,他得到了精神的放松。这种劫后的恢复,虽说与东坡先生达观、开朗的天性有关,更与黄州人的真诚、淳朴分不开,同他们尊敬文化人的风气有关。邻居喜欢他的幽默、随和,朋友钦敬他的才气、人品,官员佩服他的学识、气质。在他身上,不同的人从各自角度认识到了他的价值,并以共同的真诚来容纳和亲近他。
  近在眼前的浩浩长江,奔流不息的浪涛,激发了东坡先生的生命热情,启发了他对历史、自然、人生的深刻反思。这里的山水、田园,令他耳目一新、兴味盎然;这里的烟雨、清风,都在触发他的文思,并帮助他进入真正意义的全面成熟和升华,从而获得了脱去苦涩后的甘润、消释了甜腻后的醇厚。正如林语堂先生在《苏东坡传》中所说:“苏东坡这种解脱自由的生活,引起他精神上的变化,这种变化遂表现在他的写作上。他讽刺的苛酷,笔锋的尖锐以及紧张与愤怒,全已消失,代之而出现的,则是一种光辉温暖,亲切宽和的诙谐,醇甜而成熟,透彻而深入。”四年多的黄州生活,成为东坡先生最辉煌的创作时期,成就之高令世人惊叹:作词66首、诗200多首、赋3篇、文170多篇、书信280多封。正是这样,我们才有幸读到了“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放词章,感受到了“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洒脱奔放,更欣赏到了前后《赤壁赋》的美妙绝伦……
漫步在东坡赤壁的亭楼之间,我时时能在细雨中,看见那条迤逦延伸的绿色江堤,仿佛又见东坡先生正身形飘逸,脚步沉稳地行走在一片宽阔、宁静的天地中。在黄州的经历和成就,是东坡先生留给中国文学史上最有光泽、最震撼人心的一页,这得益于黄州人的善良、宽容和精明,得益于黄州山水的滋养、润泽和启发,也得益于这片土地所蕴藏的机缘、能量。
  在烟雨中,眼前的许多情形都变得模糊起来,而心中对黄州的感激之情,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分明。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随感录
韩羽
得王世襄先生惠赠的《中国葫芦》,欣喜雀跃,莫可言状。
一小葫芦,不离其宗而万变。匪夷所思,巧夺天工,大开眼界,大饱眼福。
改造自然,重在顺乎自然。而欲“顺乎”,又必穷物理,探幽微,此深深受教于葫芦者。
※ ※ ※
读墨生的文,赞之叹之。读墨生的画,赞之叹之。读墨生的书法,复赞之叹之。
或问:为何赞叹而再而三?我谓:譬如钟鼓,岂有不撞击而自鸣者哉。墨生,善撞击钟鼓者。
《随园诗话》有云:“到老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墨生,力取欤,天欤?
如谓墨生无文凭,打死我也不信。继而一想,又信,黄胄何尝有文凭。
※ ※ ※
有人画画儿,画什么定要像什么,不依不饶,锱铢必较。
崔海是画什么不大像什么。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为何不为?因为他所要画的不是“本来如此”,而是“应该如此”。
崔海的画,如蓬头粗服的村姑,却又饶有风致。于“蓬头”中求“风致”,无异于入虎穴求虎子,是涉险。然而,无险则无奇,无奇则无趣。崔海有胆,敢入虎穴。
※ ※ ※
我说:“从广州乘车,与一青年同车厢。这青年将身份证、工作证、介绍信一一拿出给我看,说:“我可不是小偷。”想不到他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我不知怎样回答了。”方成兄说:“这好回答。你说“我也不是小偷”。”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走进新世纪

  永远的铺路石
  丁晨 文杰
  铺路石凝聚着忠诚,铺在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铺路石象征着奉献,它不避艰辛以苦为伴,无论是大漠戈壁还是深山密林,只要有公路就会有铺路石。铺路石闪耀着坚贞,它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它从不把自己当做珍珠,所以从没有被埋没的痛苦,它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和大地结为一体,成为一条坦荡的大路。铺路石具备的特征,正是我们千千万万公路人的性格特征,铺路石蕴含的精神,正是我们公路人精神世界的写照!
  新世纪,我们走进西部高原的道班。
洛川汉塞道班,有一个名叫杨连仲的普通养路工。1969年,知青杨连仲从北京到延安洛川插队,1970年当上了养路工,一干就是30年。后来老婆和两个孩子都返回城市,政策也允许他返京,可他就是离不开这条路,一个人呆在这黄土高原上献了青春献终身。
  现今人们,大都神往“下海”弄潮挣大钱。可还是在陕北,我们碰到了个下了海挣了钱但又回来养路的公路人。
  张孝忠原是定边段的养路工,1989年停薪留职,当年就挣了几万元。可他却又回到小道班。商海留不住他,当盐化厂厂长的舅舅聘他负责一个分厂,他还是不干。婆姨孩子都不理解,舅舅骂他不开窍,他说他就愿意当个干公路的“憨憨”。
  现今有许多人都希望从基层一线调进机关当干部。可在渭北耀县,我们却见到了一个心甘情愿在道班工作的公路人。
  张政仁是耀县淡村道班班长,也是个十年一贯制的老先进,县段调他去机关工作,他说自己不习惯,坐在机关浑身不舒坦,还是和道工一起干活,出一身透汗才好。
  从这一个个故事中,我们感受到公路人对路的一腔挚爱。在他们心中,路已经是自己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似乎每个公路人,都有一种永远无法化解的“公路情结”。张孝忠说:我舍不得路,这条路不知流了我多少汗,究竟出了多大力,我说不清,我舍不得丢下倾注我心血的公路,更舍不得道班里和我一起吃过苦的弟兄。而杨连仲则打算退休了也不回北京,就在这儿承包山沟荒地,种粮种苹果种核桃,永远守着这条路。张政仁对公路更是一往情深,一次因为眼底出血住了院,他在病床上只躺了一天就硬上了路,让闻讯赶去探视他的领导扑了空。他家在农村,可每年麦收都回不去,妻子不无埋怨地说:“道班才是他的家。”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公路。条条彩虹连四方,美景化宏图。”这是道工心中的歌。正是有了这种爱岗敬业,以路为家的情怀,他们在这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业绩。张政仁担任淡村道班班长十年,硬是把一个“三差”道班所养护的8.7公里路段建成省委、省政府命名的文明路段,他本人也被选为全国百名“优秀养路工”。张孝忠担任定边蒙海则道班班长,在毛乌素沙漠南缘风口地段,把一条超龄路养护成全优路。同时发展农副基地、办砖厂、经销化肥,建成了果园、菜园、花园的“三园道班”,评上了省公路局先进单位和省“十佳道班”。
  如果有人要问公路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实诚”。我们在公路上见到的老劳模像李双宝、周华骏、王三姓等,几乎都是人勤口拙、踏实苦干的“老黄牛”。被称之为“一贯的能干不能说的好道班班长”——延长段呼家川道班班长张占义就是这样的一位,走到哪里就把先进带到哪里的人。1986年,他刚刚把官村道班建成先进,转身就被调到当时破烂不堪的寺沟河道班。这头“老黄牛”扑下身子拉起了重套,夏迎烈日,冬战严寒,用蚂蚁啃骨头精神,裁掉连环弯,填平胶泥砭,先把泥土路变成砂石路,又把砂石路养护得有如柏油路,让寺沟河道班迈入优良化文明道班行列。这时,他“打起背包又出发”,走进刚从地方道班交上来的呼家川道班,仅过两年,这个延长县路况、设施都排到末位的道班又一跃成为县上文明单位。
  如果说张占义是一个人带红了三个点,那么地处秦岭古蓝关道上的柿园子道班,却是三任班长,连续十余年高举起一面红旗不倒。
  第一任班长李稳牢,曾半个月穿坏过七双黄胶鞋。这是因为他上路从不坐顺车徒步而行,为的是查路,结果熟了路况却费了鞋子。在他手中,柿园子道班在1985年获得了“优良化道班”称号,并连续保持五年,在秦岭山中树立起第一座高峰。
  第二任班长李志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1993年获得省第一届“十佳道班”荣誉。冬季秦岭山高风急,气温下降到零下25摄氏度左右。段上领导来慰问,只见道班大门紧锁,一问才知道,人都在路上扫雪,撒防滑沙。1997年柿园子道班又被省交通厅授予“行业文明示范窗口”单位。
  第三任班长曹松柏,继续着他们的长征。曹班长的口头禅是:“喊破嗓子,不如干出样子。”1997年发生历史罕见水毁,路基沉陷,路面翻浆,坑槽连片,他带领全班奋战两个月不休假,保持住好路率100%。
  每一个时代,都会有相对艰苦的行业,都会有相对艰苦的岗位。而我们公路人,正是在新世纪的曙光中,肩负起挑战艰苦生活,战胜艰难险阻的历史重任。中华民族古老的“愚公精神”和老一辈留下的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仍然在陕西的万里公路线上继承发扬,再放异彩。
  在这儿养路究竟苦不苦?青年道工钱用富说:“说不苦是假的。”郭飞林说:“从这荒凉的大山里出来,我们好像是出土文物。”
  道班里的四个青年,平均年龄25岁,班长高振明是惟一成家的。农忙时,公路上也忙,他给农村的家里帮不上一点忙。这位养路工的后代,似乎从血脉中就遗传了一种爱路的基因。公路就像他们父子间的接力棒,当他接了父亲的班,同时就接过了这份责任,也接过了老一辈吃大苦耐大劳的好传统。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他想的是“我干的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路修好了是为了让群众快点致富。”为了工作,青工刘世华也把婚期一拖再拖,他说:“条件艰苦正好锻炼自己。”这个道班提倡的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创造。正是从这四个特别中,我们体会出年轻一代的公路人的精神和骨骼,他们从事业上,从精神上像这些平凡而又普通的铺路石,它虽然没有亮丽的光华,但它比玛瑙翡翠更要斑斓多彩,它比美玉宝石更要价值连城。它就是我们时代的“补天之石”,它闪耀的是我们时代的奉献之光,它就是我们千千万万公路人的象征。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汪洋恣肆都是情
  ——观乍启典的绘画艺术
  毛同恺
  著名画家乍启典先生现年八十岁,是山东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滨州画院名誉院长。
  七十多年来,他走的是一条漫长的自学之路。他出身于山东省高青县一农民家庭。上完小学,因家境贫寒辍学,跟父亲学木工,遂培养起对艺术的深挚爱好。他虽上学不多,但悟性极高。在当地书画名人戴紫阶、郭书年的启蒙教育下,开始系统临摹历代名画。他远学宋元山水的严谨笔法,近学明清诸家恣肆豪放之神韵。徐青藤、吴昌硕、任伯年、虚谷、八大山人、扬州八家,以及齐白石的名作,成为他心仪手摹的典范。他对前人的杰作,研精钩深,穷幽极微。前人的选题、构图、运笔,以至取青配白,弄粉调朱,飞苍走黄,点蓝泼绿,乃至兴云吐雾的幽远神韵,杏云梨雨的俊美怡情,不断激发他艺术灵感的升华,陶冶他沉雄古逸的艺术情操。他还对徐悲鸿、张大千、潘天寿等大师,在吸收西方素描、油画、水彩,以及构图、用光、用彩的艺术处理上,细究中西结合、古为今用之深蕴,博纳余韵流风之精髓,把“心、情、意、志、魄”熔于一炉,再创自己的画格。
  他长期在滨州地区艺术馆工作,进一步打下艺术创作的扎实基础。六十年代,他多次深入工厂、农村、港口、码头写生,当时创作的《道旭渡口拖运忙》、《银山朝晖》两幅作品,同时入选1965年全国美展,被美术界盛赞为“乍启典喜跳龙门”,崭露中国画坛。几十年来,他的足迹遍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以及南国边陲的名山大川、奇山秀水,开阔了视野,丰富了创作源泉,陶冶了情操,提高了艺术表现力。
  乍启典的创作题材广泛。在绘画上,于花鸟、山水、人物,十八般武艺中均有佳作问世。其作品中以花鸟画为众。如《朗月天香图》题为“会向瑶台月下逢”,再现了皎洁月色中牡丹花开婀娜多姿、粉面含笑的朦胧秀色,淡雅逸香,幽韵盈情,销魂动魄。而《秋声秋色》中的鸡冠花红妆夺朱,傲然挺立。玲珑乖巧的秋虫,惊之欲动,鼓之欲鸣;题为“节节高升”的《竹节海棠》,挺拔玉立,凝红滴翠,清露莹光,雅韵飞逸。
  在人物画中,如《辛弃疾》苍劲雄健,威武传神,把一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名将词家的丰采挥洒得出神入化,淋漓尽致。在《李清照》中,用笔典雅俏丽,才思横飞,把这位婉约派词人“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标格仙姿描绘得飘飘然盈盈欲语。
  在山水画上,如《塔林》、《杏坛》等,挥墨苍劲明丽,清新华润。于书法,于诗词创作,乍启典也有极高的造诣。
  他的艺术成就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赞誉。欧阳中石教授说:“乍启典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他的画,格调高雅,人品亦佳。他比那些所谓的‘著名画家’要高明得多。”
  近日,乍启典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个展,将为人们带来美的享受。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长沙杯七一之歌

  建武一夜
  杨雪
  几年前的一天,我沿当年红军长征路徒步采访,临近黄昏,来到了建武。
  建武是川南兴文县的一个区所在地,即现在的镇或乡所在地,它是云贵川结合部的一个要冲,地方不大,却为兵家必争之地。镇建在半山腰,既有几分古老,又有几分神秘。
  在镇前,有一石门,人称“元怀门”。1935年2月间,党中央为掩护主力红军北上,牵制和打击敌人,决定从各军团中抽调主力骨干,组成川南红军游击纵队,直属中央指挥。同年3月间,川南红军游击纵队与敌激战于兴文的石坎子,纵队负责人之一、原红八军团民运部长戴元怀同志不幸牺牲,敌人将他的头悬挂于建武城门。解放后,当地党政部门和人民除了建有红军烈士纪念碑外,还专门在镇前修建了“元怀”石门,以此来表达对革命先烈的敬仰之情。
  我在瞻仰和凭吊了红军烈士纪念碑以及“元怀门”后,来到了镇上一家个体开的旅店里,店主是一位大嫂,住一晚,连带晚饭和早餐,一共才收八元钱。当晚的饭菜,除白米饭外,还有一份白肉、一份白菜煮汤、一碟泡咸菜。对于每天步行三十华里崎岖山路的我来说,能够吃上一餐这样温馨的饭菜,真是妙不可言。店主真是一位好大嫂,在弄清了我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后,对我关怀备至。她开的这个旅店,也就三间客房,每间可住三人。蚊帐、草席、稻草垫一应俱全。被盖、枕巾也为我换成新的,还为我端来热水,拿来香皂,她如此热情也事出有因。她始终认为红军是真正穷人的队伍,我是来采访写作他们的,她理应尽一份心意。
  是夜,趁时间还早,我在镇上的石板街上徜徉,我仿佛感到每一块石板都蕴含着一段燃烧的故事,临街的木板房内都有着一段悲欢的历史。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不知不觉竟走进了一座庙宇改建成的文化站,既是站长又是工作员的一位老者,接近六十岁,是一位中学退休教师,县上派不出人来这里,他便主动承揽了这份工作。夜晚的时光是寂寞而漫长的,但他从不无故提早关门。在图书室昏黄的灯光下,在竹泥巴墙略带潮味的气息里,我惊讶地看见了那么多翻得略显陈旧的高品位的书刊整齐地放在书架上,从《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到宜宾市主办的《金沙江文艺》,另外还有一些科普读物和其他知识性的书刊。在这样一个较为僻远的小地方,竟然有着一块如此生机勃勃的文化园地,这对那些朴实、善良、求知欲正旺盛的小镇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福气啊。由此,我也深深敬佩起这位退休教师所做的平凡而又有着不平凡意义的工作,正是他,在寂寞的山乡,迎着无数风风雨雨的日子,固执地擎着一盏人类文明的灯盏,引导着无数孩子泅向光明和智慧的彼岸。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周遭一团漆黑,我告别了文化站,匆匆摸回了旅店。进了房间,我发现对面床上坐着一位五十开外的男人,满脸胡茬却精神矍铄,瘦瘦的体形身板却硬朗,着一蓝咔叽上装,一看便知是一位普通的劳动者。我们开始聊天,彼此熟识起来。原来,他是一位森林护林员,到镇上是要参加明天的一个会。他中专毕业后,一直在森林系统工作,一干就是几十年。如今,他守的那片森林,从未发生过火灾和其他灾难,当然也有少数村民偷偷进森林非法砍伐的,都被他及时发现制止了。他告诉我,当森林护林员最大的痛苦,就是要忍受天长日久的寂寞,无人与你交谈、对话,几乎与世隔绝。唯一面对的,是大自然的坦荡、清新和无私,比如一年四季的花香鸟语、蓝天白云和潺潺溪流,当然一台半导体收音机也不能离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对我说,你如果有时间,真该到我们那里看看,风景很美哩。
  听到这里,我不禁怦然心动,我答应他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他。是夜,雨一直下个不停,嘀嘀嗒嗒打在窗外的树叶上,是那么清晰而又动听,它引领我的思绪飞向了无限的远方。
  这就是建武,在川南一个边远县城的小镇,因着伟大红军的鲜血和故事的浸润,无论事隔多久,在这块土地上,最平凡的人和事里,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光辉点,让我们久久回味、感动,体验到那人性中恒久的温馨和美好。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二○○○中国最佳杂文》出版
由朱铁志编选的《二○○○中国最佳杂文》最近由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继一九九八、一九九九年之后的第三个年度杂文选本,共收老中青七十多位作家的一百五十多篇作品。(文一)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60年的变迁——现在我家里还用着这样的暖瓶 方成画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陶令魂(中国画) 乍启典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陈景文两部诗集出版
为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八十周年,黑龙江诗人陈景文的两部诗集《党旗下的诉说》、《人民的思念》分别由北方文艺出版社和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党旗下的诉说》以一百首政治抒情诗,热情讴歌了建党以来各个历史时期的百名英烈,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八十年的奋斗历程。《人民的思念》收入的十几首政治抒情诗,融叙事和抒情于一体,具有强烈的感召力量。(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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