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2月25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大地·美术)
专栏:艺坛走笔

  “鬼画符”当休矣
张德林
近年来,对有些书法展社会上颇多微词。由于对书法艺术的偏爱,所以,一些名声响亮的书法展,我还是每有必看的。
  不久前,参观一个书法回顾展。展出的作品大都书艺精湛,但其中也有几幅作品,我驻足许久却怎么也看不懂作者写的是什么,其点、画、使转无法可寻,无章可考。有人说这是创新之作,代表书法的未来,云云。我看了这几幅作品和听了这些“高论”,如堕五里雾中。我习书几十载,深知书法艺术博大精深,离开传统或者说完全脱离前人几千年来不断丰富、完善的艺术法度而谈创新,会有意无意地误己害人。但有些书界同人总想急于求成,又不去实实在在研究学问,而总是从左道旁门找捷径,热衷搞所谓的“标新立异”,把个书法界搅得乌烟瘴气。
字,可以随便怎么写,只要你自己能认识,别人看了也能认得出就算字。书且冠以法,那就不能随心所欲地胡抹乱涂。我曾就此问题请教一代宗师季羡林先生,他不无幽默的对我说:“这是来自异国的‘鬼画符’的影响,他们国家的书法水平很高,很传统,但也有一些人,不好好继承传统,又想成名成家,于是涂抹这种什么都不是只是自己在说呓语一般的创作,我称他们这样的东西为‘鬼画符’”。季老在一篇文章中对此也有论述,他写到:“这个艺术并不容易,它已经有了二千多年的历史。……代代都出了一些书法大家。抛开篆书和隶书不谈,专就楷书、行书、草书而言,基本功就是楷书,必须先练好横平竖直、点画分明的基本功,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譬如盖楼,必须先盖第一层,然后再在这上面盖第二层、第三层,以至更多的层。佛经上有一个寓言故事,说盖楼从第二层向上盖起。寓意是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我们当今一些书法家在没有基本功的基础上大肆创作,结果——至少在我眼中——成了‘鬼画符’”。
季老的一席忠言,希望能使这些书界同人有所省悟。学艺如同做人,要脚踏实地,否则,不盖一楼硬要从二楼盖起,会在书法艺术的歧途上越走越远。(附图片)
医生:你父亲这病是怎么得的?
王献之:就昨天看一个书法展得的。
李滨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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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催绽黄花满地锦(中国画) 王承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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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陆游词(书 法) 王承典


第4版(大地·美术)
专栏:

  为榕湖添一抹亮色
文/李 松 图/许涿
从来是居于从属地位的印章,在胡擎元作品中由方寸大小被几十倍、上百倍地放大成为斗大的图像,成为石刻的主体。
桂林山水秉天地灵秀之气,千百年来,已成为人们心目中融汇了自然景观与文化景观的美的典型,其自身的完美已无庸再加修饰。若是在桂林山水中再建立几座雕塑作品,那无论是传统样式还是现代的、抽象的样式,都会让人觉得有点多余,甚且是画蛇添足。然而,位于桂林市中心榕湖、杉湖交会处的榕湖饭店内,新构建的中华金石园却由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而为环境添加了一抹亮色,并与桂林山水大环境浑然融为一体。作为国宾馆的榕湖饭店范围很大,山光水色与现代建筑的楼群相掩映。饭店内的庭园间,由篆刻家胡擎元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一组新景点:在大大小小的石头上分别镌刻着与桂林地区有过某种因缘关系的画家、学者、各界名流的手迹与印章。这些石头是解放军工程部队帮助从广西各地河谷中拣选运来的,大则数吨,小的也有几百公斤。经过艺术设计加工,顽石被赋予新的生命,分置在饭店内五万平方米的庭园芳草花卉之间,散发出浓重的历史、文化气息。类似的艺术样式,也见于藏族地区藏传佛教的广场玛尼石刻。那是信众们刻在石块或石片上的经咒与佛像,也是着色的。但其中寄寓的是虔诚的宗教感情,其内涵与性质和胡擎元作品是全然异趣的。
中华金石园的石刻也不同于全国各地的古今碑林,近一二十年来,各地征集名人手迹刻石立碑或镌刻于山石上作为旅游一景的已屡见不鲜,甚且过滥。榕湖饭店内的中华金石园是在传统文化基础上推陈出新的艺术创造。传统的诗书画印之中,从来是居于从属地位的印章在胡擎元作品中由方寸大小被几十倍、上百倍地放大成为斗大的图像,成为石刻的主体。印主的法书则被重新结构安排,涂以黑色或石绿,与朱色的印章相互衬托,构成一种新的组合。石刻内容不仅限于近现代学者、名流的印文、墨迹,还上溯远古,举凡良渚文化玉器,仰韶文化彩陶,商周青铜器上的纹饰,战国印、汉画像石,以至京剧脸谱等也都包容在内。胡擎元把青铜鼎上的扁足纹饰裁切、横置,与战国印组合为一个新的图像,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而在艺术处理上则体现出明显的现代意识。由于作者是有丰富实践经验的篆刻家,对前人作品进行再创造过程中,能够不失金石原有的醇厚味道,并在坚硬石材上雕凿出斑驳陆离的历史沧桑之感。
未必是作者有意的设计、安排,那些印章、法书的主人之间存在着多种多样的内在联系,有的有师承关系,有的是至交,有的甚至是论敌。例如在迎宾大厅之外的草坪间突出位置上矗立着齐白石和他的好友徐悲鸿的刻石,不远处还有他的同辈画家黄宾虹、以及他的门人李苦禅、李可染等人的刻石,斜对过还有他盛赞“老缶衰年别有才”的吴昌硕石刻,其上醒目地镌刻着“缶庐”印和石鼓文书体的《西泠印社记》。齐白石、李可染等都曾几度游广西桂林名胜、漓江山水成为他们的重要画材。徐悲鸿也画过不少以烟雨漓江为题材的作品。许多曾经在文化艺术界以及政界、军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他们生前,错综交织地构成一个特定时代的文化圈,在他们身边形成特定的文化氛围,如今却是以他们的印章与手迹留下印迹,安详地共处在榕湖园林之内,共同承受着风霜和阳光,也留给后人无限怀念和不尽的遐思。有人说中华金石园也有着博物苑的特点,似乎也不为过。
中华金石园计划要凿石三百方,今年大约可以全部完成。艺术家的创造精神很可贵,而饭店的决策者能够看到它的文化、艺术价值,给予大力支持,也是难得的。(附图片)
发扬民族文化·白石
四灵(青龙 白虎 朱雀 玄武)
徐悲鸿·江南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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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寒 香 (留青竹刻)
留青竹刻是中国竹刻中一个主要品种。它用竹子表面一层竹青雕刻图案,铲去图案以外的竹青,露出竹青下面的竹肌。它不仅精巧,而且外表光滑如脂,温润如玉,色泽近似琥珀。历年越久,竹肌图案部分越突出。蒋曙光、徐小薇夫妇的留青竹刻作品,不论是草木虫鱼,还是山水、人物,均虚实相生,情趣盎然,具有留青竹刻重书气讲韵致的特征。
(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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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由文化部教科司、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主办,新疆阿克苏地区文化局、新疆阿克苏地区文化艺术学校协办的“情系塔里木——张国强油画展”近日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
画家以古典写实的手法,在承袭传统的同时,努力寻找适合自己的艺术语言,朴素、真实地传递自己对塔里木一草一木的感受和认识。张国强1964年出生,1986年自河南大学美术系毕业后自愿入疆工作,任教于阿克苏艺术学校至今。其作品《割礼》获新疆“国庆五十年”美展一等奖,《塔里木》(下图)入选第九届全国美展。 (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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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联亦醉人何必酒 墨能香我不须花(书法) 孟繁锦


第4版(大地·美术)
专栏:

  做拓荒者 求新气象
——谈金鸿钧的工笔画创作
何 辉
金鸿钧的中国画在继承革新传统技法的同时师法自然,通过笔下的花鸟表现生命,抒发时代情怀。其代表作《叶落归根》描绘了原始森林中一颗巨大榕树的根和落叶。画家先以勾勒和皴擦、点染的笔法画出榕树根和叶的形,再吸收西画素描的手法落墨赋采增添根和叶的质感和光感。整幅作品为青绿色调,给人以清爽自然的感觉。一缕斜阳洒落在榕根后的落叶上,丰富了画面的层次,营造出幽远的意境。两支歇息的小鸟给这宁静的氛围平添了生命的律动。新枝的生长与残叶的飘落预示着生命的必然。巨大的树干延伸到画外,展现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并给观者留下想象的空间。
如今已过花甲之年的金鸿钧,1937年生于北京,1957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同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师从李可染、李苦禅、郭味蕖、俞致贞等名师。他是一位具有现代意识和创新精神的画家,他不愿在传统花鸟画的范围内寻求艺术发展,而是要做一个拓荒者,选择师法自然之路,立志开创具有时代风格和崭新意境的中国花鸟画新风。为了寻找艺术之源,他经常外出采风,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海南岛的热带雨林和广东肇庆的七星岩等都留下了他写生的足迹,也使他笔下的国画中出现了榕根、藤葛和热带兰花等前人从未表现过的花鸟题材,拓展了中国画的创作领域。
由于题材新颖,传统的国画笔法不足以表现新的内容,在技法上,金鸿钧走的是一条中西合璧的艺术之路。他的国画继承了中国传统笔墨的技巧,又吸收了西画素描中的质感、光影和色彩的处理手法。在材料的选择上,为了更好的表现森林和花鸟的质感、光感和增强色彩的表现力,除传统的国画原料外,他还经常选用天然矿物质以及多种高温烧制的岩彩进行创作。
在构图上,他不是在一花一鸟的位置上做文章,而是追求一种整体的大效果,一种博大深远的气势,一种余音绕梁的弦外之音。在创作中,他总是将自己的生活感受融入到所描绘的花鸟之中。这种自然界生命的再现和人间情感的挥洒,使他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和天人合一的意境,与传统的国画明显的拉开了距离,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金鸿钧现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出版有《工笔花鸟法》、《工笔花鸟画》等国画技法专著及多部个人集。
下图为《叶落归根》(工笔画) 金鸿钧作(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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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兰到静时香有声
——析王承典书画艺术
赵鹤翔
书法之美,美在“法象”。书者的审美趣味、审美情操的主观内质和客观外在的大千万象相碰撞、整合、熔铸,而通过笔墨纸的气韵贯通,一帧具有审美价值的书法作品才有形成的可能。书法家的“法象”,是变形,是隐形,是风骨,是韵致,是气象,是书法家整体美学素养的结晶体和艺术功力的难以掩饰的坦露。许多书品,或崇高,或峻拔,或汪洋,或雍容,或恬淡,或怡然,或艳丽,或纤秀,或脂粉,不同风格和意味的存在形式都出来了,于是给予读者以不同的感染。
王承典的书法作品,总的看很大气,很自然,很舒展。大体可分为三个层面:一是“将进酒”类。这类作品给人峻拔崎崛、汪洋恣肆的美感;在运笔上以气制动,粗壮如牛健步,细密如龙蛇蜿地,粗细疏密间,蕴藉着齐鲁人文积淀的人格气质;二类作品是“书从读后纸无字,兰到静时香有声”。这类作品,在自然流畅中逸出大方潇洒气韵,给人灵动舒展的美感;三类书品,是与他的绘画作品形成密不可分的有机体的题签。他在给画作题签时,做到了兴之所致,灵之所动,信笔拈来。在章法布局上,使书与画浑然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借助,不可或缺。“少时不识月,呼为白玉盘”、“品茗赏月”、“西风昨宵过园林,催绽黄花满地锦”、“方寸天地见宇宙,兵来将挡写春秋”等,无雕饰之着意,存灵性之跃动,臻于红花绿叶相映衬的佳境。
王承典的绘画作品,可谓奇葩竟绽。他的《芭蕉枇杷》、《芭蕉批杷双飞燕》、《酒魂》、《西风催绽》、《双奕》、《品茗赏月》等,知白守黑、冗繁削尽,笔墨简洁,点染自如,每一幅都是一首盎然灵动的诗。于是轻淡了人间烟火的熏呛,于是冰释了胸中的块垒,这既是深谷幽兰的孤芳自赏,寂寞梧桐的天人对话,又是充满人间烟火的亲情呼唤、故园怀念。
王承典的字画,特别是绘画,使人自然联想到朱耷简括的清雅和齐白石“十里蛙声出山泉”的声韵——他用最少的笔墨去营构一个特定的宏阔大世界,成为包容一个又一个活人灵魂的窠臼、栖息所。欣赏王承典的画,从中使人领略到他相当深厚的“画外功夫”,即文学和美学方面的素养,以及着墨之前的构思的精妙。承典先生作为文人字画,承典先生在繁忙的政务之余而为之,笔底功夫虽称不上炉火纯青,但他的作品却充满着文气、才气、空灵之气。
“书从读后纸无字”——这充满禅宗意味的绝句,从有到“无”的递减,是他好像要把群山粉碎,以至于“无”;然后,他再精意炼制、酿造,提取艺术结晶品——再造一座座艺术的群山——而达于“无中生有”。“兰到静时香有声”——这句充满“通感”的绝句,证明他立誓要用自己的生命灵性去创造自己的具有生命灵性的作品。是的,当兰草兰花成了“精”,她所释放的香气,是驾驭着响声而来的……
读王承典的书画作品,只用视觉是不够的,还要用听觉,乃至于嗅觉,这就是他的艺术魅力。(附图片)
催绽黄花满地锦(中国画) 王承典
陆游词(书 法) 王承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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