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2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心香一瓣

不仅仅是为了纪念
——为著名女作家萧红诞辰九十周年而作
赵长青
  北方,有一条因你而声名远播的小河,这条小河在日夜不息地流淌着,流淌着你的童年,你的忧怨,还有你的笑声……
  我仿佛听见那潺潺流水,正在如泣如诉地倾吐着你的不幸遭遇和坎坷的人生命运;那滚滚波涛,正在如诗如歌地播放着你顽强不息地追求自由、追求真理的心灵呐喊。我静静地伫立在小河旁边,虔诚地聆听着一位纯真少女、一位伟大女性那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忽然间,那奔腾向前的小河卷起一堆波浪,浪花落处,你那令人肃然起敬的面容渐渐地浮出水面,你那明亮而深邃的双眸依稀可见。哦!你回来了,你分明是回来了!
  九十年前,你就降生在这条小河经过的这个小镇,小镇里面那座令人神往的曾给你灵光、给你素养、给你文学底蕴的小院。你看见那片充满童趣、曾给你无限欢乐的后花园了吗!那只已飞远了的蝴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飞回来了,那只长着绿眼睛的红蜻蜓也正在花瓣上闪亮着透明的双翅,你当年的那些“小朋友们”都来以各种姿态欢迎你了。你家的那座小院已挤满了从四面八方纷纷走来的人们。他们是你的邻里乡亲,是你的追随者、敬慕者,你的后人。他们在纪念你、缅怀你,也在歌颂你,你的平凡,你的高雅,你的掀天之意气,你的盖世之才华。
  你听,那条小河仍在静静地流淌着,亲昵地呼唤着你的名字。你回来了,分明是回来了!你的欢乐,你的悲伤,你的爱与恨,你的音容与笑貌,还有你的小说、美文,都依依地回来了,回到了人们的身边,回到了人们的心里。
  哦!萧红,我是你的一位晚辈,我想与你说说心里的话,这是灵魂与灵魂的沟通。
  静静的呼兰河是你的母亲,清清的河水是你的乳汁,那黑油油的土地积淀的关东文化是你的营养。苦难的命运、坎坷的人生是你走向文学创作之路,走向精神自由的不竭之源。那是一个灾难深重的年代,你那生于斯长于斯的小镇沦陷于日寇铁蹄之下,你饱尝了亡国奴的苦难与悲伤。但你没有沉默,更没有苟且,你拿起你的武器,那支饱含热血与泪水的如椽巨笔,一篇篇战斗的檄文发表了,一部部传世的力作问世了,那部小说《生死场》就是抗击日寇正义的子弹,那小鬼子就是在这种反抗的怒火与硝烟中走向灭亡的。从那时起你就把生命交给了我们伟大的民族,交给了你厚重的故土。你的命运与民族的命运,与故乡的命运紧紧地联在一起了。当你还是一位青春少女的时候,你就敢于冲破封建家庭的桎梏,到人生的海洋里去追求自由解放的空间。你与你的战友、你的伴侣,在阳光的照耀下奋然前行。去青岛、赴上海,探求真理,坚贞不渝。在鲁迅与茅盾先生的热心栽培扶掖下,你的才华表现得淋漓尽致。你的富有诗意与独特风格的作品轰动文坛,享誉海外。在苍茫的华夏大地,在迷人的香江簇拥的港岸,留下了你的搏斗,你的呐喊,你那自强不息的足迹。你用你的一生证明,你是一名最勇敢的战士,一个最坚强的女性,一位最杰出的作家。
  萧红,你是呼兰河畔怒放的一枝视死不屈的红梅,历经磨难、饱受沧桑,你只开放了三十一个春秋。你真是太可惜了,你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你含着露珠无奈地凋零了,这是谁之罪过?萧红,你又是植根于高山之巅的一株青松,你不畏严寒,依然挺拔,你笑傲酷暑,巍然耸立。你的名字,你的风范,你的作品,与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今日的小镇已不是《呼兰河传》所描绘的模样,你的家乡已是旧貌换新颜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和新世纪的灿烂云霞,正激昂着、滋润着小镇的一切。她现在的样子是多么让人骄傲啊。在你的身后已走出了一批批英姿勃发的文艺家,我们仿佛看见了你那可爱可敬的身影;在百花争艳的文艺园地里正散发着诱人的芬芳,我们仿佛感受到了你当年留下的文学的馨香。
  那条因你而声名远播的小河依然向前奔流着……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

书缘
杨闻宇
  生于祖辈务农之家,我怎么就变成个读书种子了呢?小学认字时,对《七侠五义》、《小五义》之类的闲书好奇,感兴趣,及至痴迷,是这些闲书引诱我慢慢与书结缘的。农家孩子无志向,那时候也没什么进城吃商品粮的想法,与书本结缘的方式很单纯。
  书本一旦夹住谁的灵魂,谁就像贪饵之鱼似地随书摆布。乡下穷,书少,我到处寻书、借书看;“文革”时天下大乱,批书焚书,我依然嗜书如命,包个红皮儿偷偷地看……那时沉醉书中,也没意识到这些书已经用无形之手开始左右自己的命运。这“左右”可是真的:小学、中学不沉迷书中,嗣后怎么能考进大学呢?大学适逢“文革”,毕业后被送进部队农场锻炼,同时锻炼的学生如过江之鲫,我假如在动乱中随大流弃书而闹革命,就学会了“造反”二字,部队会让我穿上军装招我入伍吗?现在想来,这都是决定人生进退的大关节。书本诱惑我,我迷恋书本,实际上是书本在把握着我的前途和命运。
  “穷书生,酸文人,一辈子也别想富起来。”这话听着碜人,其实没错。问题是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富起来。读好书是与中外圣哲对话,与知己朋友谈心,正因为接袂交流旷日持久,我也能在报刊上时时发表小块文章说天道地,抒怀写意,想不到年积月累后,竟出书十余册。儿女受我好书之熏染,皆进入大学,一个本科生,一个研究生。当年与荆妻在农村时,布衣青灯,艰辛度日,一心只想着能过上个温饱小康的日子就很满意了,如今是事事如愿,意外鲜美的收获不期而至,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读书有限,不敢谈精神上多么富有,但生活小康知止又知足,这也是素常读书结下的一枚红果。因为有的人学富五车,日子滋润得了得,可他不知足,仍嫌这嫌那,与显贵攀比,苦苦经营,把自个儿弄得疲惫而憔悴,这是何苦呢?读书多而不开窍,也是个麻缠事儿。
  “历来的读书人仕途上基本没情况,你说说,这在人生道路上是‘输’还是‘赢’?”
  凡事目光要放远,从长远看,书不误人。那些官星灼亮者,如成克杰、胡长清、李纪周、丛福奎、李大强等,都是省部级大员,花不完的金钱,拥不完的美女,享不尽的荣耀,施不尽的威风,到头来一个个是什么结局呢?!这么多前仆后继的贪官,又有哪一位是个像样的读书人呢?恶徒不拜佛,贪官不读书,前者分不来善恶,后者没有文化教养,最后只能招致杀身之祸。
  天下事从来是相对的。读书人也有当官的,因为心地清白,因而两袖清风,无疑问是个清官。列宁早就说过:“书籍是巨大的力量”。书本给读书人注入的巨大活力,只能让读书人沿着既定的人间正道施展才能,鞠躬尽瘁,尽情发挥自身的潜力。这套价值观与仕途的“游戏规则”完全是两回事。
  读书人很难富得起来。
  读书人在人生长途上未必是输家。
  天下读书人福莫大焉,厚福存焉。
  这就是我的观点。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

某长的工作环境(漫画)徐鹏飞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

一个丰富的横断面
——《毛泽东自传》出版的前前后后
丁晓平
  美国进步记者埃德加·斯诺是第一个到陕甘宁革命根据地的西方新闻记者。1936年7月15日,他在宋庆龄先生和我地下党的帮助下,到达当时中共中央和红军总部所在地陕西保安县。第二天毛泽东就接见了他,并与他进行了关于抗战形势的谈话,同时还建议他到前线去看看。斯诺遵照毛泽东的意见,到前线生活了一个月,对中国红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把自己在陕甘宁边区所听、所看、所记的事情写了一系列通讯,首先在英美报刊发表,客观公正地报道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扩大了中国革命在国内外的影响。
  在此期间,毛泽东第一次把自己的身世尽可能地告诉了这个外国记者。斯诺按照当时在场给毛泽东任英文翻译的吴黎平的口译,认真记录下来,写了《毛泽东自传》。
  《毛泽东自传》的单行本是1937年11月1日当时的进步书社——上海复旦大学文摘社出版,上海四马路黎明书局(现在的福州路)经售。原文首先在《亚西亚》(Asia)上分四期发表后,经汪衡翻译,周民校正的译本在《战时旬刊》中连续刊出,曾引起读者关注。据考证,1937年2月1日,由上海复旦大学文摘社编辑的《文摘》月刊创刊,共出版8期,名誉社长钱新之,社长吴南轩,主编为孙寒冰等人,总经售是黎明书局。出版时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阻挠,孙寒冰四处奔走活动,并得到在上海负责统战工作的潘汉年(八路军驻上海办事处主任)的大力支持,《毛泽东自传》才得以出版,并在19天之后再版,发往当时的北平、南京、开封、安庆、成都等15个分发行所和全国各大书局代售。
  该书中有一张毛泽东站在陕北农家小院中的全身照片,照片中还有一只觅食的母鸡,这照片解放后没有公开发表过,十分珍贵。
  据陕西省档案馆资料,此照片的拍摄者是全国政协第五、六、七、八届委员,香港建义利有限公司董事长田一明先生。1937年,当时只有23岁的田一明先生在时任苏区政府主席的林伯渠安排下,晋见了毛泽东。他回忆说:“在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提出想为毛主席照一张相,他慨然应允。我们一同走出窑洞的门,在院中选一光线比较好的角度。我当时用的是德国AGFA牌的相机,胶片是FilmPack,一张一张地抽换。因此,对光和抽换胶卷要费点时间,毛主席站在天井中毫无着急之意,还一再说:慢慢来。当我要按下快门时,忽然有一只小鸡走到毛主席的身后,我正要赶那只小鸡时,毛主席摇摇手说:不要赶,留上小鸡在身后更有生活气息。”
  最近解文军文艺出版社根据西安的张国柱收藏的1937年版的《毛泽东自传》,将该书的白话字本和影印本合辑出版,对研究毛泽东早年革命生活具有较高参考价值。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

半斤饼干
晨梅
  我是一个孤儿,三岁远离父爱,十岁失去了母爱。姊妹五个,因旧社会医疗条件差,有病得不到及时救治,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相继死去,只剩下我这条我们陈家唯一的根!因而,爷爷视我如掌上明珠;只有爷爷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读小学时我就参加了解放军,和爷爷又天各一方。到1949年金秋,我已有三年未见爷爷了,非常想念他,整日在队长面前哭哭嚷嚷地说想家,领导破例准了我几天假。
  “哦,我可以见到爷爷了;给爷爷捎点什么好吃的呢?”我反复琢磨着。
  爷爷是天津人,据说年轻时曾给一家盐店当伙计,后携眷落户清丰。小时候常听爷爷跟奶奶说,天津的“狗不理”包子,馅中带汤,香而不腻,如何如何的好吃。
  当时我们没有工资,每月只有折合几斤小米的津贴费,连牙膏都买不起,全用牙粉或食盐刷牙。买“狗不理”包子?还是买点心?为了省钱和方便捎带,我便用手头仅有的一点钱,买了包饼干作为带给爷爷的唯一礼物。
  “好,好哇!”爷爷接过饼干仔细地放进了橱子里。爷爷喜欢在街上散步,每次遛弯回来,掸去鞋上的尖埃,洗洗手指,然后打开橱门,掰一小块饼干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咂着味儿,欣喜地说:“梅是孝顺孩子,给爷爷买的饼干真好吃!”
  可惜太少了!由于经济拮据,我只买了半斤饼干!我和奶奶都未舍得尝一口!
  可惜爷爷生不逢时,枉有好的胃口,却没有赶上好时代!1961年,我国经济最困难的时刻,爷爷终因贫病交加而与世长辞——带着他的清贫与遗憾;带着他对钟爱的孙女深深的思念,永远离开了他眷恋的人间!
  今天,全国各族人民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实行了改革开放政策,终于摆脱贫困,过上了丰衣足食、多姿多彩的生活,不仅家庭基本实现了电器化,而且不少人还拥有自己的小卧车。单说吃的,我居住的北京有许多风味不同的餐馆、老字号糕点铺、“狗不理”包子铺,爷爷若还健在,尽可在此饱享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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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金台随感

真话·假话·笑话
侯丰田丁全武
  前几日同学聚会,闲谈间,有人很有感触地说:“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难了。讲真话,领导不愿听;说假话,群众不高兴;只有说笑话,大家都高兴。”此话乍听起来好似戏言,但仔细琢磨起来,却令人深思。
  “说真话,领导不愿听”,虽然不是普遍现象,但有些领导干部不善于敞开大门听真话,却是导致假话盛行的一个重要原因。中国古代有一个叫裴矩的人,他在隋朝做官时是一个以阿谀奉承著称的佞臣,但归顺唐朝后,却成了一个刚直不阿的诤臣,深得唐太宗器重。对裴矩的前谀后诤这一奇怪现象,元朝名相拜统解释得既形象又透彻:“盂圆水圆,盂方水方”。裴矩在杨广这个“圆盘子”里,是个八面玲珑的谀臣,在李世民这个“方盘子”里,就是个忠直敢谏的诤臣。可见,只要各级领导干部“求真若渴”了,讲真话的良好风气就会逐渐形成。其实,大凡明智的领导干部,是愿意听真话的。因为只有听到真话,才能了解实情,才能为制定科学决策提供可靠的依据。但为什么有的领导干部不愿听真话呢?这里主要是工作指导思想上的问题。有的领导干部没有处理好追求事业与追求进步的关系,对一些数字经济和形式主义的东西不是深恶痛绝,而是听之任之,甚至担心讲真话影响了自己的政绩。有的领导干部对基层情况若明若暗,习惯于报喜给喜,报忧给忧,导致了基层报喜藏忧的不良风气。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乏宽厚的胸怀和修养。听真话,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正确对待逆耳之言。抗日战争时期,延安边区有位县长不幸被雷电击死。有一位农民对边区政府征粮过多不满,发牢骚说:雷公怎么不打死毛泽东。当时有人要进行追查,被毛泽东制止了。作为人民领袖,他从这位农民的牢骚中发现了边区人民负担过重的实际困难,并亲自领导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使边区军民丰衣足食,密切了党群关系,保证了战争胜利。
  说假话,最终损害的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群众当然不高兴。可为什么说假话之风屡禁不止呢?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但就思想社会根源来说,一是受传统文化思想的影响;二是缺乏坚持真理的精神和勇气。只有追求和勇于坚持真理的人,才会有强烈的正义感和坚强的原则性,但坚持真理有时是要付出代价的。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中,“唯闻以直笔见诛,不闻以曲辞获罪”,因说真话掉了脑袋的,可以说不胜枚举,因善于弄虚作假当了大官的也不乏其人。于是许多人为了远离是非,采取明哲保身的处世态度,丧失了讲真话的愿望和勇气。有的领导干部不同程度地存有功利主义思想,一事当前,过多地考虑个人利益,说了一些违心的大话、套话和假话,助长了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风气的形成。
  至于说笑话,既可博得领导一笑,又能营造欢快氛围,原本无可厚非。但笑话里面有政治,笑话更有文野之分,有的领导干部不顾自己的身份,不分场合与分寸,对一些品位不高的笑话信口开河、津津乐道,甚至在学习讨论时讲一些灰色的政治笑话,在酒桌旁讲一些低级的黄色段子,实在是一种政治意识淡化、精神空虚、道德情趣低下的表现,必须引起高度警戒。
  党的十五届六中全会关于加强和改进党的作风建设的决定指出,“要勤政为民,真抓实干,坚持讲真话,报实情,力戒浮躁浮夸”。敢于讲真话,是一个人有力量、有信心的表现,勇于讲真话的伟人,就更有一种大智大勇、中流砥柱的气度。“实事求是”既是邓小平理论的精髓,也是小平同志身体力行的做人原则,他三次被打倒是因为敢于说真话,三次奇迹般地复出,更是因为敢于说真话。可见,言为心之声,说话,说到底是个人品问题。要学会说话,就得先学会做人。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

诗三首
卢晓圣
  小村之恋
燕子用嘴叼起筑巢的黄泥,
来自耕种收获的田野土地。
幼燕第一次试飞的翅羽边际,
随着微风之后的云彩飘起。
  庄稼苗从发芽到成熟的秋季,
燕子陪伴着云雨预示了每个好天气。
  太阳抚慰小村的很多感伤失意,
在月夜的燕飞和庄稼摇摆的舞里。
  一个清纯的少女坐在小河的沙石堤,
把幸福和美好往事回忆。
早把自己变成了飞翔的燕子,
自由地拥有天地之间遐想的那份神奇,
那份秘密。
  西村晨曲
树间曙光悄然,
打探,
堂中炊烟。
  朦胧中热餐香甜,
问谁看?
院上晨风活泛,
抚摸,
屋里书砚。
深沉间湿雾高雅,
今又见。
  心路历程
诗人把眼泪喷射给历史,
都形成了壮丽的好诗。
希望用笔在纸上点指,
把每个字都变成红日。
  少女把美梦托付给日子,
展现在追求的路上和白云辉映着身姿,
渴望全心投入的拥抱给相知,
相爱还有冲动和深思。
  善良者用行动的汗水堆砌诚实,
无尽的源头永无枯竭,
才有江河的奔腾澎湃,
让善者永远充实地体会富有和高贵的性致,
是那样超凡脱俗的充满价值。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绵绵情丝织心桥
——读陈寿朋《域外情丝》
王绶青
  陈寿朋先生是著名的高尔基研究学者。四十多年前,我在内蒙古大学读书时,聆听过他讲授《外国文学史》;不久,我留校任教,有幸又成为他的同事。特别是“文革”前期的一段岁月,我们同住在一个房间,经受了人生的种种摔打和磨砺,遂成了莫逆之交。其为人为文为师,潜移默化都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后来,我调回河南,他留在内蒙古,虽然很长时间未能相见,但心灵相通感情弥深。这本刚刚面世的内容丰饶、装帧精美、印制考究的散文集《域外情丝》,我读之,品之,思之,感觉着有许多话想说。
  近十年来,陈先生以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专职委员和全国人大欧洲议会友好小组成员的身份,奉派出访了亚洲、欧洲、大洋洲的一些国家和地区,并两次以高级访问学者的身份去前苏联。他不是出国游历的,而是怀着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去解读世界,思考国是,寻觅对比和参照的。他以诚见诚,以信取信,广交四海朋友,在播撒和平、友谊种子的同时,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悟,以文述志,以墨寄情,抒写下这一篇篇美丽动人的华章,为读者打开了一扇扇审视域外世界的门窗,也印记下了作者自己的心灵轨迹和艺术轨迹。
  综览全书,窃以为最突出的特点是一个“情”字,“情”字贯串始终。友情、亲情、爱情、乡情,崇高的爱国之情,爱和平、爱人类之情,这些人间真情,在陈先生的文章里,随处可寻,引发人的共鸣。
  素质教育、环境保护、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人类普遍关注的重要问题,也是陈先生出国考察不可或缺的课题。“科教兴国”是我们的国策,也是作为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委员分内的大事,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时时铭记于心。在芬兰,繁忙的公务之余,他为了了解普通家庭的藏书情况,急切切地走访了一位教师吉先生。因为是同行,有共同语言,一见面心灵就沟通了。他们促膝谈心,谈读书,谈教育,谈单亲子女受到的负面影响,谈作为一个好教师最主要的是要有一颗爱学生的心,一直谈到将来借助电脑读书、光碟藏书,还要不要再购书、藏书、有自己的书房等等。
  本书另一个突出的特点,是丰富的知识性和趣味性。陈先生集教授、学者、作家、翻译家、编辑家于一身,学贯中西,又见多识广,数十年笔耕不辍,写这类海外纪行的散文,是得心应手的;所谓“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
  最后我想说的是,本书文图并茂、情景交融,达到了虚实相生、动静有致的效果,给读者提供了更深广的审美空间。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

书法高东岳


第8版(大地·副刊)
专栏:笔墨山水

寻踪崂山
徐怀利
  崂山自古就以“海上名山第一”被人传诵,又以其拔海而起的灵秀、山海相连的气韵,被喻为“人间仙境”。以人会仙,自然合了游人雅兴,近几年国内外的游客纷至沓来,一睹崂山的“仙境”,虽然游客一直熙熙攘攘,但似乎并未削减他们游山的兴致。
  崂山是一座文化山。我们循着历史的印迹寻去,如阳光驱散海雾一样揭去掩盖在崂山之上的神秘面纱。偏处海隅的崂山,“只因天涯海角背,不得高名贯九州”,但在这山海之间的福地里,却为老子创立的道教寻到了家园,为道家文化的发展找到了载体,成为道家企求修炼成仙的圣地。自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崂山就成为道家、方士的主要居住和活动场所。之后名道高僧纷至沓来,崂山道教得到了进一步发扬光大,奠定了天下全真道教第二丛林的地位。崂山宗教最盛时,云山深处有道家“九宫、八观、七十二庵堂”、佛家寺院二十八所,享有“神窟仙宅”、“灵异之府”的美誉,为儒家占正统地位的中原地区培育出一棵飘逸出世独具韵味的文化奇葩。在崂山富有特色的文化氛围荫蔽下,崂山的山与海焕发出更神秘的色彩。一时间帝王将相、达官贵人、文人雅士慕名而来,为这座道家名山增添了丰富的文化内涵。但崂山正如道家紧闭的大门,无限神秘长期幽禁在庭院无人识。
  历史创造了无数转机,推进并印证着一个个发展进程。在崂山的展馆里,我们看到了1979年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第一次来崂山的照片。当时他特别指出:崂山要好好利用自然资源,把崂山的牌子打出去。正是老人家的教诲,为今日崂山享誉海内外奠定了坚实基础。之后,崂山的资源保护被纳入到整个青岛市“山、海、城”的发展大格局,为“仙界”与外界的连接架起了沟通的桥梁,大山重新焕发出无限生机。一位在原崂山林场工作过的退休老工人感叹道,过去的年代错估了仙山的价值,只知栽树伐树,卖几个钱仅够维持工人的工资。现在呢,林场成了森林公园,变成了风景区,鸟类多了,植物种类更丰富了,尤其是中药材是山东省种类最多、最集中的地区,古代的方士若是在今天采药炼丹,就不用受长途奔波之苦了,仙境真的又落到了人间。
  还是那座因一篇《崂山道士》、一杯崂山矿泉水就让人心仪已久的崂山,我们看到,这里的管理者正立足时代发展的潮流,做足做好这篇人与山结合的大文章。道教圣地的太清宫新增设了供奉场馆;佛教主要寺院华严寺得以修复,佛道两家共存的繁荣局面将会魅力再现。宗教文化的交合融汇,将进一步展示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让游人在山海之间充分体味到文化的愉悦和美感。
  “入室云雾无定形,远山花草有真香”。笔者曾有幸攀上高不可及、云雾缭绕的崂山顶峰——巨峰,虽未亲眼看到巨峰彩球、巨峰佛光、海市蜃楼等神奇景象,但在登山途中,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山的雄浑、海的辽阔展现给人的视觉冲击和全新感觉,是于山脚下仰视所不能体会到的。更为可喜的是,巨峰开放指日可待,届时,在沧海吞日月,碧山起云烟的空灵意境之中,人们会进一步深入体会到山海奇观的况味。
  崂山还是一座友谊山。仰口景区有一大片长势茂盛的树林,是日本友人西川文夫为表达向中国,向崂山人民赎罪而亲自手植的。他于日本占领时期到过崂山,做出了愧对中国人民的事情。西川文夫先生死后,其家人遵照他的遗嘱,把骨灰葬在了树林边,以表达青山常在、两国人民世代友好、真诚相待之意。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大海把崂山揽在怀里,用碧绿湛蓝的浸染给崂山以灵性,用昼夜不停的吐纳给崂山以动力,崂山作为青岛城市的象征,兼得山海之秉性,是崂山乃至青岛人的幸运。青岛这座诞生百余年的城市,如何将山、海、人充分地融为一体,更重要的是怎样以山海的滋养,培养锤炼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才真正是崂山和它怀抱里的这座城市——青岛未来的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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