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世纪赠言

  世纪赠言 叩响明天的门环
  毛志成
  1867年,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卷出版了。他怀着十分崇敬的心情,抢先寄赠给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达尔文立即写了热情洋溢的回信,很谦虚地承认他对马克思主义不太懂,但他断然相信他和马克思各自专攻的学问“都将有益于人类”。
  事实证明,达尔文对生命起源、生命进化的发现和解析,马克思对历史和社会发展规律的揭示、展望,都饱含着最高品位的乐观主义——相信人类的明天注定是美好的。
  在一切最优美的语汇中,最生动也永远生动的名词或形容就是“明天”。失去对明天的信念和向往,任何现实都可能是灰色的。因此一切有价值的人生,都应该在建设今天的同时,必须分出很大精力去建设明天。列宁有一句名言:“共产主义者的心,至少有一半生活在未来。”同样,我们在书写一切现实颂歌的同时,也应当不忘绘制明天的彩图。
  必须承认,连最有智慧的人物也曾有过忧伤的时候。二十世纪中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爱因斯坦,1955年病逝。生前写过一篇遗嘱式文章——《致五千年后人类的信》,有意将它封存在自己的墓中。这封信后来如愿以偿,至今仍深埋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爱因斯坦的墓下。但是,他的底稿还是被披露出来,收集在《爱因斯坦文集》的中译本第三卷上。不讳言地说,那篇文章在对未来的科学奇迹神往和赞美的同时,也使用了“痛苦”、“恐惧”之类的词儿。鉴于二十世纪世界风云的种种阴霾,爱因斯坦对未来的伤感或失望是有理由的。当然,他的伤感情绪原因之一也包括:他像达尔文一样,固然入微地发现了生命法则,宏观地遥视了宇宙景观,但都没有进入对人类世界总体运转规律的认识,也就是说没有理解马克思主义。谈到马克思主义,在今天的某些智者才士看来这也许是老生常谈、陈词滥调,但一切理智而清醒的人们都应当承认:彻底而最终拯救世界、重建世界的只有马克思主义!
  不必回避近半个世纪中,世界(也包括中国)在注释、实验、推广马克思主义上所付出的沉重代价,所牵连出的种种不幸。马克思主义本身没有错,倒是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的无知、曲解和戏弄,致使我们有时偏离地球正常轨道而虚拟了另外的“捷径”,是世界、中国曾经走进误区而招致太多不幸的原因之一。
  在叩响二十一世纪门环的时候,启扉纵眺,要想进行一番畅想,或纵情绘制明天的蓝图,我还是笃信:必须依据马克思主义去勾勒和着色。
  在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无论是以后的十年百年,我们必须久久地怀念一位可敬可爱的老人——邓小平。是这位总设计师着手画出了基本线条,并赋以彩色笔墨,才使我们有了生动的现实和未来。
  在邓小平的设计图中,有几条线用笔十分浓重: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二、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三、给一切错戴黑帽的“分子”们几乎统统摘帽,将人还原为人本身;四、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并重。
  经济活了,科技(特别是高科技)起飞了,人格能量自由释放了,且又有效地遏制了几千年(特别是资本主义时代)无法跃出的规律——物质增长与精神恶化同步。这就是对马克思主义最深层本质(一切学说的出发点都首先从人出发)的回归与延展。
  明天注定是生动的,理应成为人类当代史上的盛世颂歌。你无论怎样设计明天的未来,包括日益否定现实与神话的距离,都未必是虚妄的,因为我们插上了高科技的翅膀。例如,被称为“自然科学女王”的数学,许多顶尖难题如“规尺三等分角”问题,“圆等面积正方形”问题;物理学对“绝对零度”(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五摄氏度)的突破问题;生命科学中基因密码探秘以及克隆生命的问题,另如天体揭秘、实现“星球移民”问题,地球上的海水淡化问题,都有可能发生神奇性的飞跃。
  我们对眼下的社会状态,应当知足,但不能满足,要敢于拓宽视角,延伸视线,更广更深地开掘明天。
  在畅想明天的物质景观时,切切不要忽视对明天的精神景观(包括人性景观)的关注。我认为对明天的最大愉悦之一,就是彻底告别顽固而陈旧的社会法则——物质增长与精神恶化同步,从而进入社会更高级的良性运转——经济富有与精神富有比翼齐飞。
  明天的精神文明工程,我相信硬件(法制)和软件(文化教育)都将更加提高运转效率。惩恶必公正而及时,扬善必有力而久远。那时,如果世上还有什么“流行”现象的话,只能时时处处流行的都是从善如流的世风。也就是说,未来的一切精神工程中,重项工程之一仍是人性的基建工程。无论是社会成员的德智体素质,还是人生价值的真善美导向,都将进入人类文明的新纪元。
  最后,我想援引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提到的一句话:“只有当人类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相统一的时候,才能算是完整的共产主义。”也许共产主义是后天、大后天的事,我们现在要关注的是今天、明天,但我们无论是从今天做起还是向明天迈进,只要想使人生和社会都摆渡到美好的彼岸,都必须立足于提高我们的自然属性(如物质欲望、物质需求、物质运用)的质量和提高社会属性(如民族意识、世界意识、正义意识、未来意识)的品位。那时,无论叫“世界全球化”也好,叫“共产主义”也好,或俗称“幸福生活万万年”也好,总之都可以统称为走近“人类解放”。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阳光节日
  刘长春
  东海边上的新兴城市——台州,在中国地图上只是一个点。新千年的第一缕曙光照亮浪花拍岸的石塘镇的时候,数万人潮水似地涌向这个海岛渔村。彻夜不眠的石塘,每个窗户都亮着几双、十几双久久期待的目光,日出东海醉千年——一千年才能享受的眼福,谁能安然入睡?当海平线上浮起一团火球,把第一缕阳光射向海岛的瞬间,大海簇拥起欢乐的浪花,人群翻滚着惊喜的波涛,几万只闪光灯不约而同地闪烁,海岛顿时沸腾起来。渔民们高挽起袖管,双手端起大碗酒,一饮而尽,一碗又一碗,喝下的似乎不是酒,而是从东海舀起的琼浆。然后,百十个乔装打扮的后生手挥铜钹、木鱼、皮鼓,狂舞在你面前。雷鸣一般,是出海的鼓点;急雨一样,是远征的脚步;蛟龙起舞,是强健的身姿;狂风卷云,是飞扬的船帆。这“大奏鼓”——石塘渔民特有的民间舞乐,把节日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与此同时,新世纪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台州市的括苍山米筛浪峰尖。
  千年之光与百年之光,交织为一个亮点。台州,这块九百四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从海角到山尖,从平原到水乡,从城市到农村,又迎来一个新的更加热闹的阳光节日。
  台州何幸!五百四十万台州人何幸!
  其实,在人类历史的纪元上,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华夏大地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应当是不止一次地享受过这第一的。然而,谁也不知这第一的享受者是谁。只有在科学昌明的今天,科学家借用科学的工具,准确地预测宇宙、预测天体、预测未来的今天,我们才明白过来。从这一点来说,地老天荒,我们处于蒙昧无知的状态,已经经历了上百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在远古时代,我们对太阳可谓一无所知:它为什么酷热?又为什么寒冷?为什么时而温暖地明媚?为什么时而忧郁地晦暗?冥冥之中,似乎有个神灵在主宰。崇拜太阳,也就是崇拜着上天神灵。终于,有人展开绚丽的想象,放飞自由的心灵,以诗为形式发出了“天问”。更有异想天开者,研造黄道游仪,发明望远镜,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高深莫测地对天体进行周密的观测。在中国有唐朝的天文学家张燧,成为世界上实测子午线长度与发现恒量位置变动现象的第一人。在西方则有波兰的哥白尼,他发现太阳处于行星的中间,才使它的光明同时照到宇宙天体的整个体系——这无疑是对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的神学的一个挑战。张燧与哥白尼,是在我们沉睡的时候,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寻找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的开拓者。张燧在台州留下了他的衣冠冢,还有“一行到此水西流”的历史性纪录。哥白尼病逝以后,他的《天体运行论》被统治者列为禁书,科学似乎像婴儿一样被窒息于襁褓之中。然而,另一个科学家布鲁诺接过哥白尼的科学的火炬,成为“日心说”的宣传者,结果被教廷活活烧死于火堆中。这个冤案,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才得以昭雪。另一个“日心说”的捍卫者伽利略则被罗马教会宣布终生监禁。
  人类在认识太阳的过程中,付出了惨重的历史代价。日升日落,时间的钟声已送走二十世纪的暮云,迎来二十一世纪的第一缕曙光。当躁动于大海的母体,一刹那间从海平线临盆而出的新鲜火红的太阳,应和着大海潮汐均匀的呼吸,攒足了一蹿十丈的力量,呼唤着满天璀璨的云彩,点亮我们渴望的眸子,唤醒我们困倦的心灵,照亮新世纪开端的时候,谁不曾张开两臂拥抱第一缕阳光的到来呢?选择光明,热爱太阳,可是像血流贯于我们的动脉一样地自然啊!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越南老诗人保定江
  杨啸
  1999年12月,我随同中国文联代表团访问越南,有幸结识了越南老诗人保定江。
  保定江真名阮青,1919年11月生于越南前江市,如今已是八十高龄,然而思维敏捷,脚步轻健,精神矍铄。他小小的个子,清瘦的身材;一双不大的眼睛,深邃明亮,透着老年人特有的机敏和智慧;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孔,令人感到既善良平易又和蔼可亲。抗法战争期间,他曾在越南东南部战场上从事新闻工作。以后,他历任越南文艺协会副秘书长、中央宣传部文艺司副司长、越南《文艺周报》总编、越南民间文艺协会副主席;现任越南全国文联副主席、胡志明市文联主席。多年来著述颇丰。出版有《保定江诗集》、《保定江歌谣集》、《从火海中》等多部诗集和多部论文集。
  老诗人对中国有着特殊的深厚感情。他说,他的一生中,在文化和思想上对他影响最深的,一个是他的祖国越南,再一个就是中国。六十五年前,他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汉文,连续学了十年,二十岁时,已能背诵中国的《五经》、《四书》、屈原的《离骚》和大量的唐诗、宋词。然而,只能看、写,不能说。于是,他又下决心学习讲汉语。没想到,只学了三个月,法国人又卷土重来,他对汉语的学习被迫中断。多年来他都为此事深感遗憾。
  五六十年代,他曾多次率领越南文学艺术界代表团来中国访问,曾受到中国国家领导人周恩来、朱德、邓小平、彭真、董必武、徐向前等亲切接见,并和中国文艺界领导人和著名作家郭沫若、巴金、艾青、魏巍等有着亲密的交往和深厚的友谊。至今他还珍藏着当年他访问中国时,和中国领导人与中国作家们的合影照片,以及他在中国游览长城的照片和中国有关方面约请他们代表团参加活动的请帖,还有巴金写给他的一封亲笔信。当中国文联代表团在胡志明市和以他为首的越南南方作家、艺术家们会见座谈时,他把这些多年来珍藏着的照片和巴金写给他的信带到会上,一件一件地给我们看,并满怀深情地讲述当年的情景。巴金给他的信原文如下:
  敬爱的保定江同志:
  收到您的信,也接到越南大使馆转来的你们赠给我的精美的礼物,你们的深厚的友谊使我非常感动,我很感谢您和文艺周报的同志们。
  你们对我的文章的估价太高了,我当然感谢同志们对我的鼓励,但是我觉得我的文章并没有充分地表达出我的感情。我说:“我的心一直留在英雄的越南人民中间,”并非使用外交辞令,我的确尊敬越南人民,热爱越南人民。至少我把心留了一半在你们那里。
  我很怀念越南的朋友们,也永远忘记不了我在你们的伟大的国家里、美丽的土地上、英雄的人民中间度过的那五个星期,我至今还感谢同志们对我的亲切、热情、兄弟般的招待。我写了一本小书谈我们两国人民的友谊,今天刚刚抄改完毕,寄出原稿,估计本年秋天可以出书,到时一(定)寄给您,寄给我敬爱的越南同志。倘使我能在那本小书中表达出一点我们中国文艺界对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英雄的越南人民的敬爱之情,写出一点我们两国人民共患难、同命运的战斗友谊,那我就十分满意了。谢谢。
  此致
  敬礼!
  巴金
  一九六四年六月二日上海
  我把这封信的复印件带了回来。我想,这是一件充分表现了中、越两国老一代革命作家亲密友谊的珍贵文物。
  也许是因为中国文联代表团中多数是画家、只有我一个人是作家的缘故吧,我感到老诗人对我表示出格外的亲切。当中国文联代表团和以他为首的参加座谈会的越南作家、艺术家合影的时候,老诗人特意挨着我,并用他的胳膊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老人的这种发自内心的亲情,使我激动不已。这张照片我将永远珍藏。
  我由衷地祝愿老诗人健康长寿。愿他为进一步增进中越两国文艺界的友谊、为越南文学艺术事业的发展繁荣,做出更多的贡献。(附图片)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创作心语

  放飞“太阳鸟”之后
  郁秀
  我是七十年代出生的,十六岁读高一那年不经意地写了部长篇小说《花季·雨季》,用当下流行语来说,一不留神出了点名。留学归来,又在读者和出版社敦促下,写了第二部长篇小说《太阳鸟》。说实在的,我只是一个两本书的作者,在中国文坛上,至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字辈的票友。
  创作要注意的事很多,什么师法自然、观察社会,什么主题、结构、语言、形象、灵感、勤笔等等,然而,最重要的是作家素质的培养。作品是用作者的心去写的。一切作品,都是作者心灵的展示。所以法国福楼拜说:“一位真正的艺术家不能是坏人;他首先是一个观察者,而观察的第一个特质,就是要有一双好眼睛。如果一种坏习惯——一种私人利害迷乱眼睛,事物就看不清楚了,只有一颗严正的心,才能大量产生才情。”说得多好,一颗严正的心!
  当然,作家还需要其他方面的素质,如心理素质、文化素质等等,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严正的心”。屈原、李白、杜甫、曹雪芹、鲁迅等为什么能写出传世之作?因为他们“有一颗严正的心”。所以,历代文论家对作家素质特别看重。如刘勰在《文心雕龙》的《体性》、《养气》、《程器》等章中,强调作家素养。国外诗学中有“诗人学”,重点论述诗人的品德修养。时代发展到今天,千变万变,对作家素质的要求没有变。做一个作家,假若没有对民族和百姓的忠肝义胆、仁厚之心,是不可能写出一流作品来的。说得俗一点,只有心好,才能写好。我们搞创作的一定要对得起读者。我面对许许多多天真无邪的读者,他们对作者的真诚期望和信赖,让我感动不已。如有一位盲童学生,为了阅读《花季·雨季》,他请同学念给他听,一小时一元钱,而这钱是他不吃饭省下来的。一位律师的女儿随父母移居加拿大,临行前她只带了本《花季·雨季》。她在异国他乡,一想中国就拿出《花季·雨季》来读。她的母亲回来后将这个故事讲给我父亲听,父亲回家后又讲给我听。我理解这位女孩的心。广州有位十六岁的少年雄仔,他每天凌晨三点半起床靠送报养活祖母和自己。他家徒四壁,一无长物,却有一本翻烂了的《花季·雨季》。最近,我和《花季·雨季》杂志社记者一起去看望雄仔。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多纯朴的少年!面对这样的读者,我心里想的,惟有怎样把作品写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读者的批评最重要。现在有一种说法,认为文学衰落了,退到了边缘地位。这要进行具体分析。我认为,其中重要的原因是读者的鉴赏水平大大提高了,而作家的创作水平没有同步跟上。所以,要想方设法多听读者的意见。同时,鼓励那些有高见卓识的读者加入到创作队伍中来。
  批评家的批评是最敏锐、深刻的。正如普希金所说,批评是揭示文学艺术作品美与缺点的科学。批评家是作家的良师益友。他们像磨刀石,使作家的刀更为锋利;他们像筛子,把美与丑、好作品和坏作品区分开来。当今文坛,有两种倾向值得注意,一是有些作家不服气批评家,认为批评家不是作家,所谓“非诗人,安能评诗”?其实,这是一个认识上的误区。作家离开了批评家,就像刀剑拒绝砥砺,就不会锋利。二是有些批评家理论陈旧,有的因为拿了一点点车马费,就脱离作品实际说些廉价的颂词赞语。这两种倾向都对当代文学创作有害,我们应该努力克服它。
  作家的自我批评最关键。这种自我批评包括作家对自己作品自觉的反思、检讨和总结,还包括对读者和批评家的批评意见进行自觉的理性分析和消化吸收。假使没有作家的自我批评,读者和批评家的意见再好也等于零。
  我从自我批评中得益很多。每次作品出来,我总是惴惴不安,总是为各种各样的缺失深感遗憾。于是就自我解剖,找出不足及其原因。对于读者和批评家的批评意见,我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从报刊和网上摘下来,认真揣摩,仔细领会。有的批评很尖刻,尤其在网上,什么样的话都有。但只要有道理,我都视为良药。这样做,对我下一部作品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金蛇狂舞
  潘烽
  一
  走进蛇年,同时也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纪。
  蛇的那种曲曲弯弯的形象总是不停地在眼前闪现,眨着红红的小眼睛,抖动着长长的芯子,且不时地腾起腰身,扬起脖颈,仰天俯地。说起蛇,更多的人不免有些诚惶诚恐,甚至是心颤骨惊。
  蛇年,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年。全新的世纪,注定了它的光怪陆离和变化莫测。新,意味着谁也没有见过。尽管我们曾经是那样地渴望着。各种各样的向往曾让人激动不已,可它和现实毕竟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距离。
  二
  蛇在山野里的一切生物中是最机灵的。
  《圣经》在创世纪开篇中,阐述了一则夏娃与蛇的故事。
  蛇说:神真的不允许你们吃园中的果子吗?
  夏娃说:别的可吃,惟有园当中那树上的果子不可吃,也不可摸,吃了就会死。
  蛇说:你们吃了不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了眼睛就会明亮了,也就有了智慧。蛇知道苹果是一种能使人聪明的果实。
  夏娃相信了蛇的话,把那禁果摘了下来,吃了。之后她又给了亚当,亚当也吃了。他们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不仅有了智慧,而且还懂得了善恶。发现自己赤身露体,羞得无地自容。于是便拿着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织了裙子。
  这是一条多么温顺而又善良的蛇呀!人类的文明也有它的功绩。包括今天的我们,都该向它致敬。
  三
  走近蛇或者面对蛇,能意外地感受到一种灵性,蛇会成为人的朋友。它会使人由衷地感到,蛇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继而又会生发出对生物的爱怜。总是因为害怕而不敢接近,当然也就不会产生与某些生物的友好和交流。
  如今,丛山密林赢得了人们的爱戴。而蛇,确是山野和森林的宠儿。
  …………
  新世纪的曙光已经照在我们的身上,暖意绵绵。
  韵律极强的光泽中,仿佛看见了,春天正以最快的速度回归大地,驻扎在人们的心间。四处都有花儿在开,释放着撩人的馨香。置身于这样一种氛围,血在一点一点地涌动,然后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跑步的欲望,紧迫感驱使着每个人。走路无法满足自己,况且我们没有踅来踅去的习惯。跑步,大步冲向前方。以义无反顾的姿态。
  整个世界都在为跑步人喝彩!终于创造了跫音灿烂的境界,汗流浃背,是对自己最好的慰藉。
  二十一世纪,乃是我们昨天的未来。
  四
  在国人看来,蛇是一种吉祥,故称祥蛇。它更是金龙腾飞的象征。龙,则是中华民族骄傲的象征。二十一世纪预示着龙的腾飞!凝聚到一起的力量是威力无比的。
  我们都是龙的传人,承载着民族的责任。曾几何时,我们为祖国的兴旺而兴奋,兴奋得泪浸衣襟。共同的心音,在笛孔里飞了出来,在扬琴上蹦了起来,在唢呐里飘向天外……形成了一阕震地撼天的合声。
  这是一首永恒的曲子,也是龙的吼声。
  拼搏、开拓、创造……就是为了这几个字,我们跻身于二十一世纪。不怕带有几分傲岸狂狷,也不为陈规所囿。从这个意义上说,忙碌是欢欣,劳累更是甜蜜。真正的创造者,对苦涩总是品咂不休。新世纪决定每一个人都不再轻松。摒弃曾经有过的许许多多的已经发霉的顾虑,全力武装自己。桀骜不驯的心气使每一个人都风光无限,创造出珠联璧合的结局。
  才华和智慧汇涌,胆略和韬略同在,让每个日子都辉煌起来!
  碌碌无为而又吝啬自己生命和力量的人,厮守着凄惨的日子,饭碗里依旧装满了抱怨。那抱怨渐渐地变得有气无力了。
  五
  找来了一张VCD光碟,听听聂耳的《金蛇狂舞》。听着听着,眼前出现的竟是一片开得浓艳的达紫香花啊!一条金色的长龙在天地间舞动。这,就是搏风斗雨的中国龙。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愿望
  徐成淼
  把所有的窗户统统打开,把防盗门卸下,和铁笼子一起丢入熔炉,重新化为铁水。把高高的围墙推倒,把各种栅栏连根拔起,把看家狗放归山林,把报警器改装成丁冬歌唱的八音盒。
  把避弹衣一件件脱下,把盔甲拿掉,让隆起的肌肉和裸露的皮肤,与蓝天直接对话。收起遮阳伞,取下墨镜,让眼波和眼波自由地传递。
  给极地上空的空洞填充臭氧,向漠地吹送雨云。让被砍伐的森林重新长出绿荫,让远去的燕子归来,在敞开的阳台上垒一个泥做的窝。让坠落的枯叶飞回枝头,让瓣瓣落花再度聚首,组合成新的图案。让干涸的河床涨满春水,让绝迹的物种再生。让眼泪变成钻石,让汗水和血水变成珍珠和玛瑙,去装饰少女的项链和手提袋。
  让倒塌的堤坝重新矗起,让沉船浮出水面,让风化了的岩石恢复力量,让断桥再次连接起喧啸的岸。
  让失聪的耳朵聆听鸽哨的呼啸,让失声的喉咙喊出亲人的姓名;让盲人操起彩色的画笔,去开花的原野写生;让断臂生出新手,重新紧握在一起;让截瘫者离开轮椅,去广场和孩子们一起嬉戏。让母亲回到孤儿的身旁,让拆散的情侣重新团聚,让所有的植物人都微笑着醒来。
  让录像带倒放,让皱纹一一展开,让老人又变成牧童和村女,让每一颗流星都重新复位。让久已消失的声音再度响起,让祖先复活,和我们一起讨论未来的话题。
  让外星人来到我们中间,向我们通报彼岸的消息。
  让诗歌不仅是诗歌,让愿望不仅是愿望,让梦不只是梦,让幻想不再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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