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经济大势
1998年，人民币经历了东南亚金融危机、日元汇率剧烈波动、俄罗斯金融动荡的风风雨雨，依然昂首挺立。进入1999年，世界经济又处于巴西货币贬值的重创之下，在一轮又一轮的贬风当中，人民币还能安然无恙吗？其实，从中国的实际情况看———
人民币不会贬
本报记者施明慎
不可否认，1999年中国经济面临的局势更加严峻复杂。世界经济衰退的浪头还在袭来，全球需求减弱的趋势没有改变，中国国有企业改革仍在艰难中行进，外贸出口阻力重重，外债偿还又逢高峰。尽管如此，这一切并未真正构成人民币贬值的压力。从影响汇率的几个主要因素看，我国国际收支不仅平衡，而且有余。去年外贸顺差436亿美元，实际利用外资455．8亿美元；外汇市场供求平衡，外汇储备1450亿美元，具有充足的偿债和调控能力；去年我国物价负增长2．6％，外贸收购价格稳定，利率三次下调，部分行业和产品出口退税率提高，相应降低了出口成本。这些都显示，我国不存在人民币贬值的理由，就是说没有像有些国家那样出现巨额贸易赤字、资本外逃、国际收支失衡、无法偿还到期债务等情况，也没有出口成本严重倒挂的问题，不存在贬值的客观需要。
今后人民币汇率保持稳定仍有坚实的基础。其一，与发生危机国家明显不同的是，我国政局稳定，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去年我国外御亚洲金融危机，内战特大洪水，及时实行了宏观调控目标、宏观调控政策、宏观调控战略的重大转变，取得了GDP增长7．8％的良好成绩。今年我们仍将实行以扩大内需为主促进经济增长的政策措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当的货币政策的效应将逐步显现，国内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将得到进一步调动，国民经济仍会保持较高增长。其二，在注重扩大内需的同时，我国继续重视扩大外需，继续大力支持外经贸发展。包括从1月1日起，再次提高部分产品的出口退税率；运用出口信贷、外汇抵押人民币贷款和按出口收汇率分类指导贷款等方式增强对外贸出口的扶持力度。其三，随着外经贸体制改革的深入，我国进出口贸易的实力将进一步壮大，活力将进一步发挥。新年伊始，外经贸部就新批了20家私营企业直接从事进出口业务，实行进出口经营权备案登记制的企业从今年1月起已扩大到6800多家。竞争促使外贸企业在出口结构、质量、技术含量、服务等方面多做文章。其四，外资继续看好中国。1998年流入我国的外商直接投资达450多亿美元，约占世界总额的1／3，约占亚洲总额的85％。最近一份调查显示，亚太经合组织企业将中国列为成员体最理想投资地的首位。其五，汲取东南亚国家的教训，中国坚持对人民币可兑换采取循序渐进的原则，对资本项目的审慎管理，避免了国外投机资本对我国金融市场的冲击。今年我国将进一步加强外汇管理，严厉打击骗汇、逃汇、非法买卖外汇等犯罪行为，以防止国家外汇流失，防范外债风险。
不难看出，我国保持人民币汇率稳定有许多优势。如果贸然贬值，不仅对扩大外贸出口作用不大，反而会加重偿债负担，影响外商投资信心，导致居民的心理伤害，是得不偿失的。所以说，人民币不需要贬值，也不应该贬值。我们对此应有信心。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
今日十版刊出国务院研究室丛明的文章
加快“费改税”
内容提要：我国实际收费、基金总额与财政收入的比例至少1∶1，其弊端一是加重了企业负担，二是严重侵蚀税基，三是提高了征收成本，四是导致乱投资，五是滋长腐败。当前实行“费改税”的时机已经成熟，总体目标是建立以税收为主体、辅之以少量规费的政府收入分配体系。用若干年时间使我国非税收入占财政收入比重降至世界上通行的水平，使国家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提高到20％左右。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观点
知识经济会替代工业经济吗
机械科学研究院教授级高工秦宝庭
知识经济会替代工业经济吗？
在国内知识经济的讨论中，十分流行知识经济替代工业经济的说法。
影响经济的要素很多，主要有劳动力、资本、知识等。按影响经济的要素划分，有以劳动为基础的经济、以资本为基础的经济、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等。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是知识成为影响经济最主要因素的经济，即使在知识经济时代，劳动、资本作为生产要素仍将继续对经济产生作用，只不过其作用退居次要地位而已。知识并不是经济的一个部分，它只是影响经济的要素之一。
目前，发展中国家处在由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过渡的过程之中，发达国家在完成工业化进程后，正处于向服务业经济过渡的阶段。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工业化是经济发展必然经历的阶段。
知识经济与工业经济是两类不同的概念。知识经济是一种按影响经济的要素划分的经济类型，工业经济是按产业结构划分的经济类型之一，二者之间不存在替代的关系。如果一定要用“替代”这个词的话，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替代的是以劳动为基础的经济、以资本为基础的经济；替代工业经济的是服务业经济，而不是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因此从概念上看，知识经济替代工业经济的说法是错误的。
中国目前正处于从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过渡的进程之中，发展工业经济是促进国民经济健康、持续发展的重要方面，不要认为知识经济可以“替代”工业经济，而放松发展工业经济。
制造业总量会衰减吗？
有学者认为，“在知识经济时代，制造业的总量会衰减，但衰减到一定程度就相对稳定了。”
经济发展的历史表明：从长期的观点来看，在任何一种经济发展阶段，农业、工业和服务业的总量都是增长的，制造业也不例外。虽然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农业、工业、制造业、服务业占国民经济的比重会发生变化，产品会更新，产业、行业结构会发生变化，但农业的发展、工业的发展、制造业的发展是确定无疑的，这是不依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正像在已工业化的国家，农业的总量仍在继续增长一样，目前，服务业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国家，农业的总量、工业的总量、制造业的总量都仍在增长。
我们认为，应当区分总量的衰减和比重下降这两个不同概念。制造业的总量是指制造业的产量或产值（增加值），制造业占国民经济的比重指制造业增加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比重的下降并不一定意味着总量的衰减。近30年来，美国制造业比重下降了11％，制造业的增加值却增长6．3倍，可见比重的下降，决不表示总量的衰减。美国目前已进入服务业经济为主的时代，它的农业、工业、制造业的比重都在下降，但农业、工业、制造业的总量都在增长，只有服务业的比重和总量都在增长。即使到了知识经济时代，制造业的总量还会增长，只不过其比重会下降而已。
劳动生产率越高浪费越大吗？
有一种观点：“在知识经济时代，传统的劳动生产率已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劳动生产率越高，产品积压越多，浪费越大，亏损越严重，知识经济时代的关键，是知识生产率。”
当前，人们常把劳动生产率作为衡量经济效益的重要指标。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反映社会、经济、科技的进步，因为它是每个劳动者创造更多产品或价值的体现。1997年，中国工业的劳动生产率为1．9万元／人，约合0．23万美元／人，仅为发达国家劳动生产率的几十分之一。就中国的情况而言，劳动生产率不是太高，而是太低。
说“劳动生产率越高，产品积压越多，浪费越大，亏损越严重”是不正确的，产品的积压是所生产的产品不适应市场需求的结果，并不是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后果。说“劳动生产率越高，浪费越大”更是不符合实际，无论如何，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总是一种节约，而不是“浪费”。
即使在知识经济时代，劳动生产率仍会不断提高，认为“在知识经济时代，劳动生产率不能创造更多价值”的看法是错误的，劳动生产率提高是每个劳动者创造更多价值的表现。正是由于农生劳动生产率、工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才使得一部分劳动者，从农业生产、工业生产中解脱出来，从事服务业等活动。否则，吃饭穿衣问题没有解决，哪有精力去“生产”知识？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特别报道
在建的大桥为何坍塌
——福建省浦城县“一·九”事故的调查
王秋苹关永辉
重庆綦江彩虹桥的垮塌，刚夺走40条无辜的生命。5天后的1月9日，同样的悲剧又发生在福建省浦城县的水北街镇。这一天，正在施工的水北大桥3号拱架突然发生坍塌，死亡7人，重轻伤18人。悲痛之余，仔细分析这两起悲剧发生的原因，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水北大桥必倒
经事故调查组调查，水北大桥坍塌的直接原因一是施工单位没有建桥施工资质，实际施工是包工头徐显明负责；二是在施工中严重违反施工技术规范和操作规程，对施工拱架不按设计要求而且另行设计，也没有验算校核其强度和稳定性，仅仅凭施工承包者的所谓“经验”进行施工；主拱券的砌筑程序不按施工规范、规程进行；拱顶压载严重偏心；杆件连接不合理，大部分节点只用马钉固定，支撑设置薄弱。
间接原因一是水北街镇政府作为业主单位没有按照基本建设程序进行开工报批、勘探设计、招标投标、发包承包、工程监理等，致使施工单位和建设项目规避了国家建设法律法规的监督检查；二是浦城县交通局作为该大桥建设项目的主管部门，未按《公路法》的要求进行日常行政安全管理，且在不具备建桥监理资质的情况下承接该项目的监理业务，对项目监理和质量监督不力；三是浦城县建委是水北大桥建设承建单位的行业主管部门，但未按《建筑法》的要求进行建筑市场管理，对该大桥建设承建单位管理、监督、指导不力。因此，业内人士说，这样的违法工程不坍塌才偶然，而坍塌是必然的。
违法大桥何以浮出水面
据了解，水北大桥由南平市交通规划设计院设计，设计为四孔石拱桥，全长154米，宽8．5米，高10米，工程概算220万元。
自1997年9月28日大桥正式开工至拱架坍塌的一年多时间里，水北街镇自始至终未办理工程报批手续。
水北大桥为何未经报批就仓促上马？据水北街镇党委书记徐德亮透露，1997年9月下旬，水北街镇副镇长刘建平到县建委办理开工报告，表格均已填好，因涉及缴费问题，审批之事一直被耽误。按县建委计算，县建委要求水北街镇上缴建设费用和施工费用24875元，其中包括招标代办费7075元，施工管理费用8100元，定额测定费2160元，工程中标费540元等项费用。当时，徐德亮认为县委《纪要》中曾要求县建委资助5万元，徐德亮希望能从中扣除，后因他事忙，开工报告一直没有办理。
开工报告没有办理也能开工？面对笔者的提问，县建委主任陈旭解释说，建委不管这事，开工报告应向县交通局提交。24875元不是开工费，而是水北街镇必须交纳的其他规费。
浦城县先行工程监理小组究竟谁管
据事故调查组的调查表明，负责监理水北大桥的浦城县先行工程监理小组同样不具备监理该桥的资质。
据浦城县交通局局长林元端介绍，项目开工之时，水北街镇本不准备执行工程监理这个环节，原因是不愿意支付监理费用。在1997年县委召开的专题会议上他提出，施工单位、监理单位一定要有资质。可惜，没人按规定去办。至今，他自己也不知道浦城先行工程监理小组是个不具资质的监理单位，理由是该小组是独立的法人机构，而不是交通局下属的单位。
县交通局副局长、监理小组组长黄志光却说了一番与林元端相反的话。他说，监理小组不是独立的法人机构，而是交通局的下属单位，主要成员均来自县交通局。那么，为什么会让一个无资质的监理单位去执行监理职责。黄志光说，浦城县没有一家监理单位具有监理水北大桥工程的资质。但县委的专题会议提出，对水北大桥的建设交通部门要从资金、技术及监理等方面予以支持。再说，按1995年南交监1号文，该监理小组可对先行工程实施监理，而先行工程要比桥的档次更高，因此，他们便认为可以监理水北大桥。据了解，水北街镇为此还须向该监理小组交纳1．5万元的监理费。
一封未发出的停工令
1月30日，笔者在水北大桥工地看到，已经完工的第四石拱的木头拱架让人心惊肉跳：立柱之间的衔接处用几块滑木垫着，滑木之间也没有钉子铆住。据介绍，已坍塌的第三拱架也是同样的设计方案。其实明眼人已看出包工头徐显明凭经验设计的拱架不合理。早在去年的12月23日，县交通局副局长黄志光到水北大桥工地检查时，就提出了该桥的拱架不行，并交代现场监理人员吴正素责令施工单位整改，否则一块石头都不能上。12月24日，吴正素拟好了《工程施工质量纠正通知书》，并要求施工单位于1998年12月28日之前进行整改。然而遗憾的是，这份停工令至今还躺在吴正素的抽屉里睡大觉，笔者质问吴为什么不将这份停工令发出去？吴正素的回答令人吃惊。他说由于是兼职做监理，那期间忙着别的事，就将这事忘记了。正因为是兼职，包括吴在内的何良铭、王忠孙三位监理人员，在事故发生那天，均没有在现场。
据省市联合调查组的调查表明，水北大桥施工工地3号拱架坍塌事故是一起重大责任事故。调查组并对事故责任者形成了调查处理意见。目前，徐显明已被公安机关拘留。浦城县检察院负责人余学斌告诉笔者，犯罪嫌疑人徐显明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其它有关责任人员也将被纪检监察机关予以相应处分。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经济茶座
“碎碎平安”
晓白
过节时，如果不小心摔碎了杯子、碗什么的，喜欢随口说一句“碎碎平安”。摔碎了东西，又不是故意的，怎么讲也不是件好事，尤其碰上春节等喜庆的日子，更容易浮想联翩，觉得倒霉。幸亏有这么一句吉利话，“碎碎”谐音“岁岁”，不好也说好。只是，顺耳的吉利话最怕泛滥，不好也说好用在摔碎杯子的场合倒也罢了，蔓延到别处，就可能成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一次去参加一个新型建材的发布会。十几位专家异口同声对这一产品赞扬备至，技术如何先进，质量如何稳定，价格低廉，节约能源，并预测会成为新一代的支柱产品。但是并没有过多久，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东北的几家房地产开发商联合反映采用了这种新型建材不仅功能没有介绍的好，还出现了不少问题，给建筑工程埋下隐患，也给开发商带来经济上的损失。我就打电话到当初进行鉴定推介的人员那里。对方的回答颇耐人寻味：“当然任何产品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这种产品总还有它的可取之处，既然我们是去推介，就……”然后是一阵嘿嘿的笑声。
看来这种产品究竟有多少优越的性能又有多少不足之处，专家们并不糊涂，而之所以不好也说好，有时是为图个吉利，有时是碍于面子。但产品鉴定这类情况，则多半是因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企业轿车接来，美食用过，礼物送上，再酬以一笔劳务费，自是盼望说点好听的，怎忍说不好，又怎能说不好呢？不妨抓住些微优点发扬光大，对薄弱环节避实就虚。虽然或许失之片面，但也不能说是无中生有，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但是，摔碎杯子说句吉利话无关大雅，如果涉及的是与人们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东西，随意粉饰就可能遗害无穷。一种涂料明明对人体有害却偏说没事，一种玻璃明明强度不够却非要说它是安全玻璃，最后造成的损失往往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还会对消费者造成人身的伤害。
不好也说好，这种情形持续下去，最容易产生信任危机。记得有一阵子媒体上到处都是各种产品的评比，一开始人们还很关注，但后来听说相当一部分是企业交钱就能得的奖，不禁兴趣大减。现在请权威出来推介鉴定，如果又是不好也说好，大家就知道这不过是与“碎碎平安”一样的吉利话，不那么当真了。评比混乱引出的治理措施是有关部门发文不承认所有形式的评比，使一些必要的评比也不能进行。各种推介鉴定中，不好也说好的情况多了，毁掉的也将是这一形式本身。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
农家走出了模特儿
改革开放使农村发生巨变，富裕后的农民也追求起高雅的精神享受。山西省永济市李店村家家住上了小洋楼，日子过得蛮滋润。村民杨永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这些年靠党的富民政策，跑运输、搞养殖，每年纯收入2万多，生活上翻了身，咱也搞个家庭时装模特表演，和大伙儿一块乐和乐和。”王建军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