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98-08-06

1998-08-06新闻联播 文字版

“盯人术”

第12版(副刊)<br/>专栏:金台随感<br/><br/>  “盯人术”<br/>  刘锦智<br/>  我周围的人多有看世界杯、甲A等足球比赛的,不过还是如俗话所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热闹者,欣赏的是足球比赛激烈对抗的拼搏场面;看门道者,则欣赏的是足球比赛变化多端的战术运用。<br/>  足球比赛的战术之多一言难尽,但有一种“盯人术”似乎运用得特别广泛:就是一方派某些队员死盯住另一方某些队员,另一方队员跑到哪里,这一方队员就跟到哪里,以图遏制对方队员施展头脚给自己的球门造成进球威胁。据说,“盯人术”颇能奏效,所以足球比赛双方往往都屡用不爽。<br/>  或许这类“盯人术”具有通用性,于是在社会生活的其他领域里亦被采用。<br/>  曾闻朱镕基在上海任市长时,就要求市监察部门要把眼睛“盯”住全市数百名局级干部,监督他们做到廉政勤政,防止以权谋私、搞不正之风。该市监察部门采取这种“盯人术”,加强局级班子和领导干部的党风廉政建设,取得了良好的效果。<br/>  最近有报道说,深圳市地税局对高收入的足球明星亦采取了“盯人术”:指定专人负责搜集球星的个人收入资料,一方面要求俱乐部提供有关管理规定、球员与俱乐部签订的劳务合同及有关比赛的奖励办法,另一方面通过俱乐部或报纸掌握球队的活动情况及球员变动情况,建立球星的静态和动态的纳税档案,从而较好地解决了对足球明星征税难的问题。去年该市征收足球运动员个人所得税一百七十九万元,比以前大有提高。(见1998年5月21日《文汇报》)<br/>  “盯人术”能够特别奏效,无它,皆因“盯”得紧使人难以耍花招、做手脚。比如,上海有关部门“盯”住领导干部的一举一动,某些领导纵然想搞不正之风和腐败,也难有可乘之隙。同样地,深圳有关方面“盯”住足球明星的所作所为,某些明星即惑想钻管理的漏洞偷税逃税,又谈何容易呢?由是我想到,倘若这种“盯人术”推而广之,那么,时下官员腐败,球星、影星偷税逃税等不良现象滋生蔓延的势头,或许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br/>  然而,这决非易事。有的地方纪检监察部门果真把眼睛“盯”住某些领导干部,监督他们的为政行为,往往招来束缚人家手脚,影响工作积极性的非议;有的地方税务部门大胆把某些明星“盯”住,要求他们照章纳税,竟遭到有的地方长官的责难,说什么:“××明星是我请来的客人,让人家交税是不给我面子……”这或许是一些地方不敢采取“盯人术”或是先采取此术后来又放弃了的缘故?殊不知,如此非议责难毫无道理。纪检监察部门监督官员为政行为,税务部门监督明星照章纳税,是法纪赋予他们的职能和权力,反对他们依法依纪搞好监督包括采取“盯人术”监督等,实际上是无视、亵渎神圣法纪的表现。<br/>  加强监督,是当前人们议论的一大热门话题,而如何实施有效的监督,又是人们颇为犯难的一个突出问题。我以为采用“盯人术”不失为加强监督、增强监督有效性的具体措施和办法,因为这使监督由泛化变为具体化,使法纪的板子不是空对空,而是能落到具体人身上。所以此术各级执纪执法部门和各类新闻舆论单位以及广大人民群众,都不妨一试。当然,这是需要胆识和勇气的。但办好世上的任何难事莫不如此呀!<br/>  近日传媒报道,海南省已成立新闻舆论监督中心,其任务就是协调、促使新闻舆论切实“盯”住那些搞腐败和不正之风、损害群众利益的人。用该省省委书记的话说,新闻界的同志要刚正不阿,当一条硬汉子,要做到谁搞腐败,舆论的锋芒就对准谁;谁搞不正之风,舆论的矛头就盯着谁;谁伤害群众,舆论的火力就指向谁!相信有党和人民的支持,新闻舆论的“盯人术”一定能奏效,更好地发挥其重要的监督作用。

与水之搏

第12版(副刊)<br/>专栏:<br/><br/>  与水之搏<br/>  彭见明<br/>  我在洞庭湖畔的岳阳城中已经度过了十二个炎夏。每年这个季节的热门话题是:洪水。来自长江上游、来自贵州和湖南全境的湘、资、沅、澧及众多河流的洪水,每年的这个季节,不期而至,汇集洞庭。这个时候的洞庭湖,如一只装满水的洗澡盆,以《岳阳楼记》中范仲淹老夫子的描绘是:浩浩汤汤。不同的是,装水的“洗澡盆”,不是木质和铁质的构造,而是泥巴的边沿。不知哪一刻洪水漫过泥巴的盆沿,或者随便撕破一条口子,灾难便不可设想。这个季节里,所有市民均无心干别的事情,每天密切注视着电视和广播公布水情,成群结队到湖边看水,惴惴不安祈求上苍保佑不要出事。而各级领导、党员、干部、军人和所有部门、单位以及湖边的农民,则全体动员,全力以赴投入抗洪抢险的各项工作之中。这是当下高于一切的头等大事。年年岁岁如此,喊着同一个口号,唱着同一首战歌。<br/>  稍有阅历的人,在谈到1954年时,首先想到的必是“洪水”二字。因为1954年的洪灾曾使我国南方和北方的许多地域,遭受过巨大损失,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们无不谈水色变。<br/>  但是洞庭湖区在此之后的1983年、1996年,却经受着超1954年洪水的冲击。尤其是1996年的特大洪水,被专家和百姓称为“百年不遇”。<br/>  好不易扼制了这场洪魔的肆虐,总算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与1954年相比,疲惫不堪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人们是带着微笑的。人们想:走过了1996的难挨之夏,挺过了“百年不遇”这一险关,那么,总该松一口气了吧。按自然规律轮回,别说再过一百年,几十年内应该不会再降临如此恶水了吧?<br/>  然而,没容人们缓过气来,只隔一年,更大的洪水接连而至。超1996年的水位让人们目瞪口呆。而且来势更猛,高水位持续不退,洪峰一次接一次连续冲击堤岸,自6月中旬至今一个多月不让人们有一个喘气的机会。就这样,在岳阳一千多公里濒临最大威胁的湖垸和长江防线上,七十多万防护军民,已经苦熬了一个多月了。<br/>  他们必须日夜困守在堤坝上,十米一哨,三五十米一岗,哪怕有一丝泉水沁出都不敢疏忽。浸泡已久的泥巴堤,不知什么时候支撑不住便要垮下去。事实上险情百出,有人形容这被狂风、恶浪、高水位浸泡的千里长堤已是百孔千疮。这三十多个日日夜夜,无法计算这堤身已经打了多少个补疤。<br/>  几十万军民已经个把月不曾回家。平日还算白净的机关干部,经日晒雨淋,熟人见了面都不敢相认。饥餐饱食、风餐露宿这还不能作为话题。有时找不到水喝,只好在漂浮着死猪死鼠的湖里掬一把解渴。血吸虫的感染自是顾不上了,抗洪抢险焉有不下水的道理?红眼病、皮肤溃烂、腹胀肚泻、感冒发热是在堤上水里劳作者的普遍疾病,治这些病的药要用卡车拖。炎天热暑十天半月洗不了澡换不上衣不为奇事……老百姓尚能如此经受磨难,那么干部呢?县委书记和民工一样蜷缩在堤上睡觉;常见打着吊针在一线指挥的领导干部;一位县长曾全身溃烂无法脱下衣来,只好用剪刀一片片切割;湖南省委副书记储波曾被大水围困十几个小时吃不到饭,好不容易分到一份盒饭,最后与秘书一人持一支筷子共同分享。在我写这篇文章时,正坚守在洞庭湖最险地段团洲垸的岳阳市委书记张昌平,已六天六夜未曾睡觉……不堪一击的千里堤坝,硬是被如此这般的仁人壮士在强撑着,硬顶着。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人的能量正发挥到了极限,新闻工作者坦言他们已经用完了所有形容“艰苦”的词汇。<br/>  年年防汛,何时休矣?这当然是湖区人最关心的问题。但是一抹阴影令我们无法摆脱:洞庭湖的全盛时期(清道光)面积为六千多平方公里。建国初还有四千多平方公里。而现在蚕食得仅剩两千六百多平方公里。昔日洗澡盆已变作今时的洗脸盆,而老天爷洒下的泪并不因此而少。更有甚者,每年有一亿立方米的泥沙灌入洞庭,抬高湖床,形成滩涂,阻滞洪道……我们还可以找出一大堆助水成虐的原因来,我们还可以慷慨陈词指责种种弊病,但事实上问题远远不是我们设想的那么容易解决。退田还湖,将蚕食的原本属于湖泊的土地还给她行不行?那么赖此以生存的人怎么办?往哪里去?而且人口仍在日益膨胀。要是将千里险堤都以水泥石块护坡,便没有垮堤之忧了。但是我们一时还拿不出这笔钱。而保护生态,减少泥沙淤积,则更是浩大久远的工程。<br/>  但对洞庭湖进行大动作的治理,已在党和政府的计划和行动之中。数天前,朱镕基总理站在洞庭湖畔(也曾是大禹治水留下足迹的地方)已作出了令人鼓舞和振奋的决定。我想属于洞庭湖区人无水患之忧的好日子应该是不远了。

误与不误

第12版(副刊)<br/>专栏:茶楼<br/><br/>  误与不误<br/>  张雨生<br/>  一位老报人,看影视剧像审读文稿一样较真,谬误常常逃不过他的慧眼。最近,又见他著文指谬,说电视剧《寇老西儿》有两处失误。其一,捆绑寇准的密室内,挂有苏轼的《卜算子·缺月挂疏桐》。寇准死于1023年,后十四年,即1037年,苏轼才出生。神宗三年,即1080年,他被贬到黄州时写了这首词。早在五十七年之前,寇准不可能见到。其二,在那间密室的大门上,还挂有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陆游比苏轼更晚,于寇准死后一百零二年才出生,史实误得更远。类似这样的时序错乱,在影视剧中屡见不鲜,非认真的观众不会关注,画面一闪而过,非熟记典籍的观众也看不出。<br/>  不过,读者不可由此推之,见到文艺作品中的事件与史实不符,都认为是作者对历史无知,都是创作态度不严肃认真。用历史眼光看,是史实有误,用艺术眼光看,也许是创作需要。艺术真实不等于历史真实,艺术不必过分拘泥于史实。<br/>  且看汤显祖的《邯郸记》。<br/>  唐人沈既济的《枕中记》,是《邯郸记》的蓝本。“开元七年,道士有吕翁者,得神仙术,行邯郸道中,息邸舍,摄帽弛带,隐囊而坐。俄见旅中少年,乃卢生也。”沈文的这一开头,就指实了时间、地点和人物。汤显祖将吕翁写成吕洞宾,便出现了史实失误。吕洞宾生于唐贞元十四年,即公元798年,六十四岁随钟离权修道。开元七年是公元719年,卢生在邯郸小店做梦,七十九年之后,吕洞宾才出生,又六十四年,才修道,他怎能授卢生以美梦呢?与《寇老西儿》类同,无疑也是历史时序的错乱。然而,这里的史实失误,丝毫不影响戏剧大师的声誉,不影响《邯郸记》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为什么?因为那位不知名的吕道士,远不如吕洞宾声名显赫。借助仙人的大名和威望,使得卢生之梦,也使得他的大作,更为世人欢迎,更加广为流传。《邯郸记》从明万历年间一直演到清末,它与《牡丹亭》、《紫玉钗》、《南柯梦》,并称为戏剧舞台上的四大奇梦。《邯郸记》是汤显祖的力作,作者不可能不认真,不可能不知道史实。不拘泥史实,是增强作品社会影响力的需要。<br/>  鲁迅显然看出了汤老夫子的苦心。对此,他说了两句话:“原文吕翁无名,《邯郸记》实以吕洞宾,殊误。”“本《枕中记》作《邯郸记传奇》,其事遂大显于世。”一句话是用历史的眼光看,一句话是用艺术的眼光看。这就是鲁迅对待《邯郸记》“殊误”的态度。<br/>  吕翁改成吕洞宾而“殊误”,还不是汤显祖的创造。<br/>  6月10日,我路过黄粱梦,顺道看了卢生。并非崇尚道家思想。平生无好梦,醒眼过邯郸。只是此地名气太大,看看而已。没想到,首殿是钟离权的,主殿是吕洞宾的,最后的小殿才是卢生的。吕仙取代吕翁,本是以桃代李,古观由卢生殿易名吕仙祠,更是喧宾夺主。奠定这种建筑格局,当在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4年)之前,因有碑文记述,这一年重修改建。《邯郸记》写于万历二十九年,即公元1601年,在古观以桃代李和喧宾夺主之后。古观早就“殊误”了。这亦可看做是道教文化、道教艺术使然吧。做点考证,指出史实有误,当然可以,倘若呼吁纠正失误,那就大杀风景了。<br/>  文艺创作取材史料,需要剪裁,或曰艺术加工。有时序的,如将事件发生的时间提前或推后;有方位的,如将彼地之事移到此地;有异立的,如将张三所为转到李四身上。读过《三国志》,熟记于心,再看《三国演义》,及众多的三国戏文,就不难看出种种“殊误”。剪裁史料,艺术加工,可以使故事更集中,人物更鲜明,矛盾更激烈。这在文艺创作中是必要的,允许的。当然,艺术加工的态度要严肃认真,不可胡乱拼凑历史。凡改动,既要确实是提高艺术质量的需要,又要把握好分寸。做到“失误”而不失度,能为读者和观众接受,是相当不容易的。弄巧成拙,乱成“张飞战岳飞”,则会留下笑柄。

长白春晓(图片)

第12版(副刊)<br/>专栏:<br/><br/>  长白春晓(中国画) 胡忠元 冯子润

山脊

第12版(副刊)<br/>专栏:<br/><br/>  山脊<br/>  韩桐芳<br/>  在目光能达到的极限<br/>  我第一眼望见的就是你<br/>  你用蜿蜒起伏的走向<br/>  泼墨成我心中的敬意<br/>  每当我望到你啊山脊<br/>  就如同见到我年迈的父亲<br/>  岁月的重担压弯他的脊梁<br/>  夕阳里的老父多么像你<br/>  每当我望到你啊山脊<br/>  心里总是充满虔诚和感激<br/>  是你给了我太阳般闪光的理想<br/>  是你给了我岩石般坚挺的身躯<br/>  你承受过十万雷霆的轰击<br/>  因此你才在世上巍然屹立<br/>  你遭受过倾天暴雨的洗礼<br/>  因此你才能昂首蔚蓝的天宇<br/>  假如山是一部厚重的大书<br/>  你便是封面上醒目的标题<br/>  假如山是一尊威严的山神<br/>  你便是山神摧枯拉朽的灵气<br/>  在遥远的山外<br/>  我第一眼望到的就是你<br/>  此刻我猛然发现<br/>  在像老父弯背一样的山脊上<br/>  一颗硕大的太阳正冉冉腾起……

吃在小城

第12版(副刊)<br/>专栏:多味斋<br/><br/>  吃在小城<br/>  金玉<br/>  喜欢吃,什么都吃,也爱动手弄吃。到目前为止,我常这样戏言:“世上之物,不论好丑,只要人能吃的能弄到的,我都会吃!”<br/>  六十年代我出生在滇中一个小县。两岁多的时候,被当地县医院误诊为心脏病,我母亲为此急得了不得。那时,她在一个离公社约二十里地的小山村做唯一的小学教师,父亲在滇南的一座工业小城工作。回到小山村,老人们说:“吃什么治什么,以后就多给她吃些心吧。”村里的长者这样教导母亲。<br/>  就这样,这三四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里,每逢有人家杀猪,那猪心多数是我的,给我做药治病。远在浙江的奶奶得知我有心脏病的消息,更是牵挂不已,于是每年就从浙江邮寄一个牛心来。这些事大致持续了三年。<br/>  在这段时间里,母亲到处打听医心脏病的方子。有一次,不知她从哪里听说,吃乌鸦能治心脏病。于是她前去恳请部队上的人帮忙。因为离村不大远的地方有一座水库,这里驻有一个班的解放军在守卫。没几天,乌鸦打来了。据母亲后来讲,当时煮那乌鸦时,腥臭无比,实在受不了那气味,只好走开,估摸着煮的时间差不多了,才来舀出锅里的乌鸦汤乌鸦肉给我吃,我竟然眼也没眨一下就吃了。事后母亲说那煮过乌鸦的锅老有一股子腥臭味,就把这锅扔了。此后,部队上的人还送过一个豹子心来给我做药。当然,那时还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及说法。<br/>  总之,这两三年健康地活着,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心脏病一事,就这么渐渐淡化了。<br/>  也许是小时连乌鸦也吃过,所以,我这人从小就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至今都是好丑只求一饱的习惯。并且时至今日还没遇到过我不会吃的东西。一位熟极了的人打趣地说我“像小猪一样好养”。<br/>  我七岁的时候,来到父亲所在的小城念书。当时的感觉是到处是两三层楼的红砖房和土木屋,这里极不好玩,怎么比得了母亲所在的小山村?六七月间雨一下,不远的长满松树和其他树的小山上,到处是菌子,灰白色的鸡土从、黄油油的鸡油菌、灰黑或黄黑的牛肝菌、青白青白的青头菌,我提着竹筐走一遭捡来就可洗好下锅,鲜鲜美美的滋味,什么都比不了。有时,约上几个小伴,专挑青头菌的嫩骨朵捡,然后笼上一堆小火,就这样烤着吃,没有盐更不用说油,也没必要用油,那鲜甘的味儿———就别提了。农村的孩子自立得早,所以与大自然贴得最近,有这样的口福与野趣,是自然而然的。<br/>  及至上了大学(八十年代初),每月三十元的生活费还是让我感到出手要紧点,不然,还没收到汇款单就要令我难堪了。就这样,我每月还是能挤出一点余钱来,上街的时候去一家老字号牛杂碎店去过一小把吃瘾。那煨得烂烂的牛杂碎,里面放些薄荷叶,再加点烤得香香的辣椒片,然后浇上一勺浓厚香醇的肉汤,那味道现在想起来都叫人直馋。大四时去成都那好地方实习,成都市的地图上,凡著有小吃店的地方都被我们用笔打了小勾勾,实习完毕践愿完毕。夫妻肺片、麻辣粉、赖汤圆我没多大印象,只记得叶儿粑。卖叶儿粑的也是一家老字号店,门头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挑着青底白边白字的幌子,上书四个大字“威远三绝”。叶儿粑是其中一绝。<br/>  现在,这一切成了心境平静时的追忆。<br/>  我毕业后依旧回到这小城,有了工作,有了点收入,对于吃,有了一份从容,当然这份从容是不能太随意的。<br/>  前些日子,二姑妈及她的孙子孙媳第一次大老远从宁波来,弄些什么才能既表心意又不失体面呢?我给母亲出了个主意,除了荤类,其他就专炒这里的时鲜小菜吧。此时正逢各种菌子上市的时候,好好地买几种菌子单独轮换着做,既爽口又时鲜称得山珍。这里的本地糯鲜包谷也是一道好菜,将鲜嫩的糯包谷粒剥下来,用一只青椒做配料,这样炒出来的包谷,油亮晶莹鲜甜糯微辣,养口养眼养心。这些他们爱吃极了,顿顿炒顿顿光。这地方值得一提的还有一种好吃的蕨菜(上市的通常有三种,最好的就是我所说的这种),为金平这个边境县所产。不需加工,直接洗了就可以炒,买来时枝叶挺直碧绿,加点韭菜炒熟后依旧碧绿如故,看着就舒心,口感也别有一味,鲜香脆嫩,我挺爱吃,也常炒这有特色的菜待客。另一种蕨菜远不及这种,但就是这种口感不怎么样的蕨菜,在上海大饭店的菜谱上,有个极有口彩的芳名“龙爪菜”,而且是晒干了的干菜发的。其他两种不能做干菜,所以,出不了门不能远走四方。<br/>  总的来讲,现在吃什么都还是能大概有个滋味。只不过饭店招牌上的生猛也并非真的那么生猛。当然,平民一个不会去想登大场面尝大滋味。倒是生于边疆长于边疆,有条件应时尝着不同的野味,也可算是一种口福。有些东西可能大城市里的人想都没想过,因为他们不知道。<br/>  儿时对吃的简单的理解与满足,以及三三两两架堆小火烤嫩青头菌、烤秋收后拾来的麦穗、炸包谷花的情趣与欢声,常常在我的脑中萦绕。这一切派生出来的怀旧情结,眼下只有用思绪,慢慢地在心中翻炒罢了。

长江 七月里的札记

第12版(副刊)<br/>专栏:<br/><br/>  长江 七月里的札记<br/>  周平林<br/>  在长江中游荆江大堤的防汛大军里我找到了这样的一则日记——<br/>  站在大堤上 我感觉双臂是这样的有力量<br/>  我的血 如风一般走动<br/>  我的血 驾驭着洪水走向远方<br/>  站在大堤上 我的血如春晨阳光般的年轻<br/>  不是吗 一个星期了<br/>  一天二百多个沙袋从我的肩头放下<br/>  犹如太阳抛下一缕缕的霞光<br/>  我不觉累 我的心 泉水一样明净<br/>  望着大堤如我们的信念坚实的伸向远方<br/>  我们的身后花儿在鲜艳<br/>  绿色的田塍在月亮的眼里丰腴<br/>  我不觉累<br/>  昨天省委书记拍打我的肩<br/>  他说大地养育了我<br/>  我用青春保护了大地<br/>  是的 我用青春保护了大地<br/>  昨天 我还把一位受洪水围困了五天的老人从倒塌的房屋中背出<br/>  我还为一位失血过多的产妇输了200CC的血液<br/>  站在大堤上 每一双眼睛都是汛情<br/>  其中我的一双眼睛特别的亮丽<br/>  因为我曾经是一个失足青年<br/>  在小城里 当我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br/>  四周曾有一种异样的眼光对我远离<br/>  我曾经和下岗工人一样惆怅<br/>  我曾经在城市交叉的路道上失去了方向<br/>  最终 我选择了小村<br/>  我选择了二十亩荒地开始重新绿化我的人生<br/>  如今 我加入了小村的防洪突击队<br/>  当老村长把一碗酒递给我的时候<br/>  看着他那千斤重的眼神<br/>  我的青春在一种自豪里突突的跳动<br/>  站在大堤上<br/>  假如在某个抢险的月夜我突然的死去<br/>  我会微笑地离去<br/>  因为大堤 小村 还有身后千万亩的良田<br/>  它们会记住一个从城里来的青年<br/>  他的生命 在这里放出了光彩……<br/>  1997.7.16写于汉江中游防汛大堤上

遥远的山村(图片)

第12版(副刊)<br/>专栏:乐凯之光<br/><br/>  遥远的山村<br/>  潘泉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