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8月2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于不变中求变——又见巴黎(上)
  马为民
  结束第一个任期告别巴黎已整整10年。这期间虽然隔一年来一次,但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无暇多看,更无心细想。这次又来常驻,自然要打量它的容貌变化,并且捕捉变化的涵义,从中悟出些道理。
  离北京前曾就此询问过驻京的法国人,他们大都面露难色,说看惯了,看不出。大使毛雷尔先生则顺势将了我一军:“看你的文章啦。”结果欠下了文债。
  先哲曰,人不能经过同一条河流。巴黎这座城市也是变化的,它的变化虽然不能跟北京比,也还看得出来。凯旋门夜间衬托的灯光更加夺目,协和广场方尖碑的顶端涂上了金粉,亚历山大三世桥整修一新,杜伊勒里公园改造得更加宜人。波旁宫、马德莱纳教堂等建筑物的外观经过清污,由黑乎乎而明朗多了,可并未失去历史的沉稳感。五六十年代,作家马尔罗先生执掌文化部时,用高压水冲刷过一次,表面虽然清洁了,但其坚固性据说因之受损。据巴黎市府官员基耶先生说鉴于过去的教训,巴黎这次为建筑物清污虽然也用了水,但采取了保护石料的具体措施。
  看人先看脸,香榭丽舍大街就是巴黎的脸,法国的脸。几年前从报上得知,这条大街经历过一番大整治。其实,变化并不明显,石子路,梧桐树,各色汽车,霓虹灯光,一切如旧。然而,道路两旁已禁止停车,原来的停车道跟人行道取平,还给了行人,两侧人行道都扩展成十六七米宽,并且增栽了一排法国梧桐,跟马路两旁原有的两排平行。两行绿树之间的许多地段,变成了临街咖啡馆的“飞地”:上面撑着各色阳伞,四面围以盆栽鲜花,中间布置十几张小餐桌。这条繁华的大街又多了几分人情味。
  变化较显著的是卢浮宫一带。十多年前,卢浮宫似乎到处可进,随处可出,而出入口又像是对游客保密,陌生人摸不着门径,巴黎人也不一定讲得清。结果,搞得游客乱钻,如同逛集贸市场。而今,一座玻璃金字塔的出入口理顺了人群流向,使博物馆内外呈现有序状态。还有,过去卢浮宫白天游客如云,熙熙攘攘,可一到晚上,游人散去,宫殿两翼之间的空旷地带罕见人影,一片沉寂,阴风习习,缺乏生气,根本没有巴黎人所看重的夜生活。现在不同了。入夜之后,宫殿两翼内侧呈“U”字形装设的华灯,跟玻璃金字塔内反射出的灯光交相辉映,把这一角照得物影斑驳。六个喷水池晚上停喷,平静的水池中映着金字塔的倒影,池水向外沿的石槽潺潺泻着。人们在大理石的池沿上或躺或坐,谛听水鸣。还有几个年轻人在玩旱冰。黎塞留阁下面的走廊里开了个玛尔利咖啡馆,顾客络绎不绝,加座已摆进广场。我询问一位侍者,他答道,咖啡馆一直营业至凌晨两点半。笔者不禁赞叹,是建筑大师贝聿铭先生设计的玻璃金字塔给卢浮宫的夜晚带来了生活气息,这实在是他给花都巴黎添加的精彩一笔。
  10多年前曾考虑过一个报道题目,“从凯旋门到跳蚤市场”,想反映巴黎的贫富差别问题。因为人们通常说,凯旋门所在的西城一带是富人区,而相对贫穷的东城则有个巴黎最大的跳蚤市场。然而,这需要的知识量很大,尤其需要对巴黎社会有深入的了解。眼高手低,未敢下笔。不过,就市政建设而言,早在希拉克先生任市长时,市府就很注意东西巴黎的平衡。这10年来,西区有变化(杜伊勒里公园的整治,雪铁龙公园的落成……),但东区一带的发展似乎更显著。最早是法国的“钱柜子”———财政部由市中心的卢浮宫搬迁到了12区,为东区增加了一片高质量的建筑群,巴士底歌剧院和法兰西图书馆的先后落成更为东巴黎注入了生机。另外,从巴士底广场到万塞纳森林之间数公里长的道路上,多年来一段一段地修筑林荫道,而今已初步告成,给居民增加了一处很好的散步场所。当然,东西巴黎的贫富差别现象并未消失,但市政建设确实朝着趋向平衡的方向发展。
  另外,蓬皮杜中心四周搭起高大的脚手架,正在大维修,据说,协和广场的喷泉池从明年起也要开始整治。总之,法国人继续在精心打扮他们的首都。
  话说回来,巴黎的变化又的确是一种“看不出”的变化。因为平心而论,像巴黎这样的历史文化名城也不能大变,大变了就不再是巴黎;它只能于不变中求变,变化中不留斧凿之痕。巴黎市政建设的这份谨慎和匠心,恐怕值得其它相似的大都市借鉴。(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在新加坡看焦点
  刘仁文
  6月7日至7月4日,笔者应邀到新加坡国立大学(国大)进行为期四周的学术访问。其间,看新加坡电视台每周五的国际时事节目“焦点”,连续四周的主题都与中国相关,并且其基调充满了友好和理解,令笔者备感亲切、自豪与振奋。
  抵达新加坡的当天,电视台就在预告周五晚上的“焦点”节目:印度连续五次核试验,死对头巴基斯坦以牙还牙,美国措手不及,中国是否是最大的赢家?节目预告非常有吸引力。12日晚上10时,我收看了这一期的“焦点”。“焦点”首先介绍了南亚核危机的前后背景以及国际社会对此作出的反应,其后播放了记者对一些专家学者和报纸评论员的访谈,从访谈的结果看,几乎所有的被访者都对印巴两国的核试验进行了强烈谴责,并指出印巴两国领导人在冷战结束后仍然让人们勒紧裤带去穷兵黩武的不明智性。我特别注意到其中一些有关中国的报道和评论:印度以“中国核威胁”为借口,挑起南亚核危机,这是站不住脚的,实际上,中国当初进行核试验后,立即发表了“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不对无核国家使用核武器”的声明,而且现在也一直在主张全面禁止和销毁核武器,中国并不对无核国家产生“核威胁”;印度领导人最近一段时间的言论可能会使本已趋缓的中印边界重新紧张起来,并有可能迫使中国不得不重新考虑中印边界的兵力部署;印巴核试验后,中美等五个核大国紧急磋商;南亚核危机的出现,使即将到来的中美两国首脑会谈更加引人瞩目。
  从12日起,电视台又在每天预告19日晚的“焦点”节目:东南亚经济危机,日元贬值,人民币能否坚守住最后一道屏障?节目预告时,作为背景图片的是屹立在长安街上的宏伟的中国人民银行办公大楼。19日晚,我早早地打开电视,等着那一期的“焦点”。节目开始时,主持人先对东南亚地区持续一年来的经济危机作了回顾,又对日元的暴跌作了详细报道,其后就将“焦点”对准了人民币:现在,人民币成了最后一道屏障,世界各国都在关注着中国,关注着人民币会不会贬值,如果人民币贬值,整个亚洲特别是东南亚地区将面临新一轮的经济危机。那么,人民币究竟会不会贬值?接着有关专家学者在访谈中指出:中国坚持人民币不贬值,充分体现了一个大国的风度和对国际社会高度负责的精神,也体现了中国在维护世界和地区稳定方面的重要作用。中国领导人至今仍强调人民币不贬值,并通过采取刺激国内消费市场等措施来解决出口下降等问题,这不仅令人敬佩,也给了东南亚各国重振经济的信心和机遇。
  26日晚上的“焦点”主题自然是“中美两国首脑会谈”。节目一开始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近10年来,中美两国关系一直一波三折,为何近一两年来两国关系迅速升温?其主要原因就在于: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目前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面对中国的迅速崛起,美国不得不调整其对华政策,在人权、最惠国待遇、台湾问题等领域展开广泛的对话。同时,在东南亚经济危机、南亚核军备竞赛、朝鲜半岛局势等国际事务上,中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国需要中国的合作。正因此,美国总统克林顿这次提前对中国进行回访,可以肯定,克林顿的这次访问将把两国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推向一个新的高度。有意思的是,第二天在国大法学院开会时,见到美国佩西大学的罗伯逊·尼克教授,他非常热情地问我是否看了昨晚的“焦点”节目,还兴致勃勃地谈起,这次中美两国首脑会谈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两国之间的法学交流,看得出来,他对两国关系的改善也是由衷地高兴。
  7月3日晚,我看了访问期间的最后一期“焦点”。“焦点”的题目是:香港回归一周年,“一国两制”实行得怎样?电视台通过对香港老百姓和各方人士的实地采访,证明“一国两制”是成功的。接受采访的老百姓绝大部分都说:“跟过去没什么区别。”“有言论自由。”一位大学教授说:“5月份的首届特区立法会选举,选民投票率高达53%,创历史最高纪录。为什么?因为过去是殖民政府,选民的参政热情不高,而现在是中国人自己的政府,选民的参政热情提高了。”连所谓的“民主派领袖”李柱铭在接受采访时也不得不承认:“就过去的一年来讲,‘一国两制’还算是成功的”。针对李柱铭提出的“香港虽然政治上没有出现大的问题,但经济上却出现了13年以来的第一次负增长”,新加坡电视台评论道:“相信大部分港人都能理解,经济上的衰退是席卷亚洲的金融风暴所致,与回归并没多大关系。相反,人民币的坚挺却对香港的经济起了稳定的作用。”在节目的最后,主持人深情地说:“期望港人继续发挥过去那种自力更生的精神,渡过难关,让香港这颗东方明珠更加耀眼!”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葛底斯堡的故事
  李云飞
  从首都华盛顿出发北行78英里就到了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境内阿巴拉契亚山东麓的葛底斯堡。登上307英尺高的瞭望塔,葛底斯堡的秀丽风光尽收眼底:青黛蜿蜒的远山,碧绿起伏的原野,浸透着浓重历史感的纪念性建筑星罗棋布。一个战役,一篇演说,使葛底斯堡名闻遐迩。
  葛底斯堡镇周围现在是国家军事公园。在5900英亩的范围内有1000多座纪念物和大炮,还有20多个博物馆,生动而详尽地重现葛底斯堡战役的壮烈场面。这是美国规模最大的古战场纪念地。在蜡像馆前的白色帐篷里摆放着十分简陋的医疗器械和药品,身穿19世纪中叶服装的工作人员向人们介绍当年战地救护的情景。由于药品奇缺,许多手术都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进行。这些工作人员都是从附近的医院自愿来的。在这里,人们既可以崇敬地缅怀先烈,也可以悠闲地休憩游览,每年人数多达170万。
  美国自1776年7月4日摆脱英国殖民统治,宣告独立后,维护国家统一的道路并不平坦。到19世纪上半叶,美国的领土已从大西洋沿岸扩大到太平洋沿岸。与此同时,北方和南方之间在是否要废除黑人奴隶制的问题上,矛盾日益尖锐。1860年主张解放黑奴的林肯当选总统后,南方一些州宣布成立南方同盟,脱离联邦。这种南北分裂的局面终于导致从1861年至1865年长达4年的内战。
  在这场战役中,南北双方伤亡、失踪的人多达5.1万。不少战死者只被匆匆掩埋,甚至暴尸荒野,惨不忍睹。当时的宾夕法尼亚州州长柯廷任命葛底斯堡的地方律师威尔斯为联邦军建一块墓地。4个月后占地17英亩的葛底斯堡国家公墓建成。
  11月19日,在公墓落成仪式上,主要演讲者是著名演说家埃弗里特。威尔斯先生说,他是后来才想到应该邀请林肯来参加的。他在给林肯的信中提出,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希望林肯与柯廷、埃弗里特一起住在自己家里,并请林肯在埃弗里特之后“适当地讲几句”。那天,埃弗里特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多小时,而林肯只在其后演说了不到两分钟,总共只有272个字。事后,林肯还颇为忐忑不安地对人说:“这次演说平透了,不会有人记得的。”
  事实却刚好相反,埃弗里特的演说如今倒是真的没有人记得了,而林肯的演说成为英语文学的经典、世所传诵的名篇。在林肯演讲的地方,现在立有一块纪念碑,上面镌刻着演说全文。林肯在威尔斯家住过的房间,现在是林肯房博物馆,里面有林肯的演说手稿和威尔斯的信等,林肯坐在那里握笔凝思的形象栩栩如生。曾有传说,林肯是在从华盛顿到葛底斯堡的火车上完成的演讲稿,因此,稿子写在一个信封的背面。而实际上,他11月18日离开华盛顿前就已经下功夫写好,初稿是两页纸,到葛底斯堡后又作了仔细的修改。
  南北战争后,美国逐渐走上了重建的道路。南北双方历尽劫波,相逢一笑,3000多名同盟军战死者后来被迁往弗吉尼亚州安葬。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绿洲——在纽约看《中国五千年》文明展①
  李肇星
  哈德逊河②平平缓缓的岸畔
  有一座缓缓平平的山丘。
  河那边黄色的土地上
  有一片歌着舞着的绿洲。
  萋萋芳草
  是飘逸的裙裾,
  清辉玉臂
  是稚嫩的新柳。
  两汉陶人质朴的笑
  诉说着中国的敦厚,
  明朝仕女的高尔夫③
  展示着中国的灵秀。
  感谢赋予世界以生命,
  你宇宙的绿洲!
  感谢赋予生命的遐想,
  你五千年的绿洲!
  哦,
  绿洲!
  你是朦胧中的坚定,
  你是活泼着的不朽。
  1998年5月17日于纽约华尔道夫饭店
  ①1998年2月至6月,《中国五千年》文明展在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举行,展示了中国近年来出土的不少珍贵文物,令数十万各国观众耳目一新。
  ②哈德逊河流经纽约市西侧,把该市与新泽西州以及整个美国大陆分开;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和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驻地均位于它的左岸。
  ③展品中有一幅明代国画,画的是仕女们在进行一种类似现代高尔夫球的体育活动。有人说,中国可能在明代或明代之前就发明了高尔夫球。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济州岛上中国情
  王林昌
  济州岛,韩国人亲昵的称她为“梦幻之岛”,在那个远离朝鲜半岛韩国本土的岛屿上,有着许多与半岛上相异的风情,令人遐想也令人神往。
  最初让我了解济州岛的,是刊登在人民日报国际副刊上的文章《情韵悠悠济州岛》。文中描写的济州岛“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的自然美,济州岛历史上三多(风多、石多、女人多)的苦涩和三无(无乞丐、无小偷、无大门)的自豪,白鹿潭和三姓穴的神话以及有关多尔哈鲁邦石头爷爷的奇特故事,更加激发了我对济州岛的向往。
  机会终于来了,今年上半年我竟会两去济州岛:一次是胡锦涛副主席访韩,我作为驻韩记者随访;另一次则是今年济州岛文化节主办单位的邀请。这两次旅行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济州岛自然风光特有的美,济州岛岛民特有的情趣和深藏在岛上以及岛民心中那种可以体味却难以言传的浓重的中国情结。
  记得胡锦涛副主席在下榻的宾馆会见慎九范知事时,双方回顾了济州岛在中韩两千年友好交往历史中的作用。慎知事说,古代的济州岛,韩国人称之为“瀛州”。据《史记·秦始皇本纪》的记载,齐人方士徐福曾上书始皇,说东海上有蓬莱、方丈和东瀛三个神山,吃了神山上的不老草,就可以长寿百年而不死,于是热衷于永生不死的秦始皇便派徐福率500名童男女去三神山采药。徐福一行先是越过黄海到了现今庆尚南道的南海郡,然后从那儿南渡大海到了济州岛的朝天浦。他在汉拿山上采到了“岩高兰”草之后,便经过西归浦东渡日本。世上本来并没有什么不老草,徐福怕秦始皇怪罪,便隐居日本而一去不复返了。传说终归是传说,考证也无法让人全信服,但在济州岛上,确有一个叫“西归浦”的地方。
  在胡副主席返回中国的那天午后,我们驻韩的五位中国记者冒着细雨,专程赶到了西归浦的正房瀑布。雨蒙蒙、雾蒙蒙、海蒙蒙。极目远眺,一股股清泉带着欢声,伴着轰鸣,顺着绝壁倾泻海岸。前来参观见习的学生们望着她,嬉戏雀跃,在人和自然的融合中体验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欢畅和惬意。人们传说,就在正房瀑布流经的峭壁上,刻着“徐氏过此”的四个大字,但没有人亲眼见到。
  历史因为久远而朦胧,让人在传说中去回顾她的善与美;但现实却活生生地让你永远记住她的真。今天洋溢在济州岛上的那种浓浓的中国情结也似乎比历史更深厚、更香醇。
  我在二去济州岛的时候,来到了济州岛西部的济州盆栽艺术苑。在占地3万多平方米的山野里,生长着100多种温带和亚热带乔灌树木,养育着2000多种富有生气的松、柏、梅、桧的奇特盆景。
  盆栽艺术苑的主人成范永老先生兴致勃勃地向驻韩的外国记者介绍了他的盆景艺术。当他知道我来自中国,并且是人民日报的记者时,他显得更加兴奋,更加亲近。
  在中韩建交以后,济州岛常作为中国代表团访问韩国的最后一站,中国客人在暂短停留期间,几乎都要到盆栽艺术苑去看一看。在苑中,我发现,1995年11月17日江泽民主席在盆栽艺术苑的题名,已被雕刻在一块灰白色的花岗岩上,坐落在苑中一片绿地之前;他送给艺术苑的那块双喜字瓷盘被突出陈列在礼品柜中最显眼的地方。成先生指着客厅门前那棵硕大的油松,告诉我,那是胡锦涛副主席4月来访时植下的友谊树。他说,在得知胡副主席要来艺术苑参观的消息之后,他专门到庆尚北道的深山中选来了这棵油松。如今,这棵油松已经作为中韩友谊的象征,在艺术苑内成长。她那伸展开的油绿色的婆娑枝叶,就像庐山上的迎客松一样神采奕奕。
  成先生对人民日报的特殊好感,还在于他和前总编辑范敬宜先生有过一段特殊的情缘。1995年初冬,范敬宜先生访问了盆栽艺术苑,并同成先生进行了一次有趣味的交谈。他们从龚自珍的《病梅馆记》说起,谈到了盆栽不是摧残而是矫正,谈到了人才的培养恰似林木成材过程中斧砍刀剪的“抚育”。这种相互探讨所达成的真知灼见,使这两位平时都爱松爱梅也酷爱艺术的人心心相通。成先生曾笑着建议范总编写一篇新的病梅馆记。后来这篇新《病梅馆记》在人民日报上刊出,每当有新客人来,成先生便要介绍这篇新《病梅馆记》。
  成先生年轻时曾到过东南亚不少国家,其后数度去过中国,并和中国的园林界保持着经常的交往。他经过35年的努力才建成了如今规模的艺术苑,每一种树木,每一种盆景,他都用韩文和汉文写出说明,介绍盆栽艺术苑的文字,欣赏盆栽艺术的方法也都用中文一一刻出,陈列在苑内的过道两旁供游人阅读。他对笔者说,今后他有意建造一个中国苑,交流两国的盆栽技艺,也让更多的中国游人来欣赏他的盆栽艺术。
  我年少时曾读过李白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的诗。其中首句为“海客谈瀛州,烟涛微波信难求”,说的是古人到瀛州之难。李白没有徐福的方术,骗不了皇帝,只好在梦中远游。据悉,从中国直通济州岛的民航班机即将开通,离秦朝两千余年的今天,终于为中国人再去瀛州打开又一条新的通道。(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美洲巴黎——布宜诺斯艾利斯
  周佩府
  1535年的一天,西班牙探险家门多萨率领一支船队,来到南美洲第二大河———拉普拉塔河河口,河面微风吹抚,空气十分新鲜。一个船员禁不住喊道:“布宜诺斯艾利斯!”(意为“多好的空气啊”)一句溢美之词,竟演绎为地名,这是那位不知名的船员始料不及的。但这句话并非首都的全称,全称长得令人咋舌:圣迪西巴特立尼达德圣玛丽亚诺德布宜诺斯艾利斯。爱简称的中国人就叫它布城。
  西班牙人在这块南美的土地上经营了很多年,他们在这里构筑城堡,繁衍后代,普及语言,并把欧洲的文化艺术、道德规范、宗教信仰、建筑风格带到这里世代相袭,沿传至今。今天的布城已是1000万人口的大都市,总面积达3800多平方公里,设一个联邦区,分为19个城区。布城约98%的居民是欧洲人的后裔,其中西班牙人就达150多万,世界上除马德里和巴塞罗那外,这里是西班牙人最多的城市。因此,有着欧洲血统的阿根廷人自豪地称他们是南美最白的人。
  阿根廷人为他们的肤色骄傲,也为他们的建筑艺术陶醉。在布城的街道上几乎包罗了欧洲古今各种建筑风格,很难看到两座外形完全相同的楼宇。其实这就是一座建在南美的欧洲城市,结构严谨,规划合理,继承了欧洲城市的精华。布城的街区就像用尺子画出来的格子,每长宽100米为一个街区,街区中的居民再多,也只有100个号,每100号就有一条宽窄不一的马路。路口竖着黑色的标牌,上面标着街区号码、走向、街名。即使初到布城的人,只要熟记了号码走向,就能找到想去的地方。这样的城市布局,给交通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马路多数为单行线,行车方便快捷,没有环城绕行的苦恼,也不会遭受塞车之累。
  经纬分明的城区,在空中看来就像用马路织结的大网。网格的中心是5·25广场,许多著名的大街呈辐射状从广场延伸而去。其中为纪念1816年国家独立日而建的七月九日大街,宽达130米,12个车道,中间有树木和草坪,人们可在上面悠闲地散步,堪称世界上最宽的马路之一。另一条与之相交的里瓦达维亚大街,长达37公里,穿过100多个街区,直达外省,可谓世界上少有的长街。布城以这条街为零号,左右分为0—100号、100—200号……与这条街相邻的另一条街叫五月大街,总长约一公里,是一条笔直的短街,却是阿根廷国家的政治长廊,街的两端分别是议会大厦和总统府,街道两旁犹如欧式建筑博物馆,鳞次栉比,精彩纷呈。
  大街上有众多的街心公园、广场、伟人塑像和文化场所。据有关人士统计,全城约有100多个街心公园、广场,220多所美术馆和20多处博物馆。除此之外,大街小巷的人行道上都设有书屋和鲜花店。五月大街约四五百米的距离上,就有15处书屋和5家鲜花店。街道上洋溢着欧洲城市风味,使布城并非虚有美洲巴黎的称谓。布城的艺术中心当推科隆大剧院,这座建于1889年的建筑已有100多年的历史,规模仅次于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和米兰的拉·斯卡拉剧院,名列世界第三。该剧院既有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建筑风格和内部设施,又有德国建筑的宏伟坚固和法国建筑的优美大方。
  在很多方面都像欧洲的布城,政治上也有个中心区,五月大街就是上演政治活剧的最好舞台。人们可以在这里集会、游行、示威,发表政治演说。阿根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政治噪音,在一个广场上经常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一边是滔滔不绝、慷慨激昂的演讲,一边是相拥相抱、旁若无人的恋人,就连成群的鸽子也泰然自若,信步广场,更多的人则关注的是休息和另外的话题。
  有人说,阿根廷人爱激动,所以造就了许多骄人的足球天才和跳舞能手。全城除20多处足球场和多处鸭球场外,舞厅不计其数,舞种繁多。在众多的舞之中,最著名的要数探戈。在布城吃牛肉喝葡萄酒看探戈舞是最惬意的夜生活。探戈舞表演者都是职业演员,以此为生,与其合影要收小费。舞台一般设在大厅中央,琴师、伴奏者围在圆形舞台周围,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探戈舞节奏明快,铿锵有力,舞者配合默契,如影随形,使整场演出极富观赏感,观众常常忘记了杯中的美酒、盘中的佳味,如痴如醉,通宵达旦。
  阿根廷人追求欧式生活的努力过程,已使他们的城市今天越来越像欧洲。也许将来的一天,阿根廷人超越欧洲,成为最富魅力的国度,让他们的祖先汗颜,那时或许会有人要写上一篇《巴黎,欧洲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布宜诺斯艾利斯毕竟是美洲的“巴黎”,与欧洲的巴黎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阿根廷人向往的旅居地仍是他们祖先的诞生地欧洲,欧洲从古至今影响着这个南美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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