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6月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

  美的享受
  蔡若虹
  李承秀同志:
  收到你的信和克雄同志的水墨画册,非常高兴!非常感谢!
  翻阅画册,我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上午。过去我只记住华克雄的名字,所见作品不多;这一次的确一饱眼福,真正感到美的享受!你的文章也好,我得到很多教益。
  这本画册的精品不少,我特别喜欢的有《抖擞》、《没骨》、《辛弃疾词意》、《弯弓图》、《间路》等等;当然最好的一幅是《好后生》,各种不同的奔马,各种不同的骑马人,马很妙,人更精彩,过去我只欣赏黄胄同志的牧人与马,现在我才知道黄胄之外还有一个华克雄!这本画册的出版十分必要,十分必要。
  《街头人物写生》也非常好,可惜的是画幅不多,如果增加十余幅就更好了。
  我认为克雄同志的作品优点很多,至少有这样几点:
  一、形象生动,的确做到了“形神兼备”;二、有广泛的生活基础,证明了千百次的速写与默写,是达到“形神兼备”这一最高境界的不可缺少的手段;三、造型基本功扎实,既能写实,又能写意;四、构图美:粗犷与精细的对照,浓墨与线条的对照,黑与白的对照;五、人物画比动物画更生动活泼!
  我是信手写来的,不完备,请原谅!
  我现在八十八岁,明年就进入八十九岁了,耳聋,不能听电话;双腿无力,行动不便;糖尿病严重,多年不参加社会活动了。祝你俩多福多寿,万事如意!
  蔡若虹1997年12月23日
  年前,我把新出版的《华克雄水墨画》寄给蔡若虹同志,不想没隔几天,蔡老就复我一信,表示非常感谢,并热情地称赞这本画册的出版十分必要。
  蔡若虹同志是我国老一代的美术家、著名美术评论家,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文化部艺术局副局长、中国画研究院副院长。目前他已八十九岁高龄,虽年老体弱,但仍热心关注我国美术事业,实是可敬佩的长者。
  华克雄1947年毕业于国立北平艺专,曾从师徐悲鸿、吴作人等先生。《华克雄水墨画》主要收录了他近一二十年创作的部分水墨画,其中以人物和马匹为主。
  ——李承秀附记


第8版(副刊)
专栏:神州情思

  这条河,流出来许多神话
  姚昌忠
  汉中盆地流一条河,叫汉水,当地人叫汉川或汉江。汉江一条支流叫湑水。这个湑字就起得怪,不查字典或许读不出音来。《九域志》称它为壻水,更令人费解。就这条河,流出来许多神话。
  这条河,当它还在山里盘桓时,几乎连个名也没有,完全野山野水风景,真可谓“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往上寻探,暗泉陡涧,泠泠作响,夹岸高山,皆生寒树,源头是听得着看不见的。往下走,渐见细流成股,遇山石阻拦便漱珠激湍,迸跳如雨。这时候的湑水简直是站起来竖立着往下走,如急性子顽皮少年,一点也不安分。再往下,出山到平地,河水变成春日慵懒少妇,躺下来淌,淌成白色大布。下一道滩簌簌细语一阵,再下一道滩再簌簌细语一阵,日夜不歇,诉说它千百年来说不尽的鬼语神话。
  神们住在天上,按说该很快活很自在。其实寂寞得很,总离不开人,得便就往下界跑,或把人往天上拽。董仲舒讲天人感应,其实大谬,应该是人天感应。两汉之交,谶纬之学大行,那些制作谶语伪经的儒生们,算是学到了董仲舒学说的真谛。而汉中地方,或许是中国古代人与鬼神交通的要道,留下的神话才这么多。
  汉中城固县许家庙是一小镇,地图上有它的名。小镇土巷内藏一所小学校,门额大书“唐仙馆小学”五个字。此校是仙人唐公房祠原址,是东汉前期汉中太守郭芝修建。其后,邑人立碑颂扬太守功德,立起一块《仙人唐君之碑》,七十年代被调往陕西博物馆,陈列于碑林。那时的碑林该称碑冢才是,或有仆倒跌落廊下甚至俯伏埋入土中者。
  八十年代末在碑林几经努力查得此碑。碑文果然记载有西汉王莽居摄二年,汉中郡吏城固人唐公房修道成仙,服食真人李八百丹药后,携妻子儿女房舍田产白日升天的事。女婿闻讯急回,已晚了一步不得参加,只好翘首仰望,犹见鸡鸣天上,狗吠云中。是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典故之由来。因此缘故,此地名为婿乡,水为婿水。当地一位教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婿、壻、湑三字相通。至于根据,他也说不清。
  湑水南流,至五门堰及斗山一带拐若干个荒滩大弯,人称龙摆尾,每年发大水都要甩开大片。夏日正午来此冲凉,举目望去,荒凉的河滩渺无人迹,一二只白鹭临河照影,三两头水牛在老柳树下乘凉反刍,只有乌鸦聒噪,争相抢占牛背。河水波光粼粼,平滑无波,已被正午的日光晒得闪烁耀亮。几群细鱼游弋其中,倏忽不见。抄起河底细沙,真有金沙点点,水影波光晃动不定,映照在河底密布的卵石上,真好像走进五彩缤纷的神仙世界!
  城固是汉武帝时博望侯张骞的故乡,流传有许多关于他的神话故事。传说少年张骞读书困倦,于夏日午后躺在斗山脚下湑水河滩老柳树下打盹,朦胧中忽见上游漂来一只木槎——也就是伐木放排编成的木筏。张骞跳上木筏随水漂流,一路饱览两岸美景。谁知此水通天,不觉流进银河,而且直至宝光四射的斗牛宫。张骞进得宫去谒见天河织女,并且作了一次神人谈话。离别时织女以她支撑织机的两块石头为赠。后来张骞通西域为朝廷立了大功,死后这一对石头被后人置于墓前。岁月沧桑,虽已剥落斑驳,依然昂首屈身咄咄作噬人状,人们叫它们为忠心守墓的石虎。
  张骞乘槎入银河的故事流传久远。唐杜甫有“乘槎断消息,何处觅张骞”之句。明太祖朱元璋则写下“九曲黄河凝成冻,张骞无处再乘槎”的《咏雪》诗,他令湑水改道越秦岭流入黄河,显然错了。但王之涣《凉州词》里有“黄河远上白云间”的说法,那么或许白云深处竟是银河与黄河的结合处了吧?或许神人的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斗山脚下湑水河边,扒开河底卵石,几乎每一块卵石下都藏有一只小螃蟹。当地人说这些小螃蟹是从银河爬过来的,几千年也长不大。抓几只回去裹了面粉炸了吃,纵然只有硬壳,没有肉,味道好像跟下游的不一样,多了点仙气似的自成风味。
  但是前些年刮起西部淘金热之后,这条河上下百把里河滩都摆开了淘金的战场。从冬到夏,又从夏到冬,河滩几乎整个儿翻了个身,每一块卵石都移了位,小螃蟹几乎绝迹。人们都来这里淘金沙!果然这条河里有金子!有些人竟从金沙里迈开发家的第一步。
  紧接着就是挖河床上的细沙。架子车、拖拉机、大解放,争先恐后地来。再就是搬走卵石,大车小车不停地运!汉中盆地掀起了建造业的高潮,农村首先带头,而后是村镇和城市,都纷纷将住了千百年的茅草土屋改成红砖瓦房!只要瞧瞧湑水两岸如烽火台般连绵不绝的石灰窑和砖瓦厂,就可以闻到汉中盆地上经济起飞的味道啦!
  农村建筑业的全面勃兴当然是农村经济大发展的信号。实际上,只要仔细观察,湑水两岸的春播秋收,已经逐渐摆脱自秦汉以来的耕作方式。1972年甘肃嘉峪关出土的耕种画像砖反映,当时春耕播种分两行操作。前为犁牛耕翻,中为妇女撒种,后为耙地掩种,前后配合,一气呵成。这种耕作方式自秦汉直至人民公社,基本不变。至于秋收时节的操镰弯腰收割以至将庄稼以人力畜力运至晒场,再以连枷击打脱粒,在汉中地区更是一种基本的农作方式。从八十年代起,也都逐渐被农业机械所取代。如果从历史的角度观察,则发生在这个时期此地农村生活各个方面的变化,实在可以写成一部《山乡巨变》的大书!
  已经形成的历史神话故事是僵死的,也是有形的。而发生在我们身边和我们自己身上的巨大变化是活生生的,是无形的,不容易察觉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今天已经发生在湑水两岸农村的变化和这个变化所推动的整个汉中山区的巨变,对于多少年后的人们来说,就不能不说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现实神话故事了。
  真是的,这条貌不惊人的河,流出来多少神话!


第8版(副刊)
专栏:

  胡絜青的菊花情
  宋淮生
  胡絜青老人爱花,最喜欢的就是菊花。
  在胡老看来,养花是一门学问,也是一件苦活儿,要付出许多辛劳。
  北京的气候对养花来说不是很好,冬天冷、春天多风、夏天不是干旱就是大雨倾盆,而秋天又会闹霜冻。赶上天气不好,或风、或雨、或冻、或冷,胡老便带全家抢救花草,几百盆花搬到屋里,待天气好了又要搬出去,每每变天如同打仗,弄得腰酸腿疼热汗直淌。即使如此,胡老也心甘情愿,因为养花给她带来了无穷的乐趣。胡老说,当画画疲倦时就到院里去看看,给这盆花浇点水,给那棵花剪剪枝,回来再接着画,画累了再出去,如此循环往复,脑体结合,有益健康,胜过吃药。
  胡老最高兴的事莫过于赏花了。她说,赏花可以养心怡神,陶冶情操。窗台上,胡老总摆几盆形色俱佳的菊花,夏天,开着窗,风儿轻轻吹动花与叶,屋中一阵阵清香;冬天,阳光射在花上,使全屋平添了几许颜色与生气。当年每逢一盆盆菊花千姿百态、香飘四溢时,老舍夫妇便把亲朋好友请到家中边品茶边赏花,客人的一句夸奖,全家人便陶醉在无限欢乐之中。如果赶上分根,就赠给朋友一些。看着亲友拿走自己的劳动成果,胡老心中甜甜的,这又是另一番乐趣。
  胡老喜欢画花,画得最多的自然还是菊花。她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画册,这是由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她的《百菊图》,她一页页翻动,一页页介绍,专注的神态、轻轻的话语,仿佛捧在手中的是她的孩子。
  这本画册倾注了胡老三十余年的心血,也是她养菊品种的记录。一百种菊花,一百种形状,有的像龙爪,有的像佛手,有的像绸缎。更令人惊奇的是叶子都不一样,或宽,或窄,或短,或长,或疏,或密。胡老介绍说:菊花的品种不一样,叶子也不相同,有三岐两缺的、五岐四缺的,多到七岐五缺的,其中以五岐四缺最为常见;根据叶子的形状可以区别花朵的类型,叶裂缺刻圆钝的多为宽瓣花类,叶裂缺刻尖锐的多为细瓣花类,而叶背中肋有深色纹的以紫色花为多。要想画得逼真就要细细地观察和品味。随即,胡老讲了一段往事。
  1952年,中国人民保卫和平委员会向齐白石老人要一幅和平鸽的画,让胡絜青前去扶持、帮忙。白石老人叫人拿来几只鸽子放在笼子里,眼巴巴地看了好几天,终于完成了这幅佳作。还有一次,胡絜青给白石老人送去几条鲫鱼,他见是活鱼,十分高兴,便把鱼放在水盆里,蹲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的鱼,许久才抬起头来对胡絜青说,你看,鱼背上有一条白线,从这条线就可以知道这条鱼有多少鳞片。
  这两件事胡老至今记忆犹新,白石老人在创作上严谨、细致、一丝不苟的画风对她后来的创作起了极其关键的作用。
  胡老走向画案,手握画笔,她边说边画,手稳而有力,虽已九十三岁高龄,但手丝毫也不颤抖,一点一勾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她告诉我,菊花的品种繁多,花瓣有尖、团、单、卷之分,叶子也有正、反、卷、折等形态,正面叶子的颜色应浓而偏青,反面的叶则淡而偏绿。
  看着流畅、光润的笔墨线条,生机勃勃、神形兼备的画幅,面对这位慈祥、专注的老人,蓦地,在我脑海中呈现出一条坎坷、弯曲的小路,那画笔正在画着一个个清晰的脚印,那样扎实,那样稳健……浮现出胡老在几十年风雨历程中洁身自律、自强不息的形象。
  胡老在继续画着,那菊花、那脚印……


第8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诗情画意 亲子共读
  金波
  人在婴幼时期,自牙牙学语,便开始诵唱童谣。我记得在童谣中有这样的句子:“三岁娃,会唱歌,不是爹妈教我的,聪明灵巧捡得多。”这说明童谣出自胸臆,纯乎天籁。
  童谣不但是娱儿的艺术,也是学习语言的有趣的“教材”。
  童谣的重要功能是让孩子快乐。
  古代论述童谣,将它称作“天地之妙文”。我想,妙就妙在它意到口随,自然天成。
  童谣所咏唱的内容,很贴近儿童的生活,尤其贴近儿童快乐的天性。所用的语言,浅明俚俗,在歌唱性上,随韵粘合,入耳悦心。所以听得懂,唱得出,传得广,记得牢。
  说起童谣,自然又使我联想到儿童画。
  儿童的绘画,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笔一画教出来的,更多的倒是信笔涂鸦。
  面对色彩,儿童从小就有一种亲切感。他们拿起画笔,往往不假思索,就开始了想象的驰骋,思维与画笔同步,意到笔随,天马行空一般。此时,他们似乎离开了现实生活,进入了一个幻想的境界,进入了他所绘画的角色,甚至忘了自己;那时候,他完全是在愉悦的情绪中,随意洒脱地创造着他的另一个色彩的世界。
  孩子的画,完全是一片新春的天地,虽说是“涂鸦之作”,但却是进入了一个雏形创作期。他们绘画中所表现的抽象性、稚拙性、动态性完全是他们童心的自然流露,幻想的飞翔。
  这本《童谣童画》(山东美术出版社出版),就是让小画家们熟读这些童谣以后,将文学形象转化为绘画的语言表现,它是诗与画的融合,既培养了孩子们对于文学的想象力,又培养了他们绘画的才能。
  童谣童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参照,互相补充,大大提高了文学艺术的表现力。
  童谣童画,将文学之美,声音之美,色彩之美,融为一体,图文并茂,声情并茂,它对于培养和发展儿童综合的艺术素质提供了一条新的途径。
  赏读这本《童谣童画》,需要静下心来玩味,把听觉与视觉调动起来,在诵唱童谣的美听之中,以绘画的色彩悦目,在欣赏绘画的悦目之中,感受声音之美。
  《童谣童画》是一本艺术的书,又是一本亲子共读的书;在阅读的过程中,带给你另一种温馨。


第8版(副刊)
专栏:茶楼

  俗人的饮茶观
  半夏
  说起喝茶,我自认为不落人后,每年的茶叶消耗量在同事中是数一数二的。我有两个茶盅,一个在单位上,一个在家中,不论居家还是上班,第一件事便是沏好茶,而后再说其他。但我又并非茶中雅士,不通茶经,更不懂什么茶道,从无两腋之下习习生风的经验。我喝茶的目的很单纯:消渴解乏,喝茶的方式也不讲究,不管大盅小碗,端起就喝。梁实秋说“上焉者细啜名种,下焉者牛饮茶汤”,我就属于“下焉者”。
  以我粗陋的人生见识,窃以为喝茶与吃饭睡觉一样,是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一桩寻常事,不属于哪个阶层的专利,更不是那些真真假假高人名士装点风雅的排场。老百姓开门七件事,茶便是其中之一,与“柴米油盐酱醋”列在同一个档次,一点儿也不风雅,但却非常实际。如同肚皮饿了要吃饭,口渴了就要喝茶,就这么简单一个道理。至于喝的是什么茶,则由各人的经济地位和口味偏好而定,西湖龙井、君山银针之类毕竟不是人人都可得而喝之,对于广大农工田力、引车卖浆者流,道旁泽畔一饮大碗茶便足以喝得通体透爽。
  我的这种饮茶观,无疑会招致一班所谓风雅之士的诟病,被斥之为“没文化”的鄙夫识见。因为在这些人看来,喝茶是一种很儒雅的文化符号,他们喝茶不是因为口渴,而是为了玩味儿;他们甚至往往不说喝茶,而说“品茗”。历来的士大夫且有以茶论道的习好,茶道的深浅则标示着文化品位的高低,因此喝茶便不单纯是一种生理需要,而更是一种文化行为,其中尤其要标榜出超尘绝俗的清脱之趣。周作人就曾说过,“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照他这样的摆谱,一个人就是再口渴也不能喝茶,要喝茶还得选好器具,看好地方,以茶解渴无异于清泉濯足,糟蹋文雅。
  士大夫的情趣固然值得雅赏,但凡事皆有限度,不得数典忘祖。喝茶就是喝茶,起于身体需求,尽管经千年承传,其中融进了东方文化某些独有的素质,但毫无夸张把玩之必要,过度的玩味儿实属寂寞文人无所事事时聊以遣发的没落情怀。明人张岱身处末世,失去了往日的优裕,落拓无以自慰,便时以茶道矜夸。《陶庵梦忆》所载“闵老子茶”,连所用之水也要静候半夜三更涌出的“新泉”,这完全就是故弄玄虚。即便真是这样,像现在到处都吃自来水,“惠泉”哪里去找?有也早被污染了!
  本人天生俗根,又寄食草民,秉性难以雅化。即如喝茶,也是纯粹的自然主义,不论青茶绿茶,秋摘春采,只要能益气生津,口角留香,一概但喝不拒。又有一俗得透顶的癖好,喜以茶汤泡饭。民谚曰:“好看不过素打扮,好吃不过茶泡饭。”此语甚得我心。家乡土产一种老荫茶,乃最不上档次的品种,连叶带梗入沸水熬煎,熬出的茶汤赭红如酱,味极清洌甘香。旧时市井人家,入夏辄置一粗瓷大茶壶,将熬好的老荫茶盛入晾冷,随饮随倒,极是便当。有性激豪放者自外负暑而归,不及碗盏,径自捧壶仰天狂吮,“咕嘟嘟”一串水吼声自壶及腹,感觉如同醍醐灌顶,暑热顿消。用老荫茶泡冷干饭,佐以同为家乡特产的涪陵榨菜,其味清香爽口,可使闷暑厌食者胃口大开。所谓粗茶淡饭,此即最为本色当行。似这般以茶泡饭,一则消渴解暑,一则果腹疗饥,一举而二得,何乐而不为之?


第8版(副刊)
专栏:

  长城两边是故乡
  余杰
  “都说长城两边是故乡,它一头挑起大漠边关的冷月,它一头连着华夏儿女的心房……”一曲《长城长》唱遍了全中国,也唱动了我这位曾是“长城”一块砖的转业军人的心。
  1984年,当我参军离别中原故土远赴西南边陲的时候,我才知道故乡是一个巨大的磁场。任你相距千里万里,始终迈不出她对你的牵挂,你对她的依恋。对故乡的爱不也是对祖国的爱吗?因为我是故乡放飞的一只鸽子,纵然飞向天涯海角,依然在祖国的怀抱里。那雄奇险峻的三峡、咆哮汹涌的长江、宽广富饶的江汉平原、流金淌银的汉江之滨,还有“山不高兮秀丽,水不深兮清洌,地不高兮坦然,林不深兮茂密”的古隆中,不更能让人萌发许多对祖国的热爱吗?
  “胡马依北风,越乌巢南枝”。在祖国山水哺育下的人,不能不热爱故乡,热爱自己的祖国。唐代大诗人李白十几岁就辞亲远游,但他常常“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其真诚实在令人感动。记得方志敏在《可爱的中国》里,把“雄伟的峨眉、妩媚的西湖、幽雅的雁荡”以及“秀甲天下的桂林”等可以傲睨一世的山水,看成祖国母亲的天姿玉质的组成部分。正是基于这种爱,他在敌人面前才坚贞不屈为她献身。
  现今笔者从事着记者工作。记者的职责又使我想到了出奇文,须激情,“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能为千古文章者,无一不是极为爱国、关心世事、敢为天下抒忧愤的。屈原爱国之心,至死不渝。国破之日,投江以殉,其壮举与离骚相辉映,其死之日遂成人们每年祭祀他的端午节了。在祖籍是襄阳的诗圣杜甫的眼里,祖国一草一木,无不可爱;一时一事,俱系其心,故其诗又被誉为“诗史”。文章与爱国的关系,杜公是最有体会了,因此他石破天惊地吟出了“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的佳句来。范仲淹以天下为己任,故有《岳阳楼记》传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名句,充分表达了他的爱国爱民思想。一曲《满江红》,道尽忧国心。岳飞之后,每遇国难,天下健儿总唱《满江红》,以激奋杀敌报国之心,可见岳飞和《满江红》影响之大。有人说,只有岳飞这种“精忠报国”的民族英雄,才能写出如此激动人心的《满江红》来。因此,笔者便从浙江书法家沙孟海老先生在杭州西湖岳飞墓前所写的那副发人深省的“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对联中,坚定了为文必须“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的信念,继而在纷繁的商潮里才能端淳风尚,正必压邪。
  在祖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生活过我的祖祖辈辈。因此,与其说是母亲生养了我,不如说是土地——祖国哺育了我。爱自己的父母,是天然的感情,爱自己的祖国,也是感情的天然。懂得历史上一切爱国志士对祖国的赤子之情为什么像大地那样深厚和质朴,就是因为祖国美,就是因为祖国和我们血肉相连。


第8版(副刊)
专栏:乐凯之光

  吊   虞连昌摄


第8版(副刊)
专栏:

  挨懒 方子君(5岁)


第8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雪岩书画展举行由中国卫生书画协会、中共固安县委宣传部联合举办的“雪岩书画展”日前在中国美术馆举行。雪岩,原名周伯勋,书从唐碑入手潜心石鼓鼎篆,画以山水、走兽趣浓,在求新求变中追求自己的艺术创作之路,获得书画界好评。
  ●郭延年书法研讨会在京举办中国华侨文学艺术家协会、山东省书法家协会、山东人民出版社日前在京联合举办郭延年书法研讨会暨《郭延年翰墨刊集》出版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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