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5月28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难忘保育妈妈
  周献明
  十年前的3月10日,当金色的朝晖沐浴着庄严宏伟的人民大会堂时,我随一群人登上汉白玉台阶,迈入了这座神圣的殿堂。立时,我的心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看啊,满眼里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三五成群,七八个一堆,说着笑着,喊着闹着,甚至哭着唱着,视若无人,尽情尽致。然而,主持人一发话,五六百人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方才还如海啸浪涌的大合奏,一下子便戛然而止了。接着,指挥者发出指令:“向保育妈妈们问好!”于是,肃立的人们马上应和,三呼有声。随后是全体鞠躬,人人成九十度屈身,恭顺有加,向保育妈妈们致礼。再后便是唱歌:“我们离开了爸爸!我们离开了妈妈!……”六七十岁的老人们都扯开喉咙唱起了小儿调,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事后方知此歌名为《中国战时儿童保育院院歌》,是今天与会者最喜爱的歌。
  歌声过后,是代表发言。一个个激情洋溢,情真意切,内容均不离今天会议主旨———“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五十周年纪念”,他们以各自的方式回忆和怀念着战时儿童保育院和保育妈妈们……
  人民大会堂的会议已经过去十年。十年里他们每年都要在3月10日这一天举行这样的聚会。为了这难忘的相聚,他们都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他们中大多数人职位不高,一生崇尚勤俭和清贫,有些人至死都还是农民,但他们克服年老体弱甚至疾患缠身等种种困难,自掏腰包,乐此不倦地赶往聚会地点。他们的聚会,多则几百、近千人,少则几十个人,甚至三五个人,也一样举行纪念活动。
  我多次参加他们的活动,渐渐地走进了那的确值得珍视的昨天———
  那是1938年春,全民抗战的浪潮强烈地震荡着祖国的临时首都汉口。但伴随春天来临的不只是救国的怒吼和民众的觉醒,还有一系列令人忧心头疼的社会问题。大量难民的涌入,饥饿与疾病的折磨,加剧了城市的生存危机。流乞满街,饿殍遍地,尤其那些未成年的孩子更是景况堪忧。沦陷区与前方正发生着有关孩子的种种恐怖事情:日本人把中国孩子的血抽干输给他们的伤员,大批幼小的孩子正和父母一起被无辜惨杀,日本人还将无数孩子运往朝鲜、台湾及日本本土,施以奴化教育,以训练长久统治中华民族的奴仆……此等寒心事件,不一而足。抢救我们的下一代已是当务之急,保住下一代就保住了民族不灭与复兴的希望。在此危急关头,中国共产党和爱国进步力量站到了时代的前列,周恩来、邓颖超展开了多方面的活动,爱国民主人士顺应历史潮流,《新华日报》最先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浮荡的危城中正酝酿着一个坚实而果决的行动,一个以抢救苦难儿童为宗旨的进步组织———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诞生了。
  这一天,正好是3月10日。
  会址选在汉口界限路的圣罗以女子中学内。参加者大多为女性,有当时在汉的女界领袖及其名流,各党派团体和宗教慈善组织的代表,尚有个别外国友人、各报纸与电台的新闻记者。邓颖超自然出席,宋美龄应邀到会并讲话。会议虽谈不上热烈和隆重,但却是庄严而神圣的。她作为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期妇女联合阵线的华彩乐章,被记载在中国抗日战争与现代妇女运动的史册上,更牢固地镌刻在每一个保育生的心中。
  犹如三月的春风,吹拂多难的祖国,立即,全国凡有难民的各省市爱国进步人士纷纷起而响应,很快成立了二十三个保育分会,继而,战时儿童保育院相继在各处诞生,艰危的抢救工作开始了。一批批孩子从敌人刀尖弹雨下,从战区、沦陷区,从乡村、城市,获救而转运到安全地。他们唱着保育院院歌,进入这一个个新家,结束了流浪行乞的日子,重新得到了母亲温馨胸脯的抚慰和甘甜乳汁的滋养。八年抗战期间,分布在大后方的六十一所保育院,共养育了三万多孩子,要是一并算上其他慈善与进步团体收养的五万余名孤儿,一共便是八万多儿童。为了这一抢救事业,数以千计的年轻的女性、慈爱的母亲为之付出了艰辛的劳动,牺牲了可贵的青春岁月,有的人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少人甚至舍弃了爱情婚姻,一生独身,而将全部的爱奉献给了妇幼及青少年教育事业。
  六十年过去了。由于种种缘故,当年保育妈妈们的丰功伟绩一直未能得到应有的宣扬,竟至于她们中很多人已经作古。然而历史又是不可埋没的,广大保育生多数尚健在,这些活动于海内外的热血赤子,虽已都不再年轻,但仍以其赤诚之心,为中华腾飞效力。他们永远不会忘记“战时儿童保育院”这个温馨的家,不会忘记那些不是母亲而胜似母亲的妈妈们。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新孝道”解
  袁良骏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几乎已经成了一句口头禅,极言其父母对儿女的疼爱与关心。人们常说父母之心博大、慈祥,只应歌颂、赞扬,何必说“可怜”呢?“怜”者,“惜”也!博大、慈祥的父母之爱为什么反而要惋惜呢?这岂不太费解了吗?
  有一种解释:封建社会的父母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太过心切,往往失望,“龙”未成而得“犬”,“凤”未成而得“鸡”,理想到现实一落千丈,父母们的一片爱心岂不遭到了嘲弄?岂不“可怜”也欤?
  假如这种解释可以成立,那么,问题严重了!试问今天的父母心,较之封建社会何如?是否仍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太过心切呢?答案似乎是不说自明。尤其在“计划生育”成为“基本国策”之后,父母对子女的厚望自然就更为殷切了。那么,今天几成口头禅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又如何解读?“可怜”的砝码是否又加重了呢?
  不妨看看现实。某地一六岁小儿,乳臭未干,却染上了电子游戏机赌博瘾。其母爱子心切,跑去拉他回家吃饭。孰料此子“呸!”———一口恶痰直向这位母亲脸上飞去。这位母亲爱心十足,涵养很深,只不过拉起儿子回家而已。想不到儿子却不干了,口口声声要“回家拿刀砍了你!”果不其然,此儿到家就猝不及防地给了他妈一刀。当好心的邻居赶来救起这位遭亲子袭击而血流不止的母亲时,行凶的儿子兀自骂不绝口呢!这个“血案”,可不可以作为“可怜”的注脚呢?六岁就敢刀砍生母,长大岂不要把父母生吞活剥?把儿子惯成这副模样,这位被砍的母亲有没有责任呢?如果没有平时的娇生惯养,六岁的娃娃会这样可恶可恨、敢这样无法无天吗?“可怜天下父母心”,良有以此!
  也许这个例子太“尖端”,代表性不大,不足以服天下父母之心。那么,我们不妨找两个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例子。比如乘公共汽车,坐四望五的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六七岁、比她还高的女儿,二人只有一个座位,如何是好?母坐女坐?在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社会,恐怕都该是母坐女站而不应是相反。然而,你在公共汽车上看到的却往往“相反”。女儿大模大样地端坐,母亲心安理得地“侍立”,似乎已成了天经地义。再比如拿东西,一位父亲左手提箱子、右手拿小提琴,而他的十几岁的“公子”却两手空空“压阵”。莫非不可以让这位肥头大耳的“公子”略效“犬马之劳”吗?为什么这位父亲要对“公子”这样尽心尽力呢?
  类似的例子大概还有不少。相沿成习,就变成了一种风气、一种潮流。有人开玩笑,说这叫“新孝道”。所谓“孝子”,就是“孝顺儿子”;所谓“孝女”,也就是“孝顺女儿”了。请注意:两个短语都是“动宾结构”而非“偏正结构”,尽孝的不是儿女,而是父母也。
  但愿这种“新孝道”仅仅是一个玩笑。


第12版(副刊)
专栏:神州情思

  蚩尤寨感怀
  张万叶
  拜谒了涿鹿黄帝城,我再也遏制不住想去认识蚩尤寨,感悟远古的狼烟征尘,体会先祖的剽悍雄风。
  远远地,我望见了蚩尤寨被一层晨雾盘绕着、包裹着,更凝重了它的神秘和浩气。我不由得细细咀嚼起:“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擒杀蚩尤”的简赅史料。情绪为干戈不息的我国历史而困扰,心中便飘浮起一种浑浊的哀切。
  车停在了蚩尤寨下的龙王塘村,我们开始徒步而行。通向蚩尤寨的小道窄而陡,蜿蜒且不踏实,稍不留神就会被脚下的浮石、浮土滑个趔趄。我跋涉着,领悟着人类生存与发展的艰难和曲折。
  日光,揭开了蚩尤寨神秘的面纱。
  登上蚩尤北寨,放眼南望,排列成阵的蚩尤三寨,自南而北一字排开,相距各约半里之遥,高低如浅丘,并列雄峙,隔壑相望,毗连相护;寨的顶部,宽敞坦平,叠翠撒绿,果树满目,硕果累累;这就是五千年前蚩尤屯兵据守之寨?我驻足、屏息凝望,瞠目无以言说,心为之而神圣。我禁不住猜想,黄帝与蚩尤九战而不决,厮杀中蚩尤的形象,蚩尤的性格,蚩尤叱咤风云的气势,心就愈加至诚地寻觅蚩尤寨历史的印痕。
  躬身俯视深丈许的寨壁,夯土所筑,夯土层很厚,夯窝极稀。历史学家推知,蚩尤从南方追逐炎帝到涿鹿,一边打仗,一边建寨,仓促建之,所以远不如黄帝城夯土坚硬,夯窝紧密。刀削斧砍般的寨壁,陷跌的地方杂草丛生,郁郁葱葱,时有松鼠穿行。裸露的地方被岁月的巨手撕扯得破碎不堪,支离嶙峋,不免让人萌生一种凄凉,一种沉重,体味生命的古老和古老生命的艰难。
  寨顶被一撅黄土托起的古榆,树干淌着沧桑的眼泪,树冠已失去了往昔参天蔽日的恢宏,外围的虬枝由于它的古老已经干枯,倔犟地伸展到无限的空中,一动不动,但他的神态和雄姿有股令人震惧的遒劲与轩昂。我想,这定是力量的凝固,精神的象征,浩气的永恒。我无端地将它想象为蚩尤的后人,鹰瞵鹗视着“涿鹿之野”,高亢着先祖在精神森林里留给后人的不屈与血性。
  我由衷地感叹,人类的生生不息使蚩尤寨苍老了,它昔日的辉煌和雄风不见了,昔日的庙宇、祭礼也荡然无存了,但埋在后人心底的供奉天长地久。
  告别了蚩尤寨,我整个的人和思绪,都被传说中的蚩尤裹挟而去,飞到了五千年前鼓角争鸣的黄蚩大战的悲壮厮杀中,我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震撼,一种心灵深处的感动。
  中华民族的血脉中融有蚩尤的热血,他和黄帝、炎帝都是我们的祖先!


第12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盲童的多彩世界
  ——《心灵之光——盲童画集》
  贾方舟
  大型画册《心灵之光———盲童画集》(韩铁城编辑,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不是一本普通的画册,看过这本画册的人,恐怕无不为之心动。很难想象,这些从未见到过光明、从未看见过颜色的孩子是如何完成这些美妙作品的。在一般人来看,让盲人作画,就像让聋哑人作曲,是不可思议的事。然而,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本画册,却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说明:人只要有勇气向“极限”挑战,就一定能做出超越极限的事。因此,这本画册首先给予人的,还不在于这本画册本身,而在于这些孩子们敢于向极限挑战的精神。这也是任何一本普通画册所无法具有的东西。由此不难看出,编辑、出版这本画册的初衷,不难看出,这本画册的成功,首先在于它的“选题”的独特。
  《心灵之光———盲童画集》无疑是独一无二的。古今中外的出版物中,恐难再找到第二本同类的画集。因此,它的出版,不仅是填补了一项历史的空白,也填补了一项国际的、人类的空白。这本画册有理由作为人类出版物中一个小小的奇迹珍藏于世界各大图书馆中。
  就这些盲童的作品本身而言,也是十分富有特色的。它不同于一般的儿童画。一般儿童在作画之前已通过视觉认识了这个世界,也认识了“绘画”。因此,他们在画中难免带上一些模仿的痕迹。盲童则不然,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只能靠想象和有限的触觉,通过触摸感觉形体,通过知识认识颜色。故在他们的画中既保留了一般儿童的纯真天性,又避免了一般儿童模仿的痕迹。加以他们生理的缺陷给心灵带来的伤害,他们在自己的画中又较早地注入了一种对人生苦难的意识和悲剧感。因此他们的画又是了解残疾儿童特殊心理的一面镜子。在这里,我们不仅能看到他们对光明的渴望、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也能看到他们偶然流露出的怪诞念头和对灾难性的场面的幻觉,这在正常儿童的画中是很少见的。
  为与盲童画的特点相适应,画册在编辑和设计方面也是颇费苦心和极富创意的。画册的整个基调为黑色。黑色是不幸的盲童唯一能感受到的颜色,是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但翻开画册,当孩子们的画呈现在人们眼前时,却又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黑暗的世界顿时为这些盲童的心灵的阳光所照亮,所有的奇迹都一一出现在这阳光之下。
  由于盲童画在制作过程中,在很大程度上要靠触摸来确认作品完成的程度和完成的结果,因此,“可触摸性”就成为画册设计的另一个出发点。画册除了封面采用凹凸印刷,在每一部分的首页都附有一张“剪贴”。这样不仅真实地呈现了盲童画的原貌,也使盲童可以通过触觉欣赏他们的作品。同时,画册前后还附加了盲文页码,既增强了“盲童画集”的特点,也构成了一种很特别的装饰效果。此外,画册版式设计的精心、印刷的精良均与画册的整体水准及画册本身的价值相称。可以预料,这本画册将以它的精美和独一无二赢得更多的读者。
  古代狩猎和现代体育 刘宏伟(附图片)


第12版(副刊)
专栏:九州风物

  漫步宝顶大佛湾
  玉芳
  中国的石窟艺术似一颗颗凝聚民族智慧的明珠,散落在中华大地上。它折射出华夏文明的绚丽光环,使这片古老的土地更加异彩纷呈,充满魅力。
  我是在书本上感受的敦煌,是在画册里目游的云冈,但当我步入四川大足的宝顶大佛湾时,面对那满湾的摩崖石刻,我仿佛走进了神界,走进了寓言,走进了宗教与美丽的焰火所融汇的一方玄妙、高洁的境地。
  烟雾迷蒙的清早,凝神睇望,佛湾宛似青纱遮面,如梦如幻,隐含在一形似马蹄状的山谷内。谷口向西,谷内东、南、北三面长约五百多米峭立如削的崖面上,悬满了多姿多彩的佛龛造像图。最大的龛图竟有八十多米,最小的也有十来米,还有记载宝顶山沿革和密宗史实的七通碑刻及各种题记十七则和两座保存很好的舍利塔。有碑记载说明,这宝顶山造像始建于南宋淳熙六年至淳佑九年间,历时七十余载,是由南宋僧人赵智凤主持营建的密宗道场。
  石经在山湾的浓翠处旋折着,我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平,不由得想到这八百多年前,赵智凤是靠什么样的毅力去普施法水,化缘求贤,集天下能工巧匠,惨淡经营了七十余年。他们以苍天为室,以大地为纸,精心地绘制,给后人留下了这洋洋万像。一阵微风拂过,这七十年响彻山谷的丁当的斧凿声似乎仍不绝于耳。
  古代匠人中潜隐着许多真正的艺术家,他们运用浪漫自由的艺术表现手法,把一龛《牧牛道场》的十组牧牛图,雕琢得栩栩如生。有勾肩搭背互相嬉戏的牧人,有憨睡小憩的牧人,有吹笛的牧人;有在草丛中反刍的牛,有引颈喝水的牛,有发狂的牛,还有泉林,花草,蝶飞,山路……一幅充满农家田园风情的牧歌图铺展在一块三十来米长的大石面上。图上首刻有两行字“朝奉郎知润州赐紫金鱼袋杨次公政道牧牛颂”。可见牧牛图是根据宋神宗时,官拜礼部郎杨次公的“牧牛颂”而创作的。最让人驻足的是佛湾中心那龛占崖面八十多米的千手观音,辉煌夺目,似孔雀开屏般伸出一只只玉手,手心不但刻着眼,手指还捏着或乐器或兵器,或宝塔或文房四宝,其姿或屈或伸,或侧或正密密麻麻地共有一千零七只手。这千手千姿无一重复,是我见到过的千手佛中最美,内蕴最丰富的一龛了。这佛湾最具传奇色彩的当属《九龙浴太子图》,它是以石灰岩为本色调雕出的九龙头,正中的巨龙头张着大嘴,汩汩泉水喷泻而出,释迦太子浴在泉下……远远望去,崖畔藤萝重绕,飞泉雾气腾腾,九龙恍如从云中飞出,气势夺人。细观可见匠师们是利用自然优势与佛传故事巧妙结合的艺术构想,真是惟妙惟肖,也是山湾引水工程的一项杰作。跟着人流还游了几方有十多米深的洞窟,窟内都较明亮,既不用秉烛,也不用手电。因窟口上方都凿有天窗,阳光斜入洞内,影影绰绰颇感神秘。窟内造像刻工考究,衣饰精美华丽,有如绢似缎的披垂感。特别是佛台酷似木雕般平滑整齐没有一点破损。湾中最大的佛是东崖正壁的《释迦涅槃圣迹图》这尊涅槃像北头南脚,面西背东右侧而卧,显露部分足有三十来米长,下半身隐于岩际,右肩陷入地表之下。这种虚实结合的“笔不到意到”的表现手法,让人回味,令人遐想。漫游佛湾还看到市俗化很浓的、反映贫民生活的场景《六道轮回图》,有融儒家思想于佛教教义的《父母恩重经变图》,还有说明宗教、哲理的《锁六耗图》等。这些龛图的人物造像风格基本上都是以写实为主的,喜怒哀乐各具情态,看上去没有“千佛一面”的感觉。佛湾的造像既有很浓的地方特色,也不失地方情志,足见主持筹建者赵智凤是一位精通三藏、洞悉民俗的僧人。
  石窟艺术确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召力。也许是它丰富的底蕴让不同的游客掘取。时近中午艳阳高照,湾内人流依然如织。有学艺术的,有探历史的,有寻文化的;有国内游人,也有外国游客,就连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店里也挤满了人,一本《大足石刻》彩色图本尽管价格不菲也常有人问津。
  有专家论证,大佛湾造像是我国石窟艺术的晚期作品,无论从思想史、美学史、宗教学、民俗学等方面看都堪称时代精神的缩影和艺术的典范。日本知名学者石川一成先生曾撰文说:面对宝顶大佛湾造像,看中华民族囊括外来文化的能力和创造能力,不禁使我目瞪口呆。华裔作家韩素音女士曾三次到大足,称“大足石窟是一座未被开发的金矿”。
  走出大佛湾,站在香山上俯视,四周峰峦拥翠,云雾飘渺之中,似有一位古代贤人将一幅写满中华民族文化史的画卷向你徐徐展开……


第12版(副刊)
专栏:路边拾翠

  我的诗梦
  陶大钊
  我做了半个世纪的梦。
  记得最早的一个梦,是在上小学的时候。一天晚上,梦见自己在报上发表一首诗,那高兴劲别提了,一蹦三尺高,拿着报纸给这个看,给那个看。其实,这时候我连诗都没有很好读过,别说写诗在报上发表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脱口喊出四句话,没想到这四句话却影响了我的一生。那是在国外的时候,我有幸在小范围内获得一本《毛泽东选集》精装本,当时的心激动得都快跳出了胸口,当即喊出这样四句话:“一轮红日暖胸怀,无穷力量滚滚来,险山恶水何所惧?战士挥手天地开。”
  喊过了也就过了,我没有把它当回事。可是,有心计的新闻干事施盈富,却把它记在本子上,登在《战士诗选》里。后来战地来了不少大报小报的记者,又把这四句话搬到报纸上。没想到这一下圆了我孩提时的那个梦。打这以后,我来了情绪,开始读了点诗,也学着写两句顺口溜。后来一家国字号的歌舞团头头,叫我给他们写点歌词,我答应试一试,没想到这试出来的第一首歌词,很快化为声音,而且在中央台这个大喇叭里放出来,不久又化为铅字,又灌制成唱片。这下更加来了情绪,热情劲有增无减,连棋都不想下了,连近在咫尺的公园也不想去了。于是,又有了唱片和磁带。想起来,这都是得益于前面四句话的动力。随着爱好的延伸、热情的升高,加上有各路老师的扶持和帮助,便不知不觉地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
  搞了专业,倒离诗歌远了,有了大部头的时间,反而想写长一点的东西,加上时不时有创作任务压在肩上,所以,搞专业后很少在诗歌上下功夫,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但有一点,我的第一部长篇———《时乐濛传》,就是在当年诗友的帮助下写就的,这在当初纯文学极不景气的情况下,花城出版社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无疑是对我的信任和扶持。从这里我深深体会到,不管是写诗,还是写其他门类的文学作品,要是没有伯乐的帮助和扶持,那是很难成功的。
  诗和其他文学作品一样,是反映时代的心声。《梦缘》这个小册子也不例外,搜集在这里的作品,大多出于那个特殊的年代,但由于那个年代太特殊了,有些作品打下时代的烙印太深,故而无法把它收进这个集子里。有的虽然也收进来了,但多少还能看出一些痕迹来,像前面提及的那四句话,纯属是这类的作品,究竟要不要这四句话,我想了好久,想来想去,尽管还是不太尽如人意,但我还是把它收进来了,它毕竟是我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第一个脚印。不管它是歪,是斜,是深,是浅,总也算是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
  写诗,我自知功力不足,它要求实在太高,太严谨了,不管是谋篇构思,还是形象思维,无论是语言要求,还是风格特点,我觉得自己差距太大。我十分感激曾经扶我一把,和至今仍在扶我的人,我知道,要不是他们,我早就在跌跌撞撞中摔倒了。


第12版(副刊)
专栏:乐凯之光

  乡村书屋(摄影)
  张育麟


第12版(副刊)
专栏:

  赵永田诗 杨萱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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