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98-02-03

1998-02-03新闻联播 文字版

涛声依旧

第4版(副刊)<br/>专栏:金台随感征文<br/><br/>  涛声依旧<br/>  陈菲<br/>  友情,是一个既古老而又鲜活的话题,是一种被商业社会日趋淡化而又呼唤回归的思维,是一份为现代人颇感亲切而又难于邂逅的机缘。<br/>  当我挥笔写下“友情”的字眼,有一种会晤旧时恋人的感觉,既饱含激动的颤栗又伴随苦涩的喟叹。不是有一首很流行的歌叫《涛声依旧》吗?此时,我从几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的叙说中,体悟到友情的涛声依旧。<br/>  巴老九四初度之际,我读到寿登九二的文化老人黄源谈巴金的文章。黄老说,巴金是个十分重友谊、重情义的人。他俩建立文学因缘始于三十年代初期,尽管后来走的路不完全一样,但心是贴近的。上海解放之时,黄源随部队进驻,担任华东军政委员会文化部副部长,看望的朋友第一位便是巴金。黄源当年离开上海时,曾有两书架的书托巴金保存,巴金将书“完璧归赵”,一本不少。黄源被错划右派后,巴金一直关心他的命运,关心他能否受得起这样的打击。文革浩劫中,巴金被诬陷受到严重迫害,当专案组的人来找黄源调查时,黄源说,关于巴金,鲁迅先生有评价,你们可以去查书。粉碎“四人帮”后,黄源派儿子去上海看望巴金。是一种什么力量将他们牵引在一起?正如黄老所说,他与巴金交往六十多个春秋,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人品,他勤奋、正直、正派、真实。我无须解读了,从中体悟到友情的涛声依旧。<br/>  巴老九四华诞之喜,与巴老合作数十年的人民文学出版社责任编辑王仰晨,特意从北京赶来,送上刚刚出版的《巴金书简》。这本书收录了巴老在三十多年间写给王仰晨的三百多封信。巴老在该书的小序中深情地写道:“我生活,我写作,总离不开朋友,树基就是其中的一位。可以说,我的不少书都有他的心血”,“现在,我把这本书献给他”。树基即王仰晨先生,他在《半个世纪的友谊》一文中也深情地写道:“巴金同志是极重友情的人。他总是满怀热情地给他周围的朋友以爱和温暖、希望和鼓舞”,“友情使我们的心十分贴近。我们一起度过了灾难和痛苦、快乐和欢笑相交迭的这半个多世纪”。从这些质朴、率真且经历数十年锤炼而成的文字中,我体悟到友情的涛声依旧。<br/>  世间的事无独有偶。与此同时,正当中央电视台播出电视剧《潘汉年》之际,《人民日报》华东版刊出采访刘人寿的文章,引起我浓厚的兴趣。刘人寿十八岁时奔赴延安,后经组织派遣,回到上海,成为潘汉年情报系统的一员。解放后,他曾担任上海市要职,1955年“潘汉年案”发生,牵连甚广,刘人寿两度入狱达十八年。现在,刘老平淡如水,埋头于浩瀚的史料中。他说:“有多少战友看不到解放,潘汉年至死也背着‘内奸’的名。我活着,而且很好,我怎么能还有要求呢?”他只是忘不了在漫长的铁窗岁月中,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潘汉年怎么就成了“内奸”?因此当他在1979年获平反后,就以研究潘汉年为自己的职责。他说:“潘汉年的事情不搞清楚,我终生遗憾!”他只是忘不了在1983年4月,他被派往湖南茶陵县洣江茶场——潘汉年最后的两年岁月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寻回潘汉年的骨灰坛子的情景。他只是忘不了当月14日,潘汉年逝世六周年之日,这个昭雪的灵魂被护送至北京八宝山。看着鲜艳的党旗覆盖在潘汉年的骨灰盒上,那一刻,他心潮起伏,不能自持。刘老相信:“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我从这则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佳话中,体悟到友情的涛声依旧。<br/>  友情的涛声依旧。这友情根植于中国深厚的黄土地,承受着华夏文化与思想的滋润,那繁枝茂叶显示出中华民族的人格色彩和道德之光。<br/>  友情的涛声依旧。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友情,经受住风浪冲击的友情,那是心的贴近,灵的融洽;那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喜怒相通,哀乐相应;那是春光中携手并肩,雨雪里扶持呵护;那是逆旅跋涉志不改,道路坎坷情不变。这才是真正的友情。<br/>  友情的涛声依旧。真正的友情,乃是追求良知之相契,信奉理念之相近,乃是胸怀博大之舒展,视野开阔之纵目,容不得一己之杂念,舍弃掉一己之私欲,既非钻营功名而同气,亦非贪求私利而合伙,荡荡乎君子之风,巍巍哉高山之德。<br/>  友情的涛声依旧。我坚信着。<br/>  (作者单位:江西省萍乡市文化局)

湘西扎花女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湘西扎花女<br/>  彭学明<br/>  我观看了湘西歌舞剧《扎花女》,当音乐和舞蹈都在一面布上流动时,我惊诧了,湘西——我的父母之邦,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绝伦的劳动颂诗!<br/>  一朵花,一朵阳雀的花,开在一块突兀的土堡上。<br/>  一片花,一片狗爪子花,团在一弯洼坡坡旁。<br/>  一山一山的桐子花。一山一山的金银花。还有一山一山叫不出名的花,都沉醉在春天的胸膛。<br/>  花丛里,一群鸟声走来。鸟声里,一条河流走来。河流的周围,诗画的童话一一铺展。悠悠筒车。袅袅雾岚。朦朦村庄。曈曈曙色。都含情脉脉地弥漫着一种梦幻。天亮了,春醒了,太阳公公起床了。一面素色的土布,开始为春天唱歌。<br/>  这面素色的土布,是扎花女的心窝窝纺的,是心上人的肉垛垛织的。几十几百个日日夜夜,美丽多情的扎花女就那么背依青山绿水,面对日月星辰,纺啊,纺啊,纺出了一缕缕丝线、一抹抹阳光,纺出了一线线清嫩的流泉。一把铮亮的牛角梭,是心上人情赠的信物,让她把根根丝线织成一片天幕、一挂飞瀑,织成情哥一扇温柔的胸脯。现在,这扇胸脯就在扎花女的眼前兴奋地起伏着,任一双绣花的手掌在上面颤抖。扎染扎染,先扎后染,那么,扎什么呢?<br/>  扎路边的花草。<br/>  扎花丛的蝴蝶。<br/>  扎水底的鱼虾。<br/>  扎天上的明月。<br/>  扎阿妈的青丝帕。<br/>  扎阿爸的水烟袋。<br/>  扎情哥哥水汪汪的眼睛、银闪闪的脚铃。<br/>  在针线的撮合下,镰刀和锄头走下山岗,在土布上落座。扎花女手指过的地方,梦想与希望都如大豆高粱一样长出来,组成一幅幅美妙的图画,与扎花女坐谈。<br/>  在坐谈的光景里,每一位男子口含一片木叶,踩着欢快的曲子,狂欢而来。木叶悠悠,舞步匆匆,男人的心事,透过木叶和舞步,传送给扎花的女子们。这些男人,是天生的舞蹈家和歌手,几招妩媚而野性的调情与挑逗,扎花的女子就止不住了,心慌意乱地踩着舞步与曲子,迎风起舞。舞蹈是真实的,真实得如同母亲在园圃里扯一兜白菜;舞蹈是夸张的,夸张得如同父亲穿着一条开裆裤,让你刺激、兴奋,回味无穷。舞着舞着,每一对男女,很快对号入座。肩与肩靠在一起。脸与脸贴在一起。眼与眼望在一起。胸与胸贴在一起。一面素色土布,是扎花女最抓人心的道具,一手飞去,就把男人牢牢裹住,像绳索,把男人越捆越紧,然后被牵向染房。<br/>  木制的染房,灶火正旺,高大的染桶,轻烟蒸腾。几根长长的染杠上,悬晾着一段段染过的土布,靛水淅淅沥沥。墙上、地上,到处是靛蓝靛青的染料。桶变成了靛蓝靛青,人变成了靛蓝靛青,屋顶屋外飘出的柴烟也变成了靛蓝靛青。忙碌的男女,围着染桶,或搅或拌,或晒或染。笔直的染棍,是一杆笔直的墨管,流着蓝墨,写着蓝字,绘着蓝图。不小心,染料溅了出来,跳到红男绿女的身上、脸上,用手一抹,活脱脱一个大花脸!于是,就有女人笑得直不起腰,就有男人笑得屁股翘上了天,更有男男女女,蘸了染料,往别人的脸上抹。笑声与欢乐把屋顶挤出一扇天窗,飘向野外。男人的情感越搅越混,越染越浓。女人的情感越搅越乱,越染越深。一面扎花的素色土布,成了一条蓝色的河流,微波不兴。普通的染房,成了一个温馨的胎盘,让爱情和美丽怀孕、临产。<br/>  在一条真正的河流边,那些男女又带着爱情和美丽,歌舞着赶来。扎过染过后,他们还要把扎染放到最清洁的河里漂洗。扎染的土布一贴进河面,水就殷勤地忙碌起来。水与布亲切地厮咬、绞缠,水与布亲切地拥抱、相恋。古典的水与古典的布,相亲相爱,难分难舍。沉重而多余的染汁褪去漂走了,只留下真实而质朴的颜色。各种扎染的图案,在水里沉淀出来。一些田园牧歌,一些烟雨横笛,还有一些柳絮紫燕,都在扎染的布段上跳跃舞蹈、浮上水面。只有心上人才看得到的少女的腿、少妇的臂,都珠圆玉润地插在水里,若一只水鸟顶着一朵莲花。那些纤纤如葱的手指,不仅仅是一支支吟诗写字的笔,把扎染描绘得美妙绝伦,还是一支支唱歌吐曲的笛箫,把一河春水弹奏得浪花滚滚、笑语声声。一段扎染——一面琵琶,一河春水——一根琴弦,被水做的女儿们演奏得春光无限。<br/>  黄昏。夕阳搁在山口眺望,阳光踩在水面舞蹈,一面面扎染,是一面面旗帜高悬在乡间。那是劳动的艺术和画图。那是劳动的艺术和诗篇。是音乐和舞蹈,是永生和不朽。就此,每一位扎花的女子就有新娘的嫁衣了。每一位扎染的男子就有新郎的头帕了……<br/>  湘西扎染,一封民间情书,与音乐和舞蹈,与诗歌和艺术,世代传诵。

西江采风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西江采风<br/>  张永枚<br/>  随粤省文联采风团至肇庆,掬珠水之西江,思人民命运而感咏。<br/>  大地慈爱高硕的乳房,<br/>  马雄山挤出清甜的乳浆,<br/>  滋养白云故乡八桂田野,<br/>  恍若奶尽挤得母血淌,<br/>  红水奔向苍梧山门敞开,<br/>  万千飞镜清辉堪比波光,<br/>  慈光普照的龙母临水浣衣,<br/>  灿朗的北斗七星投影远航,<br/>  浪花朵朵如一群嬉水的龙子,<br/>  追逐三角洲追逐南大洋;<br/>  细变大,窄渐宽,<br/>  敬礼,源远流长的西江。<br/>  采一朵西江风采且问且想:<br/>  迢遥征途缘何不腐力更强?<br/>  皇天的两只神羊化为铁壁,<br/>  后土的怒马变作山的铜墙,<br/>  西江一撞,不好!退两步,<br/>  打几个旋儿,反复思量:<br/>  母亲大地总有前行的路,<br/>  岂能碰个头破血流空夭亡,<br/>  为滋生两岸秋色春光,<br/>  束身而行,绕过路障,<br/>  善于转弯才善于前进,<br/>  湾过后天门地门大开放,<br/>  水喷瀑,龙腾骧,<br/>  敬礼,善选出路的西江。<br/>   树摇响金铃果,<br/>  霸王花淡香不称王,<br/>  黄帝之鼎流光溢彩鼎湖上,<br/>  召来四水欢会涛歌唱,<br/>  每滴水都是母亲掌上珠,<br/>  两双明月四个金太阳。<br/>  饮一口西江水领一分母爱,<br/>  回头把来路细掂量:<br/>  雷暴山崩,寒流锁浪,<br/>  妄断流的旱魃搅浑水的狼;<br/>  当世大禹,劳身焦思,<br/>  巧令险患化吉祥,<br/>  水云舞,大解脱,<br/>  敬礼,冒险决胜的西江。

杨艺与“北京平四”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杨艺与“北京平四”<br/>  李克菲<br/>  “踏着时代的节拍/跳起文明的舞步”。<br/>  翻开杨艺编著的《北京平四舞花样100例》一书精美的封面,原中国舞蹈家协会主席贾作光为本书题写的这两行遒劲有力的词句便跳入眼帘。题词不仅仅赞扬杨艺紧追时代的步伐,适时创编了广受欢迎的“北京平四”,也是对京城处处都跳平四舞盛况的高度概括。<br/>  平四是一种欢快、流畅、优美的四步曲交谊舞,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舞者在明朗、悠扬的乐曲声中翩翩旋转跳跃,身姿婀娜,足如风行,在一江春水般的奔泻中,忘记得失,消除疲劳,身心愉悦健康。在全民健身的时代潮流中,是一项不可多得的极好运动。<br/>  “北京平四”的创编者是杨艺。<br/>  八十年代初期,交谊舞继五十年代后重新风靡中华大地时,年仅十九岁的杨艺还在北京电影学院攻读表演系。摩登舞、拉丁舞这些域外传入的交谊舞使许多想在舞场一展身手的人们望而却步。他目睹许多跃跃欲试者在舞厅门前徘徊的情景,暗想:跳舞应是每一个人都该享受的。怎样才能使交谊舞走向大众,推广普及,使人们既娱乐又健身呢?从小习舞的杨艺开始创编一种具有中华多民族特色,适合人民大众都来跳的交谊舞,“北京平四”应运而生。<br/>  杨艺创作的主旨是以汉民族的大秧歌为基调,吸收各民族舞蹈之精华,熔中华多民族舞蹈语汇于一炉。他将汉族秧歌的十字步、阴阳步,藏族的三步一踏,维吾尔族的摘葡萄,傣族的孔雀舞,苗族的鸳鸯桥等有机地纳入平四之中,使“北京平四”独具民族化,大众化,易学易记,舞姿优美的特点,一出台便深为广大群众所喜爱,在京城出现了万众齐跳平四舞的热潮。1988年,北京市举办交谊舞大赛,正式将“北京平四”列入比赛项目,从此,“北京平四”堂而皇之地步入大雅之堂,与域外传入的各种舞比肩而立。<br/>  创编平四并不是杨艺的目的,他所期望的是让更多的人通过跳舞获得健康的身体和愉快的心境。为此,他更注重“北京平四”的普及和推广。在北京市内,他在好几家歌舞厅里亲自授课,并长年给“杨艺舞迷俱乐部”成员进行定期指导。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从不间断。他还不辞辛劳,足迹遍及内蒙古、山西、广东、广西、天津、上海、甘肃等省市推广“北京平四”。十几年间,由于他的努力传播,平四已由北京波及到全国,交谊舞爱好者加入“杨艺舞迷俱乐部”的人数已逾十万。<br/>  在北京电视台“京城健身潮”、“金色时光”栏目中,杨艺已连续授课五年之久。为了给受时间所限的上班族和外省市交谊舞爱好者提供学习方便,他主持制作了交谊舞教学录像带。同时,编著出版了《北京平四舞花样100例》一书。人们利用茶余饭后的点滴时间,捧着书本或打开电视,不用出家门就可以跟着杨艺学习跳舞了。

瑞雪年年飘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瑞雪年年飘<br/>  张贤华<br/>  蜗居南方城市的孩子,老是向往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他们心中晶莹圣洁的雪花,充满了神秘、浪漫的色彩。也许他们永远无缘到远方去寻梦,只能终生留下一份残缺,一份深深的遗憾。<br/>  许是为了给孩子们圆梦,许是为了掏孩子们袋里的钱,我居住的这个城市于炎炎夏日,不惜耗费巨资,在公园里建起“飘雪乐园”,让孩子们穿上棉衣进园观雪景。天晓得,除鼓风机吹出的人造雪粉外,还能留给孩子们多少温馨的回忆与遐想。人工雕琢的东西,无论何等逼真,也是没有生命,缺乏魅力的。它绝无寥廓、磅礴的壮丽景观,也绝无白雪飘飘如诗韵致,当然更没有孩子们身穿厚实棉衣、头戴遮耳大棉帽,小脸蛋冻得通红,一边往红肿的手背哈热气,一边兴高采烈地嬉戏追逐的童年乐趣。<br/>  过罢一年一度的中秋,月饼的余香刚从嘴边消失,孩子们便日夜盼望着冬日早早到来。朔风骤起,彤云密布,转眼间天空飘起鹅毛大雪,这便是孩子们的世界了。男孩子活蹦乱跳地打雪仗,院子里顷刻间雪弹横飞,杀声阵阵;女孩子们则不然,堆雪人是她们独有的天赋,个个聚精会神,用洁白的雪粉塑造出自己心中最完美、最倾慕的偶像。<br/>  其实,不只孩子们如此,哪个大人又不盼望多雪的冬天呢?<br/>  瑞雪兆丰年。我们的祖先凝聚深沉睿智与丰富经验的名言,历经千百年,光辉不灭。瑞雪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要素之一。有了雪山雪原便有了水;有水才有生命与人类。每当春风徐徐吹起,大地冰雪消融,涓涓细流便从千岩万壑中,从冰雪覆盖的草丛里,从广袤丰腴的地层深处流出,渐渐汇成汹涌澎湃的江河,滋润两岸千里沃野,油菜飘香,麦浪翻滚,养育代代百姓子民。如今,许多大江大河耸起一座座气势雄伟的大坝,巨大的电流从这里传向四方,于是便有了机器轰鸣,钢花怒放,电气机车隆隆奔驰在祖国辽阔大地。<br/>  五十年代,我曾在一个僻远山村度过几个寒冬。小小山村极少人家。极目四顾,山重山,岭叠岭,全都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银光。挨近年关的那场大雪,足足下了一星期。地上积雪盈尺,一脚踩下去,只听得“吱”的一声,雪粉没过脚踝,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雪后山村异常谧静。路上行人几近绝迹,偶有几声犬吠回荡在凛冽、凝固的空气里。<br/>  我的房东是个敦厚的中年人,身子粗壮结实,只穿一件单薄的棉袄,手执短短的旱烟管,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时仰望有点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仿佛揣着一块沉沉的石头。一日,他突然发现遥远的天际,出现一抹铅一般的云块,迅速蔓延扩大,阵阵朔风吹在身上有一种彻骨的严寒,他嘴边顿时堆起笑容,兴奋得满面红光,告诉我说:要下雪了,而且是大风雪。庄稼人年年冬天盼落雪,瑞雪兆丰年嘛,来年必定大丰收。咱们一年忙到头,不就盼丰收吗?<br/>  孩子们听说下雪,立时欢呼雀跃,蹦蹦跳跳找邻居小孩准备打雪仗去了。<br/>  果真,第二年我回到城市不久,便传来那边大丰收的喜讯。随后,我的房东千里迢迢给我捎来黄澄澄的玉米、大豆和又脆又甜的大红枣。另附一封简短的信说:去冬几场大雪既除害虫,又给土地积蓄了充足的水分,果真是老天不负苦心人,今年庄稼特大丰收。<br/>  此后,我虽远居海边城市,可每到隆冬时节,总会想起老房东,夜夜注视着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报,牵挂着远方是不是落了雪,雪又有多大。当今世界因了人类对生态环境的恣意破坏与污染,地球上空出现“厄尔尼诺”现象,使得全球大范围变暖和干旱,气候严重反常,给人类带来了灾难性后果。正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人们心情焦灼地企盼着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日子,企盼着多姿多彩的鹅毛大雪给浮躁、污浊的世界,带来一份安宁、洁净,给孩子们带来些许欢乐,给亿万人民带来丰收的喜讯。<br/>  但愿人间瑞雪年年飘!

生命中的亮丽风景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生命中的亮丽风景<br/>  李琳<br/>  化学王国里,有一颗璀璨的明珠引诱着朱世勇。不知不觉,任凭西风吹雨北风吹箫,穿行在赤裸的树林,干涸的沙漠,不迷失,也不愿走回。就这样,从二十岁青头小伙走到六十岁两鬓生白。四十年的跋涉,朱世勇在气体净化的世界里,实现了“填补空白”、“国内先进”、“国际接轨”三大飞跃。<br/>  无须承诺,他的行动就是他的誓言。六十年代初,朱世勇像一列加满了煤烧旺了火的列车正全速行进在气体净化研究的轨道上时,却被当作白专人物遭到了批判。他想不通,搞科学研究有什么错?沉默中,信念不改。夜深人静时,他又悄无声息地钻进实验室,直干到天亮。<br/>  踏响厚重的云层,征服枯黄季风的沙漠,气体净化的研究似远方的绿洲咫尺可见。然而,一场灾难性的文化大革命,扼杀了朱世勇即将实现的梦想。工厂闹革命,专家靠边站了。朱世勇遥望天穹,无限感慨,通往绿洲的路好弯好曲啊!问自己,我该往哪里走?思索的钻头越钻越深……耳边响起一声炸雷,那是六十年代初,西方国家嘲弄中国人:你们要发展化学工业,连最起码的气体净化还是一片空白,岂不要再等二十年。“短时期内必须成功!”朱世勇自己为自己鼓气。他那生命的追求,又渐渐成了长空里的一轮皓月。寻找机会,随时“复出”。机会和他握手了。当时,工厂要派一部分人支援四川,朱世勇顾不上为人之夫、之父的责任,获准在一个偏僻的工厂蹲点劳动。瞅准两边单位都管不着的空间,推开重重叠叠的阻隔,踏过九曲十八弯的坎坷,他重又甩开膀子干起来。1978年,他捧出自己的成果向全国科学大会献上了厚厚的重礼。面对着手中三本红灿灿的全国科学大会奖证书,微笑中,朱世勇又勾勒明天的意境。从开发碳酸丙烯脱CO2到引进大型氨厂消化吸收一条龙六个项目的开发研究,很“风头”,很“健”,洋洋洒洒“直挂云帆济沧海”。于是,一些伯乐以各种条件争相去摘化工科坛这颗星。<br/>  房子,朱世勇早盼得心焦了。当时全家三代四口蜗居在一个十四平方米的单室,几件旧家什几乎把房子撑炸了。母亲、妻子企盼脱离陋室的眼神,令人心颤。朱世勇是个凡人,他在痛苦地选择。“不,我的脉搏早已和着时代的节奏鸣奏起来!”信念,凝结成一片虔诚,朱世勇还是留下来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br/>  人生有许多无法追悔的情。1995年的春节刚过完,朱世勇准备赴京,与意大利某公司商谈一合作项目。望着被脑血栓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母亲,孝子的心碎了。可是想到项目,他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去了,等匆匆赶回再见母亲时,母亲已成植物人。轻易不落泪的朱世勇哽咽着对不省人事的母亲说,再也不离开她,好好伺候她。然而,儿子又食言了,纵然有一腔孝情,也难割舍对工作的一腔赤诚啊,他无声地请求原谅,含着泪上了路了。妻子目送着丈夫已显佝偻的背影,知道只有实验室、工厂,才是他释放悲痛的最好场所。<br/>  困难从无路的地方走来,朱世勇同它们对视着,陷入凝重的沉思。他很清楚,凡在工业实践中应用的新技术,保险系数最高值是小试、中试、应用,而自己最新研究的一项新技术在工艺流程上虽属一流水平,却只有小试成功经验,将小试放大万倍直接应用到工业实践,节省了资金,缩短了工期,可风险却增加了几千倍。这其中技术错综复杂,一个小小的疏忽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朱世勇丝毫不敢懈怠,背上压力,握住自信,历经风风雨雨,战胜酷暑严寒,始终奋战在工程施工现场。1993年,爽风传递着惊喜——代表世界当代煤化工先进水平的气体净化装置一次开车成功,总投资仅是引进技术的百分之十五。中国的又一项技术跻入了世界先进行列。而且,喜讯接踵而来。1996年,朱世勇和他的气体净化技术,战胜众多国际竞争强手,中标承建了越南北江化肥公司合成氨的改造任务……<br/>  哪里才是朱世勇追求的驿站呢?这个当年圆科学家梦的小青年,永远不会停顿对光荣与梦想的追求,一路吟唱着走得很匆忙,也很潇洒,还将继续闪烁在化工星座上,一次次灼亮人们的眼眸。

书法家慰问子弟兵

第4版(副刊)<br/>专栏:艺文短波<br/><br/>  书法家慰问子弟兵<br/>  新春之际,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中直分会主席佟韦带领该会书法家邹德忠、薛夫彬、熊伯齐、杨佐桓等来到总参某部,亲切慰问部队基层官兵。这是中直分会元旦、春节组织“心连心”慰问活动的第一站。书法家们不顾天气寒冷,深入连队与官兵座谈,传授技法,现场献艺,为官兵留下了五十余幅精美的艺术佳作。(永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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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傍晚(油画) 刁望平

醒着的树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醒着的树<br/>  郭献宝<br/>  我一直以为树是睡着的<br/>  像沉默的老者<br/>  像祖先的煤黑<br/>  我一直以为树是睡着的<br/>  童年<br/>  在林间嬉戏<br/>  缠绕在树上的藤萝是我的秋千<br/>  我用力摇撼着树<br/>  而树始终沉默不语<br/>  我一直以为树是睡着的<br/>  当我成长爬出森林<br/>  身后的大树被我伐倒<br/>  我站立行走昂首前行<br/>  空旷的原野把我诱惑<br/>  我一直以为树是睡着的<br/>  如果剩下最后一棵树<br/>  美丽的旷野成了荒芜的沙漠<br/>  而唯一的树依然笔直<br/>  像最后的士兵<br/>  他是醒着<br/>  而谁在沉睡<br/>  我一直以为树是睡着的<br/>  我不知道<br/>  正是那沉默的年轮深刻的纹路<br/>  一圈又一圈<br/>  才交织成我们生存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