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4月13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

  终于实现了鲁迅的一个遗愿
张梦阳
1936年10月5日,鲁迅在《“立此存照”(三)》一文结尾,语重心长地对他所挚爱的同胞们说:
“我至今还在希望有人翻出斯密斯的《支那人气质》来。看了这些,而自省,分析,明白那几点说的对,变革,挣扎,自做工夫,却不求别人的原谅和称赞,来证明究竟怎样的是中国人。”
14天之后,即10月19日凌晨,鲁迅先生溘然长逝,举国陷于哀悼之中。
所以,鲁迅先生关于翻出《中国人气质》一书的希望,实质上是他最后的一个遗愿。
过去将近60年了,这本书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翻译、出版。但是,中国鲁迅研究界始终牢记此事,把实现鲁迅的这个遗愿当作己任。1980年,我在已故鲁迅研究前辈专家王瑶先生启发和中年专家林非先生指导下,写成《鲁迅与斯密斯的〈中国人气质〉》一文,对此书作了初步的介绍,在鲁迅学界引起广泛注意。1988年,又与专攻英语的同志合作译出了全书。当时前辈专家唐弢先生,听说此书已全部译出并有望出版的消息后,兴奋之极,不顾78岁的高龄和疾病的缠绕,很快写出3000余字的序言,亲自送到鲁迅研究室,充分表现了对此事的高度重视。
然而,这本书仍未能出版。
是的,学术书难译,出版后又难收到经济效益。所以,出版社是很难出版此书的。
不过,当今仍然有一批独具慧眼和魄力的出版家,不为眼前利益所动,而从民族的长远事业考虑,默默地努力奋斗,出版一些确有价值的学术著作。敦煌文艺出版社就是其中一家。他们收到书稿后,竟然能够立即行动,连夜审读,第二天就拍板发稿。并以最快的速度、尽可能精美的印制,把书“变”出来了。
现在,这本颇为漂亮的书已经庄重地摆在了我的面前,不仅我喜出望外,而且鲁迅研究界的所有同仁无不欣喜非常。
我们深深庆祝:终于实现了鲁迅的一个遗愿!鲁迅先生的在天之灵会感到慰藉。已故的唐弢、王瑶等鲁迅研究前辈专家也会含笑九泉。
衷心感谢敦煌文艺出版社这样的胸怀长远宏图的出版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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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五个一工程”获奖作品选评

  时代理想的华美乐章
赵一枫
理想是人类生命和理性的风帆,在理想光芒的照耀下,人类由蒙昧走向光明,在完善自我和改造自然的漫长路途上,创造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人间奇迹和灿烂辉煌的精神文明。“五个一工程”1994年度所推出的许多优秀文艺作品,弘扬时代主旋律,以理想精神观照现实与历史,堪称时代理想的华美乐章,具有动人心魄的力量。
积极关注沸腾的现实生活,善于从不同层面、不同角度开掘符合时代发展,促进社会进步,进而符合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主题,从火热生活中找到时代理想的闪光点,浓墨重彩地予以反映,是许多作品的显著特色。电视剧《沟里人》所表现的一个小山村历经30年、几代人努力在悬崖峭壁上开山凿路、改变穷困面貌的事迹,电影《留村察看》通过改变贫穷落后面貌进而改变党群干群关系,沪剧《今日梦圆》对上海地铁建设过程中引发的戏剧冲突的展示,无不跃动着时代理想的脉搏。
社会主义是新人辈出的时代,张鸣岐、徐洪刚、韩素云、彭宝林、史来贺……这些先进模范人物的事迹最能体现时代要求和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完美契合。这种契合便是对崇高理想的信仰与追求,话剧《张鸣岐》所表现的领导干部勤政为民、无私奉献精神,《徐洪刚》表现的普通战士见义勇为的壮举得到群众爱戴;电视剧《农民的儿子》所反映的史来贺带领群众艰苦奋斗数十年的动人事迹,电影《警魂》展现的普通警察置个人生死于度外的风采,之所以在观众中引起强烈反响,就在于他们的所做所为具有不囿于现实的前瞻性,具有站在时代前列的先进性。这种对理想的执著憧憬,使他们能够做出超越一般价值判断的文章,从而成为人们学习的榜样。
理想的信念与追求在革命历史题材作品中也有突出的表现。电视剧《上海大风暴》、《雪震》对不同历史阶段革命斗争生活的展示,电影《步入辉煌》对杨靖宇将军带领抗日联军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描述,都反映了中国人民不屈不挠追求理想、为理想的实现不惜献出宝贵生命的崇高精神。即如《乌兰夫》、《马本斋》、《黄齐生与王若飞》这样一些更多展示杰出人物革命实践的电视剧作品,也揭示了个人追求与革命理想相结合所产生的巨大力量。话剧《周恩来在南开》使我们看到,革命理想的树立首先得益于时代变革的风云际会,与人民与时代结合才能找到个人成长的正确道路,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表现古代生活的文艺作品如想引起当代人的共鸣,也需要有昂扬的理想主义激情。花木兰从军所体现的对自我的肯定,她的形象所蕴含的勇气、尊严和抗争的价值取向(戏曲片《花木兰从军》、龙江剧《木兰传奇》);范仲淹恪守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操守,并为之九死而不悔的追求(京剧《范仲淹》)难道不是我们现在都作为理想提倡的价值观吗?
在价值观被重新审视的今天,理想、信念、正义似乎在一些人心目中不再具有崇高的地位。然而理想的价值是永恒的,我们的时代需要这种精神支柱,为保持和发扬这种精神而呐喊的作品是值得赞赏的。
(作者单位:中国教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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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初上龙井品新茶
刘丙辰
龙井,又名龙泓,位于峦山起伏的群山之间,东傍烟霞洞,北为棋盘山,西邻狮子峰,南即九溪杨梅岭,修篁交翠,林木繁茂,历来是杭州一大风景名胜区。不仅古迹处处,风景宜人,更是著名的茶乡。
去年暮春时节我去杭州出差,一天终偷得半日闲情,便约几位好友直上龙井揽胜。
龙井自古以产茶著名,西湖龙井是我国久负盛名的绿茶珍品。明朝以前就以团茶、饼茶作为贡品。唐朝“茶圣”陆羽隐居杭州不远处的“苕溪之湄”时写成的《茶经》曾对西湖龙井作过详细的记述。白居易、苏东坡在杭州供职期间也曾留下咏茶的诗词百余首。龙井村一带流传最多的还是乾隆皇帝与龙井茶的传说,他六次南巡来杭,四次上龙井品茗,写《观采茶作歌》等诗十多首,对龙井茶的采制过程作了细致的描写。解放后,周恩来总理曾先后数次陪友人来龙井茶产地梅家坞村访问,并喜欢用龙井茶作为礼品馈赠外国元首和各界友人。1961年1月6日朱德同志从九溪一直步行到梅家坞,登上狮子峰,眺望层层梯田,丛丛茶树,非常高兴。
小车沿着绿色长廊轻轻驶过,不觉已来到龙井古寺。我们刚一下车,就有几位卖茶女立即迎上来,约我们到她们的茶位上品茶。但见古寺四周、马路两旁摆设着一个个茶摊茶室,间间都坐满了游客。一位中年妇女抢先给我们当了向导,先引我们参观古寺,边走边介绍龙井茶的特色。龙井茶盛名天下,首先它的外形在众多绿茶名优品种上独具风韵,它形似雀舌,扁平细长,色泽黄绿,光润可爱,冲泡后,色泽澄碧,其味清香如兰,其叶一旗一枪,亭亭玉立,煞是赏心悦目;入口后清淡甘鲜,醇和可口,令人神清目朗,心旷神怡,此所谓形、色、香、味四绝。茶妇介绍得津津有味,不觉引我们来到一圆形小池边,四周有假山叠石环抱,正面壁上有“龙井试茗”题字。她饶有风趣地说:“龙早已走了,至今井中还留下一根龙须。”说着她用手抓一条棍子搅一下井水,果真显出一条水线,恰似龙须一般。其实井与龙联在一起的神话色彩源自苏东坡的一首诗词。龙井位于石灰岩区,处在一个断层破裂地带,故地下水涌出数量较多,常年不涸。苏轼曾说它“人言山佳水亦佳,下有万古蛟龙潭”。我们边走边谈,七转八拐,走上山坡一座茶栅里,栅里摆放着一筐筐刚从山上采摘下来的鲜嫩的春茶。旁边有一口釜,一位男子正在用心炒茶。门口放着几张茶座。她十分热情地为我们每人斟上一杯龙井热茶,还介绍新茶和旧茶的区别,清明节前后采的茶有什么不同以及茶的价格。
我们几位外地人,对坐茶桌,一边品赏杯中龙井茶其形、其色、其味,一边观茶农炒茶。看我们兴致颇浓,他们还放心地教我们试炒几下,真是不亦乐乎。炒茶看似简单,其实是一门很精湛的专业技术,能炒出它的特色是很不容易的。据茶农介绍,炒茶最主要是掌握火候、快慢和时间。只见他将半筐嫩绿的鲜茶倒入釜中,用手轻轻翻动,手势十分敏捷。茶叶很快失水变色,不一会儿,釜中鲜嫩的茶叶就焙成了绿中透黄的精品,一股清香从釜中溢出,备感这位茶农的手艺高超。待我们品茶的兴趣正浓时,茶妇便不失时机地介绍她们各类茶叶的价钱,说是比市面上卖的要便宜许多,劝我们每人能买些新茶带回也不枉此行。看到茶妇这般热情,再说前来龙井一趟着实不容易,于是大家纷纷解囊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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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金台随感

  当心“包围圈”
——由《局长的小鸡死了》想到的
林弓
偶尔看了一部电视小品:《局长的小鸡死了》。说的是某局长家死了一只小鸡,本来区区小事不值一提,然而一些献媚讨好者却群起而围之,演出了这样的一幕:上门慰问的、电话“告急的”、送鸡赠物的,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弄的那位局长在办公室待不下去,只好回家办公,可坐下不久,新情况又发生了:院子里站满了人,个个满脸哀痛,一个大花圈摆在前面。原来,这些人弄错了信息,把“局长的小鸡死了”,听成“局长的小子死了”,前来吊孝。这则小品令人啼笑皆非,使人心情不能平静。
由此,我联想起鲁迅先生在20年代曾刻画过的一种现象:凡是“猛人”(即名人、能人、阔人、或有权势者),“身边便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那结果,在内,是使该猛人逐渐变昏庸,有近于傀儡的趋势。在外,是使别人所看见的并非该猛人的本相,而是经过了包围者的曲折而显现的幻形。”发生在那位局长身边的事,不也是一个包围圈吗?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为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是很善于打“包围”战的,对“显达”者总是“盯”得很紧,一旦窥准方向,就群起而围之,拉开咄咄包围之势。
“包围圈”是一大害,凡身陷其中的人,必然受到愚弄,中央精神传不下,群众呼声听不进,与世隔绝,不悉真情。这便是鲁迅先生所说,“变成昏庸”、“傀儡”。总之,哪里形成包围圈,哪里便没有党性、没有民主、没有人民公仆,相反“老爷”成灾,百姓遭害,得来的是唾骂声声。现实中这样的事是不鲜见的。因此,领导者、权势者,能人们,切切警惕,严防被“围”,已被“围”者,想法突“围”。此乃惩治腐败,实现党风根本好转之大事也。
由此说来,防“包”,突“围”,是当今“猛人”的基本功。当然,根本的是自身的正派,身上无“臭味”,“蝇子”不扑身。应坚持四个要:选人用人,要走群众路线,“引善而备败”,不拉所谓“忠于”自己的势力,免得“画地为牢”、“作茧自缚”;要讲政治,用党的理论方针政策武装自己,避免不学无知,头脑昏昏,被人愚弄;要密切联系群众,察民情疾苦,抓一手材料,不被假象所迷;要善于识别“包围”现象,坚持批评斗争。坚持了这些就会党风正,无缝隙,使“包围”者望而却步,“包”而不成,无“功”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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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自然韵律的捕捉者
李新生
中国画作为中华民族艺术的象征,已经走过了一个漫长的里程,它曾以其自成体系的美学特色光照全球。然而,随着时代与艺术的发展,它也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一种停滞与僵化的危机,如何进行突破与创新,对于许多中国画画家来说,都将面临着一种重大的选择。受聘于河南省中国画研究院的职业画家李孝哲,多年来一直执著于花鸟画这个领域的探索与创新,笔耕不辍,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作品多次参加全国、省级美展并获奖;同时,作品还经常在一些国家级、省级报纸杂志上发表,《文艺报》、《中国书画报》、《河南日报》都有专文评论介绍,并被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河南省美术家协会分别吸收为会员,曾两次在台湾举办个人画展,深得台湾的一些专家与同行们的好评。
中国画的涵意是非常深奥的,今天画家们如果不去深入探索古人流传下来的那些符号的精髓,这些符号将会僵化,甚至死亡,而李孝哲是深知这一奥秘的。他的画不似古人折枝花卉,但又处处显著出传统中国画的功力。特别是线条的力,线条美,线条的节奏以及各种墨色的变化,都使人感受到他在努力摆脱一种单纯游戏笔墨的陋习,并在传统的基础上,生发出一种新的造型观念、新的墨色观念、新的情、新的意,他特别注重画面块面之间的对比、墨色的对比以及色彩的冷暖对比,这就与传统的中国画以线为主、单纯的色彩拉开了距离,因此显得整幅画对比强烈、大气、浑朴,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在构图上,他大胆地融进了一些西方绘画构图的特点,从而也使得画面具有一定的现代感。通过欣赏他的一些独特风格、独特语言的作品,我们已不难发现,他在传统审美趣味与现代审美意识的衔接方面所着实付出的艰苦的劳动与辛勤的探索。
在艺术领域中,形式素材的选择,都是因画家内在情感的需求而有所不同。纵然表现方式各异,但创作者的观念、理想、内在精神,永远是艺术的主导因素。李孝哲的作品虽然取材于花鸟媒体,但却强调心灵与自然的沟通,因而那一幅幅墨色淋漓、笔意酣畅、诗意幽邃、味醇意足的花鸟画。总是充满着一种生命的意韵,这主要表现在他的花鸟画已不仅仅是描绘花朵、枝叶、飞鸟、山石本身,而是通过它们去表现一种现代人的审美观念,并通过这种表现将它们与人类的内心情感相联系,从而沟通了自然与人类心灵的两个不同的世界,传达出宏观的宇宙律动与微观的人的情感的跌宕。
他在具体的创作过程中,常常力图用极简略的准确笔墨去表现所描绘的对象,努力抓住对象本质特征中质朴美的一面,因此使得他的作品显得不俗、不甜、不媚、不浮,朴实浑厚、亲切自然、含蓄隽永、耐人寻味。他从不浮薄地单纯地去追求一种笔墨情趣,而是把笔墨情趣和物象以及自己的审美观念自然和谐地融会到作品之中,并栩栩如生地透露于画面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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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芒福德和清明上河图
顾孟潮
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九日是美国著名学者、城市问题理论家刘易斯·芒福德(LM)诞辰一百周年。芒福德一生著作丰富,撰写了三十多本书和一千余篇论文及评论,获得世界声誉,曾十余次获得重要的研究奖和学术创作奖。他主张城市规划和建设应当重视各种人文因素和生态文明,促使欧洲的城市设计重新确定方向。其著作被译成多种文字。其代表作之一《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和前景》被译成中文,一九八九年出版。
芒福德热爱中国文化,生前希望能到中国广泛地游历一番,体验中国伟大的文化和历史的梦想虽未能实现,但他的著作、理论和思想已传到中国,会对我国城市规划、建设与理论学术的发展做出有益的贡献。
芒福德对中国画“清明上河图”颇有研究,评价甚高,他的书中引用中国画“清明上河图”作为未来城市理想的说明图。他说:如果生命得胜了,未来的城市将有(当代只有极少几个城市具有的)这张中国画“清明上河图”所显示的那种质量:各种各样的景观,各种各样的职业,各种各样的文化活动,各种各样人物的特有属性——所有这些能组成无穷的组合,排列和变化,不是完善的蜂窝而是充满生气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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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洲回白鹭水天宽
——白鹭洲书院踏访
林杉
谁见过如此硕大无朋的足印。
它凸起在水天一碧的赣江之上,来往穿梭的蚱蜢小舟,似乎在辨识着这个古往今来道不破译不出的谜语。
这个足印叫白鹭洲。
方圆数里的一个鞋形的岛屿,曾因一座白鹭洲书院而驰名天下,至今古迹犹存。
我来时正是南国的深秋,洲上无白鹭,但唐代大诗人李白“二水中分白鹭洲”的意境,依然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洲上芳草如茵,树木葱茏,洲外双水夹流,站在高处鸟瞰,在水之湄的小洲,如同一颗翡翠镶嵌在山光水色之中。
书院在岛渚的最西端,是一座木架结构的三层楼阁。从南宋淳祐元年至今,已经历了七百多年的风雨,正面的廊柱上,楹联历历在目。
其一曰:
鹭飞振振兮不与波上下
地活泼泼也无分水东西
其二曰:
陵谷经几迁此地依然为砥柱
江河同万古斯文有幸见回澜
据说这第二幅楹联是书院最后一任山长刘绎所作。其意殷殷,其心拳拳,承先启后之壮志,油然于文辞之间。
攀援而上,木制的楼梯放射着空旷的回音,我尽量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望着脚下快要被踏穿的楼梯,我仿佛走进了一个古老的梦境。七百多年啊,不知有多少学子登临斯楼,是他们那一双双草鞋、芒鞋踏破了这坚韧的木头,脚印叠着脚印,岁月叠着岁月,那一圈圈被鞋底擦亮了的年轮,最让人怦然心动。
我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种文化的穿透。当年吉州太守江万里创建书院时,此洲已是沙门所有的禅林圣地,那书声与钟磬交融、儒巾与袈裟相映、落霞与群鹭齐飞的景象,成为一大奇观。元朝初年,寺庙迁出,全境始为书院独有。
我不由地忆起了乾隆十四年曾任吉安府学训导的王璀写过的一首题为《白鹭洲怀古》的诗:
卜筑堤台烟雨秋,
古心遗迹宛然侔。
迥然二水萦青廊,
如黛诸峰映碧流。
门挹风帆江树隐,
阁撑星汉舄云浮。
闲来凭眺追芳躅,
六子三贤恣讨搜。
实际上,我们可以眺追的芳躅,又何止六子三贤!白鹭洲书院几百年来荟萃了中国大量第一流人才。宋代理学家六君子周敦颐、张载、邵雍、程颢、程颐、朱熹曾在这里讲学,开一代泱泱学风。在书院创办的第十五年,就有40名才俊赴京(现杭州)应试,同榜进士及第达39人,一代宗师文天祥便在那一年高中状元。为此,宋理宗亲笔题写了“白鹭洲书院”的匾额,从此书院名声大振,与白鹿洞、鹅湖并称江西三大书院。
驻足最高层的言辩台前,我仿佛看到一群群白鹭也云集楼畔,倾听羽扇纶巾的学子雄辩滔滔的高谈阔论,他们纵横捭阖,指点江山,英发的书生意气是何等的风流倜傥。
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文精神,是永不消解的,多少个世纪,弹冠濯缨,临风把酒,他们无愧于这绿水青山。
站在书院顶端,一阵阵琅琅书声随风飘来,从50年代始,这里已是白鹭洲中学。青青子衿,果然古风犹存,这不是历史的简单对接,而是一种民族文化精神的因承。
面对着陈列室里那一长串姓名的方阵,我仿佛听到了那铿锵的足音。曾延生、陈正人、毛礼锐、罗聚源、万籁、陈伟宗……他们中有功勋卓著的革命家,有学识渊博的教授,有硕果累累的科学家,从这里几乎走出了遍及全国各个领域的优秀人才。他们在共和国的历史上,都是留下了自己深深脚印的人。
现代人喜欢讲“模式”、讲“效应”,白鹭洲书院的模式和白鹭洲书院的效应,不是也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吗?
现在,我的身旁已是一片桨声欸乃了,不必为没有白鹭群集而遗憾,不必为逝水悠悠而叹惋,看那逶迤飞架的虹桥,不正连接起一片充满希望的大地!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

书法大康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

不避风雨李孝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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