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2月28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五个一工程”获奖作品选评征文

  伫立潮头唱大风
——漫评获“五个一工程”奖的军事题材影视作品
明振江
如果说社会历史发展像奔腾不息的浩瀚大潮,那么共和国的军人们就是伫立在风浪波涛上的弄潮人。不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军人始终在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神圣职责和崇高使命,他们个人命运的潮汐始终与祖国人民一起沉浮。这是集中观摩荣获“五个一工程”奖的军事题材影视作品《潮起潮落》(20集连续剧·海军电视艺术中心摄制)、《雪震》(12集连续剧·成都军区电视艺术中心摄制)、《弹道无痕》(电影·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及获提名奖的《神圣的军旗》(5集连续剧·总参电视艺术中心摄制)所得到的再度感悟和深刻启迪。
纵观这几部军事题材影视作品,在获得高品位的审美感受的同时,从创作上综合分析,有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在题材的选择和深层开掘上,着力表现时代和时代精神,表现军队和军队本质,坚持弘扬主旋律。《潮起潮落》通过三个海军世家、两代海军官兵的人生命运悲欢离合,巧妙地折射出人民海军建军45周年的发展历史,侧面反映了共和国近半个世纪的历史风云变幻,讴歌了革命军人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牺牲奉献精神,展示了人世间最宝贵的人性美和友情美,是一部比较典型的以“家史写军史”,具有抒情风格的史诗性作品。《雪震》通过对解放初期发生在川藏北部的一次剿灭国民党军队残匪战役的描写,歌颂了人民军队为维护祖国领土的完整统一,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和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同时,把军事斗争、政治斗争、群众工作融为一体,表现了我党我军处理民族事务问题的高超政治本领,歌颂了民族团结和党的民族政策的英明伟大。《弹道无痕》是一部当代中国士兵的雄浑壮歌,“军队的基础在士兵”,士兵面对着改革开放的时代和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面对着物欲横流中人生观、价值观的倾斜,面对着社会和家庭困难的重负,前进路上的挫折,挺直腰杆,刻苦磨练,忍辱负重,报效国家,他们是军队建设的脊梁,是新一代最可爱的人。《神圣的军旗》展示了在和平发展的国际环境下,各国军队在军事体育竞技场上的争夺,这是没有硝烟的和平战争,是国威军威的综合较量。这几部作品选材不同,但都从一个角度,一个侧面奏响了爱国主义、社会主义、集体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主旋律。
其次,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下功夫,着力刻画当代军人的崭新形象。文学是人学,影视文学更是以直观的人物形象感染人教育人,这几部影视作品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志是塑造了一批血肉丰满、神采各异的人物形象。《潮起潮落》中的鲁明宽、周桐、简小荷、朱碧云等海军将士和军人家属们的形象感人至深,他们用鲜血和生命,用博爱和赤诚谱写了大海与人生命运的瑰丽交响诗。《雪震》中的我军指挥员郝国祥、藏族头人贡布以及国民党将领夏禹非等形象鲜明生动,各具风采,敌将领夏禹非没有脸谱化,他们之间的斗智斗勇演出了一幕幕引人入胜又威武雄壮的活剧。《弹道无痕》中的石平阳、李四虎等士兵的形象刚毅质朴,默默奉献,在人民军队这所大熔炉里锻造出了士兵的辉煌。《神圣的军旗》中散发着火一样热情和青春气息的女战士群像,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几部影视作品在塑造人物方面的优长,是认真遵循艺术反映生活真实的美学原则,注重在真实的时代背景和典型的环境中刻画军人的性格和命运;在血火风雨和艰难困苦的人生考验中展示革命军人的理想、信念、情操。时代的主旋律自然而然地从这些人物的思想行为中流露出来并得到升华和高扬。
再次,在艺术表现上探索追求,着力展示军事影视的独特风格和美学特色。这几部作品在适应当代观众欣赏心理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有的采取通俗剧、情节剧的形式,讲述大多数观众喜闻乐见的好故事;有的以简洁明快的叙事方法,凝重洗练地勾画出人物的行为和思想;有的在自觉地追求风格化的处理样式,营造了军旅影视特有的浩然正气和阳刚之气。在影视语言的综合运用上也体验了一种美学追求,一幅幅光影交织的画面造型寓意深远。
这几部影视作品都是出自军队影视制作单位,这说明军事题材影视创作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作者单位:解放军总政文化部)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漫笔

  “唯有读书马虎不得”
文大会
系列电视剧《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中有一组镜头:一天,毛泽东带着新调来的警卫战士陈牛参观一座古庙。当毛主席发现陈牛对石碑上的文字念不通顺时,对陈牛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在我这里工作,什么都可以马虎,唯有读书马虎不得。”看着这组镜头,不禁记起曾经读到过的另一则毛泽东轶事。
1958年8月,毛泽东到天津视察工作。一天,他突然问陪同他的天津市长李耕涛:“耕涛同志,田可耕,地可耕,不知这‘涛’怎么个耕法呀?”20多岁就当了冀中行署副主任的李耕涛,向以学识渊博著称,可对自己的名字却从未研究过。主席这一问竟使他语塞。毛泽东笑着让他回去想想怎么解释得通。当晚,李耕涛又是查典籍,又是打电话请教专家,都没有满意的答案。一夜冥思苦想,使他记起李贺的诗句“踏天磨刀割紫云”。次日,毛泽东果然又认真地追问李市长可否找到出处。李耕涛胸有成竹地答道:“主席,唐朝诗人李贺有‘踏天磨刀割紫云’一说。‘天’可踏,‘云’可割,那‘涛’想必也可以耕吧!”毛泽东听后哈哈大笑,连说“有理,有理”。
毛泽东对警卫战士说“什么都可以马虎,唯有读书马虎不得”,当然不是要陈牛真的其他“什么都可以马虎”,而是将读书与其他事比较来强调读书学习的特殊重要性。毛泽东“考”问李市长名字的出处,也绝不是要领导们成天研究自己的名字,而是融洽得体地给下级以无形的学习压力——连名字都要研究,还有什么别的不值得研究呢?毛泽东这种独特的领导艺术,使他举重若轻,别具领袖魅力。


第12版(副刊)
专栏:

  鄂温克之春
王忠范
嘎噜哩哩,嘎噜哩哩,
飞龙鸟唱来了鄂温克的春天……
这首质朴而明快的古民谣,把我带进了大兴安岭脚下的查巴奇鄂温克山乡。
这里山外有山,林外有林,重峦叠嶂,苍苍茫茫,浩浩漫漫,显示出大自然的雄壮浑博与不可超越。林木摇绿,枝头荡风,松涛沿坡岭叠上去又淌下来,另有一番盎然生机。从大山深处飘然飞来的阿伦河,刚刚打开玻璃镜,清澈透底,碧绿幽深,那执著而洁净的流水声,如吟唱,似倾诉,若朗叹,清纯委婉,也不留余地,充满北方四弦琴般豪爽的神韵。
具有300多年历史的鄂温克山乡,有其独特的山里风光,置身这里仿佛不时地进入梦幻般的境界。那200多年的神榆,经风雪,阅沧桑,挺立天空,像祈祷,似祝福,老绿如黛;北山上亭亭玉立的仙女石,光洁淡然,含情欲诉,流传着民族风情和美妙的传说;丛林间的奇木怪枝,或相望,或斜倚,或弯悬,林林总总,千姿百态,既自成一体,又横叠成趣;绕过高高矗立的民族文化大楼,便见铁索吊桥临水卧波,牵山扯林,悠悠荡荡,轻松自如。沿石阶拾级而上,徐行几步,必然产生几许感怀。这些古老与现代交织的景致,经过春光细雨的润色,更加真实,更加浪漫,更加充满感情的色彩了。
鄂温克的春天如此悄然美丽。
遗憾的是我没赶上鄂温克的柳条节。严冬刚过,只有柳树最早捧出新绿报告春的信息。所以,鄂温克人就要举办柳条节,庆贺春天的到来。这天是不可控制的,谁也不能遮挡春风,谁都要表现出跑在时间前面的那种超然。人们在敖包树上拴系彩条,用五颜六色吉祥春意;人们尽情地喝酒吃鱼,希望新一年生活有余;人们还要横枪立马,表达跨上新起点的意志和力量。面对春天新鲜的太阳,整个民族进入了神圣的开始与畅想,生命的季节也绿出了兴旺、火热。那么,柳条节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迎春,更重要的是创造一种气息。
大山里面雪化树绿的早春气势,给人带来灵动和启迪,使人思维活跃,充满血性豪情。
来到鄂温克山乡的第二天,红日东升,天空蔚蓝,大地湿润清馨,古森林与大草原相映生辉,以其慑人的魅力铺展开一幅壮美的山乡晨图。
乡路村道上,人影闪动,脚步匆忙,每张脸上都是昂奋、激扬,每双目光似乎都望出很远很远。他们有的奔向大森林,去按指标打春猎,那狍皮的衣帽平添几分威风;有的把彩云一样的畜群赶进还很宁静的草地,青青的牧羊调顷刻刮起遍地牛羊的歌谣;有的走向原野,去整地去肥田去规划作物,用春天的脚印铺垫丰收的基础。猎民村鄂温克村长涂永贵告诉我,鄂温克人学会种地以后,使单调的狩猎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了,去年他们办了一个机械化农场,种小麦120垧,总产高达42万公斤,这历史上从没有过的数字震动了山里山外,吸引来好几位采访的记者。
阿伦河对岸的高坡上,一群姑娘正在选择造林地,一条百米绳丈量着欢乐的歌声,几支标杆竖立起青春的追求。流行装和花头巾飞飞闪闪,描绘春光,色彩鲜艳,分外夺目。河这边的几个穿袍服的老汉凑到一起思谋着建造新屋,找房场,算面积,笑眯了一双双眼睛。山乡春暖,一切都在悄悄地滋生,一切都在注入活力,一切都在显示旺盛。
回到乡政府所在地,我们看见了民贸市场经济繁荣的活跃景象。一个个摊床沿街排列,各式各样的商品有的来自北京、上海,令人眼花缭乱。不同语言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抬头与低头之间都是真诚浓烈的乡情。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皮张、山鸡、山蕨、黑木耳、猴头、榛子、金针菜等山珍,常常使一些山外人留连忘返。副乡长吴海清对我说,春天到了,谁能不激情满怀呢!是啊,这大山里的春天,在鄂温克人生命的历程里,是那样气派,那样生机勃勃!
在民族餐厅里,遇见旗文化馆来搜集民歌的两个小伙子,我竟学着鄂温克人给他们唱起那首古民谣:
嘎噜哩哩,嘎噜哩哩,
飞龙鸟唱来了鄂温克的春天……


第12版(副刊)
专栏:

徐子维,1928年生于四川南充,早年毕业于国立高师艺术系。师承黄宾虹、张大千,对董源、范宽、石涛等人的作品研习尤深。他以苍山入画,烟云落纸,反复积染,厚润凝重。有作品被国内外多家博物馆收藏。 上图:山色空濛(中国画)徐子维


第12版(副刊)
专栏:

国色天香(中国画) 张福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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