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8月29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古城英魂今犹在
王兵
“十里人家两岸分,层楼高耸入青云。官船贾舶纷纷过,击鼓鸣锣处处闻。”这是明代大学士李东阳在临清写下的诗句,当时古城的繁华景象可见一斑。然而在近代史上,临清却没有逃脱被日寇践踏的厄运。无数优秀儿女前仆后继,谱写了一曲曲慷慨悲歌。如今,从保护下来的文物和人文景观中,仍能依稀看出当年战火的痕迹。为了让后人不忘国耻,永远记住那段历史,人们以各种形式纪念先烈的英灵。
在市中心,矗立着一座抗日名将张自忠纪念碑,上面镌刻着“抗日英雄张自忠将军故里碑”。这位生于斯长于斯的民族英雄,面对日寇“不可战胜”的狂言,毅然率三千铁甲给敌人以迎头痛击。看到大好河山沦陷,他以海枯石烂誓死报国的决心,与数倍于己的日军顽强作战,最终在湖北宜城以身殉国。在张自忠诞辰100周年的日子里,将军家乡的人民为缅怀英雄的业绩,将他出生地的唐元中学改名为“自忠中学”,并建成了这座故里碑,李先念同志亲笔写下了“抗日名将,民族英烈,高风亮节,气壮山河”之句。
提起临清的“本斋小学”,也有一段悲壮的故事。临清自古以来就是穆斯林聚居地。马本斋不甘忍受铁蹄下的蹂躏,拉起了一支回民兄弟的队伍,驰骋在华北平原上抗击日寇,使敌人闻风丧胆。日军集重兵围攻他的“回民支队”,最终马本斋在与敌人激战中英勇捐躯。但“回民支队”却不断发展壮大,为抗战的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了纪念这位长眠于此的烈士,人们将“回民小学”改为“本斋小学”。抗战中的历史遗迹在临清不计其数,每一处人们都能讲出当年那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每逢清明,人们都到附近的纪念地祭奠先烈的英魂。
半个世纪过去了,临清发生了沧桑巨变,饱经战火的人民更懂得和平来之不易,正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进行经济建设。昔日的古城已成为鲁西北的商品集散地、交通枢纽和工业重镇,它还是即将全线贯通的京九铁路进入山东的第一站。如今,这块宜粮宜棉的“风水宝地”,正逐渐成为棉花生产、加工的基地,“纺织城”的构想也给它注入了新的活力,“十里人家”已远远不能概括它的繁华。
遥望临清的象征物——舍利古塔,那曾被战火烧得突兀裸露的木脊仿佛是一位不屈的老人,在向世人诉说:英魂永驻,换了人间。


第12版(副刊)
专栏:

  边防史上应有她的名字
张百顺
“要出息,看薛辉。”藏北的军人经常跟我们念叨起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女性。作为早期援藏女性中唯一的一名大学生,薛辉的名字同祖国西部边防建设紧紧联系在一起。从1976年到1987年,整整11年的时间里,薛辉作为边防军人特邀的外语翻译,参加了中国、尼泊尔边境的划界勘桩工作。11年中这位看似寻常的弱小女子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创造了数十个中国和世界妇女之最:在平均海拔5300米以上的雪线地区一次性作业时间最长;翻越6000米以上的冰峰雪岭最多;不是军人而又参与两国军队勘界工作范围最广……11年中,薛辉有8次从死亡线上走了回来:3次翻车,4次休克,一次掉入冰河。如今,她依然是那样的乐观和自信。“同军人在一起我感到幸福,能直接为祖国边防事业尽力我感到自豪,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幸福和自豪更为珍贵的呢?”薛辉常常这样评价那段并非军人的军营生活。话虽这么说,可作为女性,她也有感情脆弱的时候。
一个天高云淡的秋日,当结婚6年的丈夫和60多岁的婆婆,万里跋涉赶到喜马拉雅山和冈底斯山交会的边陲普兰,劝说她请上一年假回老家生一个孩子时,她着实地大哭了几场。她对远道而来的亲人说:“36岁的我何尝不想要一个孩子,多少个夜晚我都是被睡梦中‘妈妈’的呼唤声惊醒,真是想子泪沾襟啊!可边境勘界工作到了关键时刻,数百万字的文字、图表都是经我手翻译的。我虽然不是军人,可与军人同生死、共患难了多个春秋,如果这时因为我的离去,而使我们国家神圣的领土受到损失,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损失,我一辈子都会感到不安的。”盼孙心切的婆婆感动了,“孩子的事是小事,边防上的事是大事,只要我媳妇不给国家脸上抹黑,就是一辈子不要小孩,我也同意。”婆婆和丈夫返回前的那天晚上,薛辉又一次哭成了泪人:“我对不起你们,勘界工作实在太重要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离开。”1988年3月,历经千辛万苦的薛辉终于生下了女儿思思,由于难产而诱发的大出血,使她10多天处于严重昏迷状态,时年她41岁。作了母亲的她总是对着爱哭闹的女儿嘀咕:在高原时妈妈总是想你,有了你妈妈又老想高原。想高原的时候思思总是伤心地哭闹,还是思思最了解妈妈的心思。
1989年6月,薛辉将刚满一岁的思思托付给丈夫和公婆,重返藏北。在她亲自参与竖立的几个界碑旁,她对陪同的边防官兵说:“看到界碑上‘中国’这两个大字,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就像一个阔别家乡多年的女儿重新回到母亲怀抱一样,感到无比的欣慰。我想任何一个热爱祖国的人在这里都会萌生这种信念,因为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在祖国的旗帜下,任何一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最佳位置。”
她依然在藏北奔波,她对自己为之做出的牺牲无悔无怨。“能够在祖国边防建设的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再苦再累也值得!”


第12版(副刊)
专栏:

  口令岁月
钟锋
常常,我们琢磨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人为什么害怕吃苦却又喜欢把自己曾吃苦的日子当做一种资本津津乐道?
口令岁月,使我们找到了答案。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凡曾为军人者,对口令岁月是会永远记忆犹新的。
那年,我抵挡不住口令的诱惑,成了方阵中的一分子,成了训练场上的一尊雕像,生命中那种一直不曾忘却的口令亦从想象成为现实。初听口令,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一切都是那么地新奇:第一次紧急集合,第一次行军,第一次五公里越野,第一次实弹射击……在我们心中,口令是神圣而威严的。军人的口令,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冰与雪的洗礼,我们无悔我们的抉择。融入口令的岁月里,哪怕是战斗、练兵或操课时一个简短的术语,或在能见度不佳的情况下识别敌我的一种暗号;哪怕是一般的单词,抑或一串数字的表示,我们都感到生动有趣。我们应该感谢那美妙的口令,是它教会了我们应该怎样去对待那些猝不及防的苦训;是它引导我们越过大大小小的障碍物;是它时刻激励着我们冲锋陷阵。这口令,需要我们用一生的时光去感受、去复诵、去体味、去聆听、去遥想……它使我们想起那一次次穿越障碍时所感悟到的士兵与军官的艰辛的旅程,想起仰看军徽时我们的豪情,想起思索战争与和平时我们的心境。
口令岁月是一个行吟着精神颂歌的日子,这种日子愈加赢得我们的尊敬。我们无悔于口令的熏陶,我们深深地感谢那亲切的口令,那充满着神圣、豪壮、威严、铿锵高亢的声音,如日月朗照我们的心路,充盈着我们生命的时光;如胜利的号角,指引我们奋勇向前。
口令岁月,我们是战士,是军人,是战争的阻止者与和平的保护神;
口令岁月,使我们得到一次真正的锻造和修炼;
口令岁月,使我们得到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和体验;
口令岁月,使我们学会了摸爬滚打、吃苦耐劳、忍辱负重和遵守铁的纪律;
口令岁月,我们是敏锐的目击者,更是勇敢的挑战者。
喊着口令,我们决不会背离伟大的信仰,口令的旗帜在我们心中高高飘扬,历久弥新。我们的口令,就是必胜的信念。
收获的季节,不能说很累,但也并非轻松。我们应该把口令岁月当做一次人生美丽的过程储蓄起来,珍藏起来,记忆起来,将兵书放在包里,把枪挂在胸前,特有的思维在直线加方块中延长,在口令的岁月里成熟!
感谢训练,感谢军营,感谢厚爱我们的口令岁月!


第12版(副刊)
专栏:

  秋天,吉祥的乐音
晁谷
喜马拉雅山的高峰再高,
冰雪融化也能流入大海;
雅鲁藏布江的流域再远,
同长江黄河也是姊妹同胞。
唐蕃古道上的沙尘想必还认得,
还认得哪是文成公主的足迹;
阿里湍急的水声分明收录着,
孔书记在呼唤孤儿夜归……
当年被解放的农奴的孙子,
今天是内地藏族中学的毕业生,
昔日他的祖父永远失去了双目,
今日祖国给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睛。
布达拉宫早已修缮告竣,
春天携着甘雨在琉璃瓦上降临;
待到秋天呢,
秋熟时法号吹起吉祥的乐音。


第12版(副刊)
专栏:

相聚在北京(宣传画)
——献给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
廖开明


第12版(副刊)
专栏:

巧绣大地(摄影)胡喜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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