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3月24日人民日报 第9版

第9版(读者之友)
专栏:普通人的故事

追寻母爱
3岁那年,母亲因病离开了我。从那以后,每当长辈们说起母亲的长相、性格,我总是搜肠刮肚地回忆母亲的样子,只是总也回忆不起来。可母亲留给我的爱却永远温暖着我的心。听长辈们说,母亲临终时,口中念得最多的是我的名字,就在她咽气前的一刻,嘴里还不停地说:“我死了,我的小伟咋办呀!”
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刻,挂念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这是普天下母亲的共同品质。难怪《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能在人们心中引起强烈共鸣。母爱真是太伟大了。然而,我却过早地失去了母亲。
在那些没有母爱的日子里,我经历了生活的艰辛。我只有在梦中享受一点母爱。我常想,如果母亲在世,一定会很疼爱我,而我一定好好孝敬她。为了寄托对母亲的思念,每当清明时节,我都在母亲的坟头长跪不起,把这一年中自己经历的一切讲给母亲。冥冥之中,我似乎听到了母亲抚慰爱子的低语,获得了勇气和力量。
日久天长,我对自己母亲的思念之情,转化成了对天下母亲的爱,不忍看到任何一位母亲生活不愉快。有一段时间,邻家已长大成人的儿子常和母亲骂架。一天中午,我把那家儿子叫来,和他讲起了我对母亲的感受和没有母亲的苦处。他听着听着哭了起来。从那以后,他和母亲的关系渐渐地好起来。
有一年春节我回老家,听说附近的一个青年多次动手打他母亲。我去调解,他不服。我急了,冲他喊道:“你尝过没有母亲的滋味吗?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你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你妈我认了,我把她老人家接到我家生活!”他愣了半天,落泪了,悔得用手直打自己的脸。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们都应该珍惜母爱,回报母亲。
湖北老河口市易丰伟


第9版(读者之友)
专栏:人生一得

  珍惜你所拥有的
赵蓓蓓
“健康是福。”对这句话有深切体验的肯定都是曾经或者正在饱受疾病折磨的人。
记得10年前,我因病住了两个星期的院。那时,每次穿着病号服在院子里“放风”,看着穿梭往来的人们,我都会想:“能像他们那样自由自在有多好!”
现在,身体的疾患给本已自由自在的我造成了行走障碍。看到那些健步如飞、行走自如的人,我又禁不住感叹:“能正常地走路真幸福!”
人总是这样,拥有某种东西的时候往往浑然不觉,而一旦失去才知道它的宝贵。青春年少时,总是羡慕那些成熟的人;年近不惑了,又对韶颜稚齿者钦羡不已。我和女儿之间的对话便经常会在这个问题上缠绕。
“我现在要像您这么大就好了!”女儿说。
“我现在要像你这么小就好了!”我说。
30年后,女儿恐怕又会与她的孩子重复我们之间的对话。
得知我生病在家,可以在床上睡懒觉、看书,一个终日忙碌不堪的朋友对我说:“我真羡慕你,我都快累死了!”“那咱俩换换,你生病,我工作,如何?”朋友不语。
家庭生活的平淡、琐碎,夫妻之间的争执、冲突,常使人感到烦恼与痛苦,许多人为此而产生冲出“围城”的想法。最近一位在海外闯荡多年的同学却满脸倦意地对我坦言:“我想结婚。”有个单身朋友也曾如是说:“婚姻的不愉快还可以通过躲避来排遣,单身的寂寞却是无法排遣的。”
拥有的想放弃,没有的想拥有,也许这就是生活。但生活也同时告诉我们,有些东西可能失而复得,如健康,如金钱;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不会再有,如青春,如生命。
一个人的诞生只有几十亿分之一的概率,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所以,朋友,你应该知道:
能来到这世上,真好!
能健康地活着,真好!
能正常地工作,做你喜欢做的事情,真好!
能有个舒服的家,有几个真诚的朋友,真好!
这辈子若能得一知己,遇到个与你真心相爱的人,那你便是最最幸福的人了。
我们总以为“生活在别处”,其实,生活就在身边。岁月河水一般在我们脚下缓缓流过,一去不返。两千多年前,孔夫子便曾在河川上感叹:逝者如斯!几乎在同一时代,古希腊的大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也在沉吟:“万物流变,无物常在。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先哲们那悠远的声音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人啊,请千万记住:珍惜你所拥有的和值得你珍惜的!


第9版(读者之友)
专栏:读者评报

  只要稿子好……
2月10日人民日报《读者之友》版“编读往来”栏,刊出贵州平坝读者曾启俊的来信和编辑答复《只认质量,不认关系》,读后,我有许多话想说。
我是基层连队的一名普通战士,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业余时间喜欢写写画画。经过努力,虽然在军内外报刊发表过一些文章,但却很向往在人民日报上见到自己的新闻作品。当时,我也曾有曾启俊那样的想法,认为人民日报是中共中央机关报,除了本报记者采写的稿件,每天还收到来自全国各地乃至海外的大量文稿,稿件多,用稿量有限,自己是连队的战士,作者队伍中的无名小辈,既不认识报社编辑,也没有亲自到报社送稿的机会,要想在人民日报上见名,一定十分困难。
后来,我仔细翻阅人民日报,发现《读者来信》版的作者群来自全国各条战线,我不相信他们都与编辑有关系,于是,我第一次给人民日报寄去了一篇稿件。不久,这篇题为《女烟民何以增多》的稿子居然在1991年7月16日人民日报《读者来信》版上发表了。今年2月1日,《读者来信》版又发表了我拍摄的批评沈阳北站广场设置香烟广告的两幅图片,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图文稿件的经历说明,虽然同编辑不相识,但只要平时多看报纸,多思考,问题抓准了,稿件有质量,无名小辈的稿件,照样能登“大雅之堂”。
辽宁沈阳市驻军某部 杨红


第9版(读者之友)
专栏:数据库

  1994年与中国广告业有关的数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已于1995年2月1日实施)
  广告营业额:      200.3亿元
  广告从业人员:  40.8万人
  广告经营单位:  4.3万家
  其中,广告公司:  18339家
兼营广告业务的报社: 2509家
兼营广告业务的广播电台:929家
兼营广告业务的电视台:1985家
兼营广告业务的杂志社:3774家
资料来源:国家工商局广告司


第9版(读者之友)
专栏:朋友信箱

  国旗,镌刻在我们心中
曾在天安门广场守旗6年的陶维革,虽然离开了过去的岗位,又身染沉疴,但他却念念不忘国旗,不忘战友……他在写给去年采访过国旗护卫队的本报记者傅昌波的信中,倾吐了他的这种真实情感。
特别是当我们得知他口述这封信时,正发着高烧,内脏出血,血小板已降至正常人的1/10,更被他的赤子之心所震撼。
现将陶维革的来信和傅昌波给他的复信及照片,一同刊登出来,献给广大读者朋友。希望在庄严的国旗下,中华儿女的心永远凝聚在一起!——编者
  陶维革同志:
你好!读完你的信,我十分感动,又非常焦急。我立即要通了武汉市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的电话。医生说,你的病情已经控制住,我和我的同事们这才松了口气。不知你眼下感觉怎么样?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不要有太多顾虑,好好养病。
我和我的同事们读完你的信后,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提出把你接到北京,看看国旗,看看战友。但是你的医生在电话里告诉我们,目前你的身体状况还不适于长途旅行,我们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一计划。我和大家一商量,决定代你去天安门广场,在国旗升起的时候,替你向国旗敬个礼。
3月17日凌晨5点40分,我和我们报社团委书记唐宁同志来到了天安门广场。你的战友、武警天安门警卫支队副政委郭占斌同志也闻讯赶来了。
这几天,北京的气温突然下降了5—10摄氏度。当时的气温为零下8摄氏度,虽然天气骤冷,但出乎我们预料的是,在天安门广场旗杆的周围却早已集聚了数千人。他们有的仰望旗杆,有的遥望天安门城楼,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等待那庄严、神圣而又激动人心的时刻。
在旗杆的东面,我看见一大群排着整整齐齐队伍的小学生。他们迎着寒风个个精神振奋。一个名叫李丹的小同学告诉我,她是天津市河北区法政桥第二小学六年级(2)班的学生,是专门从天津赶来看升国旗的。她和200多名同学凌晨1点半就从学校出发了。这是毕业前学校为他们安排的重要一课。她问我从哪里来,为什么一大早也来看升旗?我说:“我是受一位身患重病素不相识的朋友之托而来的。这个朋友以前就在这里为国旗站岗!”接着我向她讲起了你。旁边的同学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看得出来,你的故事打动了他们的心。我想多年以后,他们依然会记得你,记得这个不同寻常的早晨。带他们来北京的校长肖慧云同志走上前来,向我要去了你的联系地址。她还说:“请记者同志一定代我们学校的全体师生问候陶维革同志,就说远在千里之外,有一群天真的孩子,还有孩子们的老师祝他早日康复!”
在旗杆北面,来自辽宁的一位老同志告诉我,他们一行10人明天就要去加拿大了,这次出国时间比较长,今天是专程来看升国旗的。
看到这里,我想你会感到欣慰的。虽然时间改变了许多东西,但你曾经护卫过的这方圣地将永远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炎黄子孙!
6点10分,国旗护卫队指导员谢辉提前来到天安门广场。他向我详细介绍了新旗杆的情况。1991年4月15日正式启用新旗杆。新旗杆基座平面分三层,第一层(内层)是汉白玉平台,四面各有2米宽的出入通道,中心是30米高的银灰色旗杆,第二层是环绕基座的褚色花岗岩带,第三层是绿化带。另外,基座周围还围着56个金黄色的隔离墩,象征56个民族手拉手、心连心。(左图:谢辉摄)你看,现在的旗杆基座是不是比以前气派多了?
6点20分,随着升旗手一声威严的“敬礼”,五星红旗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冉冉升起。我本想代你向国旗行个军礼,但我不是军人,郭占斌政委找来护卫队员刘静,替你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想,这一情景一定能让你回忆起许多已逝的美好时光。因为你在6年的军人生涯中,曾无数次这样面对国旗,举手齐眉。晨光中,我站在刘静旁边,右手抚胸,面对东方,代表你,代表我,代表我的同事,向国旗行注目礼。(下图:赵涌摄)此时此刻我感到有一股热流在周身奔涌。
记得去年我到国旗护卫队采访时,曾反复思索是什么力量使你在胃穿孔时还能在哨位上站得笔直。因为我亲眼见过胃穿孔发作的病人疼得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的模样。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正是这每天举行的圣典给你注入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陶维革,我相信这神圣的典礼和国旗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你的心中,她会继续给予你力量去战胜病魔的!
升旗仪式后,我来到国旗护卫队营地。我问几名新战士知道不知道陶维革,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陶维革,湖北黄冈人……”你的事迹已载入了部队编的《天安门前橄榄绿》一书中。部队每一次对新兵进行光荣传统教育时,都会提到你。
自国旗班1991年5月1日改为国旗护卫队以来,已4次荣立集体三等功,并被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国旗卫士”荣誉称号。今年2月,国旗护卫队又被命名为全国“公安系统先进集体”。
在营地,我还见到了你的几位老战友。谢辉告诉我,你的一大特点是一说话就笑,他刚当班长时,你作为一个老战士能主动配合他工作。窦海建现在是某中队指导员,他对你的印象是待人诚恳、热情。史涛说,他完全能体会到你对国旗的感情,那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你的老战友们都期盼着能与你再次相聚叙旧。
在我准备离开护卫队时,遇到了你的老首长——武警北京总队政委张世瑷同志。他告诉我说:“部队在得知陶维革同志的情况后,已经派人去看望,我们会尽力帮助他的。”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一个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国旗,把国旗哨位看得那么重、那么神圣,这种心系国旗的精神在当前具有特殊的意义。江泽民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加强爱国主义和奉献精神的教育。我觉得陶维革身上体现出来的正是这爱国和奉献精神的和谐统一。”
你要我代你做的事我都做了,该写的也差不多都写下来了,陶维革同志,你一定要有信心,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傅昌波(附图片)
(题图:赵涌摄)


第9版(读者之友)
专栏:

  请代我向国旗敬个礼
傅昌波同志:
你好!读了你写的《敬礼,国旗卫士!》(见本报1994年9月15日第一版——编者)一文后,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叫陶维革,有时也写成陶卫革。从1984年10月入伍到1990年3月复员,我一直在天安门国旗护卫队,每天在天安门广场守旗、值勤,每天都能看到心爱的五星红旗,国旗就是我的生命!
我最近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病情很严重,在黄冈地区医院无法治疗,转到了武汉市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听医生说,这个病很难治,要做骨髓移植,需要很多钱。我复员后还没能为所在的单位做多少贡献,反倒给单位增加了负担;在部队时,我只献过一次200毫升血,可现在,医生已经给我输了好几次血。这一切,既让我感动,又使我不安。
唉!我现在多么想念曾与我朝夕相处,一起护卫过国旗的战友,多么想再望一望我扛过的国旗。听说国旗旗杆换了新的,我多么想看一眼新的国旗旗杆啊!我真后悔复员后没有再去北京一趟,看一看国旗。
回想1985年,我突然得了胃病。当时正值新老兵交替期间,人手比较紧,是国旗鼓励我每天站6班岗。那天在哨位上,我的胃穿孔了,腹部剧烈疼痛,是国旗激励我坚持站完岗,然后正步走到军营才倒在床上。多亏战友和领导及时把我送到医院,才保住了我的生命。看到你的文章,想起这一切,从来不流泪的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现在躺在病床上,已经失去了下地活动的能力。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这里也可能就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站。我非常感谢你报道了我们国旗班,也感谢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什么时候你去天安门广场,代我看一眼国旗,在国旗升起的时候,替我向国旗敬一个礼。如果有可能,再代我去国旗护卫队看看新战士,向他们问好,也向我过去的老战友问好。
再见了——我心中念念不忘的国旗!
再见了——我亲爱的战友!
我已不能握笔,这封信是由我口述,请人代笔写给你的。
陶维革(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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