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4月8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沧桑正道
——致见义勇为的英雄们
黎临

这是一颗颗碧绿晶莹的种子,将长成满蓄着悠悠华夏文明的大树,翠绿我日益繁荣的祖国;
这是一脉脉洁白无瑕的清泉,将汇成奔涌着赤诚的炎黄鲜血的大河,纯洁我日益强盛的祖国;
这是一曲曲金黄璀璨的心声,她将响成回荡着广阔神州激昂的壮歌,肃穆我日益辉煌的祖国;
这是一簇簇鲜红明艳的火炬,将燃成振奋着崭新中华熊熊的圣火,神圣我日益美丽的祖国。

我们需要爱,我们需要的是含纳百川、纵贯岳群的无垠之爱;
我们需要情,我们需要的是抚恤幼弱、执著永恒的深挚之情;
我们需要钱,我们需要的是勤学苦耕、共筑伟业的圣洁之钱;
我们需要才,我们需要的是胸怀天下、鞠躬尽瘁的博大之才。
我们需要的是使我们的生活更加美丽健康的勇猛顽强;
我们需要的是使我们的生活更加清纯可爱的聪慧机敏。

这是我们东方的土地,这里正经历着伟大的变革,这是需要英雄的时代,这里正产生着伟岸的英雄。
我们呼唤着英雄,英雄光耀着时代!


第12版(副刊)
专栏:“富邦杯”改革者风采征文

  走向永远的辉煌
蒋博
孝妇河畔,蒲翁(蒲松龄)故里,淄川,这块自古就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沃土在今朝改革开放的澎湃大潮中淘洗得更加魅力无穷、风姿绰约。且不说那全国闻名的服装城,也不讲那堪称一流的东方、华联商厦,单看看淄城镇西关二村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历史巨变,已足让世人心驰神往了。这个拥有2245人的商城小村在村党总支书记张绵永的领导下创造了中国农民特有的辉煌。1993年全村实现了工农业总产值1.2亿元。人均纯收入达到3600元。这里的柳泉康复医院、旅游中心、房地产开发都走在全国的前列。昔日连温饱都难以保证的西二人,如今令城里人都羡慕不已。
所有这一切都是与张绵永的远见卓识所分不开的。这个土生土长的西二人,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远见与胆识。早在60年代末,因家境贫寒放弃中专毕业当干部而回村务农的张绵永就在村里办起副业队,从而使乡亲们的日工值由0.28元猛升到1.48元。1981年,西二人把张绵永推上了村党支部书记的位子上。他们深信:只有他才能带领大家过上富足美好的生活。
张绵永不负众望。他一上任便针对西二村地少人多、靠近城市的特点,调整种植结构,把村里的400亩耕地由过去的种粮改为100亩果园、300亩菜地,并从村办企业的利润中拿出大量资金补贴菜农、果农。从而使西二很快成为重要的瓜果、蔬菜基地。搞企业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几年工夫,村里就形成了以电子、建筑、建材、旅游、商业服务为主的村办企业格局。到1987年,全村的企业总产值即达2000万元。以后以每年翻一番的幅度猛增,1993年全村企业发展到25个,效益超过了千万元。
进入90年代,淄川开始了规模空前的商城建设。区里决定建设两座高品位、高规格、高档次的商厦,而地址就定在西二村的地盘上。当区里与张绵永商议征地时,他欣然答应。但是由于所选地址在村民的住宅区内,许多人难以想通。张绵永便挨家挨户地反复讲解商厦建设给西二人带来的实惠,终于做通了村民的工作,从而使拆迁工作以最快速度完成。华联、东方两座商厦以惊人的速度平地崛起,成为鲁中商城两颗璀璨夺目的明珠。西二村的面貌也由此焕然一新。村民们全部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单元楼房。在这里已很难辨认出哪是城里,哪是乡下。城市与乡村已融为一体。继而,张绵永也带领他的村民们加入了商城建设。
面对他亲手缔造的辉煌,张绵永却很少有头脑发热的时候。面对来势迅猛的“上项目热”,他表现出特有的冷静。他认为党和国家开放搞活的政策只有与西二村的村情相结合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否则将适得其反。因此,当有人鼓动他搞个合资企业壮壮门面时,他却说,我们搞合资必须是玩真格的,那种坑国骗民的假合资我不干。也有人劝他上个大项目,他的答复依然是冷静的:“上大项目我也想,但凭西二现有的经济实力和人才状况现在还不到时机。我不能为了贪大图快而让全村人背上沉重的包袱。”他是西二的当家人,他必须为父老乡亲负责。张绵永是一个好党员,也是一个出色的农民企业家。但是,为了事业他的家庭却付出了代价。特别是因为日夜奔波在事业上,却使贤淑的爱妻因治疗不及时而截瘫的不幸令他痛苦万分。他尽可能地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照料、陪伴妻子,努力为她抚平心灵的创伤。但妻子却非常地理解他、支持他。妻子经常劝她:“你不要管我,你这一辈子的追求不就是为了让西二人生活得幸福美好吗?”是的,他这样撇家舍业无休止地工作不就是为了村里的父老乡亲吗?他就这样一直在耕耘着,撒播着未来更大的辉煌。
(作者单位:山东淄博《半岛环境报》)


第12版(副刊)
专栏:

  黄河口
一棵树
雷霆
一棵树,
 独站在黄河入海处,
 任漫天野草黄了又绿,
 任万顷浊流向天边倾注,
 只与无垠的荒滩厮守,
 沐浴千年风和雨。
 沉寂已成过去,
 如今,楼群牵引柏油路。
 那棵树,
 曾为憧憬未来而孤独,
纵使归隐万木丛中,
也抹不掉那永恒的风景,
令无数跋涉者频频回眸,
朝朝暮暮。


第12版(副刊)
专栏:

  景阳岗
山曼
因为《水浒传》中有武松“直奔过乱树林来”的描写,没到过景阳岗之前,总以为那是个至今荒草莽莽的地方。前年秋天有机会上得那岗子,方知书中写的与这里景物相去甚远。
传说中的景阳岗在今山东阳谷县运河古码头张秋镇西北1.5公里处,地面一马平川,有一个景阳村,村前是一片菜园,宁静而多生活气息。一条东西大路穿村而过,村西头,大路北,有一个黄土墩台,环周不过二百步,这就是赫赫景阳岗。岗上原有一座小庙,所奉不知何神,修缮一新,泥塑武松打虎像于其中,便呼为武松庙。庙前立了岗名碑、景阳岗遗址文物保护碑和高高的“虎”字碑。碑之周有合欢树、柏树、黑弹树,庙之后尽都是柏树,树不粗大,谅非古物。
立岗上北望,有树,有棉,棉柴中有小小一屋,使人想到小说中那个贴防虎告示的山神庙。岗东北角下有制陶窑场,制各种大缸,广口、缩口、圆脚、牛腿脚,都使人想到那是装盛“三碗不过岗”好酒的家什。
村中有一通碑,埋藏数百年,出土后复又立起,建了碑亭,碑上五个字:“武松打虎处”。柔中见刚。碑亭与人家屋门挤在一起,相亲相爱,情景令人艳羡。
我立岗上半小时,闲静一人。将下岗,见由东而来一男一女,皆中年,似夫妻。女的拖个地排车,装几袋东西,男的乘车坐在装物的袋子上。到岗下,停车,女的噔噔上岗,扒着上锁的门缝,看一阵泥塑的打虎英雄,下岗至车前,笑言观感,挥手有豪气,那乘车的男子却笑着,不动弹。
无论我上岗下岗,那女的上岗下岗,村中的人都不闻不问,却又不是冷冷的样子。传说中的名胜在跟前,不免常有人来看,因此不惊不怪,也未可知。


第12版(副刊)
专栏:

  野蘑菇的魅力
姚昌忠
南国大山里的风景,山清水秀四个字是不够用的。风雨晨昏都有薄薄的雾霭缭绕在高海拔的山石林树间,像仙女们的飘带曲折袅娜,看得见却摸不着。自从屈原写出《九歌》以来,山鬼水神们就纷纷随中原先民搬迁到楚山湘水,直至滇北高原一带的深山老林里也有她们的踪影。以前我在云南的时候,住久了,才悟出这个秘密。
清晨新雨方罢,太阳跳了出来,立刻满山明亮,清翠欲滴,真像水洗过一般。我踏着山间草地,翻山到农场去。这时天刚亮,四野无声,黎明前不倦啼叫的布谷鸟已经不知飞往哪里去了。野花野草随意点头,大头野蜂在我身边嗡嗡地飞着,山脚下小松树林里,每一根松针的尖端都挂着闪亮的水珠,每一根小草上也有它,天边还剩半只月亮,好一幅雾似珍珠月似弓的画面,走不一会,鞋和袜就被打湿了。
弯过松树林眼前一亮,前边碧茵草地上闪出了一圈淡黄色的蘑菇群落,个个打着圆圆的小伞,伞面上水珠滚动。这里地势高,从地平面射来的太阳光线照在蕈罩下面,更显得每只小蘑菇像精灵一般蹦跳,好像都用小嗓子大声喊道:“早啊,您早啊!”
书上说,这些绿茵草地上洒出的圆形弧圈是成熟的蘑菇孢子均匀弹射的结果。但我总觉得它们与科学无缘而是神话故事的绚丽注脚。我总觉得它们应该是湘夫人、洛神或天女们昨夜从这里经过时用脚尖点出来的涟漪,是她们头项上金珰翠玉编成的饰物遗存,或是从她们的绣袄彩裙间洒落下来的几颗明珠。我从它们近旁走过,野蘑菇伞面上好像仍然留下她们的笑靥,我好像还能依稀嗅出昨夜女神们肌肤的香馥气息,好像还飘荡着她们优美舞姿的摇曳身影。
从林岚流出的凉意使我惊醒,令我回返世俗,意识到这些淡黄色的小生命是大自然赐我的珍馐。我解开挎在肩上的小布包,要把它装得满满的。我俯身弯腰,开始我上班路上意外的收获。我瞅准那长得最肥硕的小蘑菇,把手伸了下去,我知道用它们煮出来的美味比野鸡肉还鲜!
正当我的手指掐住蘑菇根部将它从草间泥地剥离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我的耳畔低语,喃喃地听不清,好像是说“小宝宝们昨天夜里才到人间来,就让它们享用生命,迎接第一道早晨的阳光吧。”
愕然起身四顾,身前身后没有人,只有大头野蜂寂寞地盘旋着,满山滴翠,沿山脊瀑布般淌下大片绿油油红灿灿的山茶花,在清晨的阳光下怒放。一时间我竟呆住了,疑惑着想兴许哪位女神正在薄雾袅娜的矮树林里逗留未去,照看她洒出来的小生命吧!
我也知道神话故事毕竟只是镶嵌着人类意愿的美丽贝壳。它们在月光下妖娆,在太阳里溶化,在山风中飘游,在村寨的竹楼篝火旁一代代随歌声注进孩子们的心里去。但我早已成了大人,而且每天跟X、Y、Z打交道,怎么会听到女神山鬼跟我说话呢?
走到农场时,挎包依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气,脸上却浮动着恍惚的笑,笑得真有点使人诧异。同志们问是怎么回事,“老在笑,笑,笑什么?你见了鬼啦!”我不答。我的心里越发相信在这绵延不断的滇北大山里必定隐藏有《九歌》里的山鬼女神,必定隐藏着许多我还没有听到过的神话故事。
野蘑菇的魅力一直纠缠着我,直到离开了那些大山之后,我才略有解脱,承认科学大概比神话更真实些。


第12版(副刊)
专栏:

雄鹰图(国画)魏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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