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2月27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理想与黄金
宋志坚
《文明建设》杂志发表了巴金给翻译家项星耀的一封信,信中说:“您我都相信再高的黄金潮也冲不垮崇高的理想。”这位年逾九旬的老人还表示:“我活下去,就要反对拜金主义。”他说的“黄金潮”,就是拜金主义,支撑他反对拜金主义的精神力量,就是黄金潮冲不垮的理想。在他看来,理想重于黄金,这是毫无疑义的。
对于黄金(或金钱)的崇拜而成之为潮,这并非是巴金老人故作惊人之语。金钱,本来应该为人所用,用来谋人类之幸福,如今却有不少人为金钱所用,甚至在金钱的驱使下去制造罪恶。巴金老人当然看到这样的现实。但使这位文坛耆宿更有切肤之痛的大概还是文化界的现状。金钱的魔棍同样指挥着卖书的,出书的,以至于写书的。于是,一面是媚俗的、取巧的、黄色的、黑幕的东西盖天铺地,一面是艺术的珍品和瑰宝难以问世,即使问世了,也会受到冷落。项星耀翻译的《往事与随想》是赫尔岑极其重要的著作,巴金一直把它当作自己的老师,然而,这样一部大书,印数却只有1380册,少得可怜。
人需要以理想和信念作为主心骨。经不起黄金的诱惑而受大潮挟裹的人,其实就在于缺乏这种理想和信念。他们不懂得大潮总有过去的时候,没有想过也不愿去想,大潮过后在历史的沙滩上将会留下些什么。记得一位著名杂文家说过:理想是看得见的,因为“真正有理想的人,必然要朝着理想的方向走。”顺着这个思路,我想再说一句:理想也是有分量的,因为真正有理想的人,决不会为黄金潮所动,他们的理想重于黄金。然而,最能证明理想的分量和价值的,还是那些真正有理想的人一生所留下的脚印,所创造的业绩。赫尔岑在《往事与随想》的序言中说:人生的两极,老年恰似童年,“青年时期毫无个人考虑所幻想的事物,也同样没有个人考虑地从乌云和霞辉里显现出来,更加光辉,更加宁静。”人们不妨看看巴金老人青年时期“毫无个人考虑”的“幻想”,是否已经变成一座实实在在的丰碑?而那些一辈子追逐金钱的人,在行将就木之时能看到的,又是些什么东西?即使四壁都由金砖砌成,在不能带走的遗恨之中,是否还会感到那样的金光闪闪?“生时只恨聚无多,等到多时人去了。”《好了歌》中的这两句,讥讽的不就是这样的角色?
再高的黄金潮也冲不垮崇高的理想。
巴金老人已处在人生的垂暮时期,他的声音是微弱的。然而,这是巴金老人的心灵呐喊,因而就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第12版(副刊)
专栏:侨乡风采

  把根留住
何国平
对于广东侨乡,我原只是从报章里略知一二。没想到,今夏那场特大水灾竟为我日后进一步了解和认识侨乡播下了机缘。
前不久适逢报刊征订,我们大学做出决定,拨专款为清远侨乡赠订50份《光明日报》,作为文化扶贫的第一步。大灾过后3个月,那里的归侨们生活得怎么样?带着学校领导的关怀,在一个晚秋的丽日,我们驱车到当初学校医疗队划着小木船奋战两天两夜的清远华侨农场,终于捕捉到了一串鲜为人知的侨乡人故事。
接待我们的是农场党委书记兼场长。在一座刚刚投入使用的乳白色办公楼里,这位40多岁的共产党人显出一种殷实与练达。然而,从他那始终紧锁的眉头和低八度的话语中,我们又不难体味出他此刻那种并不怡然的复杂心境。 从刘书记缓慢的介绍中我们得知,这个农场接纳了16个国家和地区的归侨,共计7000多人,其中最多的是来自越南、印尼和马来西亚的华侨,是一个以农为主农工贸结合的联合企业。农场原有8000亩水稻,1000亩鱼塘,1000亩水果,800亩茶叶,7万只蛋鸭,以及几十家不大的工厂和公司。尽管农场帐面上年年赤字,但它毕竟保持了一方的生产自给和稳定,尤其是基本建设已有一定规模,投资1000多万用于建水泥路、盖办公楼、学校、招待所以及职工宿舍,使这个贫困的侨区家家羌笛,户户弦歌。然而,今夏华南的那场特大洪水,不仅毁掉了农场的所有农作物,也毁灭了农户心头美好的梦想,尤其是10名干部职工在抗洪中一去不复返后,不幸的农场如雪上加霜,阴影一直在刘书记及所有农场人心头徘徊。“千亩晚稻是我们农场的命根子呀!保住大堤就保住晚稻,我发布了命令。没想到装砂石的塑料袋子滑,把我们100多人都沉下去了。当时水深21.6米,是派出所长奋力把我救上来……”刘书记说着说着,眼圈湿润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当遇难者家属在他面前哭泣时,他情不自禁地一次又一次陪着掉泪。“尽管大堤没有保住,但他们仍然死得其所。”
上级也曾想把这个亏损的农场撤掉,但几千人口怎么安置,毕竟是他们自己的家园。在进与退的考验面前,农场的侨乡人擦干脸上与心中的泪水,把热情再次浇注到心爱的田园。洪水一退,便轰轰烈烈地开展生产自救。全体灾民齐心协力,在场部的有力领导下,争分夺秒清淤泥、修房舍、固堤围。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们决定将新堤筑得比老堤更宽更厚。每天出动20多台运输车运泥拉沙,总投资达300多万。农场的道路、电力、通讯、水利等基本设施已恢复八成,新建的小学校舍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4米。在冬种方面,他们已播下了小麦、萝卜、红花豆等作物4000亩,加种了1000多亩龙眼、笋竹等经济林,并采取了一系列特殊的保障措施。一是向农户无偿提供种苗;二是免掉部分税收;三是肥料、农药、原材料等平价供给;四是对200户种植大户实施奖励;五是派干部下去蹲点帮扶。
夕阳开始西沉,窗外传来学校放学回家悠扬的钟声。我们静静地听着、记着、思考着,不禁为眼前这位平凡而伟大的归侨领头人默默致敬。告别农场踏上归途时,我们的汽车在县委工作车的带领下,特地绕农场转了一圈。在新堤施工处,我看到一根根大桩正在深深地扎进地底。工程技术员说,新堤至少可在50年内在任何风浪面前安然无恙。听着介绍,我猛然想起在农场休息时,陪同的清远县委宣传部长所说的一席话:刘书记的家在离农场百多里远的邻县,抗洪救灾的近百个日子里,他一次也没回家。
把自己交给集体,把热情注入黄土地。这就是侨乡人的品格,一种不屈不挠、团结奋斗的精神。他们虽然来自不同国度,但血脉相连,目标一致,为了保卫家园改造家园,不惜舍小家为大家,誓死如归。
“这毕竟是自己的家园,只要把根留住,任何风浪也冲不倒我们。”读懂了这句话,也便认识了侨乡人。


第12版(副刊)
专栏:

  无名小店
何村
第一次去这家小书店,是被一位好友领着我去的。当我捧着久买而未得的书,回头无比感激地望一眼这家小店,破旧的门扉、貌不惊人。我心说:谢谢你了,小店。
从此便记住了这家小店。
第二次去这家小店,却惊异于门上方的几个字,那是镀金的“精华书店”几个字,倒显得小店富贵。而我更觉得,这名字起得真是贴切。
顺着那铁制的楼梯,小心翼翼地上爬。推开那扇低矮的门,面前顿时辉煌一片:你好,巴金;你好,契诃夫;你好,蒲宁;你好,你好……一位位文学巨子就站在面前。然后,你穿梭在他们中间,一遍遍地抚摸他们,心里便有一片阳光走进。
而你更奇怪的,是小店的店主们,怎么就一下子让这些文学巨子聚在这小屋里。店堂太小了,而且是两小间。来的人也太少了,一个、两个、三个……默不出声地进来,默不出声地与大师们交流。这里没有身份地位,进来的,都是大师们默契的朋友,而且是那些执著地热爱而衣袋里没有更多银两的穷朋友。每个人,都是怀着希望走来又怀着希望走去。他们中,有不少人是要顺着大师们指示的方向走下去的。
依旧顺着那铁制的楼梯小心地走下来,楼梯前的小角门也是铁制的,而且上面还有一层层铁锈。每天,有那么多的手把小门推来推去,推走了空虚也推来了丰实。
走下楼梯,脚下竟是多彩热闹的小巷。烤羊肉串的,烤鱼的,卖煮玉米的,迎面是一块牌匾,竟是开茶馆的。还有饭店,还有唱戏的,看电影的,好不热闹的地方啊!
这真是怪了,小书店竟开在一片市声里。想来,大师们在每个晚上和每个早晨便不会寂寞。
这时我倒觉得那“精华书店”几个字有点过于堂皇了。大师们写的就是这市声人情,大师们属于芸芸众生,而书更是给平民百姓们看的,何必非要高雅、非要摆出一副文化人的模样?
还小书店于平平常常不更好吗?


第12版(副刊)
专栏:

  “四代艺术团”的知音
柳从荣
1993年5月22日,“四代艺术团”首次在广州演出。
与时下的那些被捧煞的港台红歌星比,“四代艺术团”名气不大,钱也不多,因为它是个特殊的艺术团体,归属于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分支机构——老艺术家工作委员会,演员是四代同堂,名誉团长是赵子岳、陈强、曹灿、范圣琦,团长就是著名电影演员田华。这些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老艺术家们,懂得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没农业,咱们就没粮;没工业,咱们就没钢;没有下一代,中国就没有未来。他们去“北大”、“清华”等高校进行演出交流,去人称“阴暗角落”的劳改农场、监狱,搞帮教、开联欢会,听着老艺术家们亲人般的话语,那些失足的孩子们,常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他们的宗旨是关心中国的下一代,他们有相当多的演出是义务演出,但是“关心”也需要经费呵。
“四代艺术团”就要在广州演出了,就在这最后关头,原来出资单位临时发生变故,一时间经费紧张了,老艺术家们急得团团转,这时,有人给他们出了个主意:找那个“文化厂长”张友生试试看!
人们为什么送给张友生“文化厂长”的雅号?这还得从他的经历说起。
1986年,做了20多年宣传工作的张友生“下海”了。办起了中信公司广州市福寿仙保健品厂。商海无情亦有情,经过市场大浪淘沙般地考验、筛选,他们与国内有关科研机构共同研制、开发的两种全天然保健品均获得成功。今年12月份,中国食品工业协会授予张友生优秀企业家称号……滔滔商海将张友生磨炼成深谙经营之道的干练厂长,但却没有冲淡他身上的文化味,果然这个“文化厂长”没有让老艺术家们失望,望着他们焦急、期盼的目光,张友生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解决吧!”,而拿出的却是十多万元人民币。
其实早在1990年底,当福寿仙保健品厂还是靠借贷过日子时,就已开始了它对社会公益、文化事业的支持。当时广州要搞一个纪念“文革”中遇害的名粤剧演员的演出,背着60万元债的张友生,还是咬着牙拿出1万元。随着企业经济效益的不断提高,福寿仙保健品厂对社会文化事业的资助也就越来越多,每年高达百万元。他们本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造福社会的精神,协办了《羊城科技报》、《广东卫生报》等报刊,还办有“小精灵艺术团”等,并资助高雅艺术的演出。张友生至今也没有学会“大老板”的派头,没有“大哥大”,没有豪华小汽车,出差时住的是招待所,吃的是快餐饭。按照当初的承包合同,超出承包额的利润,他们可以提成做奖金,而他个人所得,将是6位数以上,但张友生没拿,张友生自有张友生的快乐和幸福。
还是这一年的老年节,正准备在北京钓鱼台演出的“四代艺术团”,又遇到资金问题,还是张友生救了他们的急,在北京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打了个电话,就在1900公里之外解决了。这回老艺术家们不仅是感激了,他们把张友生视为事业上的朋友和知音。张友生帮助老艺术家并与他们结缘的事,也成为一桩美谈。


第12版(副刊)
专栏:

  母亲上大学
李志伟
依旧是这般季节,依旧是这个小站。四年前,母亲曾紧拉着我的手,泪水涟涟地嘱咐道:“娃,山里人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好好念啊!”四年来,我时时记着母亲的教诲,终于,我从军校毕业了,成为共和国一名年轻的军官!当我穿着笔挺的军装满心喜悦地回到千里之外的故乡时,母亲却要走了,很匆忙。她同本乡的另外24名妇女一道,去省城的农大水果贮藏系接受为期一年的培训。
列车缓缓地起动了,母亲从车窗探出头来安慰我说:“儿子,放心吧,妈有姐妹们照应呢!”风微微吹来,撩起了母亲鬓角的白发,我望着母亲,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军旅四载,第一次探家,甚至没能和母亲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就又要分别了,有一种淡淡的辛酸。然而,更多的是欣喜——为母亲。
母亲年纪不算大,在城里正值壮年,但在我们的那个小山村,却已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母亲读五年级的时候,外祖父在外出途中因病去世了,望着高高低低的弟弟妹妹们,母亲默默地放下了书包,跟外祖母一起到生产队挣工分,那一年,母亲14岁。
像天下所有读不起书的孩子一样,母亲伤心过。然而,当年幼的舅舅姨姨们哭着闹着叫饿喊冷的时候,她只有将上学的愿望深深地埋在心底。多少年过去了,舅舅姨姨们一个个相继长大,母亲也成了家,有了姐姐和我,令人遗憾的是,四口人的小家庭经济依旧拮据,母亲与父亲一起,上山打柴,下地种麦,艰难地拉扯我们姐弟。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农村实行责任制,土地联产承包到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父亲在地里栽种了十余亩的苹果树,家里逐渐富裕起来。后来,大面积的种植使果品生产在晋南发展很快,省里及时组织专家攻关,解决了果树剪接和水果保鲜两大难题。当数千名农业科研人员带着成果走出实验室,再一次上山下乡,怀着对现代文明的强烈渴求,母亲第一个报名参加了学习班,穿上了白大褂,那双平生攥惯了镢头的手,也拿起了试管,烧瓶,分流计。更让我料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很快学会了化验果库中氮气、氧气、二氧化碳及水分的含量,其熟练程度,令我这个学理工的本科生自叹弗如。1992年,在母亲的一再怂恿下,父亲变卖了几乎所有的家当,凑足两万余元建起了一座现代化的果品贮藏库,母亲是技术员,经过几个月的精心管理,春节过后,当8万余斤鲜脆的“红富士”出现在广州街头的时候,家中纯盈利4万余元。
今年初,省城农大决定举办蔬果加工、贮藏培训班,看罢招生简章,母亲的心也动了起来。今天,她终于要去圆她的大学梦了。从母亲,还有她那群姐妹身上,我看到的是一幅当代中国乡村妇女走出家庭,走向社会的生动缩影。


第12版(副刊)
专栏:

  艺文短波
△北京市杂文学会与解放军报文化部、华艺出版社联合举办的李庚辰杂文研讨会12月16日在京举行。
△重庆出版社出版了《渝城走笔》,本书编选了重庆地区的91位杂文作者的226篇作品。
△部队杂文作者杨洪立所著杂文集《雄鸡高唱》,近日由华艺出版社出版。该书收入80多篇作品。
△张雨生的杂文集《痴人说梦》已由人民中国出版社出版。
△由吴英才、郭隽杰主编的《中国的佛寺》(中国郊庙文化大观丛书之一)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书中对全国29个省市的60余座郊庙进行了介绍,并附有古今名人的诗词及评介。
(仲)


第12版(副刊)
专栏:五光十色

  初识珠塔
刘世俊
上海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自矗立于黄浦江畔以来,已成为上海的一大景观。在外滩观看上海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看到的是一座圆与线结合的珠串建筑,是一座罕见的珠塔。
珠塔有大珠三颗,小珠五颗,加上斜柱上的三颗装饰珠,共11颗珠。黄浦江畔珠塔的西北面,将来还将再建四颗地上明珠。当地上明珠出土之日,上上下下就该有15颗明珠了。上海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是名副其实的珠塔。
在珠塔下抬头仰视,只看到尖端离地面468米的天线直刺云天,塔基由花岗石、大理石铺成,一圈又一圈的圆形结构,缀以花坛、石栏、水晶罩,是游览的好地方。
拾级而上,进入塔座大厅,圆形大厅四周镶嵌着12幅宽6米高2.3米的横长方形的各国名胜古迹的彩色照片,有中国的万里长城、美国的金门大桥、英国的塔桥、法国的凯旋门、日本的富士山……
在塔座大厅外面的下一圈,有一个分三层的超级商场,总面积有1.9万平方米,其中将有咖啡厅、娱乐厅和购物中心等。
第一颗大珠直径50米,共分4层,珠的中间一层是观光层。这里有一圈内阳台式的供观光用的环形走廊。从外滩遥望,这一圈环形走廊就像束在大珠腰上的玉带。沿环形走廊走一圈,浦江两岸的无边景色尽收眼底。
第二颗大珠的直径是45米,内部共分为9层,距地面263米高的第4层是旋转餐厅,旋转餐厅每小时转一圈,坐在里面,可以悠悠然观赏上海方圆几百里的景色。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东北望可以望到崇明岛,西南望可以看到松江佘山。我参观的这天是阴天,上海的周边弥漫着淡淡的云气,但浦江两岸的景色仍历历在望,最美的是黄浦江,在脚下作S形的优美姿态向东迤逦而去。江中船舶,点点可数。
第二颗大珠内还有各种娱乐设施。许多发射、广播设备,也安装于第二颗大珠里,其中的微波机房,接收了上海各电视台及广播电台发射出来的节目,然后再转播给市民们收看收听。
第三颗大珠直径14米,这是太空舱,将是招待国家元首的贵宾厅。
上海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的设计由华东设计院中标。据说他们的设计灵感来自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琵琶行》的名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是诗的境界,也是音乐的境界。


第12版(副刊)
专栏:漫谈

  如此书法艺术
路工
前一时数见报刊上介绍某“墨海奇才”,称其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用身体的36个部位”练就了“左右掌书、左右内肘书、左右外肘书、口书、鼻书、左右肩腮书”、“双手手背反剪书、双手手背反探视书”(也真够“奇”的)等书艺“三十六技”,“让人真切领悟到书法艺术万象之美”。无独有偶,近日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又介绍了一位用身体的32个部位写字的“书法家”,亦称其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诸如此类的报道,委实让人眼界大“开”!
这些“奇才”们的创造,使我越发觉得手这劳什子是越来越没有什么用处了。你用手写得再好,也远不如人家用嘴,用脚或用别的什么部位去写能受到人们的青睐。
书法是书写汉字的艺术,其水平的高下只能看写在纸上的效果(作品的效果),看用笔、结构、章法等书法本身构成美的要素。当然,如果用口、用脚、用肩腮能写出比用手更漂亮的字来,我想人们也会欢迎的。可人类从猿进化到今天,手的灵巧程度是身体的任何其它部位都无法比拟的。
据笔者愚见,“奇才”们身体的其它部位绝不会比他的手写得更好。就如同赛跑,如果你非要别出心裁地用手去“跑”,那除了名落孙山外大约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
能用身体的30多个部位写字,而且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这确实令人感动。但上了“吉尼斯”的,大量的是吃辣椒的冠军、劈木头的魁首之类。以写字为手段上“吉尼斯”本也无可厚非,可上了“吉尼斯”便以为是“墨海奇才”(说是“杂技奇才”当更确切),以“书法艺术万象之美”相誉,岂不贻笑大方?
有的残疾人失去了右(双)手,用左手或用口、用脚写字,不管写得好不好都值得称赞,因为表现了身残志坚的拚搏精神。令人不解的是,有的人一双手好好的放着不用,偏要用口、用脚、用肩腮去写,这不是哗众取宠又是什么?
把书法当成了杂耍,这不能不说是书法艺术的悲哀。也许有人就是把写字当杂技去练的(祝他成为优秀演员),但无疑也有少数人是在投机取巧,正道不走走邪道,以图出“奇”制胜。此等人物有时虽能得势于一时,但终难长久。艺术如此,人生亦如此。


第12版(副刊)
专栏:

猛汉斗牛雕塑(铸铁)叶如璋


第12版(副刊)
专栏:

画家刁锡锐,1956年毕业于西南美术专科学校,后被保送中央美术学院深造,先后从师于著名画家李可染、白雪石等。他的作品画路宽广,山水、花卉、鸟兽无所不工,尤以山水、工笔牡丹、猿猴蜚声国内外画坛。作品画风严谨,既重整体气势,布局浑然一体,章法有序,又精于细部刻画,展现出传统水墨雄劲挺拔、隽秀、流畅的功力。并大胆地将西画技法糅进中国画传统技法之中,增强了绘画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有《刁锡锐作品选》、《中国画山水技法》等著作。
(吕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