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4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为了那片苍老的蓝色
  ——中国有色地质进军海洋纪实
潘志伟
海洋资源开发正日益受到世界各国的高度重视,越来越多的国家把海洋开发视为一项正在兴起的关键产业进行投资,并预测下世纪初,人类将进入全面开发海洋资源的新时期。 ——题记
蓝色的诱惑
当船头把波浪撞击成白色的碎片,浩瀚的南中国海在我的视野里渐渐铺展开时,我才确信,真的踏上了去南海海域采访的航程了。
我站在甲板上,眼前是一片苍老的蓝色。科学家告诉我们,当地壳凝结后,第一个诞生的便是远古的海洋,以后是海藻——无脊椎动物——甲壳动物——恐龙——猿——人。
哦,这一片比山脉苍老、比人类更苍老的蓝色哟!人是什么时候进入海洋的呢?不知道,但中国人肯定是最先进入海洋的民族之一。15世纪初郑和三下西洋的壮举就是明证。但由于中国古代君主对于海洋用途的认识始终囿于封建狭窄的茧壳中,使得中华帝国的航船驰到世界时代大变革的岸边时,又退却固守了。16世纪是大探险时代。“黄金、黄金,大洋那面有黄金。”西班牙人巴尔沃伦和葡萄牙人麦哲伦在航海中的发现,震动了西方,一支支舰队扬帆入海像兀鹰一样扑向亚洲、美洲和非洲,开始了海外掠夺殖民地的罪恶战争。正如历史学家所评说的:“西方列强最早对海洋的认识,使海洋成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输送带。”
今天,当我们站在历史的最高一层甲板,重新审视海洋开发史时,我们只能说,在那个时代,人们重视海洋,主要是通过海洋来攫取大洋彼岸的土地和财富,而并不是开发海洋本身。
我目视着这一片悠远、深邃、苍老的蓝色。这是一片富饶美丽的海域。化学家告诉我们:海里含有铕、镁、镓等80多种元素。地质学家则告诉我们:在靠海岸的滨海层沙里,富集着丰富的钛铁矿、金红石、锆英石等稀有金属矿物;在大洋深处有一种锰结核,这种矿物中含有丰富的锰、铜、镍、钨。据推测,仅太平洋里就有16000多亿吨锰结核,其中含铜量是陆地的50倍,含镍量是600倍,含钨量是3000倍,海底还有1050亿吨石油,可采储量为陆地的1.5倍……
哦,这比山脉苍老却活力巨大的蓝色哟,原是一片亟待开发的处女地!当人类被资源短缺、人口爆炸、城市膨胀等一系列问题逼向狭窄的生存空间时,现代科技却使人们从这一片苍老的蓝色里看到了自身生存的前景——要更多的依赖海洋的空间。
向海洋要财富!
向海洋要生存和发展!
最初的求索
早在1958年,我国海洋石油勘查便已开始,到目前已圈出了7个大型海底油气沉积盆地,建成了3个海上油田。
那么有色金属呢?在各国开发海底金属资源的交响乐中,怎么听不到中国人的奏鸣曲?难道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的尖兵——有色金属地质队伍一直对海洋漠然置之吗?
“中国有色地质也有一支‘海军陆战队’,我国目前最大的海滨砂矿就是他们找到的,我国在南沙群岛的第一个地质钻井也是他们打的。”1991年3月,在全国有色地质队长会议上有人向我透露。这支海军陆战队从1960年诞生那天起,目光就没离开过海洋。
“讲讲你们的入海历程吧?”
咔嚓,从打火机里窜出一束火光,随着火光在人群中的快速移动,他们记忆中的荧光屏被打开了,一组昨天的画面从烟霭雾浮中向我们走来:
他叫张羽照,935队技术总负责人。1970年6月,他率领地质人员在结束了两个海岸砂矿的调查后来到广东某地的海边,“下一步应尽快添置海上找矿仪器和设备,把步子伸进海洋”,在一份给上级的报告中他这样写道。可惜,这个关于蓝色的建议,被当时营造红海洋的喧嚣声淹没了。无可奈何,935队如同一支搁浅的船,只好等待着涨潮。那段日子,人们见张羽照常立于海岸,望洋兴叹。
涨潮了。1975年邓小平同志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就在这年,935队曾之元等6名地质队员奉命驾着一艘木帆船进入海洋进行地质调查。天黑了,他们登上一座小岛,当他们燃起篝火准备做饭时,海风却恶作剧般地几次扑灭他们点燃的火焰,那一夜,他们只好饿着肚子躺在船舱里,在海浪的摇晃中编织着关于海上勘探的梦。
普查组长陈德乾被民兵小分队当做特务抓走了,他身上的罗盘、军用地图、野外记录本是其从事间谍活动的“铁证”,陈后来被无罪释放,可却无法开展工作,因为野外记录本还没被“破译”,再后来本子还回了,可雨季却也来临了,陈德乾他们只好躲进搭在海边的帐篷里,喝着闷酒等待雨停出海,可他们等来的却是“反击右倾翻案风”。
1982年,张羽照患肝病住进医院,病中他加紧学外语,他说:我得尽快掌握海上现代勘查手段。他预感有色地质大规模进入海洋的那一天不远了,可他没等到。当他终于意识到进入海洋找矿对于他将终成遗憾时,他哭了。他埋怨上帝为什么不再给他5年时间,好让他了却夙愿,临终时,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大海的方向说:下个钻孔,该在……那儿……打……
哦,这些关于蓝色的画面,全都记述了有色地质队员充满辛酸、焦虑、眷恋和希冀的入海历程。
1985年,由于全国性地质队伍的大调整,935队没有找矿项目了。在没有项目就没有充足事业费的新经济政策下,935队面临的只有两条路:1.人员打散,充实其它地质队;2.整建制进入内陆山地,离开他们已占据了的海岸线。
“这支队伍不能动。就是养也要把它养起来。”从中国有色地质的统帅部传来一道命令。它像一只螺号在提醒人们,中国有色地质终有一天要走进海洋,走进那片属于我们的蓝色。
艰难的远航
陈德乾再一次回到海边是在1987年10月21日,这回他带来的不是一个地质组,而是一个集装箱车队和中日两国几十名勘探队员组成的海底砂矿调查团。陈德乾是团长。
把935队从蛰伏中催起的是踔厉风发的改革时代。1984年,随着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的成立,我国有色工业的步伐骤然加快,日益发展的有色工业形势,迫切要求有色地质队伍尽快进入海洋开辟第二矿产资源,而此时国际海洋开发趋势,也将有色地质“逼上了梁山”。面对着一些国家跑马圈地一样在我国海域竞相插旗,竖井架,中国有色地质必须结束枕戈待旦的日子。
“无船出海,借船也要出海”,年轻的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毅然做出抉择。日本是当今世界上勘探技术和设备最先进的国家之一,借助这条快船,发展我国海洋金属勘查,无疑是一条加快探明我国海底矿产资源的“高速公路”。其时,被资源长期困扰的日本,也有同中国合作找矿的意向。两颗行星不可避免地在一个交汇点上相遇了,空气被燃烧,温度在上升……1987年1月26日,一份由费子文总经理签发的关于中日合作开展广东西南沿海有色金属矿产资源综合调查的报告送到了国务院。这是一份有色人要进入海洋开辟第二矿产资源的请战书。在王震副主席的关怀下,国务院有关领导和部门迅速批转了这个报告。
共和国在追赶被延误了的历史。
3月,总公司地质局副局长刘善方匆匆到穗,他带来一纸命令,带走了935队队员们的决心和一份经地质人员周密策划的西南沿海区域作战图。10月18日,总公司地质局长陈铁生抵穗,这位被7万多名有色地质队员称为“铁局长”的老地质,要亲率935队向海洋进军。这是他行将退役前指挥的最后一役。10月26日下午2点,随着履带式钻机强大的轰鸣,有色地质凝聚了许久的力量开始进入旋转的钻杆,汩汩涌向那苍蓝下的五光十色。
中国有色地质的九桅巨舸终于起航了。
南中国海上耸起了一片桔红色的樯林。
“你们多洒脱呀,在你们那儿,又是蔚蓝的大海,又是高高的平台。还有带空调的车,灯影下静静的垂钓……”据说一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曾被海上勘探生活打动过。可她哪里知道这种浪漫的想法与实际相去太远了。
空调车是有,可在海滩上坐汽车,人像簸箕里的豆子,翻来滚去,然后又像沙丁鱼一样被抛上让人头晕目眩的交通艇。那不是浪漫,那是“受罪”。
平台的确很壮观,可每次上下都是严峻的考验,那于风中翻动的软梯,让初到海上的人一看就汗毛倒竖,遇上浪大时,船在浪峰上一起一伏,动作稍慢一点,人便会挤碎在船与平台之间,有多少次勘探队员们是从高于船和平台之间的绳索上爬过去的。这不是浪漫,这是搏斗。
夜里若在海上垂钓,即使最笨的人也能满载而归,但有谁愿在劳累了十几小时后,再拖着沉沉的身子跑到海上去满足垂钓的雅致?对勘探队员来讲,这会儿最浪漫的是睡个好觉。
海上勘探绝不是抒情曲。
1989年初冬,中日合作海上砂矿调查即将进入第4个年头。岁末的一天,25岁的钻工孙淑斌从海上平台下班回来。一进屋便伏在木箱上给远在数千里外的未婚妻写信:“今年最后一个地质钻孔一结束,我们就要返回惠州基地,咱们结婚的日子就订在春节吧,汉添他们也打算那时候办……”
孙淑斌绝没想到,就在他写这封信时,在日本横滨港,一艘海上勘查作业船——“第23海工丸”正准备起锚驶往中国。他和他同伴们的婚姻都将随着这艘船的到来发生变化。
1990年2月23日,“第23海工丸”到达中国。在欢迎酒会上,当日方团长大田光弘得知在即将登船的14名中国队员中,有5名是推迟了婚期匆匆赶来时,他笔直站立着以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崇敬,向5位青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3月1日,“海工丸”起航了,当船首刚插入南海海域,风呼啸着推着波浪向船体压来时,孙淑斌他们才知道,这竟是一次艰难的航程。
陈汉添说:“离港时我们14个人站在甲板上像一堵墙,可一出港,大浪一摇,墙就散了,大伙一个个如喝了酒,东摇西摆。厕所里、仓室中到处是呕吐的人,吐到最后连胃液都吐光了。”
陈德乾说:“青工小叶晕船最厉害,四天没吃一口饭,这事不知怎么让陈铁生局长知道了,他从北京打来电话让我派交通艇去把小叶换下船。”
叶汉青说:“我躺在床上晕晕糊糊地听到大伙在穿救生衣,意识到该我们班上钻台了,像前一天一样我起身摸救生衣,有人说你别穿了,北京来电话让接你下船休养。我说,我不下,我死也死在船上。”叶汉青没死,也没下船,他吃了一碗同伴为他专做的酱油拌米饭,摇摇晃晃地走上平台。
用信念凝聚的思想任何力量也摧不垮。14个青年在战胜自然的同时也战胜了自己。8个月后,“海工丸”完成了41个海上钻孔勘查,胜利返航了。
这是海洋给予孙淑斌他们最珍贵的贺礼。
这是南中国海给有色地质队员的最高奖赏。
  明天的辉煌
1990年的那个春天就在孙淑斌他们第二次踏上“海工丸”开始重抖雄风的航程时,在另一海域里,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实验3号”考察船,在我南海舰队的护卫下,正载着935队的另一支勘探队驶向共和国的最南端——南沙群岛。
这是一次跨越历史的世纪行。
1989年春天,海军某部施工队奉命登上平时没于水下两米的永暑礁,筑起我国南沙的第一个“长城站”——永暑礁人工岛,标志我国政府在南沙直接行使主权。如果说人民海军掀开了我国开发利用南沙海域的新篇章,那么这辉煌的第一章则由935队钻探工人李杏兰、郭德礼、刘木林、刘子林他们四人来书写。他们在永暑礁上完成了我国南沙海域的第一口地质钻井——“南永一井”。
5月5日,“实验3号”驶抵永暑礁。它的到来,引起觊觎者的不安,第二天一早,李杏兰他们便被一阵嗡嗡声惊醒……偷觊者的挑衅和骚扰,使李杏兰他们意识到“南永一井”对于我国开发南沙的重要意义,他们夜不能寐了,他们追星逐月,每天工作17小时,日历变成了他们脚下的风火轮。
热带海洋是产生飓风的热力锅,就在孔深78米时一场台风袭来,大海猝然变色了,凝重的雨云像沉甸甸的层岩铺天盖海。风速超过100公里/时的11级大风,狂叫着掠过人工岛,暴雨、浪花如抖动的铁铠甲片击得高脚屋嗒嗒直响。平台在风浪的巨掌中,被揉搓得咔嚓作响,风浪像玩弄竹竿一样,把力撑千斤的平台支柱变成一张张弓!
“快,加固平台!”所有岛上的居民、海军官兵、地质专家、钻探工人都涌向平台,号子声、呼喊声与风的嘶鸣声,浪的喧嚣声混搅在一起。一种为国争光的信念使人们与大自然的生命力融合为一体,在水与天之间构成了一种超凡的力。
平台终止了疯狂抽搐,重新昂起高傲的头。1990年6月30日,经过40天的奋斗,“南永一井”胜利完钻,打下我国在南沙群岛的第一口地质钻井。从现场对岩芯看,晚更新世冰期鼎盛时,永暑礁曾出露为平地,该井资料对研究碳酸岩学、第四纪地质学、古海洋学……都具有重要的科学意义。
是的,当中国科学院南沙考察队将“南永一井”的花岗岩石碑耸于永暑礁上时,它所展示的不仅仅是我们对于古海洋下面的新认识。它既是历史,又是中华民族开发海洋的又一次宏大而深沉的奠基,更是记载开拓者的伟大丰碑。
1993年3月16日,935队梁维业队长在北京京西宾馆的会议大厅里,向来自全国各地的有色地质同仁们介绍了他们的战绩:“……几年来,我们完成钻孔297个,海上地球物理调查面积2508平方公里。不仅发现了一个规模巨大的砂矿矿带,还建立了一支能够运用先进找矿技术和设备,进行大区域海陆联合作战的稀有金属找矿队伍。”我们已具备了独立进入海洋作战的能力,我们已开始了由‘借船出海兴家’向‘造船出海立业’的过渡……”
我们的采访船在静寂中起锚,要返航了。
苍老的蓝色在翻腾,像流动的时光盯着我们。
我扑向船头,用一种焦灼的目光在云与海之间搜索。蓦地,我看到了那一片桔红色的樯林,那支进军海洋的中国有色金属地质队伍……
他们站在海与天之间。
他们站在历史与未来之间。
他们已拭去了昨夜梦境的露珠。
他们正捧出明天辉煌的霞光!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泗滨编磬再生记
  王庭芝
“丁冬——丁冬——”泉水撞击石壁,在大山的胸腔荡起清越的回响,使整个世界一片空灵。
啊,这是什么声音?1987年中国首届艺术节,北京音乐厅,由中国广播艺术团民族乐团演奏的交响诗《流水操》。指挥:彭修文。
外国专家急切地问:“请问彭指挥,那发出泉水声音的乐器到底叫什么名称?”
彭指挥不无自豪:“编磬,泗滨编磬。那是我们国家2400年前的乐器。大家今天听到的是2400年前的声音。”
“子击磬于卫,有荷篑而过孔子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
泗滨流域是孔孟之乡。
1978年,滕县姜屯镇一农民耕地耕出了13块灰黑色的石头,月牙状,扁平体。原来正是一套东周时代的编磬。
这消息继湖北曾侯乙墓出土战国编钟之后,又一次震动了中国乐坛。在此之前,河南曾出土过一枚制作精美的虎纹磬,陕西曾出土一套三枚殷商时期的编磬……虽然有的年代更久远,但就其音色而言,这套编磬应属佼佼者。这套13枚的编磬,从低音到高音,磬体由大到小。其中11枚完好无损,敲击起来,声音优美清纯,声波穿透浩空,余音袅袅。就音色而言,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后来使仿古泗滨编磬走进中国首届艺术节大展风采的杨浚滋,当时闻讯赶到滕县博物馆,在那套出土编磬前整整看了三天。这套灰黑色的出土编磬把他带到了那个远古的社会……
远古洪荒,打猎为生,劳动之余,载歌载舞。一曲《猎舞》透露出我们祖先的勤劳乐观。一人击磬石,三人执牛尾,众人踏脚步,神情庄重,边歌边舞。
将石头磨制成磬,12个半音齐备,能演奏古今乐曲,先祖对乐律知识的掌握,以及制作过程中涉及到的数学、声学等等边缘科学的掌握,令人不可思议!
磬石声音极美,穿透力又极强。磬和其他乐器同台演奏,百米之外,只闻磬音,不闻他声。据说,音乐大师们见到编磬,总是先洗手再去敲击——十分地庄重虔诚。
磬,曾经一度消失,但是磬音的美妙神圣在我们民族的记忆中永远绕梁不绝。
作为泗水边人,古滕国后裔,两代人献身音乐教育的世家子弟,杨浚滋对故乡出土的那套编磬的那一份情结是难解难舍的。
泗滨石尚存否?
1985年夏初,枣庄市组织政协委员考察境内名胜古迹,走一山,又一山。政协委员们览山河之美,发思古之幽,议开发之计,杨浚滋却总是注视着脚底下,不时捡起石头敲打几下。在一座无名山头上,他捡起一块石头刚敲了几下,便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是它,正是它!”
大家围拢过去,只见是一块极平常的石灰石。
杨浚滋兴冲冲地敲击着石头对大家说:“听,世界上罕见的泗滨石!”
“铛——”大家听着声音很悦耳,不禁被吸引住,但听过了也就听过了。
知音何其少。
一天,枣庄市政协副主席赵新哲问杨浚滋:“听说你找到了响石?不知有何用场?”
杨浚滋便从古代的神话谈到泗滨石。
赵新哲一振,说:“走!咱们去捡响石。”
来到枣庄北部山区一座山头,赵新哲向前一指,只见一片断壁残垣。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断壁残垣上的石头光彩夺目。杨浚滋惊喜异常,轻轻一敲,那石头的声音如金声玉振,又似百灵鸣啭,响彻长空,久久不绝。杨浚滋如获至宝,把这些石头抱住就再不放手了。
关于编磬,杨浚滋有一个情结。
幼年时杨浚滋听父亲讲过这个石头的故事。泗滨编磬的出土掀动了他埋藏多年的记忆。一个结扣在他心中越拉越紧,使他感到仿佛一定要承担起一种责任。
杨浚滋是搞民乐的。他十岁学胡琴。1957年他14岁,考入山东艺专学习音乐。毕业后担任了枣庄师范的音乐教师。他对音乐事业十分投入。
出土泗滨编磬是13枚,有两枚已不能发音。杨浚滋找到磬石后,马上设计了两枚,由吴林大理石厂制造出来送到了滕州博物馆,恢复了古磬的完整。
他研制的编磬有16枚、18枚、20枚、37枚的……他不是简单地仿制,而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再创造。
人们看到了他的成功,却难以看到成功背后的付出。他翻遍古籍,能够找寻到的记载编磬制作方法的古书只有一本《考工记》。《考工记》上关于编磬的制作也只有零星的几句。他从这里只了解到了编磬各部分的名称,及博与股之间应有的比例。单靠这点记载远远不够,于是他从古籍回到现代科学,从磬石的成石年代、结构成分入手进行研究,终于弄清了它的真面目,揭开了几千年来遮盖着泗滨磬石的神秘面纱,为泗滨磬石的开发提供了科学的依据。
为推导出编磬制作的规律,杨浚滋先对琴、笛、琵琶等多种乐器进行研究,找到管内空气柱振动的规律后,又对弦振动、板振动、膜振动、棒振动,逐一进行探讨。为了算出一个数据,有时候全家六口大学生不得不一齐上阵,反复实验、推导、测量……
泗滨编磬就这样由失落而再生了。但愿它美妙的声音在新的时代里能给我们更多的启示。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纪念杨虎城将军一百周年诞辰
周而复
万里秦关报国情,
沙场驰骋白髦生。
西安兵谏千秋业,
远谪身归坎坷程。
纵有丹心囚蜀道,
翻将热血染渝城。
功垂百世铮铮骨,
一缕英魂照太清。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河流与树
  云辉
有一种河流的蜿蜒就是生长
枝节上结着
大小的城市和村庄
果子一般鲜亮
有福的人们于是栖枝而居
根系伸展
与遥远的祖先相连
触及到炉火的温暖
有一种树的张望就是潮流
我们纵横的血脉
麦浪翻滚
当深情的叶们翘首
等待太阳和海风
泛青的季节正潜伏而来
迎风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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