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第一等的工作
——记农民科技实业家谯风华
北京。国防部。
国防科工委办公楼某会议室。
来自航空航天部、解放军总后勤部、石油部的有关领导和专家们，根据国务院副总理邹家华指示精神，正要召开一个高科技项目开发的论证会，这是一项有关石油阻燃灭火的高科技成果，专利的持有者此刻还没到来，会议室里弥漫着庄重的期待。
阳光铺满了办公楼前的台阶。即将登级而来的远方客人是一位鬓发斑斑的教授？还是一位科研机构的组织者？
不，他是一位农民。
他的名字叫谯风华，他来自山东省长清县后三村褐色的土地上。
这位中国执政党最基层的书记，陪伴着发明者把一个“国密”级的高科技金娃娃抱上了共和国国防科学的最高机关，在他仰脸端详这座巍峨大厦的瞬间，大厦也向这位３８岁的、身材精干的农民实业家投去深情的一瞥，似乎在发问：年轻人，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倾心科技
生活充满了戏剧性——谯风华曾是这座大楼属下的一名士兵。７０年代末，他离开博斯腾湖畔的原子城，把士兵的脚步带到了故乡。
１９８６年秋，谯风华被推上后三村党支部书记的岗位。摆在谯风华面前的不是一条“康庄大道”。当时农村改革深入到第二步，后三村改革的重要成果——村办企业，被“卖”给了少数个人，而后三村广大父老乡亲身上却高筑着２００万元的债台！
谯风华顶着“六亲不认”的罪名，把企业重新收归集体，不想惹来了喷吐的唾沫星子和挥动的拳头。这个原子基地的退伍兵正是在时代的喧闹里引爆了一个闪光的思路：坚决冲破宗法家族势力和小农经济的束缚，像“原子城”那样尊重人才，尊重科学，在后三村当家的将是科学女神，而不是愚昧和落后！
后三村毕竟不是原子城。世世代代沿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模式生活的农民，在接受科学洗礼时要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后三人开始写他们的“科技史”。本村土工程师赵承臣带着６个伙伴去济南学习制作玻璃钢的技术，回来办起了后三村的“龙头企业”——晨光玻璃钢厂。一次，在用Ｘ光检查自己生产的玻璃钢板时，偶然发现它不透射线的性能，诱发了他们和专家联姻，投资４万元，开发出医用Ｘ光防护板，获得了国家科技成果奖。后三人竟不知不觉踏进了“材料科学”的门坎，这使他们大喜过望。正在这大好势头上，县里某国营厂生产不景气，向“晨光”伸出了合作的手，许诺给转“铁饭碗”，这诱惑太大了，“晨光”的伙计们盼着跳龙门，喜滋滋地把设备和技术一锅端进了城。时隔半年，泥饭碗被人家的铁饭碗碰瘪了，“晨光”变“黄昏”，３０多号工人满含屈辱回了村。后三人养鸡，人家拣蛋，眼看着城里人用它发财，越过越红火。后三人紧咬牙关重开战，结果人家高举“正宗”的大旗，反指控“后三的临时工偷技术”……
人人都想挤“农转非”的独木桥，为此才搭上了那个金娃娃！
后三人进城遇挫，但却看到“上个好项目就能赚大钱”的朴素真理。而谯风华却更早地领会了党中央“科技兴国”的历史大趋势，在世界新技术革命的推动下，科学已经走下圣坛。她已不只属于实验室和原子基地。生产力在召唤着她，或城或乡，抓科技则兴，不抓科技则滞。目前的农村经济，只靠传统的“一种二养三加工”已不能适应发展着的新形势，乡镇企业在改革初期那种靠“拾遗补缺”也已滞后于市场的竞争，家族式的管理和经营更是被蝇头小利挡住了视野。后三村的经济航船应该从传统的锚桩上解下它的缆绳，把经济运行模式转到以科技进步为主导的效益型上来，这是一条代表最广大群众利益的正确路线。
谯风华在村里办起了党员、干部、群众骨干学习班，把科学的火炬点亮：科技致富，发展集体经济，１０年建成自己的小城镇！
乡土伯乐
后三村科技史上不光有“走麦城”。
那年，老村长去济南治胃病，医院缺钡餐，让他挨号半个月。有了星儿半点商品经济意识的老村长，觉得“奇货可居”，便在村里办起了硫酸钡厂。谁知向料缸里投下了８万元，水漂儿也不起。
谯风华受命于危难之际，接任了这个“狼狈厂”。他进厂第一个念头是：没有科学家搞不了原子弹，没有化学师搞不了硫酸钡。他跑济南、奔青岛，请来医药化学师，敬如上宾，两位工程师掏心挖肺，把全部才情捧给了后三村。谯风华把学来的知识加以融会贯通。简化了硫酸钡生产的工艺流程，“狼狈厂”变成了“宝贝厂”，当年赢利３万元。那成箱的产品——物化了的智慧和知识，从后三村源源运往市场，漂洋过海去波兰、德国，打入了洋人胃袋。在这同时，谯风华也获得了助理工程师的职称。
这“典故”使后三人懂得了“以才生财”的门道，也为后三村引来了一个陌生人——济南市医学科学研究所的徐大夫，他一见到谯风华便迫不及待地介绍：
“我研制了一种治疗烧伤的新药，用湿润疗法治疗烧伤，解决了治疗烧伤的四大难题：疼痛、感染、坏死、结疤……”
“你怎么不找国营大厂子，来找我？”
“听说你办硫酸钡厂的事了……”
正巧，本村农民赵仲山被一场大火烧伤了脸和手，谯风华给他涂上徐大夫带来的“湿润烧伤膏”，１０天痊愈，不留疤痕，谯风华喜不自胜：好药！好药！长清是华夏中医鼻祖扁鹊的故乡，应该让这项中医药的科技成果在这里开发出来，造福于人民。
科学的实践像战争一样充满了风险。为了不让集体承担风险，谯风华让当小学教师的妻子赵承芳取出自己的１０００元积蓄塞给了正需资金的徐大夫，作为对科学的第一笔投资。然后又穿梭于城乡之间，向有关部门宣传新药，请求尽快鉴定，批准生产。
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在重庆召开的国际烧伤会议上，湿润烧伤膏和暴露疗法得到了国内外专家的赞许，徐大夫把大会颁发的湿润烧伤膏认定书带给了宽厚的后三村。
从认定到转化为社会生产力还有一段遥远的里程。谯风华为徐大夫接了风又饯行：“你去北京吧，那里明白人多，生产的事由我筹办。”他又从家里拿出５０００元塞进徐大夫的行装。并把徐大夫的父亲接到自己家里细心照料，免得他分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徐大夫临去北京前和老父亲按古老的仪式口传手写，把“不传外人”的湿润烧伤膏的配方和制作工艺传给了谯风华。徐大夫带上了在扁鹊故乡诞生的湿润烧伤膏奔向祖国首都。
临床应用，数据监测，制作宣传品……随着北京的局面一天天打开，药品越用越多，资金越来越紧张，谯风华这个“万元户”不盖新房，不置高档家具，外出办事连饭馆也不敢进，把家中１．７万元全掏了出来，又借来亲友的几万元钱，养活襁褓中的烧伤膏。有人不无讥讽地说：“烧伤膏算什么高科技项目，谯风华准要栽到这上头。”
１９８６年１２月国家科技进步评审委员会用最经济的手段——通讯方式，请全国的著名烧伤专家对湿润烧伤膏进行了鉴定。
谯风华一边筹建药厂，一边少量生产烧伤膏供北京临床试验。就在这时，一封告状信引来了“联合调查组”，“非法生产药品”的帽子扣下来，待运的６９００支药品被下令销毁，那里面包含着后三人投入的十几万血汗钱哪！
谯风华如五雷轰顶，就差屈膝下跪了，他拉着调查组长的手苦苦哀求：“检查我写，写几遍也行；罚款我认，罚多少都行，坐牢我去，呆几年都行，可烧伤膏确实是好药，千万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调查组要封厂的消息传开，有人幸灾乐祸地说：“看见这高科技了吧？等着看谯风华进监狱吧！”“不进监狱这一身债也得把他压垮……”
“政治危机”和“经济危机”一齐压向谯风华，这个孤立无援的普通党员被命运驱使走进了北京香山脚下的中央党校。他曾多少次梦想到这座马列主义的最高学府深造，而今，他是来这里寻求道义和资金上的支持。
谯风华面对党务活动家和教育家们说：“我们现在虽穷，可手里握着‘国宝’。你们的投资如有风险，我以党籍担保。在后三村的发展史上，不会忘记中央党校给予的支持……”
对方听着眼圈发热：“想不到你一个农村支部书记有这样的觉悟，你支持科学家，我们支持你！”
经过慎重的考察之后，中央党校拨出２２万元汇到了遥远的后三村。这是后三村药厂收到的第一笔投资，也是中国马列主义最高学府对后三村发展高科技投出的赞成票。
接着，北京市委党校、天津市委党校、河北省委党校、山东省委党校也伸出援助的手，９６万元巨款攥在了谯风华的手中。
不久，国家卫生部派人到后三村进行考察，１９８８年３月正式批准湿润烧伤膏为国家新药，定点在“山东长清制药厂”生产。
谯风华从后三村平地拉起一支６０人的业务员队伍，选业务员的条件是“一不晕车，二不转向，见了姑娘不上当，文化程度初中以上”，话是那么说，谯风华最强调的一条是：咱们的业务员要有“科技意识”，不是卖野药的，因为我们是推广科技成果！这些业务员果然不同凡响，他们分赴全国各地，通过各地医学会把新法新药示范推广到各医疗单位。
山西平遥驻军抢救农民小麦被火烧伤，谯风华即派人昼夜兼程送去烧伤膏救治；白云机场飞机失事，谯风华派人乘飞机赶到广州捐赠价值万元的药膏；云南照通市山体滑坡造成人员伤亡，谯风华派人送去药膏和职工捐赠的两万元钱……
湿润烧伤膏带着神奇的疗效和主人的祝福飞向全国各地，名声大振，数以百万计的烧伤患者得到救治，十几个国家的客商也来人来函要求订货……
一度反对过烧伤膏的人们开始反思：这个话语不多的谯风华怎么就一眼看准了它呢？１９８９年９月，卫生部发出向全国推广湿润暴露疗法和湿润烧伤膏的通知，１９９１年５月１６日，又被作为１０项医学科技成果之一向全国农村和基层普及。这个普通的农村支书，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座“桥”，把科学发明和生产力之间的断环进行了庄严的衔接……
炼狱之火
１９８９年，黄岛油库发生了一场举国震惊的大火。谯风华当即派人送去了价值２万元的湿润烧伤膏，同时向有关部门提出一个惊人的要求：用后三村“长清阻燃器材厂”生产的阻燃剂参加灭火。可惜，有关部门对这个请求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还在谯风华为烧伤膏这个金娃娃出世而忙碌的时候，同时也在编织着石油阻燃灭火的“天方夜谭”了。
每一项科学的发明背后都有一个默默献身的科学的普罗米修斯。阻燃剂的发明人叫赵广生。他一生多发明，一生多挫折。４６岁退休在家，没有人愿聘用他这个落马人，百十元退休金养活着六口之家，每月还要从工资里扣下一部分钱，赔偿搞项目造成的损失。
科学的发现，往往是以不速之客的方式来到人间，赵广生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几种物质混合后能够阻止油火燃烧，这“奇遇”使赵广生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他在自愿担任助手的赵风兰的帮助下，全身心地投入了“阻燃剂”的研制。
１９８８年，赵广生的“阻燃剂”取得了国家专利局的“专利受理”。
“他知道汽油是什么造的？”“还不知他从哪里抄来的呢！”人们不相信他会搞出什么“科学”。
谯风华以他灵敏的“科学嗅觉”和对科技人员的尊崇之情叩响了赵广生的门。他在那简陋的实验室里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阻燃灭火试验，这神奇的混合液体，对石油的阻燃灭火性能远远超过传统灭火材料，既能溶于水，又能溶于油，对人畜无害，不污染环境，且成本低廉。这个赵广生同时还发明了与阻燃剂配套的“ＺＢＲ型自动截火装置”、“ＡＧ阻燃防爆油箱”，这对石油产品的运储都将具有很大的应用价值！
谯风华激动了，他想到人类在享受石油文明的温馨的同时，也被它带来的灾害所苦恼——失事的飞机、油轮；战场上燃烧的坦克、汽车；油井大火、油库大火……在现代的科学技术面前，石油还像一匹没有被驯服的蛟龙，为此，世界各国竞相建立专门科研机构，耗巨资来对付它。赵广生的这一发明，将意味着炎黄子孙已站在了制服石油火灾的大门外：“芝麻，开门吧！”
谯风华决心做这个“开门人”！他把专利局的“查新报告”带回后三村两天以后，他把后三村党支部的一个决议带给了赵广生：后三村为阻燃剂及其系列的研制、开发承担全部费用。
抓住高科技，就是抓住历史递过来的缆绳！谯风华毅然挥动板斧，砍掉了６个不景气的村办企业，舍“车”保“帅”，给高科技项目让路。省顾问委员会主任梁步庭闻讯专程来后三村视察，观看了阻燃剂的阻燃灭火试验，不由赞叹：“谯风华会用人才，本身就是个人才！”
一些对“发明专利”并不以为然的人，此刻纷纷登上赵广生的家门，许以厚禄，要求合作。赵广生抬起湿漉漉的泪眼婉言谢绝：“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后三村的谯书记支持了我。今后开发这个项目，还要靠后三村的奉献和拚搏……”
海湾战争爆发，科威特油井大火牵动着世界人民的心。后三村人立即向山东省政府、国家科委和石油部提出申请：用后三村生产的阻燃剂到科威特去显示中华民族的龙威！
中国农民伸出了高科技的拳头向世界挑战！时隔不久，后三村接到中国科协国际部的紧急通知：“你们提供的阻燃剂，用于科威特油井灭火方案已列为选择案之一，请立即做好灭火的准备工作。”
后三村沸腾了，人们感到了无比的光荣和骄傲，他们在村外荒坡地上扎起指挥棚，焊花飞溅，锤声叮咚，鏖战７天７夜把一口装容３吨半石油的大油罐放入５米深的地下，然后运来了空压机，将要进行的是一次模拟科威特布尔干地区高产油井的灭火试验。
试验那天好不热闹，省、市、县的领导来了，新闻记者来了，有关部门的专家来了，谯风华陪同贵客们，就像当年在戈壁滩等待蘑菇云升空，希望看到那个美丽的高科技之梦在后三村地平线上爆裂！
他心中的“蘑菇云”没有升空！试验中意外地发生了机械故障，由于空压机压力不足，出现了落地火，烧断了发射阻燃剂的橡皮管，油罐喷出的油火顿时像一群出笼的恶鹰，漫天狂舞，试验场地一片火海，似乎要执意烧毁“阻燃剂”之梦！
几千名参观的人们在惊恐、惋惜中撤离了现场——一把火烧去１０来万，四个后生受了伤……
后三人为客人准备下的晚餐，没人忍心吃；后三人为客人准备下的“土特产”没人忍心拿，客人们默然登车离去。
几百名后三村的父老们没有走，几十名参加试验的工人没有走，他们在料峭的春寒里盯着那闪烁着火星的余烬，不忍心看着希望最后破灭！
在科学的入口处，就是在地狱的入口处，万一油罐发生爆炸，万一工人的生命出现意外，他谯风华承担的将是刑事责任！
有人在黑暗中啜泣。这是一个科学婴儿诞生前的阵痛！
谯风华压住自己哽咽的嗓音，站上一个高坡，这个中国农民用震撼世纪的声音说：“失败吓不住我们！美国的航天飞机也失败过！最要紧的是，这么大的高科技项目不能瞎在我们手里，我们拚上命也要把它搞成，这是我们中国农民献给祖国跨世纪的礼物！”
工人们抬起憔悴的面孔，用握惯锄头的手重新拿起板钳和焊枪，又一个７天７夜，终于试验成功——１２秒扑灭“油井”大火！
科威特之行因诸种原因虽未去成，可是后三农民举起来的高科技的火炬却映照了遥远的祖国首都，１９９１年７月，阻燃剂通过了国家消防和灭火系统监测中心的检测；当月，新华社“国内动态清样”对其作了详细报道；月底国务院副总理邹家华对这项发明作了重要批示……
正当“阻燃剂”蹒跚着稚嫩的双脚走上社会的时候，谯风华沾满油污的双手又抓住了另一个高科技项目的脐带——神奇的手术胶水。这种在生物组织中提取的“胶水”用于外科粘合手术刀口，牢固、痛苦小、手术时间短、疤痕轻、费用低，同传统的羊肠线逢合相比，无疑是一项革命性的发明。某国营制药厂看好了这个项目，可一听说办批文就得两年，热情凉了，谯风华一把抓住它，又为山东长清制药厂添了一个“拳头产品”……
跨世纪工程
谯风华认为：抓项目就是抓人才。他的工作是对发现者的发现。
谯风华在听莱阳农学院副教授王爱本介绍手术胶水时，得知他茹苦含辛写了一本《英语语法要诀与注释》，因无钱出版，已在箱子里压了整整１０年，谯风华痛心地说：“这是社会的损失”！当即出资使这本书得以问世。
造纸工程师张振松，从山东工业大学热能动力系毕业后，曾筹建起两个县级造纸厂，因某种原因被免去厂长职务。他不愿改行，在家赋闲。谯风华“闻才而动”，上门聘他到后三村。张振松说：“除了造纸，我什么也不干”！谯风华斩钉截铁地说：“好，就为你办个造纸厂！”“我脾气可不好！”“有脾气的人能干事”！前后不过５分钟，一个造纸厂长到了手，不久，一个新纸厂在后三诞生了。
５０年代毕业于山东财经学院的柳玉忠，身世复杂，一生坎坷。谯风华在人才交流中心得知他有高级经济师的职称，专程驱车前往省监狱探望。柳玉忠向他提出中国经济发展和企业管理的２０个问题，谯风华对答如流，柳玉忠折服了。待刑满出狱，他一跨出牢门就看见谯风华派来的轿车。柳玉忠落户后三，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柳长青，后三村也为此“拣”来了这个总会计师。
年轻的工程师刘家奎原来是县制药厂副厂长，事业失意，谯风华登门求贤，给这位天津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搭起了舞台……
收拾起每一颗心的碎片，唤醒每一对沉睡的翅膀。一座“高知楼”已在后三村的土地上耸起，这里聚集了医药化学师、基建工程师、基建预算师、电子工程师、造纸工程师、高级经济师、教师、厂长、书记……有人说后三专收罗“奇才”、“怪才”、“歪才”，而后三人却看到，引进一个人才，就为后三村栽下一棵摇钱树，谯风华痛惜地说：“有些人才像金子，就一层浮土埋着，没有人去扒它……”而谯风华的工作正像列宁所号召的那样，“把俄国和欧洲所有的阿基米德都一个一个拉过来，那时候不管愿意不愿意，世界总会翻一个身！”
后三村真的在翻身，人才带来的科技成果和管理，成为后三经济金字塔的底座，他们的知识、灵感、激情，通过物化而显示出它们的价值。有人说后三的高科技项目是“嘴里啃着，手里拿着，眼睛盯着”！后三正开拓着自己知识密集型和科技密集型的新经济时代！
高科技带来了高效益，短短几年时间，后三村９５％的群众住上了新楼房，６０岁以上的老人领上了养老金。
“跳龙门”的机会又来了，谯风华让职工展开大讨论，职工们众口一音：不跳！在后三人眼里，最美的不是国营大锅饭，而是他们正在努力描绘的“小城镇”。他们的小城镇不是以楼房的密度而显示其存在价值的，而是在那里凝聚着高智能和高文化，那里将有自己的科研所，自己的大学、自己的文化宫……后三人将用高科技把泥饭碗铸成铁饭碗。
１９９１年夏，是谯风华任后三支书的第５个年头，在济南开会的５个党校的领导人，相约来后三“业余视察”。从不饮酒的谯风华动情地向最受尊敬的人敬酒，一位鬓发斑斑的老校长端着酒杯，深情地同这位前额宽宽的中国执政党最小单位的书记注视良久：“应该感谢你，如果中国所有的书记都像你这样尊重人才，发展高科技，我们中国就无敌于天下，你为共和国做了第一等的工作！”
岁末，后三村又传来喜讯——他们作为“农民代表”被济南高科技开发区特邀进城办公，由省顾委主任梁步庭挥写的“山东风华高技术开发公司”的大牌子灿然挂上了开发区的燕山大厦！这里将成为后三村通向全国和世界的窗口，他们将利用这个窗口吸引更多的人才，吸引更多的科技成果，做高科技开发的摇篮。
后三村从知识的童年走上高科技的圣坛仅仅用了不到１０年，金钥匙已握在他们手中，他们将用它去打开新世纪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