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3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异国风情

  醉乡
佳宁
“地列酒泉,天垂酒池。”进入苏格兰威士忌游览中心,就仿佛到了酒的世界。这儿处处都是酒桶,酒柜,连空气里都飘溢着酒香。对于酒的酿制我们的古人有“秫稻必齐”,“水泉必香”之说。酿制威士忌的水与粮食也很讲究。苏格兰高地万山重叠,山中多湖。酿制威士忌非山中清洌的落赫水不可。威士忌的主要原料是大麦。苏格兰人酿酒必用颗粒丰满、高质量的大麦。苏格兰高地石楠遍野,远处湖水澄湛,近处大麦摇风,金波起伏。
威士忌游览中心处处离不开一个“酒”字,观光者甚至要钻进“酒桶”似的隧道,去浏览威士忌酒的兴衰史。有关威士忌起源的传说已在迷蒙的历史中泯灭,据今人估计最迟可追溯到15世纪,当时大概还只是寺院僧侣的“专利”,后来造酒方法传入民间。在参观者面前,展现的是一片古淡自然的景象:茅棚农舍,鸡鸣狗吠,农人正用原始的方法和简单的工具制做威士忌。接着,游者看到前面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是弗瑞特什酒厂在燃烧。酒厂的主人邓肯·佛布斯在王位争斗中支持了新教徒国王,因此酒厂被烧。然而他却从苏格兰议会那儿得到了优厚的补偿——免税用自己农庄上的粮食酿酒。之后,人们又在“酒桶”中来到1822年的爱丁堡,看到酒商谒见英王乔治四世的场面。乔治王鼓励威士忌的生产,于是酒厂如雨后春笋一样发展起来。美国是威士忌酒的主要市场。在执行禁酒令期间,酒商只好将威士忌运到邻国口岸,由代销者作为药品运往美国各城市。直到禁酒令取消后,威士忌的销售情况才有所改变。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威士忌十分流行。战后生产逐渐恢复,建了不少新厂,技术方面也进行了重大革新。现在,威士忌成了苏格兰重要的出口产品。
在苏格兰,威士忌酒共分四大派系。地区不同,地貌不同,生产的酒也不同。高地生产的威士忌富有粗犷雄浑的风格,饮之令人振奋;平原生产的威士忌性温和、耐品味,足令人惬意;坎贝尔地区的威士忌醇厚酽烈,饮之令人陶醉;西部岛屿风光奇丽,那儿生产的威士忌味道浓郁芬芳,饮之令人销魂。威士忌又分麦芽与粮食威士忌两种。目前,加料威士忌酒的品种成千上万,几乎每个酒商都在为加料威士忌增添新品种。调配加料威士忌不但需要高超的技术,而且更是一门艺术。只有嗅觉灵敏,长着特殊鼻子的专家方能断定如何调制酒味可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从“酒桶”隧道中出来的游者们可以看到,在中心的会客室里,专家们正在指导观众品尝威士忌与调配加料威士忌。
每天,来自世界各地的许多风雅之士在那里领略它们的不同妙处。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修不完的科隆大教堂
江建国
来德国的人十有八九要去科隆,为的是看看那遐迩闻名的大教堂。它也确实值得一看,因为它不仅是哥特式建筑最完美的代表,而且也是整个中世纪和19世纪德国最重要建筑物之一。夜色中的大教堂最为壮观:几道青蓝色的冷光把它托起在夜空中,并排而立的两个塔楼的尖顶直刺云霄,一连串的尖拱窗驮着陡峭的屋顶,清奇冷峻,充满力量,放射出一种震动人心的光彩。
然而,每年来到这里的200万游客却未必都品味到科隆大教堂的另一种魅力:它是一座永远修不完的建筑。自从1248年8月15日奠基以来,脚手架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它。科隆人流传着一句家喻户晓的口头禅:“不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大教堂就永远修不完。”
大教堂的兴建是天主教和中世纪文化在欧洲勃兴的象征。1164年,当时的德意志帝国施陶芬王朝皇帝、科隆大主教莱纳德在征战意大利米兰时,夺得一件珍贵的战利品——耶稣诞生的东方三圣王的遗骸。科隆一下子因之而成为继西班牙的圣地亚图、意大利的罗马和德国的亚琛之后最有名的朝圣地。直到16世纪,任何一个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在亚琛加冕之后,必须前往科隆向这份遗骸顶礼膜拜,才算名正言顺地登上宝座。1238年法国国王路易九世从拜占庭皇帝巴尔都印二世手中购得据说是耶稣受难时戴的荆冠,巴黎就此成为科隆强有力的竞争者。为了保住圣地的地位,科隆主教团决定在当地修建一座不仅是当时世界最大、也必须是最完美的大教堂,来供奉这份遗骸,建筑风格选取当时新兴的哥特式。
大教堂的第一阶段工程就持续了312年。从1350年到1450年人们用了100年的时间才把南塔建到不到一半高,16世纪初人们又把重点转向北塔的建筑。然而到了1560年,建筑工作竟完全停止。从此之后,它一直以这种未完成的状态沉睡了282年,留在塔上的起重机械连同半截塔身成了科隆的象征。历史学家们认为,大教堂的停建标志中世纪的终结和德国的衰落。
1813年拿破仑在莱比锡战役中战败,德国民族意识高涨,建立统一的德意志国家的呼声日益强烈,人们希望建立一座具有纪念碑意义的建筑来反映这种民族愿望。找来找去,人们的目光落到了未完成的科隆大教堂身上。一些有影响的人士认为,完成它就意味着克服德国的分裂,象征德国的统一。
1842年9月4日,在普鲁士国王弗里德利希·威廉四世的主持下,大教堂在时隔594年后第二次奠基。1880年10月15日在节日的气氛中举行了空前盛大的完工典礼。科隆大教堂终于在632年又两个月之后宣告完全建成。在当时它以其两个157米高的塔楼荣膺世界最高建筑物的美誉,是建筑史上最杰出的成就之一。
今年初夏,现任大教堂建筑师的沃尔夫教授带着我从穹顶到迷宫般的地下室浏览了一番,我才明白这座建筑物为什么会耗费了这多年的时光。
它堪称是欧洲中世纪以来文化的百科全书。且不说那难以胜数的精美石雕和总计1万平方米的玻璃镶嵌,也不说那15世纪铸造的音色优美的大钟,单是这座石头建筑本身就令后世的建筑专家们赞叹不已。科隆大教堂的建设用去40万吨石材,加工后的构件总重16万吨,每个构件都十分精确。这些高达45米的细长的石柱不仅在几百年间稳稳地撑住了跨度很大的屋顶,而且还顶住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落在它身上的14颗炸弹。至今学者们没有找到当时的建筑计算公式,没有弄清中世纪的工匠们是如何搭起复杂的脚手架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考察地质的。这就越发使人不由得在当时天才的建筑师面前脱帽致敬。
科隆大教堂又是多年来的一块考古重地。从1946年起考古学家们就在它十几米深的地下有计划地挖掘,找到了古罗马人神庙、水井、法兰克时代和墨洛温王朝的城墙等的遗迹,探寻着两千年来历史的变迁。它也是一座有名的墓地。它是如此博大而神秘,处处都藏着无数的传说和掌故。据说,有十多个人是以研究它而获得博士学位的。有关它的专著简直是汗牛充栋,这还不包括有关的几千张图纸。
科隆大教堂现在还在修。当我看到青年工匠专注地修刷壁画时,我似乎感到他是以一颗年轻的心在拥抱民族文化灿烂的结晶。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超级钢琴
一位名叫达维得·克莱汶的德国乐器工程师,近年精心设计、制作出一台世界上最大的钢琴。它高3.7米,宽3.8米,重2吨,有一个7平方米的特制平台,钢琴家表演时,要登上平台才能弹奏。克莱汶认为,传统钢琴的中音及低音琴弦短,声板面积小,因而会产生相当多的不协和音,造成“声音冲撞”,也无法照顾到不同位置的欣赏者。他所设计的超级钢琴,可以避免这些缺点。一些钢琴名家试弹后感到,声音纯净、和谐,音量宏大,并利用它演奏古典作品,灌制激光唱片。 
                       (肖勇)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世界一角

  边境三关
郭伟成
布拉沃河静静地流着。站在墨西哥东北边境小城新拉雷多的河岸边,可以看到对岸美国得克萨斯州拉雷多的繁华街景。连接两岸的国际大桥(见图),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持有边境通行证去得克萨斯打工的墨西哥人,从桥边的关防鱼贯而入。墨西哥这边不验证,只要交纳一千五百比索(约合四十八美分)就可以出关。桥中间设界牌,迈过界限,即到美国。美国的关卡设在桥的另一端地面。桥上的两国疆界谁都可以任意跨越。但要闯过美国关卡并不容易,许多人过不去,于是,就在静悄悄的夜晚,穿过河边深深的芦苇,从河里趟或是潜过去。久而久之,河边的苇荡里踏出了小径。墨美三千多公里疆界,西部是陆地相连,东部是布拉沃河为界。东部新拉雷多与西部提华纳是两个最重要的口岸。但是,提华纳以人员流通为多。新拉雷多以货物流通为主。只要看看大桥上终日川流不息的车辆就可以想见了。墨美两国每年五百多亿美元的贸易额,约百分之六十是经由新拉雷多口岸的。这里开办出口加工业区,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美国资本。
离开新拉雷多,驱车东行二百余公里,便到达下一个关口雷伊诺萨,这时已经是薄暮时分了。国际大桥上仍然车来车往,络绎不绝。人行桥上,通往美国的一边已经人影稀落了;回墨西哥的一边倒是人流不断,这是打工归来的墨西哥边民。一位腰间缠着鼓鼓钱袋的小伙子向我们兜生意,问愿否出钱跟他混过关卡去美国。这一天,他已经七次带人闯关,有时一人,有时两人。那晚满月,照着布拉沃河上,河水翻卷着银色的碎光,一路流去,也带走了许多谋生者的希望。我无暇留连,趁着月夜,继续往东,前往墨美三千公里疆界最东部的边关小城马塔莫罗斯。想不到,这一带边境却十分活跃。一百公里行程,公路上没有断过往返的车辆;公路边也间或有房屋、厂房。当起伏的公路托起奔驰的汽车时,似乎由于离边境很近的缘故,隔着一片原野,便隐约见到边境另一边的灯光,连绵不断。深夜到达与美国布朗斯维尔隔河相对的马塔莫罗斯。进到客店一打听,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个实在很普通的小城里所有大小客店,都已经被美国游客住满了。就在我进去打听的这一家旅店的小小客厅里,还有好几个背着鼓鼓行囊出来度假的美国学生,和我这天涯客一样,在失望中期待着。
(附图片)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杂谈

  有争议的鉴定性别新方法
郑园园
法国冬奥会组委会最近决定:明年2月在法国举行的第16届冬奥会,将用新的基因检查法——SRY基因法对运动员作性别鉴定。
在一些世界大赛上,男性运动员被误为女性的例子并不罕见:1960年冬奥会女子滑雪冠军埃里卡·施内格事后被发现是男性。从那以后,鉴定运动员的性别一直是奥运会组委会的任务。
然而,那些并非有意舞弊的性别误差是极难查出的。为此,1968年在法国格勒诺布尔举行的第11届冬奥会上,首次使用了基因法鉴定性别。人们从被检查者体内的巴尔氏小体(性染色质小体)中寻找X染色体以确定性别,因为在人体内,决定性别的是第23对染色体,女性为XX,男性为XY,若能在巴尔氏小体内找到第二个X,那么,被检查者应该是女性。这个方法理论上是正确的,但实际上却有高达30%的误差率,原因是有些男性也有第二个X,他们的第23对染色体为XXY,据统计,大约每700名男子中就有一人具有XXY染色体。
法国尚贝里医院生物实验室从1987年起就借助新的分子工具对男性的Y染色体进行研究,揭开了Y染色体之谜。Y染色体,准确地说,是SRY染色体,它决定男性性别。如果受检查者体内发现SRY染色体,那么,他是男性无疑。该项实验还指出,大约每2万名妇女中就有一人具有SRY染色体,这些妇女在外形特征上与其他女性无异,但往往表现出不育的特征。运动员中的所谓“假女性”,即是指具有SRY染色体者。SRY染色体检测法已于今年5月通过技术鉴定,专家们认为,用这种方法鉴定性别,可靠性大。
但是,医学界、体育界对于将此方法用于实践提出质疑,反对者甚众。他们认为,要是对一个并不了解自己具有SRY基因的妇女指出她的这一反常遗传特征,肯定会使她的精神受到创伤,并使她一生的安排都受到影响。巴斯德学院一位致力于性别鉴定研究的教授说,这将会使事情失去控制。国立卫生和药物研究所的负责人说:“我们发现了性别上混杂情况,但是拿这个发现来作什么呢?难道是为这一类人发明一种特殊的游戏吗?简直荒唐!”西班牙一位遗传学专家明确表示,他反对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使用这种鉴定方法。
国际业余田联现在已经作出决定,鉴于目前分歧甚大,因此放弃对田径运动员作性别鉴定,认为不该由他们来决定一个运动员是不是正常的女性。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图片世界

荷兰鹿特丹市中心雕像,题为“毁坏的城市”,建于1951年。意为使人们不忘记1940年5月13日希特勒军队在一天之内炸毁了该市三万座建筑。刘永斌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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