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90-09-06

1990-09-06新闻联播 文字版

南戴河纪事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南戴河纪事<br/> 魏巍<br/> 今夏,我应邀在南戴河住了几天。<br/> 北戴河自然是大名鼎鼎的了,而南戴河和附近的黄金海岸,则是近几年新兴的休养区。原来这里只是金黄色的大沙滩,现在是平地起凸堆,一下冒出了一大片高高低低的新颖美观的楼房。已经形成一条整齐干净的小街,一座现代化的小镇。在她的中心部位,还有一座天马行空的雕塑,那匹天马雕塑得英挺俊秀,昂首蓝天,挺有威势,挺有意思的。<br/> 这里的浴场也很好。平平的,没有一点礁石,脚踩上去非常舒服。会游水的可以到碧波深处,尽情享受;不会游水的在边上泡泡,也蛮惬意。这里有一点是胜过北戴河的,由于楼房多半距海边很近,游泳的人在家里换上游泳衣,走不上100米就可以下海了。所以,在路上你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穿着泳衣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路两边则是卖桃子的,卖甜瓜的,卖煮玉米的,他们不断地吆喝着:“老玉米,刚出锅!”<br/> 不过,我最感兴趣的也是最满意的,还是这里为普通工人修建了大片的休养地。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对于战斗在第一线的辛劳的工人,是应当特别关注的。建国以来,各地的劳模也常常去疗养,但那毕竟是少数。这当然是我们的生产水平决定的。现在随着生产的发展,是该越来越重视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了。那天,我登上一座高楼的阳台,向四外眺望,远远近近,各式各样的楼房,很是好看。有的楼顶像古代武士的头盔,有的呈八角形,有的雕塑着一群海鸥。主人指给我看,说这座楼是铁道部某某工厂的,那座楼是煤炭系统某某矿区的,这一座又是化工系统某某化工厂的,那座又是航天部门某某单位的。我一面听一面笑着点头,心里好高兴。<br/> 我住的是长辛店二七车辆厂的休养所。二七机车厂和他们本来是一个厂子,现在分成两个了。这两个厂子在这里都为工人修盖了休养所。经费是从工人的福利基金中解决的。车辆厂买地皮花了60万,修建花了60万,共120万元。机车厂花了150万元。车辆厂规定,每个工人都可以轮流到这里来休息6天。车费由公家负担,房费免收,伙食费每天5元,个人拿一元。在一定的限额内可以带一个孩子,超出的另外收钱。那些对身体有害的工种的工人,则可以在此地休息20天。<br/> 我随便问几个工人:“你们来到这里心情怎么样?”一个高高个儿的钳工,35岁的孙京发说:“咱是个工人,从来没让人伺候过,这次来南戴河,管吃管喝,净享受了。回去肯定会增加干劲。现在一讲工作就是钱,没钱不干,这次我觉得上下之间的感情也加深了。”40岁的龚平说:“现在国家的经济情况并不太好,还能让我们来休息,很难得。休养所的服务挺好,现在的物价能吃到这样真不错了。”王幼莉是个女同志,在厂里担任核算,她说:“这至少说明,把我们工人放到心上啦!这一点我想起来心眼儿里就痛快。”我接着问:“四中全会以后,江泽民同志提出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你们工人中有什么反映?”一个干部笑着说:“工人的反映自然很好。”一个50岁的老铸钢工人,思索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说:“这个口号多年不提了,现在提出来还得很好地落实才行。”我们都思索着这句颇有分量的话。<br/> 外面是无尽的蓝天碧海和灿烂的阳光。海滩上是一片欢声笑语和无数小蘑菇般的花伞。院子里的热水浴室里正响着哗哗的水声,那是游水回来的男女工人正在冲洗。游艺室里不时传来棋子的乓乓声和台球清脆的响声,夹着一阵一阵的欢笑。这时,我深深地陷在思索里。我的思想似乎集中到一点:我们必须为人民,其中特别是为战斗在第一线的工人做更多的好事……

没棋了?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没棋了?<br/> 智坚<br/> 前段时间,当我进入一家工厂大门,映入眼幕的便是竖着的标语牌上的十个大字:“企业有困难,职工怎么办?”几天之后,标语牌不见了。知情人告诉我,有人在这十个大字下,用钢笔写了十个小字“职工有困难,领导怎么办?”于是这标语牌就被收了起来。<br/> 这一竖一收,大有文章。<br/> 因为有人敢于冒犯自己的权威而恼羞成怒,或追查,或指责,甚至处分,这样的人不是没有的。这个厂的领导没有这样做,还算是开明的。但收起标语牌之举,却难以令人恭维。这好比下棋,你将了职工一军,职工反过来也将你一军,你就没棋了?连棋盘都收了起来,还能说是高明的棋手吗?<br/> “企业有困难,职工怎么办?”看来,该厂领导是希望全厂职工和自己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把企业的生产经营搞上去的。这主意不错,有群众观点。“职工有困难,领导怎么办?”群众中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可以理解成是对领导的响应,说是向领导“挑战”也可以,总之是有了回音。如果引导得法,人多主意多,企业的许多问题就会有了解决的办法。<br/> 毛主席曾经表彰过的长冈乡、才溪乡苏维埃政府,当时面临的中心任务是动员广大群众参加革命战争,他们创造的“第一等的工作”,并不是把精力放在张贴“革命有困难,人民怎么办”等标语上,而是十分注意群众的生活问题,切实帮助群众解决各种困难,使老百姓真正感受到苏维埃是人民自己的政府,红军是自己的队伍,革命是自己的事业,从而踊跃参加红军,真心实意地拥护革命。如今,企业职工也有各种需要帮助解决的问题,包括住的问题、吃的问题、小孩子上学的问题、三班倒工人的夜餐问题、单身职工的业余生活问题……这些实际上也是企业问题的一部分,只有企业领导把职工的困难当作企业的困难,职工才会把企业的困难当作是自己的困难。<br/> 主人翁的地位,应该体现在权利和义务两个方面,企业职工有克服企业困难的义务,也有要求企业解决自己困难的权利。我们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不能只是天下雨时才想到雨伞。如果只是在困难的时候才想到职工是主人翁,只是强调主人翁克服困难的义务,那么,“企业有困难,职工怎么办”的标语,你就是写得再大,放到再醒目的地方,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这些年来,有些企业(其实也不仅是企业)的领导由于受了某种思潮的影响,淡化了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的观念,忽略了职工群众的作用和利益。企业有了成绩,统统归结为“领导治厂有方,救厂有招”,于是按功论赏,加薪晋级,住房分配,捷足先登。对此,不少职工是有怨气的:既然功劳属于你,那么,如今“企业有困难”,就你自己去“治”,去“救”吧!我忖度,“职工有困难,领导怎么办?”这一军,就是这样“将”出来的。<br/> 将一军,就没棋了?这盘棋完全可以走下去。写十个小字的职工其实也是在提醒写十个大字的领导,高明的领导或许就会因此而茅塞顿开:索性就发动全厂职工讨论一下这十个小字,让大家来说“领导怎么办”,集思广益。应当相信群众的大多数,不会提出一些根本办不到的要求;即使有的问题一时解决不了,只要领导想到了,努力了,大家也会理解和谅解。能够马上动手解决几条是几条,公之于众,请职工监督。这步棋一下,群众的心是会热起来的,“职工怎么办”也就不成问题了。<br/> “观棋不语真君子”,笔者这回可是有违古训了。

练市镇(外一首)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练市镇(外一首)<br/> 乔延凤<br/> 浙江湖州练市镇,运河畔古镇,始兴于秦,盛产鱼米丝绸。<br/> 水和秋风都从桥洞穿过<br/> 桥上行人 船头旅人<br/> 同看两岸街景<br/> 小汽轮划开粼粼的缎子<br/> 古镇临水 木屋如船 船舷边<br/> 几只觅食鸭儿<br/> 游向河心<br/> 夜阑 风紧<br/> 闪闪的练溪晃动火树银花<br/> 两千余年的风情相续<br/> 街灯如星 渔火似萤<br/>     大运河尾声<br/> 声音宽阔辽远<br/> 大运河流进嘉杭平原<br/> 歌声融进秋天<br/> 清清碧波盈野<br/> 凫动罱螺工<br/> 轻漾的船<br/> 罱到些青螺翠蚌<br/> 罱到些碎钗残钿<br/> 秋风起 芦花飞<br/> 水声一路进河湾<br/> 今年蚕茧价钱贱<br/> 青螺卖出好价钱<br/> 罱哟罱哟罱哟<br/> 丈夫罱 妻子捡<br/> 鲈鱼肥 毛蟹鲜<br/> 运河船歌动乡野<br/> 水乡风情入画卷

航天城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航天城<br/> 郭仕金<br/> 摘一片大凉山的绿叶给你。<br/> 采一株航天城的小草给你。<br/> 扯几片云絮揉进山岚飘到天外。<br/> 摘几缕轻烟融入沧海。<br/> 莫说白天看不见星光闪灼,看那山中云雀,正在高高的卫星发射架上,朗诵人类最伟大的诗篇。<br/> 航天城里的每根神经都是祖国的栋梁。<br/> 它的每一次运动,都惊世骇俗。<br/> 航天城是神奇之手,把我们的民族高高托起。

小院情深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小院情深<br/> 颜廷奎<br/> 俗语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儿行千里父也是牵肠挂肚的。只是我父亲的感情从不外露,常常让儿女们忽略罢了。岂止忽略,而且还有抱怨。那年父亲千里迢迢从东北来到天津,刚住了三天就要走,说是住不惯这高楼大厦。<br/> “鸽子笼似的,闷得慌。”他说。<br/> 我劝他出去转转。他转了一趟回来,说什么再也不去了。有什么转的呢?到处是人,粥一样稠。车也多,喇叭叫得刺耳。他从宁静的乡村来,委实是受不了都市的嘈杂。<br/> “住惯了就好了。”我劝他。<br/> “还是咱那小院好!”他说,“在这儿又没有活儿干,闲得慌。”<br/> 我终于没有留住他。我心里还真有些怪他对我没感情。现在看来,我是错怪他了。急切想回乡看看他和母亲。<br/> 春深时节,我回到久违的家乡。原先,小村与县城隔着一条河。眼下,河上出现了一座虹桥,从桥上延伸出去的柏油马路,像一条玉臂将小村搂进城市的“怀抱”。原是开满菜花的田野,也被楼房的“军队”占领,一幢幢,一排排,很是威武、壮观。只有镶嵌在我家房后小河边上的一条毛毛小道,还留着。<br/> 家乡巨变,而我家小院依然。刺槐篱笆挂着一朵朵紫喇叭花,三畦绿韭,几垄青椒,织成斑斓的地毯。那棵樱桃树,结了一树珍珠,似青还红,似红还青。只是土改时分的那几间老房,墙皮有些发黄。我刚进院,母亲便从屋里迎出来,父亲却只在门槛里边站着。这也许就是他最热烈的表示了。<br/> 父亲并不显老。白了的头发中还有不少青丝在,脸色也红润泛光。有钱难买老来瘦。他仍保持着十年前下地干活时瘦削的体形。母亲说:“你爸呀,天天摆弄院子里这些菜,浇水、间苗、拔草、锄地……一会儿也不闲,哪能胖呢?”他却只定定地看着我,好久好久。我感觉到那一缕柔柔的亲情,无声而更显深沉。我喊了声:“爸!”他只“啊”了一声便出去了。<br/> 一会儿,父亲割了一捆韭菜进来,便又上街买肉,买肉回来,就坐在小板凳上看我和母亲摘韭菜。他眼睛里长了“玻璃花”,看什么都影影绰绰的,细活是干不了了。我说,咱房前屋后都盖了楼,咱这小院早晚也得“规划”进去。母亲说,怎么没有呢?去年就有一个工厂想在这儿盖宿舍,说是盖好新楼给咱两个单元。<br/> “三室一厅的单元吗?”我问。<br/> “说的是呢!”母亲说,“可你爸就是不愿意。”<br/> “我舍不得这院子!”父亲对我说,“咱在这儿住了快50年了。刚从关里过来时,咱住的是西厢房,漏雨、透风,你就是在那间房里生的。土改了,地主跑了,咱才搬进这正房……嗨,我又说这些了。反正我是住不惯楼,鸽子笼似的,憋得慌!”他说得很认真,虽然是车轱辘话。<br/> 我强忍住笑。因为父亲似乎真动了感情,眼睛里有泪花莹莹在闪。“快解放那年,我让国民党当八路抓去,拉到南山要枪毙,咱这左邻右舍都去作保,才保住一条命。盖了楼,都搬进楼里住,串个门说个话都不方便……”<br/> 父亲说的这些,其实都是不成其理由的理由。我想,不搬也好。他在小院种点菜,干点活,虽然不会有陆放翁那“卧读陶诗未终卷,又乘微雨去锄瓜”的逸致,却能自得其乐,获得心理上的平衡和满足,也未尝不是一种延年益寿的良方。拘泥历史是一种负重,而不忘历史却是一种美德。父亲一生为农,与土地为伍已近一个世纪。他不愿离开土地,尤其不愿离开他熟悉的土地,这大约就是小院的魅力罢?!

云壑清声(图片)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云壑清声[中国画] 潘高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