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6月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

  人间有大同〔报告文学〕
弘扬
大自然以无与伦比的神奇,造就了这一方土地和它的一派苍莽、一派粗犷、一派阳刚,又默默地孕育了一个诱惑人类的黑色大海。于是,天地间就有了矿工这个名字,有了一代一代矿工轰轰烈烈的人生,有了这座巍巍峨峨的煤城、矿工奉献的疆场——大同矿务局。
1990年元月19日,一辆白色面包车冒着塞北凛冽的寒风,驶进了这个全国最大的煤炭生产基地。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同志。这一天,总书记兴致勃勃地在这块被大同精神深深浸润并勃发出盎然生机的土地上进行了紧张的视察,并欣然命笔,写下了苍劲雄浑的八个大字——“勇于奉献,争创一流”!
基石与长歌
1950年4月初。矿井下的一个掘进头上,戛斯灯辉映着两个裸胸赤背的年轻汉子。大锤挥舞之中,钢铁的撞击声震荡着深深的井巷。这两个汉子,一个叫连万禄,一个叫马六孩。
如果说勇于奉献是大同矿务局一面高高扬起的旗帜,那么为世代矿工所共有的优良传统就是它坚实牢固的基石;如果说勇于奉献是响彻大同矿务局四十年历程的长歌,那么曾经蜚声全国的新中国第一代劳动英雄连万禄、马六孩就是敲响这长歌第一个音符的人。
我熟识这两位老英雄,如今都年迈古稀,但说起当年,仍然精神抖擞。“那时,矿上刚公布新定额,日掘进50厘米。矿工会主席说,你们敢不敢带个头,一个班创它70厘米?”……这个进度现在说起来微不足道,但当时却意味着要将解放前的定额翻一番再多创10厘米,而且全靠手工操作。两个人,一把镐,一把锤,一根钢钎,要在3米宽2米高的巷子里创70厘米谈何容易!那时没有工作服,也没有水靴,下井就穿自己的衣服。那天下井后,他们先是穿着衣服干,后来索性脱成了光脊梁。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阴冷的巷道里洒下了多少热汗,但人们至今爱说这样一个细节:那天他们扛着镐头一溜小跑出了井,连万禄头上的毡帽掉在地上,立刻渗出了一滩汗水。连万禄、马六孩以勇于奉献的精神,在立下“军令状”的头一天就实现了日进70厘米的目标。第二天日进75厘米,第三天达到80厘米。4月17日,他们首创全国手工掘进最高纪录:1.36米。新中国煤炭发展史上,从这天开始一连12次载入了他们创全国纪录的业绩。
长歌由无数个音符组成。
老劳模张万福有过这样一个小小的故事。1976年,局工会请他填写一张登记表,在填到家庭成员一栏时,他竟然填不出自己三个儿子的大名。他只知道孩子们的奶名,不得不打电话问他的老伴。这绝非天方夜谭,笔者就是当时在场者之一。或许是巧合,当笔者访问煤峪口矿“回收大王”马元时,马元也记不清自己的三个孩子是哪年生的。这绝非是他们糊涂。他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张万福,“接力掏槽爆破新工艺”的创造者,他领导的“张万福掘进队”曾多次刷新全国纪录。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五届人大常委会委员名单中有这位普通矿工的名字。马元在13年的日日夜夜里,把本该留给妻子儿女的时间几乎全都留在了井下。他回收来的旧料堆积成山,价值数万,而按规定应得的报酬却分文不取。他的聪明则在于会为矿山当家理财。他,大智若愚。
只有一句话可以解释他们的故事:忘我的奉献!
华夏儿女们在沧桑变幻的历史进程中,曾以他们的理想与智慧描绘出许许多多民族祖先的形象。开天劈地的盘古、炼石补天的女娲、射日的后羿、治水的大禹……祖先的形象就是民族精神的象征。而忘我的奉献、坚韧不拔的创造则不失为民族精神的精髓。大同精神正是民族精神与矿工优良传统的结晶,大同矿工躯体里流淌着的正是中华民族最纯正的精血!
人们都称道董二孩,一个在井下度过30个春秋的老矿工。
他是个传奇式的人物。有一年,他正领着工人们出煤,突然顶板下压。30厘米粗的坑柱纷纷从中间炸裂。他立刻命令人们往外撤,而他直到所有的人都离开工作面后才开始往外跑。但来不及了,大顶在一瞬间全垮了。塌下来的岩石有楼房那么高。人们寻找董二孩,发疯似地往外掏岩石。早班过去了,没掏出董二孩。二班又接着掏。楼房高的岩石堆居然没压死董二孩。他在顶板塌落的一刹那躲在了溜头下面!
矿长每说起董二孩总会显露出一种不可掩饰的情感:“就是这样一位出生入死、伤痕遍体的老矿工,本来50岁就可退休,他却直到55岁时才被我们硬从井下‘撵’到井上来。出井那天,他将矿灯递进了交灯窗口,却把灯头久久握在手里不放。灯房里收灯的姑娘还以为是哪个调皮后生和她开玩笑呢,正想发作,发现窗外站着的是一位淌着泪水的老人。”
我在晋华宫矿见到了董二孩。他现在为矿上种花种树,高颧骨,瘪腮,皱纹里洗不掉的煤黑痕记刻着他生命的历史。貌不奇特,语不惊人。没有雕饰,没有矫柔造作,没有贪婪,没有媚俗。如同一块普通的煤炭,于沉默的美中蕴蓄着时刻准备奉献的光热。我想到局党委书记刘守仁同志常说的一句话:“大同的奉献精神是大同矿工本身固有的一种美!”
热血,在井下奔流
我常常想,大自然将阳光、空气、水,施于地面之上,慷慨地恩赐给了人类,却把与人类生活休戚相关的煤深深地埋在了地下,这或许正是天地之间的一个默契,执意要让人类最优秀的子孙从事一种艰苦卓绝的事业,以使人间最可宝贵的精神永不泯灭。
极为相似的情景,使我将这样三个年轻的矿工联系在一起。
王月山,同家梁矿综采一队副队长。靠刻苦自学成长起来的“技术大拿”。身体单薄,面容清瘦,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这一天,他和他的伙伴们已四个班没出井了。工作面发生了严重的漏顶,液压支架被压得动不了窝儿。30多个小时,他们没合一下眼,没吃一口热饭,忍受着黑暗与潮湿的蹂躏,用肌肤和热血同坚硬的岩石拚搏。他们懂得这样一个道理:世界上只有时间是不能贮存起来用时再取的。为了年产再次突破百万吨,必须舍弃一切,争分夺秒地干!
无独有偶。晋华宫矿综采二队副队长李进和他的伙伴们已是五个班没出井了。大水淹了工作面。井上又一次送来了矿灯,送来了饭菜。他们换上了矿灯,却冷落了饭菜。他们在齐腰深的水里呼喊着、奔忙着!
又一个无独有偶。燕子山工程处井建六队队长马格生和他的82名工人也奋战在1035大巷的泥水里,一个个都如黑色的泥人。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五个月!
王月山此时已将个人的一切置之度外,但人们知道有一件事是他永远忘不掉的。他有愧于他的女儿。女儿出生时,他在井下。女儿长到七个月,他没顾上认认真真地抱一次。七个月头上,女儿病了。抽风,吐白沫。他望着女儿乌黑的嘴唇,发黄的小脸,听着女儿沙哑的哭声,他掉下了愧疚的眼泪。但早晨五点钟,他下井去了。临走嘱咐妻子:“你抱孩子到医院看看吧。”女儿住了医院,他只守护了半夜。第二天一早,他照常下井去了。那是最后一天,女儿在一阵抽风之后,依偎在他胸前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将耳朵贴在女儿胸口听听,女儿已经无声无息地去了。他痛哭了一场,找来一个老头。老头端起盛着女儿遗体的纸箱朝南山走去,他叫弟弟跟在后面,自己含着悲痛的泪水又下井去了。
人们说,王月山把自己连同女儿一起奉献给了连续九年破百万吨的综采一队!
在燕子山矿井1035大巷里,马格生紧紧地咬着牙关。这个彪壮的汉子和他的部下,肩上承受着想象中绝对承受不了的压力。五个月前的一天,处长对他和他的四员副将说:“1035大巷是块硬骨头,想让你们来啃!”“定多少指标?”“每月250米!”“我的天!别人两个月才干了40米呀!”任务是别人啃过又啃不动的。一条长2.5公里,存满污泥浊水的大巷。要清理整修加宽,并为其铺底架道。任务之艰巨,条件之恶劣,马格生不敢想象。但几分钟的沉默之后,他们接受了任务。
面对需要,义无反顾。这不禁使我想起局长马杰说过的话:“这些年,国家煤炭紧张,我们从上到下都在自觉地给自己肩上加码,自觉地承受压力。从1979年以来,大同矿务局的煤炭产量年均递增100多万吨,相当于每年为国家增添一座大型矿井!”
自觉地承受!气吞山河的情怀!在大同矿务局的领导者与普通矿工之间,就有这样一条心心相连并连接着国家命运的热线。马格生和他的队伍在自觉的承受中超越了自己,在忘我的奉献中创造了自己最新的价值。他在回忆那些日子时说:“工人们每天泡在深没膝盖的泥水里干活,但常常是下一个班的人来了,上一个班的人还不肯走,最后争抢起工具来。许多人把自己的脸盆带到井下来掏泥水,许多人在出井时躺在路上便睡着了……”
王月山、李进、马格生,是矿工生命的延续,也是矿工精神的延续。
黑土上的男男女女
我踏着蜿蜒的小路,走进雁崖矿半山坡的一处小院。这是一个颇为壮观的奉献者之家。父亲唐跃志,68岁,下过33年井。退休前常常一个月上40多个班。当过市局的劳模。老汉说:“我在井下干了一辈子,啥苦也吃过。孩子们初下井时嫌累,回家哭,我就说,当男人还怕受累呢?孬种!”他在退休前,将五个儿子全安排到了井下工作。墙上挂着一幅照片,父亲和五个儿子,个个身穿工作服,头戴矿灯胶壳帽。威武,气派。
我到唐家之前,在白洞矿访问过另一个家庭。兄弟三人,也同在井下工作,家长却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30年前,吴家兄弟的父亲牺牲在井下,年仅25岁。那时老大吴长寿才7岁,最小的吴长权刚生下两个月。后来年轻的母亲改嫁,兄弟们就靠国家的抚恤金在奶奶身边长大。长大了就下井挖煤,这是许许多多矿工后代们踏出来的一条路。但奶奶却不愿意他们再下井。于是,兄弟三人订立了“保密条约”瞒着奶奶。老大吴长寿21岁下井,老二吴长才19岁下井,老三吴长权16岁下井。从老大下井到现在整整16年,他们一直瞒着奶奶。好在奶奶住在几十里以外的村里。每当奶奶问起他们的工作时,兄弟们异口同声一个腔调:“我们的工作很好,都在井上。”奶奶很高兴。
如今,吴家三兄弟个个都是生产骨干,而唐家五兄弟也个个都是模范人物。老大唐加贵下井14年,当过工人,当过班长,现在持有“工人技师”证书,在综采队维修机组。他上班没有八小时工作制,井下啥时需要他啥时下井。他说:“我是24小时值班。”老二唐加文,当过掘进组长,创造过月进590米的先进纪录。如今当队长,患有矽肺病。女人说:“他黑夜睡觉时,胸脯呼塌呼塌像拉风箱。有时憋醒了,咳出的痰里都是煤面子。”但天不亮他照样爬起来去下井。老三唐加民,18岁下井时,个子小,力气小,每天往煤溜子上攉几十吨煤吃不消,偷偷哭。但他不抱怨父亲,不抱怨命运,而是找来一把石锁,早晚不停地练臂力,终于练出浑身力气。兄弟中最小的是唐加顺,刚下井时一个班扛50根坑柱,累得一回家就对着父母抹眼泪。当父亲的并不因此娇宠小儿子,说:“井下营生哪有不苦不累的?”
矿山的赤子是这样地襟怀坦荡,而矿山的母亲们也一样地肝胆赤诚。唐跃志的老伴说:“孩子们未成家时都住在一起,每到他们上夜班,我总怕他们睡过了点,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睡觉,到时叫醒。他们一个个都是这样过来的。”儿媳妇说:“男人们在井下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回家来谁还忍心再让他们干活?担水劈柴买粮买炭,都是女人们的事。从山下到山上,担一担水40分钟,谁能说不累?但既然找了井下工人,就什么也不说了。”
多好的矿山女人。她们的一生都在超负荷运转。难怪常听矿工们这样说:“让男人佩服的是女人!”
我还认识一个叫常玉的女人。永定庄矿十四居委会主任。每天清晨五点钟,她就出现在狼儿沟的山坡上。她知道哪个工人今天该上早班,假如这时那家屋里的灯还没亮,她就去敲门,督促女人们快起来为上早班的丈夫做饭。她总是那么操心,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看到许多矿工的工作服上掉了扣子,就想到敞着衣服容易被机器挂住出事故,便自己花钱买了1800多个扭扣,一个一个钉在矿工的工作服上。看到山坡上的小路又窄又难走,就想到下夜班的工人走不好会摔到崖下,便领着家属们砍山修路。她的工作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冬天,山坡上唯一的厕所粪满了,她不忍心叫男人们受累,就自己掏。把冻结的粪便装在草袋子里往山下背。常玉住在山坡上自建的小房里。丈夫是井下工,两个孩子一个哑一个痴。她没有正式工作。当居委会主任,街道每半年给几十元补助费。她付出的劳动远远超过了所得的报酬。
永定庄还有一个叫欧学联的女人。在她将近50年的生涯中,有一半时间是在为矿工送茶水、拆洗被褥、缝补衣服以及为食堂生豆芽、做豆腐中度过的。她的劳动全部是无偿的。许多年来,她还行程1800多里,翻山越岭采山茶500多公斤,全部送给了矿工。矿工们把她的茶叶叫做“学联茶”。
大同矿务局就是这样一块精神的沃土。一位揣着一挣钱二保命的小算盘来到矿上的农民轮换工,后来成了全局的劳模,他的肺腑之言是:“大同矿务局是个好地方。‘勇于奉献,争创一流’的大同精神不是时髦的口号,是一种热突突的气氛。只要你来到这里,就不由你不扑倒身子干!”
精神的巨富
一个挖了一辈子煤的矿工即将离开人世。弥留之际,他又一次睁开眼睛,凝望着他的领导。或许是他刚才已有过魂归故乡的经历,才终于倾吐出这样一个心愿:“我们老家缺煤。冬天,孩子们的手总是冻得红红的。如果能给我家里拉一车煤,让家里也像矿上这样暖,我也不枉当一回矿工。”
一车煤伴着他的英灵去往他的故乡。他充满笑慰地走了,但他的精神将与矿工的名字永存!
大同矿区严重缺水。大年初一没水煮饺子。买农民的水,三块钱一担。在金湾矿街心的水笼头前,一个矿工排了一晚上队,到天亮时还未担上一担水。妻子跑来说:“上班时间就到了。你去上班吧,我来等。”不知他们心中有没有怨言,但他们什么也没说。似乎在他们的精神境界里,世上的事只有上班出煤才是刻骨铭心的。
在大同矿务局的沟沟岔岔里,坡坡梁梁上,布满了一座座职工自建的小房。片石垒的,土坯垒的。屋脚踩着屋脊,房背靠着房背。虽然全局每年都要千方百计挤出资金新建30万平方米的职工住宅,但总似杯水车薪。如今,仍有1/3的职工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屋里。
这里是一片日寇侵占大同煤矿时修建的窑洞,50年后,这里仍是百多户矿工的栖身之地。每孔窑洞6平方米。有位老工人一家六口住在这里,晚上睡觉头挨头睡不下,只好一个头朝上,一个头朝下。1989年12月,首都十几家报社的记者来到这里时,看见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站在凛冽的寒风里。女人说,丈夫上完夜班刚出井,正在屋里睡觉呢。屋子太小,怕孩子们吵醒丈夫,她便领着孩子们出来了。此情此景,使记者们感慨万端。
一位政治家说过,不要问你的祖国能为你做些什么,而要问你能为你的祖国做些什么。这是境界。大同矿工是具有这样境界的一个群体。他们不是金钱和物质的富有者,却是精神的巨富。因为他们心中有大同精神和用大同精神创造的一流业绩!
我心中装有许多沉甸甸的数字。
数字之一:大同矿务局40年来累计生产原煤6.1亿吨。如果用50吨的火车皮装起来,可绕地球三圈还要多。
数字之二:从1974年以来,大同矿务局的原煤产量由1000万吨提高到3400万吨,相当于为国家新建了一个年产量2000万吨的特大型煤炭基地。
数字之三:大同矿务局每年的井巷掘进总进尺40000多米,相当于从大同市挖到北京的距离……
由此,我忽地想到引滦入津工程引水隧洞入口处巍立着的那座花岗岩战士雕像。那是一首对战士精神和业绩的赞美诗。但大同矿工没有雕像。也许因为中华民族传说中的祖先们——盘古、女娲、后羿、大禹——都没有雕像,所以大同矿工从未因此而感到委屈和不平。但我一直怀有这样一个宏愿:以高山为碑,将革命导师马克思的这段话铭刻在上,献给“勇于奉献,争创一流”的大同矿工:“我们的事业并不显赫一时,但将永远存在。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
煤与火永远铭记:
人间有大同!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

  诗一首
杜宣
一九九○年五一节,与日本俳人、歌手及我国诗人同游西湖即兴
乍暖还寒暮春天,
正是杭州处处妍。
湖水有情迎远客,
青山着意待新篇。
每因好景难寻句,
且遣微词入素笺。
无端重到花家港,
老去韶华又一年。
  一九九○年五月二日,于花港饭店110室。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

  荒原与绿洲
周之德
荒原是野性的
延续原始古老的风情
不相信弓箭已经凋零
辕木已经腐朽
三皇五帝已经衰亡
只有绿洲临产的阵痛
能苏醒它久已失落的心灵
荒原是自信的
坦荡大方的仪容
从不拒绝任何造访者的目光
面对种种许诺和令人生畏的夸耀
始终无动于衷
把一切秘密
留给绿洲庄严的诞辰
荒原是倔强的
任恁洪水猛兽的践踏
狂风暴雨的摧残
几经强者占有
几经弱者抛下
然而对绿洲的向往
依旧是生命不熄的火光
无论是草地 荒漠 泥沼
每一处荒原都有一个人人熟知的故事
每一寸土地都有令人震悸的埋藏
我不是对荒原顶礼膜拜
作为荒原的垦殖者
深知它每一粒砂石的份量……
我们正唤醒荒原
荒原也正在召唤我们
伏羲神农的家园
黄河长江的母亲
等待着 企盼着
绿洲连片绿色满天庭
抹去荒原留下的白骨 枯井 遗恨
复活荒原的万古青春
我们就能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
领悟婴孩的笑靥 母爱的深沉……
         一九九○、四、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