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副刊)<br/>专栏：金马人物特写征文<br/><br/> 选位<br/> 李琦<br/> 人生在世，总得占据一个位置，不论坐着、站着，地位或高或低。如果占了和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位置，人们就会说那是错位。<br/> ９年前，许龙超从空军天津医院院务处处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接二连三地发生错位。为这他和老伴出现了许多快乐或不快乐的争论。<br/> １９８２年，他退休第二年，出差回来见到妻子就说：“给我点钱吧！”<br/> “干什么？”<br/> “交学费，上大学。”<br/> 他把出差在外了解到的国家急需政法干部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拍拍胸脯：“我要当律师。”<br/> 当初，她在医院门口递给他老花镜和书包送他上学的时候，总觉得一个军队退休干部上大学是严重的错位，最后多半将以失败告终。<br/> 然而，他骑上自行车，立即响起一串清脆的铃声：“放心，我会成功的。”<br/> 果然，４年大学课程，他一年半就读完了。法律系的１７门主要课程，经过考试的１３门专业课，平均成绩在９０分以上。<br/> 学校给他发了毕业文凭，１９８４年２月２５日，天津市司法局报请国家司法部批准，正式聘请他为特邀律师。<br/> 在许龙超作为我军第一名有军籍的律师，去一司法机关上班的时候，老伴站在医院门口，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依然摇头叹气。她认为，一个该休息的人走上这样的岗位，很难会有好结果。<br/> 叮铃铃，他又用清脆的铃声安慰她：“我会胜利的。”<br/> 一转眼就是６个年头。他风里来雨里去，跑了可绕地球一周多的里程，给军内外团体个人办了２００多起案子；加上民事调解、讲授法制课，据有人计算，他６年干了一般律师１０年的工作量。因为勤奋公道，群众称他为好律师，从天津到全国的司法机关一次又一次邀请他参加会议，介绍经验，军内外报刊不断介绍他的事迹。<br/> 在声誉雀起的时候，许龙超竟对妻子承认：“我恐怕是真的错位了。”<br/> “是呀！你怎么能得这么多荣誉呢！”夫妻俩总算第一次达到了认识上的统一。不过过后又出现分歧。<br/> 部队从千里之外打来电话，说法律知识骨干培训班开学，请他去讲第一课。他放下听筒就上路，坐了６个小时火车，赶到部队驻地已经夜里１２点，部队领导问他怎么办。回答很干脆：“现在就开讲。”<br/> 半夜开课，这事本身就是生动的教材。<br/> 讲完课已是凌晨２点。他睡了一会，６点上火车，下午２点赶回天津，准时参加一家法院一个案子的辩护审理。<br/> 他患过肺结核、肝炎、高血压等多种疾病。这样的身体，又到了这样的年龄，还这样硬拚，做妻子的难免要嗔怪一番。<br/> 他有一次出差办案，在旅馆里，服务员给他安排１０元钱一宿的房间，他说：“请给换一换吧！”<br/> “对不起，２０元一宿的房间今天没有了。”<br/> “我是要换个一块钱一宿的床位。”<br/> 服务员瞪大眼睛，又看了一遍他的工作证：“那是通铺呀！”<br/> 他刚走进大房间，服务员跟进来对他摇摇头。<br/> “我走错房间了吗？”他不解。<br/> “没有。不过我总认为一个律师，是不应该睡这个铺位的。”<br/> 旅差费规定由当事人担负。<br/> 为了给当事人省钱，许龙超这次坐火车来回全买的硬座。当事人为此深感不安：“人家出差躺软的，您连个坐位还是硬的，不公平啊！”<br/> 一个铺位，一个座位，本来很平常，他却郑重其事地和妻子多次交换意见：“你说句心里话，我该不该这样做？”<br/> “我一个眼科大夫，哪能辩得过你这个律师呀！”她抿嘴笑了。<br/> 这次她才觉得自己的丈夫，在群众中找到了一个恰如其分的位置。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摆渡人<br/> 赵西岳<br/> 为了收集民间故事，我要到乌云寨去采访几天。<br/> 时值暮春。班车在云蒸霞蔚的山路上穿行，曲径漫漫，丛林绰绰，车子正点到达终点站——五龙口。<br/> 下车后，要南折里许，过渡口，逶迤８里山路，才能到达乌云岭山区。我按照心中的坐标匆匆赶路。绕过一个山坳，便闻涛声在耳。这是五龙河。水流舒缓处，有一个渡口，一座石墩木桥横跨在河的两端。桥长约６０余米，水中屹立着１２个石墩，桥面用坚实的山木板铺就，两边还设有一米高的栅栏。那时行人尚少，桥面上却印着一串串隐约可见的足迹。<br/> 我骤然记起两年前的仲春，我到乌云岭探视一位友人。初扑山怀，曲径通幽，几经峰回路转，又被这一泓奔流把路截为两段，心中不免惆怅。这时对岸的?崖处欸乃一声飘来一曲渔歌：“五龙水浊兮，濯我足踝；五龙水清兮，润我心廓；岂为摆渡兮，意在山河……”只见一老者头戴蓑笠，手持长篙，轻点水面，小船便如箭似的驶了过来。他抛下锚，乐哈哈地说道：“同志，要渡河吗？”“正是，烦老翁方便。”我说。“今天，你是第一位乘客，请上船就是。”老翁谈吐文雅，热诚待人，使我肃然起敬。一支烟工夫，船便如燕落平沙般靠了岸。我问多少船钱，老翁笑道：“多少自便，但要留下尊名。”我心中好生纳闷，乘船拿钱自古亦然，但还要留下姓名实属奇闻。老翁见此又道：“以后便知，请君安行。”我不便究竟，便留下姓名并两元钱，告辞赶路了。后从友人处得知，这位老翁是离休干部，当年还参加过渡江作战呢！离休后在家闲居无事，便在五龙口摆渡，给来往乌云寨的客商行人提供方便。至于收钱还要留下姓名一事，我的友人也不敢妄加论断。<br/> 如今我走在桥上，看着桥下潺潺的流水和映在水中的青山，心里充溢着对木桥的赞许和对大自然的恋意。过桥３０米许，只见陡峭的石壁上镌刻着一方文字，文中记载着建桥始末。我细览至尾，幡然彻悟，原来摆渡的老翁名叫方明。１７岁参加革命，解放后一直作文化工作；前几年离休返里，看到五龙河口没有桥给山区人民生活和经济的发展带来许多困难，就把自己的离休金和多年的积蓄共３０００多元拿出来修桥。因款额不够，他自己又义务摆渡一年多，把所得的２０００多元全部用到建桥上。石壁的下部刻着乘船渡河者留下的姓名，敝名也在其中。壁文的落款是五龙乡人民政府。<br/> 离石壁不远处，一位小姑娘在看茶摊。一方小桌，几块石凳，五七个水碗，一两把黑陶瓷煮茶壶，香茶散发着香味。我坐下喝了一碗，顿觉清爽透心了。正要付钱，小姑娘却认真起来：“爷爷说这是义务茶水站，不收钱的。”我问她爷爷的名字，小姑娘说：“爷爷叫方明。今天他到五龙口中学讲雷锋故事去了！”<br/> 啊！我的心又是一阵惊喜。方老翁寄志的渔歌，他那文雅的谈吐像一丝丝甘露，润泽着我的心。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升旗仪式<br/> 柯愈勋<br/> 红旗，上升，上升<br/> 天空，辽阔起来<br/> 燃烧是一种颜色<br/> 为清凉的晨风所鼓荡<br/> 于是，展示风的姿态<br/> 蓝天——大写意<br/> 每天，我们都以<br/> 整齐的队列，行注目礼<br/> 内心，则升起<br/> 一种向上的精神<br/> 红旗呵火焰呵祖国呵<br/> 还有阳光霞光目光<br/> 都在想：天空<br/> 为什么辽阔而深邃<br/> 目光一旦燃烧起来<br/> 也会升华为——旗……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丁佑君纪念馆前<br/> 向求纬<br/> 十九岁是一个提示<br/> 十九岁的姑娘顾不上温柔<br/> 那颗女儿心思积太久了<br/> 终于在一座碉楼前<br/> 化作一声霹雳<br/> 足以使敌人丧胆<br/> 银铃摇出的呼喊<br/> 胜过天生豪壮的男音——<br/> “同志们勇敢些！<br/> 小毛毛土匪没有几个！<br/> 流血并不可怕！<br/> 胜利一定属于我们！”<br/> 就在新中国诞生的第二年<br/> 祖国面颊升起一朵红云<br/> 于是她和刘胡兰结为姊妹<br/> 然而又该提醒了<br/> ４０年一个提示方能不惑<br/> 年龄偏小的那些姊妹<br/> 自己还收拾不过来哩<br/> 谁愿听婆婆妈妈们<br/> 念叨什么丁……佑……君<br/> 姑娘们只抹脂粉不抹硝烟<br/> 后脑勺插的是喇叭花不是钢枪<br/> 我说姊妹们到乐山走走<br/> 到一个叫五通桥的地方<br/> 看看那位短发的十九岁少女<br/> 兴许能鼓起９０年代的壮志
第8版(副刊)<br/>专栏：<br/><br/> “透明”种种<br/> 小Ｃ本要提拔一下了，但研究时没通过。<br/> 当晚，Ｆ领导敲开了他的门：“小Ｃ呀，这次为你的提拔问题，我在会上极力举荐，但一把手不同意，我就没有办法了。”<br/> Ａ君索取了别人的“好处费”五百多元。Ｂ君奉命予以查处。<br/> “Ａ兄，这怪不上我啊，是甲领导叫我调查处理的。我说这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他却好像对你过不去……”<br/> 投票选举刚结束，甲对Ｄ说：“我投了你一票”；乙也对Ｄ说：“我投了你一票”；丙、丁……都分别对Ｄ说：“我投了你一票。”<br/> 选举结果公布了：Ｄ仅获一票！<br/> 事后，甲说这一票是他投的；不久，乙、丙、丁……也先后分别说这一票是他投的。Ｄ愤怒了：“去你们的！那一票是我自己投的！” <br/> 余仁
第8版(副刊)<br/>专栏：剧谭<br/><br/> 力术止 义术行 <br/> ——晋剧《太阿剑》的历史启示<br/> 苏国荣<br/> 乍看《太阿剑》（张家口地区青年晋剧团近日在京演出）这一剧名，好像作者是在写秦始皇以武力征服天下。可我看戏后觉得，作者似在探寻秦始皇扫平六国、统一天下的历史原因。<br/> 思想家荀子在《强国》篇中曾用一句话总结了秦国何以强盛的历史经验：“力术止，义术行。曷谓也？曰：秦之谓也。”他进一步解释这个“义”是什么：“夫义者，内节于人而外节于万物者也，上安于主而下调于民者也。内外上下节者，义之情也。”有了这个“义之情”，内外上下关系就能得到调节，化淤为和。以此行于政，则得民心；律于军，则有军威。《太阿剑》就是从这一角度颂扬赢政的“义术”，以此统一天下的。<br/> 剑，可看作武力的标志，也可视为强暴的象征。但赢政手中这把剑，不仅仅于此，而是“力”与“义”的统一。他是用这把剑来调节上下、内外之间的关系，从而收服了军心，为其雄图伟业服务的。当他爱子无齐持父亲所授的太阿剑仗势胡作非为，违犯军纪，延误发兵，影响三军士气时，他当机立断，同意元帅李信撤其先锋之职和黥面的严厉惩处。当宠妃媛姬一再为儿求情而未获准，不得不私用兵符，假传圣旨，从而触怒了三军时，他也能忍痛舍弃白头之盟，赐剑媛姬自尽。致使李信在岳丈陈洪被斩之后，也能忠于秦王，统军灭燕。<br/> 范文澜先生在分析“秦统一的原因”时曾说过这样的话：“秦国民俗的朴素，官吏的忠实，大官的守法”，“腐化势力比较薄弱，所以新的制度得以实施。”算是说到了肯綮之处。《太阿剑》中赢政杀宠妃、黥爱子的情节虽不见于《史记》等正史，而是根据一个传说故事改编的，但根据这一故事刻画出来的秦始皇，与史书所记载的他处理政事主张“刚毅”、“刻削”、“急法”、“严刑”相符合，故具有一种真实的历史精神，从而揭示出秦王所以能削平六国、一统天下的根本原因。<br/> 以往我们所了解的秦始皇，更多的是靠“力术”来威慑天下的“暴君”形象，而对他既能立法、又能守法，用“义术”来调节上下左右的关系，以此来收服军心民心这一点却是认识不够的。《太阿剑》有助于我们对秦始皇有一个较全面的历史认识。历史上的秦始皇有其两面性，既有“义术”的方面，也有“力术”的方面。前者助其成天下，后者使其毁天下。在打天下时，他继承了祖先的衣钵，在每次战役中为堵绝后患，大肆屠杀降军；在平天下后，为箝制人言，他废止争鸣，焚书坑儒。加之他晚年建阿房宫、求长生药等腐化行为，积怨甚深。他种下的这些恶果，都在秦二世时一并爆发了出来。秦王朝的短命，固然是由于秦二世的暴虐和无能，也与秦始皇在世时的“力术”统治有关。这些，在《太》剧中也有微词，我们从赢政草杀大臣陈洪等情节中可以体味到一些。<br/> 这个戏带有浓重的悲剧色彩，但无哀怨沉闷之感，它带给人们的是历史的隆隆车声。导演具有较强的创新意识，能发挥综合艺术的整体功能，表演、音乐、舞美、灯光、音响等，都达到了相当的水平，统一在戏剧的题旨和人物中。
第8版(副刊)<br/>专栏：金马人物特写征文<br/><br/> 村头小景 （套色木刻） 师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