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90-04-30

1990-04-30新闻联播 文字版

淡淡的艾香

第4版(副刊)<br/>专栏:世纪风<br/><br/>  淡淡的艾香<br/> 梁诚<br/> 木樨花已开过三茬,秋意进入尾声。田野一时显得寂寥空旷,只有稻草人孤零零地伫立着,默默感受一切。一群麻雀在稻草人身边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抱怨着什么。烧熟的草气和艾叶淡淡的余香弥漫开去。田塍边的半山坡上,铁路在蜿蜒。我在铁轨上细细审视。我的任务是发现故障及时排除,让一趟趟列车安全正点。由于职业的关系,我上一天班,也许要走常人一个月的路,新鞋不几天便被磨穿。一年四季不分白天黑夜,我都在沉默的群山间,静寂的铁路线上孑然独行,心中常常涌起阵阵孤独感。但我有不少伙伴,沿路村落中的山民都和我厮混得很熟。<br/> 有谁认识他,有谁能深切理解他?他姓牛,是为了建设皖赣线而光荣牺牲的。筑路大军开走了,而他撇下好伙伴留了下来,静静睡在用石块垒成的坟茔里。他的周围只有几棵小松树,夏天为他洒一片阴凉,冬天为他抵御寒风。艾蒿葳蕤,零星开着小野花。<br/> 连绵的山,散落着几户人家,这儿谁会记得他呢?不,小牛不会寂寞的,我天天从他身边走过,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我感到,这位好朋友每天笑吟吟地迎向我,仿佛在问:“你寂寞吗?”<br/>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哈哈。”四川人天性豪爽。<br/> “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吗?”<br/> “这还用问!”<br/> 记得那天,刚才还是赤日炎炎,忽然间下起大雨,近在咫尺的山峦便状如大海,山风发出阵阵令人颤栗的呼叫。“我要被吹下路基了。”我哆嗦的声音渗入雨帘。“蹲下来,傻瓜!”这是谁在提醒我?“我好怕,好冷……”我没戴雨具,附近也没躲雨的地方。身子原是汗涔涔的,冷不防暴风骤雨禁不住牙齿“嘎嘎”响。“别怕,伙计,到我这儿来……”这是小牛的声音,使我泯除了许多惊骇和寒意。雨停了,太阳露出笑脸,田里的苞米秸一片片地倒伏下去,摇晃的树身渐渐站稳了……当我手提巡道灯在漆黑的夜里巡道,总觉得周围危机四伏,深不可测,心里有些胆怯。小牛每当这时便会对我说:“别怕,有我呢!”我蓦然生出一股英雄气概……从此我跟小牛成了好朋友,跟他无所不谈,关于青春、理想、爱情……<br/> 漫长的铁路线伴我度过青春岁月。隆隆的列车是我听到的最好交响乐。那边半山坡上刨红薯的村妞,早已当了小媳妇。村落中土坯砌成的小屋,早已换成小洋楼。我很想把这些变化随时对小牛说。每年的清明、七月半、冬至,我总要掰几棵粗长的野艾,扎成捆,对插在小牛的坟头,向这位好朋友献上的一片心意。<br/> 淡淡的艾香,飘荡在山野间。

矿工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矿工<br/> 陈万鹏<br/> 为你雕像,须用坚硬的花岗岩。刚凿下去,就迸出耀眼的火星。为你留影,地平线上的太阳作远景。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都有你输送的温热,光明。<br/> 开拓的宣言闪烁井下,矿灯的利剑劈开黑暗。我敢说,只要你跟随矿工下过一次矿井,就会终生受用:顿悟火焰为何血样殷红。<br/> 警觉的神经透过弥漫的硝烟。身在800米深处,也能听到世界对能源的呼声。在这里,不同岗位上的人绝没有世俗的脸谱。汗水和煤尘,淋漓尽致地在他们脸上书写对祖国的真诚!<br/> 依然是艰辛的路。矿山人一代又一代,把阳光、清风连同生命交付深深的矿井,挺进的巷道伸展着民族的根,灿烂的银河系涌动在掌子面。<br/> 他们升井后喜欢泡热水澡、喝酒并高声谈笑;生活里,矿工更需要似水柔情。他们像井下的钢柱把黑暗留给自己;双肩支撑大地,举起灯塔眺望万里煤田。

只知他叫吴师傅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只知他叫吴师傅<br/> 廉正祥<br/> 我们这座城市虽说是省城,又坐落在号称天府之国的川西平原上,可是,牛奶却供不应求,缺口很大。凡家里有婴儿的,有病人或老人的,常常为订牛奶伤透了脑筋。我不想托熟人,走后门,没那个本事,便干脆不喝牛奶。<br/>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发现老勤杂工吴大爷早晨来机关上班时,自行车把手上挂只手提包,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瓶子,吴大爷把这些瓶子掏出来,放在家属区一个水泥板平台上,原来是难以订到的牛奶。起初,吴大爷只帮有婴儿的人拿奶,慢慢地,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一只小手提包换成了两只,后来又换成了大提包。有天,吴大爷对我说:“你也订份奶吧,我有个朋友养了几只奶牛,这奶喝了安逸得很,你们知识分子需要补补脑啊!”<br/> 经吴大爷提醒,我也订了份牛奶。真是方便极了,用不着自己托人走门子,轻轻易易订到了牛奶,而且天天七点前准时送到家属区那块水泥板平台上,风雨无阻。牛奶公司常常停奶,还得订户天天起大早到指定地点自己取奶。我们大院喝牛奶的人可托了吴大爷的福了。<br/> 快一周了,吴大爷仍未照面,我有些纳闷,也有些焦虑。这天,正好遇上我们的领导老杨也来拿奶,说起好久未见吴大爷了,老杨叹息一声:“唉,这事我也有点责任!”老杨是小说家,善于抓生活中的细节。他说:“吴大爷原来在纸库当搬运工,生活过得很简单。他唯一爱好的就是喝酒。唉,就是前几天我拉着吴大爷喝酒,酒后骑车,摔伤啦!”<br/> 老杨也是一片好心。谁能预料生活中的意外事件呢。<br/> 吴大爷终于来上班了,走路还有点跛,依然是满满一大提包的奶瓶。这牛奶喝起来,我感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br/> 知道了吴大爷爱喝酒,送奶他又不肯收一分钱,于是逢年过节,我也送他两瓶酒,表表心意。<br/> 其实,吴大爷早就引起我注意了。我刚调到这里时,办公条件很差,好几百号人挤在一幢旧式小楼里,光线差,空气不流通,到了中午,我感到特别疲倦。后来,我发现二楼会议室的长条桌上和沙发上可以躺一躺,便约上两位伙伴,吃过午饭便去会议室午眠。可是,每到1点钟左右,会议室的门便轻轻推开了,走进一位瘦削的老人,老是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围着四川农村常见的蓝布围腰(北方叫围裙),手持鸡毛掸子,拎只水桶,悄悄走进来。老人轻轻放下桶,轻手轻脚抹桌子,掸灰,干完又悄悄离去,从不惊动我们。<br/> 这老人成天脚不停,手不停,有时看他在打扫厕所,有时又在整理各楼层内务,有时还爬上高高的窗台擦玻璃。后来,有人告诉我,这老人是机关里的勤杂工吴大爷。<br/> 10年间,我们这个大院拆掉了破旧的小楼和平房,修起12层楼的大厦,机关里的新面孔越来越多。奇怪的是,食堂、收发室、电梯间经常换人,年轻人不安心这些服务性工作,想方设法攀高枝。而吴大爷依然一个人承担了六、七层楼的打扫卫生,送开水的工作,有时停电,吴大爷就用两只大竹筐提上几十只水瓶,往六、七楼送水!老人家是来得最早,走得最迟的人。早晨,我还在院里晨练,老人家就骑着自行车来了,单位里的人有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不缺水喝。晚饭后,我喜欢在院里绕着小花台散散步,已是暮色苍茫时分,往往这时才见吴大爷推着那辆旧自行车缓缓离去。<br/> 我常常感叹,我们这单位大院像吴大爷这样的人多一点,事业不知要多么兴旺呢。可惜,人们并不注意和重视默默奉献的平凡人。我也是这样,至今,我还不知道吴大爷叫什么名字,只听说他儿孙满堂,连重孙子都念大学了,可他不愿享清福,依然默默地早来晚归,为大家伙当后勤。看来,只有这样他才活得舒心。

高山流水有知音——听中华雅乐音乐会有感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高山流水有知音 <br/> ——听中华雅乐音乐会有感<br/> 乔建中<br/> 为缅怀我国老一代琴人四十年来在古琴艺术上的业绩,最近在民族宫举行了“中华雅乐音乐会”。音乐会以琴乐为主,同时还有埙、箫、笛、箜篌等古代乐器的表演和琴歌、古曲的演唱。艺术家的精湛技艺,赢得中外听众的一片赞誉。<br/> 在我国,琴(即七弦琴,也称古琴)、琴曲、琴谱、琴韵、琴论、琴制,统称“琴学”。作为一个有着强烈的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领域,“琴学”渊源之久远,蕴积之深厚,包容之广泛,藏量之浩繁,其他古典艺术形式是比不了的。3000年前的记载,2000年前的地下遗存,1000多年前的传谱、乐器,100余种谱集、600多首乐曲、3000余首解题、歌词,绵延不绝的琴派,精深宏阔的琴论,构成其独特的艺术文化体系。<br/> 正由于此,五十年代初,琴学就受到政府的特殊重视。1954年5月,在毛泽东、周恩来、陈毅同志的亲切关怀下,由文化部、中国音乐家协会负责组建了“北京古琴研究会”,隶属当时刚刚正式成立的中央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研究所。30多年来,古琴研究会奋进努力,从调查全国琴谱、琴人入手,整理琴学文献,组织琴人打谱,切磋演奏技艺,培养后学人材。昔日渐渐衰微的“琴学”,在新的社会文化环境中,又显出了勃勃生机;一向孤居自吟的琴人,如今携起手来,出版了一本又一本琴谱琴论。在3000年的琴史演进中,北京古琴研究会留下了一个个脚印。<br/> 这场音乐会上的弹琴者,从十来岁的巫娜到二十多岁的刘丽、赵家珍、余欣、乔珊,一律是当今的第三、四代琴人。而在她们的手下,《流水》、《忆故人》、《广陵散》、《梅花三弄》这些千年古曲,既弥漫着远古的神采意蕴,又隐发着今人的感觉顿悟。再加上姜嘉锵、乔珊的几曲琴歌,陈涛的埙箫之乐,袅袅清音,不绝于耳。<br/> 琴乐是古老的,它已迈过了悠悠3000载,但对我们来说,仍然具有很大的魅力。靠什么?靠人,舞台上的这些年轻的“琴人”。正是她们,把传统艺术的火种从前辈——当代的第一、二代琴人——查阜西、杨荫浏、溥雪斋、管平湖、吴景略、许健、王迪、李祥霆、吴文光等人手中接过来,继续点燃人们的心灵之火。可见优秀的传统文化,有如长江黄河,是永远不会止息的。

圣水寺汉桂

第4版(副刊)<br/>专栏:山川风物<br/><br/>  圣水寺汉桂<br/> 刘兰鹏<br/> 出汉中,过汉江,入南郑,东拐15里,但见一片森郁的古柏抱定一座古寺。门楣上“圣水寺”三字依稀可辨。入院内,一棵古树映入眼帘。听同行者介绍,这便是闻名遐迩的汉桂。据说,此寺专为上古时候降龙英雄众恒所建。汉高祖的宰相萧何一日来寺游玩,因崇仰众恒伟业,遂植黄桂于寺中,寓意流芳百世。<br/> 汉桂是陕南最出名的树种,也是我国稀罕可数的名树之一。它同黄陵的“轩辕柏”,太原晋祠“周柏”,泰山的“六朝松”,昆明黑龙潭的“唐梅”一样,既是华夏悠久历史的见证,又是一部活生生的历史教科书。<br/> 县志载:汉桂每年七、八、十、十一月开放,花开五或八瓣,连开三、四回,延续三十余日。近看,其主干弯曲粗大,四五人方可合抱;其枝丫苍劲,绿叶浓郁,宽大的树冠横压头顶,遮天蔽日。<br/> 站在它的枝丫下,我感到它的全身都充满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在微风的摇撼中,那深沉的呼吸,激动着人的心灵,一时间,仿佛自己的生命被它强大的神韵溶解、征服。再吮吸清亮的空气和沐浴芬芳的花香,我像回到了天真的童年,童心伴我在这个充满生命的葱茏世界中欢跳狂奔。千百年来,岁月的风风雨雨,雪压霜欺,汉桂都挺过来了,它愈发显得生机蓬勃。脚下的汉水荡着古老的波涛,翻卷着雄浑之声远去了。留下来的是不会死亡的,永恒的,真正伟大的生命。<br/> 漫步寺内,注目汉桂英姿。感觉万物苍然,寺内钟声犹存余音。眺望汉水,江水依然东流去;凝视汉桂,叩问其长寿之道。它默不作答,仿佛与对照的心灵搭成一种很深的默契,坦荡如初,一情一境,使悲者喜,忧者乐。情境所至,抒发灵性。听微风拂动枝丫,在风与树之间,拾得妙语:人生在世,当留芬芳于后人。

三明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三明<br/> 刘登翰<br/> 记忆里一片明灭灯火<br/> 一个珠光闪烁的梦<br/> 失落在深深山谷<br/> 一本等待打开的童话<br/> 一株冬天的树被沉沉风雪埋住<br/> ……<br/> 一首大气磅礴的歌<br/> 一个登上脚手架的小伙<br/> 脸上是太阳,正在成熟的汗珠<br/> 一行用绿荫做标点的诗<br/> 一座春天的雕塑<br/> 岁月是刻刀,爱是蓝图<br/> 麒麟山公园<br/> 在悠悠寂寞里被残月遗忘<br/> 站成一座荒漠的山<br/> 看夕阳在沙溪沉没、浮起<br/> 洗几世纪嫣红、几世纪幽蓝<br/> ……<br/> 本来就是祈祷吉祥的灵物<br/> 却为吉祥所重新呼唤<br/> 狮子的威武、龙的尊严<br/> 追逐的四蹄把世俗的心愿偿还<br/> 突然一梦醒来,往事已经如烟<br/> 簪红戴绿,自己也成一种奇观<br/> 最坎坷的道路,自有缆车飞升<br/> 最伤心的狭谷,也被笑声填满<br/> 劳动者有权享受最高的欢乐<br/> 在太阳灿烂的白天<br/> 或者星月隐去的夜晚<br/> 让每片绿叶都生长个爱情故事<br/> 每条曲径都隐藏一份秘密心愿

原野之声(图片)

第4版(副刊)<br/>专栏:<br/><br/> 原野之声[木刻] 宁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