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4月29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

  青春无悔
——记深圳特区女青年赖素梅
罗盘 檀风海
最后的一颗晨星隐退时,26岁的赖素梅匆匆来到宝安县长途汽车站,赶往离家25公里外的深圳市文锦渡海关上班。今年4月,是她被诊断为癌症的第11个月。
体重下降了,头发脱落了,胸闷,气喘,死神的翅膀时时在她头顶扇动。上长途汽车时,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是,11个月里,除了病重治疗,她没休息一天;她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出过一次误差,没有迟到一次。

疼,剧疼彻骨。
1989年5月,疼感从赖素梅的左乳蔓延开来,袭击她的半个身躯。经检查,诊断为乳腺癌中期,癌细胞已部分转移。
手术切去了她的左乳房、部分胸大肌和腋下淋巴附近的肌肉。赖素梅手术后苏醒过来,看到自己缠满白色绷带,望望床前出生才5个月的儿子,泪水夺眶而出:她才刚刚尝到生活的甜蜜啊!大哭一场后,她冷静下来了。这种病通常不讲治好或治不好,讲“存活”期。“生命,如果仅仅‘存活’,那还有什么意思?”她想。
术后大创面的剧疼使她常常大汗淋漓。夜里,她怕忍不住喊出声来影响别人休息,就用牙紧紧咬着枕头毛巾。邻床一位病人见她疼得厉害,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姑娘,就喊两声吧,我不怕吵。”赖素梅摇摇头,咬牙忍着。连续接受三个疗程的化疗,使她睡不着觉,不断呕吐,头晕,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体重也由原来的60多公斤下降到40多公斤。
这时,电大毕业考试到了。有人劝赖素梅:“你连命都保不住,还拿什么文凭?”但她坚持复习,带着病痛走上考场,终于拿到了毕业文凭。

7点30分,海关报关的钟声响了。赖素梅拍了拍长途跋涉后身上的尘土,走向海关办公室,开始她一天平凡而细致的工作。
她应该休息。医生给她开了长期休息的证明,领导和同志们安排她回家养病。年迈的父母对她说:“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先把病养好吧。”
她又何尝不想休息呢?可在家里度过的每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失落了什么,甚至感到生命在休养中枯萎了。那天凌晨,她从恶梦中醒来。丈夫被吵醒了,见她神情颓丧,问:“怎么了?”赖素梅说:“我听到了海关的钟声,梦见自己跑啊跑啊,总是跑不到海关,在路上重重地摔了一跤。再这么呆下去,我会发疯的!”全家人只好同意她去上班。
上班的第一天,她对着镜子照呀照呀,面对自己脱光了发的头和陷下去的胸部发愁。就这样子上班吗?路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她伤心地哭了。但她擦干了眼泪,戴上一顶小红帽,穿起海关制服,向长途车站赶去。从这天开始,她又在这条25公里长的特区公路上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跋涉。有人问她累不累,赖素梅说:“好累好累,但我活得充实。充实的人才能感觉到自己真正地活着。”
后来,科里安排她负责电脑工作,虽然再不需要站着了,但是,每天900多份报关单都得一字不差地输入电脑,还要随时帮客户从电脑里查找有关资料,即使一刻不停地工作,也得干上近10个小时。为此,她常常中午不休息,晚上最后下班。别人问她何以能够坚持下来,她淡淡地说:“我接受化学治疗后,经常有周期性反应,头昏、胸闷、四肢无力,如果不紧张地工作,我的身体可能就会坚持不住的。”
忍受着疾病的苦苦折磨,面对客户她还得把笑意写在脸上,用轻松的语言,轻松的微笑,轻松的动作,解答客户提出的问题。许多客户事后听说赖素梅身患绝症,惊讶地连声说:“想不到,想不到。”

海关的特殊位置,使海关的每个工作人员都面临着一种特殊的考验。
这天,一个50多岁的男人在海关通道上拉住赖素梅说:“我是你父亲的老朋友。我有一批钢材要出关,请你帮忙免掉税。过两天我到你家里去答谢!”赖素梅转身给父亲打了电话:“爸爸,以后你有这样的朋友再也不要介绍给我。”她又对那人说:“你还是按正常手续申报吧,我帮不了你的忙。”那人扔下一句话:“没想到你这么绝情。”
在制度面前,在金钱的诱惑面前,赖素梅是铁面无私的绝情人。但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女儿。丈夫一心扑在工作上,每天早上不到6点就上班,天不黑不回家,她从没埋怨过,总是鼓励他不要为家里的事操心。因为上班时间长,她很少陪儿子玩,可只要家里说缺奶粉或者其它的儿童用品,她总是抽空买了送到儿子身边。看到儿子已能稚气十足地跳着迪斯科,她忍不住开怀大笑。看到儿子不认识她,叫她阿姨时,她会伤心地流泪,亲亲儿子的小脸,又扭头赶往自己的岗位。
人生自古谁无情?即使对那些拿着钞票找她帮忙的人,她也有一片真情。一位表弟从香港买了些东西,想免税带进来,找表姐想办法。赖素梅真诚地说:“偷税漏税是犯法的,如果犯罪进监狱,岂不是害了你?”对许许多多找她行方便的人,她都这么说,不理解的骂她绝情,理解的才知她一片苦心。
赖素梅并非不需要钱。她和丈夫的工资,除了孝敬父母,哺养儿子,应付必要的开销,所剩无几。家里的东西别说在特区,就是和内地城市比起来也显得寒酸:50年代的木板床;没有沙发,没有录相机,没有音响。平时,26岁的她,连一件好一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买。拒绝送到手边的好处费,有人说她太傻,她不以为意,因为她和丈夫有约在先:谁也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丈夫曾对她说:“你要是做了那些事情,我就和你分手。”她对丈夫说:“你要是做了那些事情,我就对你绝情!”

今年1月,赖素梅向党支部递交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一个月后,她找到党支部书记何其清,想收回自己的入党申请书。
“为什么?”何其清问。赖素梅支吾着说,她担心病残之躯今后不能坚持工作,怕自己达不到党员标准。
何其清对她说:“只要信仰坚定,就不要有别的杂念,你身体不好,该休息还得休息。党组织对你的申请会认真考虑的。”
赖素梅也在考虑着。在全国海关系统学雷锋先进表彰会上,她说:“我准备放下各种思想包袱,踏踏实实地投入工作,使自己青春无悔,活得充实。”
说来也怪,病魔似乎遇强就弱。赖素梅的体重增加了,头发也在慢慢地长出来。春节前她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结果,状况良好。她娇柔地对丈夫说:“你看,我赚了!”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当代军人风采

  面对91次死亡
——记沈阳军区某试验站工程师尹炳浩
民青 国明
编者按:从今天起,本报开辟“当代军人风采”栏。这是本报国内政治部与新华社解放军分社联合主办的。开辟这一栏目的打算是:用一年左右的时间,把当代军人中有影响的先进典型、战斗英雄、劳动模范以及学雷锋活动中的积极分子,向广大读者作一系统的报道,进一步展示当代军人风采,提供军民共学榜样,把军民共建精神文明提高到一个新阶段、新水平。希望得到广大读者的支持。 
                
或许,他每每扼制了死神。
或许,死神每每侥幸放过了他。
一切过于残酷。与其说骇人听闻,莫如说鲜为人知:
运输过程中的碰撞,摔落,以及地震、飓风、火灾、泥石流甚至酷热,都将本来安全的弹药变成一触即发的雷场。
排险专家尹炳浩就这样在他28年军旅生涯中,经历过91次死亡考验,堪称我们和平年代为数寥寥出生入死的战将。军史上实在应有他一笔。
“战争”总是突然爆发,猝不及防。每次出征,尽管尹炳浩极力装出平平常常出差的样子,可妻子、女儿注定从他行迹匆匆中觉察令人提心吊胆的火药味。谁敢保证哪一次离别不是永别?
有谁知道每次离别,妻子都暗暗在家里墙壁上划上一道,那等于划在心上溢血的刀痕——如今91次了。
1989年那次无论如何太惊心动魄了。
一场难以避免的意外事故使某地炮弹引爆。毫无目标的炮弹飞溅散射,轰鸣起火,水泥砖墙库房夷为废墟平地,弹头、弹片飞落方圆两万平方米,布满山间、草丛、树干。极其危险的是,尚未引爆随时都可能引爆的引信、弹头坠入弹片中,嵌入泥土里,散落在茫茫山野间。剧烈爆炸过后,余爆此起彼伏,时断时续。甭说撞击,磕碰,就是风吹草动,烈日烤晒,也都引起连锁爆炸。
半空中黑烟如死神翅膀颤动,尹炳浩独身钻入爆炸中心。脚下两颗80斤重的炮弹如死神怒目。伸手摸摸,仍炙手可热。就在他准备轻轻搬动一瞬,一颗险弹在不远腾空而起。巨大的气浪将尹炳浩风吹鹅毛般掀倒,幸好他置身炸点死角,咚咚的心脏贴着那烫手的炮弹直跳。瞬间,空气窒息了。然而,死神又一次放过了他。危险的地区、部位终于被尹炳浩察清了——一个危险警戒线牢牢将这死神圈住了。
死神似乎不甘罢休,当排险人员撤离现场一瞬间,又一颗炮弹在险区炸裂,弹片嗡嗡从人们头上掠过。
一连数天,死神颈部的绞索被尹炳浩和排险队员越勒越紧。尹炳浩手持红布条走在最前面,险弹、引信、雷管被“揪”出来,又一个个被集中,付之一炬。清理到了严峻关头,引信、弹头、弹片混杂的大坑犹如死亡陷阱,除尹炳浩和其他3名排险专家外,别人不能上前。不能用锹镐,木棍,一切可能迸发火花的铁器均被禁止,有的只是双手。犀利的弹片将尹炳浩双手割得伤痕累累,热血直滴。弹片扒光了,连一米深的泥土都用手扒了好几遍。
整整20天,尹炳浩和大家终于将死神无声无息牢牢扼制了。
尹炳浩,一个随时以己死换取别人生的人。当人们兴高采烈引吭高歌之际,当人们合家团圆,尽享天伦之际,请莫忘了像尹炳浩这样一生与死亡打交道的人。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

  耿耿奉献心
舒瑜 刘志荣
在首都物资系统,有一位默默奉献的大夫为人们所称道。他就是北京市物资局储运公司广安门分公司医务室医生、共产党员李秋杰。
无私奉献“百、千、万”
分公司党总支书记李敬贞告诉记者,十五年来,李秋杰除完成本单位日常医务工作外,无私奉献“百、千、万”。他算了一笔帐:百,李秋杰治愈181名患有中风偏瘫、半身不遂、脑血栓、面部神经麻痹等疑难病人;千,他在8小时之外,登门送医5500余人次;万,他牺牲业余时间14000多个小时,骑自行车巡诊数万公里。
职工李凤才的女儿得了面部神经麻痹症,在一个市级医院治疗1个月还未见效。李大夫得知后,天天从广安门骑车到朝阳门的患者家中,每趟往返3小时。经过近5个月的治疗,姑娘终于恢复了俊美的容貌。
天津武清县有位小学教师,因产后受风,全身酸痛,手疼得不能写字,腿疼得行走困难。这位与李大夫素不相识的教师,辗转找到李大夫家。李大夫和妻子见患者行动不便,毅然决定留她在家里治疗,吃、住、医实行三包。家里床不够用,李大夫和妻子就让出自己的床给患者,夫妇临时支起几块木板就寝。直到这位教师完全康复。
无论白天黑夜,不管刮风下雪,李秋杰总是免费送医上门。为了让患者不受风寒,李大夫把风雨冰霜留给自己。他身边的同志说:“这些年李大夫风风火火上门巡诊,光自行车就换了3辆!”
“傻心眼”
听说京城有个医术好、医德高的李大夫,慕名求医的人多了,借机发财的人也找上门来。有些“康复医院”想把他变为自家的“摇钱树”,以评高级职称、拿双份工资为条件,“挖”他改换门庭,还答应专为他设个门诊部。李大夫不为所动。还有一些打算开个体门诊的,也拉李秋杰“入伙”,说什么:“干一个月顶你半年的工资啊!”李大夫回答得很干脆:“我离不开这个岗位。你们请走吧!”
李秋杰总是想到病人,很少想到自己。白天8小时,李秋杰在医务室忙着为本单位职工治病。下班后,他骑上那辆已经累得嘎嘎作响的自行车,跑几个城区出诊。他奔波几十里路,饥肠辘辘地回到家时,又夹着针包为宿舍区病人治疗。他住的职工宿舍大院有19座楼,差不多每座楼里都有他的病人。给最后一批病人结束治疗,已是深夜十一二点了。当他拖着几乎麻木了的双腿,疲惫不堪地跨进家门时,才吃上那顿变成了夜宵的晚饭。
提起李秋杰的“傻劲”,妻子和孩子能列举一大堆。李大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孩子需要爸爸,可他却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病人身上。孩子中学快毕业了,他还不知道孩子在哪个学校念书。有一次,儿子老远看见了他,扯着嗓子喊爸爸,喊了半天没反应。儿子灵机一动,大叫:“李—大—夫!”只一声他就过来了。儿子委屈地说:“您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爸爸。”
“他活着,就为了病人。”这是妻子许淑琴的话,赞许中带着点儿酸楚。“他真让人揪心啊!”同事们担心李大夫的身体受不了。也有个别人背后议论:“凭他这本事,放着大钱不挣,真傻!如今有多少人都在奔自个儿的事,像他天天这样傻干,迟早也会吃不开的。”李大夫听到这些闲话后,斩钉截铁地说:“只奔自个的事儿,算什么共产党员!”
还要治治社会上的“顽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给好处办不成事”成了一些地方不成文的规矩。李秋杰却立了个“约法三章”(一不吃请、二不收礼、三不要报酬),偏要破破这个“规矩”。
山东省一位农民,患半身不遂,来首都某医院治疗一年多,花费上千元,病情仍不见好转。当他找到李大夫后,经5个疗程的治疗,没花一分钱就全好了。回乡后,这位农民特意给李大夫寄来一包土特产。李大夫收到包裹后,原封不动又寄了回去,还回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表示领了这位农民兄弟的心意。
河北定县水利局一名干部,患半身不遂一年多了。李大夫给他治了6个疗程,使他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他买来一台电视机,特意请假送到李大夫家。李大夫婉言谢绝了。
李大夫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宽裕。他和妻子一月工资收入加起来才200多元。除供养两个儿子上学,还接济家乡的一些亲戚。多年来,李大夫没添过一套像样的衣裳,穿的背心已补了十几次。严冬出诊,披的依然是那件破旧的军大衣。家具陈设简陋,至今连电冰箱也没有。上级发给他的奖金,他用来买了几十支体温计,送给本单位每一位退休职工。他说:“自己苦一点没关系。为患者解除了痛苦,这比什么都快乐。”
作为北京市宣武区人民代表,李秋杰对社会上的不正之风不仅敢言,而且敢管。去年3月,一家商店卖带鱼,价格明显偏高。李大夫发现后,找商店经理了解情况。经理让人挑了几条好鱼,想打发他走。李大夫拿出代表证,严肃地说:“我不是来买鱼的。你们售价不合理,让顾客吃亏,我是来管这件事的!”商店经理自知理亏,连忙修改了牌价。
李秋杰在平凡的岗位上无私奉献,先后16次立功受奖,被评为北京市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北京市卫生系统服务标兵、北京市劳动模范、北京市优秀共产党员。今年3月10日,北京市物资局召开表彰大会,授予李秋杰“雷锋式的好大夫”的光荣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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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为民族团结奔走的人
谢韬 李昌亮
在土家、苗、汉族杂居的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流传着为民族团结呕心沥血的土家族共产党员朱国望的故事。二十八年来,朱国望凭着共产党员的责任感和一颗炽热的心,化干戈为玉帛,在方圆几十里的山寨村落里,调解民事纠纷一千三百八十件次,受到司法部的表彰。
建始县城郊的长梁区下坝村,实行承包责任制后,十三个调解员有十一个出门搞副业、做生意去了,只剩下朱国望。
有人也劝朱国望辞去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可是老朱认为调解好民事纠纷,对稳定群众情绪、发展经济至关重要。自己是党支部委员,不能撂下不管。他一如既往地对工作尽职尽责。
一天,朱国望正在坡上种土豆,有人飞跑过来喊他:“不得了啦,要出人命了!”朱国望赶到村头,只见崔家女婿正挥舞菜刀要杀崔家母女。朱国望抢上前喝道:“姓刘的,你拿刀子行凶,是犯法的!”
“你多管闲事,老子就把你脑壳剁下。”
“我是调解员,有权管你。”老朱奋力夺下菜刀。
事后,朱国望又只身前往刘某单位,终于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妥善处理了这场家庭纠纷。
“万家团圆”是老朱的心愿,但他绝不撮合同床异梦的婚姻。
村里一对年轻夫妇为不生育闹离婚,女方跑回娘家一年多,老朱便自己出车费陪男方到几百里外的野山关,给女方做了细致的思想工作,使女方回心转意。后来,那小两口和和气气过日子,还生了一个胖娃娃。
在老朱的调解生涯中,有五对离婚夫妇破镜重圆;也有八对同床异梦的夫妇解除了痛苦的婚姻,寻到了新的幸福。
前不久,朱国望操劳过度,患了黄胆性肝炎。住院治疗需好几百元,区里和县里想方设法才解决了他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们的事业不能没有老朱这样的人。”他听到县司法局领导的这句话,心里热乎乎的。因此,他更加努力工作,即使在病中,他也在儿子的搀扶下,去为群众调解纠纷。
山民们亲切地称他为“民族团结的贴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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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女脚医的追求
王杨
13年前,有人断言王怀萍报名当脚医是“追时髦”谋取名利,不然,哪有一个姑娘肯当修脚工?如今,身为全国“三八”红旗手、“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七届全国人大代表、江苏省优秀党员的王怀萍,仍然是位普普通通的脚医。她有过赚大钱的机会,但是她只想用自己的双手为更多的人解除痛苦。这,就是一个女脚医的追求。

1976年7月,徐州市沧浪池团支部书记王怀萍同5位姐妹自愿报名当脚医,成为徐州的一大新闻。那时,老修脚工退休了,青年人又瞧不起这工作,几十万人口的徐州市,修脚工只有3人。群众不满意,领导很着急。
王怀萍的选择遭到了同事、父母、亲友多次反对,有些人甚至讽刺挖苦。委屈和困惑折磨着王怀萍: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需要脚医,又有那么多人反对我做脚医?眼看着脚医的手艺濒临失传,作为一个团干部带头接班有啥不对?几经思索,王怀萍坚定了当脚医的信念。她挣脱了世俗的羁伴。
第二年,王怀萍捧回了第一张“市劳动模范”的奖状。
父母亲看到女儿干出了成绩,打心眼儿里高兴。母亲把装着奖状的镜框放到冲着门的条几上,逢人就夸“我们怀萍有出息”。
时光在流逝。往日一起报名当脚医的姐妹,陆续飞离了脚医室。女脚医只剩下王怀萍一个。

王怀萍所在的脚医室坐落在热闹非凡的淮海路。小小的脚医室总是人头攒动,顾客们喜欢这文静和气的王姑娘,更信赖她那手精湛的修脚技术。
一个淫雨霏霏的傍晚,一位老大爷满脸愁容,一瘸一拐地走进脚医室。进门就说:“闺女,我这脚痛得不敢沾地儿,哪儿也看不好,只有求你了。”怀萍仔细地检查了老人的脚,原来是拇趾的趾甲下长了个鸡眼,把趾甲都顶歪了。王怀萍笑着说:“大爷,包你不用拐杖,走着出去。”
大爷有些不信。只见王怀萍持刀的右手在灵巧地晃动,不一会,她取出一个绿豆大的鸡眼递给大爷。“瞧,就是它在作怪,现在没事了。”
大爷穿好鞋,小心翼翼地往地上一站,嘿!果然不痛了。他说:“一滴血不见,一点痛不觉,闺女,你可真神哪!”
脚医的基本功都在手头上,深了要出血,浅了又不行。拿刀要稳,下手要轻,手腕要灵。为了练就高超技艺,王怀萍用修脚钢刀在柳木棒上削,在竹筷子上练,像着了迷一般。究竟削了多少木棒、竹筷?她也数不清。她只知道,手腕练肿了,手指磨破了。她终于能削得木屑、竹屑像雪花一样轻,一样薄,一样在眼前飘。
她还利用业余时间定期到徐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学习外科小手术及护理知识。为了给患者提供方便。她搜集了许多单方验方,配制了鸡眼膏,向患者介绍防治脚病的小知识。王怀萍有了名气。城里的、乡下的,徐州的、外地的,脚病患者纷纷慕名来到脚医室。他们拖着蹒跚的步履进来,迈着轻松的脚步离去。

一天到晚摆弄一双双生病的脚,难闻的气味且不说,就是那不足一尺高的修脚小凳,一坐就是六七个小时,低着头,弯着腰,精力还要高度集中。一天下来,脸肿眼胀,腰疼得直不起来。
从上班到下班简直没有一刻空闲。中午该吃饭了,患者还没治完;下午该下班了,患者车推人拉地来了,望着他们恳切的目光,王怀萍只有委屈自己。
许多老年人都有春节前洗澡修脚的习惯,春节前是王怀萍最忙的时候。有一年腊月二十九,上午9点钟刚上班,顾客们就涌进脚医室,持续不断的工作挤掉了王怀萍吃午饭的时间,已到下班时候还有顾客在等候。王怀萍有些支撑不住,觉得天在旋地在转,眼前金星乱闪,昏倒在地。大家把王怀萍送回家,劝她休息几天。第二天一大早,王怀萍又坐在修脚的小凳上……
过度操劳给王怀萍留下疾患,神经衰弱、视力下降,还有低血压症。
领导关心王怀萍。1986年,领导决定调整一下王怀萍的工作,让她到一个店当副经理,没想到王怀萍一口拒绝了。领导只好作出让步:让她每周三天在店办公,三天在脚医室修脚。王怀萍还是不同意,她说:“找我修脚的人这么多,我人在店里,心还在脚医室,哪样工作也干不好的。我还是干脚医合适。”

“王怀萍,就凭你这技术干个体户,早赚大钱了。”
“就在淮海路上租间门面,开个私人脚医室,包你‘人满为患’”。聪明人开导过王怀萍。
这话说得一点不假。王怀萍的修脚技术不仅在偌大的徐州城里屈指可数,就是在苏鲁豫皖接壤的淮海经济区也是小有名气。若另开一间私人脚医室,别说每次收1元钱,就是多收几元,主动找上门修脚的也会大有人在,收入一定可观。
王怀萍呢?不干。“怎么能让国家的脚医室关门,只顾自己赚大钱?我是共产党员、劳动模范,该怎么干,我心里有数。”
不管好心的人怎么劝,不论单干能赚多少钱,王怀萍从没动过心。钱,她看得很淡。
按照脚医室规定,每位患者治疗一次收费1元,这当然不合理。王怀萍没想过这个价是否合理,她只知道按章办事。
有的患者看不下去了。一次,一位修好脚的患者拿出10元钱塞到王怀萍手上,“小王,你辛苦了半天给我修脚,才收1元钱,真过意不去,这钱,你收下”。王怀萍说啥也不要。
去社会福利院修脚,王怀萍没收过一次钱。
登门服务,王怀萍从不多收一分钱。
一位长期请王怀萍登门修脚的老大爷,拎着一包价值十五六元的礼物,硬是要王姑娘收下,说是“礼轻情谊重”。王怀萍推辞再三,对老人说:“大爷,已经按规定收了您的款,绝不能再接受您的礼物。您的一片心意我收下,这比礼物贵重千万倍。”
王怀萍感到满足,她说,顾客的信任,就是最大的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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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年送粮路
刘如涛
在河北乐亭县那条偏僻的乡间土路上,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的普通职工挥汗走了26年,每月把一等革命残废军人赵福生的口粮送上家门。他就是乐亭县姜各庄粮站的张振成,现年49岁。
事情要追溯到1964年初春的一天,河北乐亭县姜各庄粮站来了两名顾客,女的气喘吁吁地推着手推车,一位失去双腿的男人吃力地坐在上边。经过打听,人们才知道是王庄子乡更新村的一等革命残废军人赵福生夫妇来领粮。那时,粮站里正开展向雷锋同志学习活动。晚上开会学习时,职工们联系实际,议论起为这个新客户赵福生送粮的事。23岁的业务组职工张振成说:“今后送粮的事我包下”。
一天下班后,张振成赶着粮站的毛驴车,装上米、面、豆、油,到赵福生家送粮。张振成把粮食卸下来,搬进屋里,临走还是说了那句话:“今后送粮的事我包下。”当张振成往返十几里回到粮站,再骑上车子回到15里外的家中,天早已黑了。
转眼26年过去了。用赵福生夫妇的话来说:20多年来,每逢月初几日,振成准把粮食送到。冬天,他顶着寒风,踏着积雪;夏季,他冒着酷暑,踩着泥泞。
张振成义务送粮26年,与赵福生一家结下了深厚的感情。除送粮外,他还代买油、盐、酱、醋、肉和饲料等。赵福生夫妇过意不去,经常留他吃饭,但他从未端过一次饭碗。赵福生在送给粮站的镜匾上亲手写道:“晚年幸福感谢党,振成送粮风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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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南京军区某坦克师七连是王杰生前所在连。20多年来,官兵们始终坚持学雷锋、学王杰。图为4月19日战士们带着驻地附近两位80多岁的老大娘逛新城。顾何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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