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2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为民族未来而建造”
王舜华
填海造地,在大海的边缘啃出一块陆地实属壮举,而在汹涛怒浪中铺筑32.5公里长的大坝,更是人间的伟绩。
一个深秋日子,我和同伴兴致勃勃地去参观闻名遐迩的荷兰巴里尔大坝。荷兰华侨联谊会梅旭华会长驾车带我们离开阿姆斯特丹北行。公路两旁绿草如茵,被誉为世界金榜之首的黑白奶牛,散落在连片的牧场上,怡然自得;远处的大风车,张着劳累了好几个世纪的臂膀,兀立不动了。这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色,令人陶醉。
“我们快要上坝了。”梅先生轻轻地呼唤,把我从梦幻似的畅想中招了回来。我们的汽车以高速登上了拦海大坝。嗬!那是另一番壮美的景象:整座大坝像把利剑,把大海一劈为二,遥遥无尽,伸向海天。坝顶又是一条4.5米宽的高速公路,那连绵不断的行车线,似道道琴弦,任彩色的车流尽情弹奏世间的壮歌。车行5分钟,还未及大坝的一半。我们下车登上路旁一幢白色的四层小楼——大坝的瞭望塔,放眼远眺,但见须德海莽莽苍苍,惊涛拍岸,余威未消;东边被拦腰截断的另一半须德海,寂静安详,波光粼粼,今天已成为一个拥有23万多公顷水域的艾瑟尔淡水湖了。望着这气贯长虹的拦海巨坝,人们不能不佩服荷兰人民的伟大创造力。
地处欧洲大陆西部的荷兰,是有名的“低地之国”。41400多平方公里土地,有1/4低于海平面,1/3也只高于海平面1米左右。一旦风暴挟着海潮袭来,顷刻之间田庐可以荡然无存。为了生存,荷兰人在多数海岸都筑有坚实的防护堤。楔入内地的须德海,有如大陆的缺口。居住在沿岸的人们,世世代代都梦想筑一道铜墙铁壁,御狂风恶浪于大门之外。200年前,亨爵士·史蒂文子继父志,提出一个宏伟的计划:沿着海岸线的外围,把西弗里西亚群岛连结起来,筑一道大坝。1891年,水利工程师莱利则提出另一个看似保守却是十分聪明的方案:在内海1/3处修建大坝,拦腰封闭须德海。这样,既缩短了大坝的长度,又可利用西弗里西亚群岛抗击海潮。1916年,海潮肆虐,须德海沿岸大片土地被吞噬。莱利计划的合理性也终于为人们所认识,并且在1918年获得荷兰国会正式通过。
大海茫茫,何处为始?莱利选择南岸与瓦灵根岛之间,以杰出的才能于1920—1924年先领导修筑起2.5公里的短坝。实际上,这是一个拥有25个水闸、三个船闸以及全部配套工程的人工岛,是修筑拦海大坝的前进基地。荷兰政府又委派罗连契教授对坝基进一步勘探,精确计算大坝对海水流量的承受力等。在这一系列工作完成后,1927年,荷兰人民从南北两岸发起了“驯海大战”。他们从海里挖出粘土,从远处运来石块、沙土,向从水底筑垫起的两条平行堤坝内大量倾泻填料……无畏的人们动用400艘各种船只、投进3.5亿立方填料,以二十年代的工程技术,建成了举世无双的巴里尔大坝。1932年5月18日1时零2分,大坝合拢,数百艘船只聚集两旁,灯光闪烁,汽笛长鸣,仿佛在齐声欢庆这一伟大时刻的到来。历史不会忘记那些英雄的建设者。在平展无垠的大坝上,荷兰人为莱利树起了一座纪念碑。这位才华出众的工程师,虽然在1929年溘然离开了人世,没能看到今天的大坝,然而,他生前的愿望实现了。巴里尔大坝瞭望塔上熠熠发光的两行字,不愧是这一愿望的真实写照:“一个生气勃勃的民族,为它的未来而建造!” 
(附图片)
矗立在大坝上的莱利工程师塑像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米斯特拉尔百年祭
孙国维
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使我不辞千里从圣地亚哥三次来踏访“爱儿溪”葡萄幽谷。因为在蒙特格兰德山之巅安息着智利当代女诗人、美洲著名作家、拉美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
车轮盘旋,跃上葱茏。我们在一座巨大的白石碑前默默致敬。碑上镌刻着橄榄枝,上方有诗人的笔名和生卒年月(1989.4—1957.1);下方有她的座右铭:“人民造就艺术家,如同灵魂出自躯体”。这至理名言是这位诗人同哺育她成长的葡萄园和维库尼亚乡亲密切关系的高度概括。
维库尼亚位于智利第四大区塞雷那,是北部沙漠阿塔卡马中的一片绿洲,我们在漫漫悠长的旅途中送走长河落日,迎来大漠孤烟,沿着“爱儿溪”河谷驾车疾驰,但见漫山遍野的葡萄园,整整齐齐的支架上挂满了串串丰硕的果实,红如玛瑙,绿似碧玉,煞是可爱。其醇香蜜汁,也许正是哺育诗人天才和灵感的初乳。要不,为何偏偏在这孤山僻壤飞出了一只诗坛“金凤凰”?!无怪在诺贝尔奖授奖仪式上瑞典文学院院士亚尔玛·吉尔伯格要那样赞颂米斯特拉尔:“诗人用她那慈母般的手为我们酿制了饮料,使我们觉到了泥土的芳香,使我们的心灵不再感到饥渴。这是来自爱儿溪山谷的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的心田里的泉水,它的源头永远不会枯竭。”
今年是米斯特拉尔诞辰一百周年,人们以各种形式纪念她。4月7日前后,活动推向高潮。来自世界各地和智利全国的敬慕者纷纷沿着“爱儿溪”的流淌寻访诗人的足迹;用歌声和鲜花祭奠于她的墓前;美国、日本、阿根廷和智利等国的骚人墨客云集在诗人的故乡举行“米斯特拉尔生平和作品”的国际讨论会;邮局发行纪念她的邮票;她的作品已被译成十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剧场也上演为她诗篇谱曲的音乐会。智利国家图书馆还举办全面介绍诗人的大型展览,在智利,1989年被命名为“米斯特拉尔年”。
诗人原名卢西娅·戈多伊。故居是一幢土木结构的瓦平房,门庭简陋,陈设朴素。纪念馆中陈列着诗人生前用过的书桌、文房器皿和各种纪念品,墙上挂着各个时期的活动照片,尤以1945年11月12日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接受古斯塔沃国王授予的诺贝尔文学奖的历史场面最为引人入胜。
诗人从幼年起便饱尝人间艰辛。3岁那年父亲弃家出走并一去不返,她不得不独立谋生,并靠坚韧的毅力自学文化知识。她对于诗歌有特殊的天赋和爱好。14岁时便在塞雷那《科金博报》上发表《孤寂》和《灵魂》等处女作。次年受聘在故乡孔帕尼亚小学执教,后来在许多城市当过教师和中学校长。17岁情窦初开,陷入热恋,同本乡一名铁路职员罗梅里奥·乌雷塔相爱。但乌雷塔辜负了她一片痴情。他在被另一名姑娘抛弃之后举枪自杀。这使米斯特拉尔精神受到创伤,甚至发誓终生不嫁。她用顽强的毅力摆脱了爱情的熬煎,决心将全部身心倾注于诗歌创作和教育事业。24岁时,在圣地亚哥的花节诗歌竞赛会上,她以无限激情朗诵了杰作《死的十四行诗》而独占鳌头,从此名噪诗坛,成为名闻遐迩的才女。自此,她像春蚕吐丝,金蜂造蜜,锲而不舍,持之以恒。1922年在纽约出版了她第一本诗集《绝望》,声震世界文坛;两年后又在马德里发表第二本诗集《柔情》,把炽烈的母爱奉献给世界儿童;第三本诗集《有刺的树》(1929年)则为印第安人和犹太民族的不幸遭遇大鸣不平;1925年后她涉足外交界,先后在哥伦比亚、西班牙、葡萄牙、危地马拉、南非、巴西、美国、墨西哥和意大利等国担任外交使节,晚年还出任驻联合国特使。30年代发表的《艺术十原则》和诗集《塔拉》集中反映了她严谨的创作态度和开阔的思想境界。尤其是周游列国的广阔视野使她的创作领域从狭小的乡村幽谷转向大千世界;从缠绵悱恻的沉吟低唱变成为广大劳苦民众的大声疾呼。她那眷恋祖国、热爱人民、为自由和平、为妇女解放和为儿童幸福的呐喊成为“人类进步的号角”;成为当时拉丁美洲蓬勃兴起的现代主义文学运动的一面旗帜;成为世界新诗歌潮流的先驱者之一。
当然,由于时代的局囿,她在诗歌中对罪恶的旧制度和社会弊端的针砭和揭露往往采取小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立场或抱有宿命论的观点。然而,她的理想和情操,她的天赋和才华,她的不懈登攀,终于使她在国际诗坛的金字塔尖摘下了一颗璀璨的明珠,为智利民族争得了自豪和光荣。
  (附图片)
米斯特拉尔故乡维库尼亚小镇一景。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新一代”木模特儿
不久前,日本东京的中小型服装企业联合会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展览会,会上展出了“新一代”服装木模特儿。这些“新一代”服装木模特儿的体内装有一种复杂的机械和电子设备,使其腰部和肢部能够有机地配合起来,非常自然而逼真地模仿出真人的许多动作。据研制者介绍,展出的“新一代”服装木模特儿中,有一些佼佼者,能做出200多种姿势。
研制者认为,时代在不断发展,科学在不断进步,服装企业和服装商店里的木模特儿也不应只是死死板板的站立式的,而应是栩栩如生的活动式的。例如,在服装企业中,使用这种活动式的木模特儿,有利于提高服装的质量和改进服装的式样;在服装商店里使用这种活动式的木模特儿,可以招徕众多的顾客,使店家的生意更加红火。他们预计,在不远的将来,这种别开生面的“新一代”木模特儿定会出现在东京各大商店的橱窗里。             ·仝成林·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奇妙的油漆
保加利亚的一位女工程师不久前研制出了一种名叫“诺沃捷尔莫”的新型油漆。涂有这种油漆的金属制品一旦遇到火灾,油漆便会起泡沫,使得火苗难以与金属“接触”。同时,油漆还能立即“分解”出一些气体和蒸汽去“扑灭”火苗并对金属制品进行冷却。一般来说,金属制品遇到摄氏500—600度的高温便会“软化”变形。但是,涂有“诺沃捷尔莫”油漆的金属制品在上述高温下却能安然无恙。这种油漆除能防火外,还具有保护金属制品免受锈蚀的特点。 ·明耀·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巴黎斜井采油
柳文
1987年,用地震法进行的地质勘探结果最先表明:在巴黎市中心叶利色大街的地下可能存有石油。尔后所进行的试采也得到了证实:在人群熙攘的街道和那些风貌多彩的广场地层下确实有石油的蓄积。这个面积100多平方公里和拥有数百万市民的法国首都,她地下的那些石油是一笔可观的天然财富。可是,在这个古老而又现代化的大都市的中心,让采油的井架与那些高楼大厦相比衬;让钻机的轰鸣与那些市民们的轻声细语相呼应,自然不太协调。
为了开发这笔财富,法国有关部门利用斜井采油的先进技术,竟然传奇般地缩小了上述反差:理应规划在巴黎市中心的采油现场,却出现在郊区的一个地铁站附近。为了不让井场的噪音侵扰居民们的宁静生活,井场上一律使用了特制的低噪音机械设备,而且还用防噪玻璃把井场进行了围挡。在准备工作完全就绪后,便于去年秋季正式开机采油了。原本处在巴黎市中心地层下的那些黑色液态金子——石油,现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外井场上源源不断地涌流出来。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纽约“城市卫兵”
葛茂成
以犯罪之多闻名世界的纽约城,近年活跃着一支由市民自发组织、并自称为“城市卫兵”的卫队。他们专门在地铁、公园、车站等一些易于发生犯罪的地区与形形色色的罪犯作战,深受市民的欢迎,被人们誉为“纽约英雄”。
十年前由十三人发起组织的这支卫队,司令是斯里夫。“卫兵”们几乎都是十六岁到二十八岁的青年,平均年龄只有十九岁。而且不少卫兵是“自愿兼职者”。他们最初的意图只是保护地铁中易于受罪犯侵扰的妇女和儿童,但后来“保护范围”逐渐扩大。随着卫队“实力”的增强和“战术”的提高,他们已能有组织地同纽约任何地区的犯罪分子作战。在曼哈顿第八街和第九街交汇处,有一条“饭店街”,曾是娼妇、吸毒和贩毒者的群集之地。即使是“老纽约”们也望而生畏,不敢靠近这块“是非之地”。观光者们更是“退避三舍”。该街的老板们眼看生意一落千丈,警方又无能为力,于是求助“卫队”。“卫队”欣然前往。几天之后,这条街上的某些状况改变了,人们为之欢呼,“卫队”声誉鹊起。
“城市卫兵”有自己的“军服”——红色的贝雷帽和印有鸟类胸饰的衬衣,而他们的经费则百分之百地来自捐赠。现在,“城市卫兵”已出现在美国、加拿大、墨西哥等几个国家近七十余个大城市中,人数已达五千人。仅纽约的“城市卫兵”所“逮捕”的罪犯,就有八百人。他们平均每人每周要工作八小时,轮流在街道上巡逻。在与罪犯作斗争中,已有四名“战士”光荣献身。但斯里夫说,这个数字要比执勤中被杀害的警察少。
至今纽约市和警察当局对“城市卫兵”仍有顾虑。考奇市长警告说“不带武器,又未经过任何正规防卫训练的孩子们,从事这种工作实在危险。”警察当局还对卫队“冷眼相看”,认为“卫队侵犯了警察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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