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18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

  罗国兴和他的“参议院”
本报记者 吴学林 龚金星
“新来的书记”
1985年底,33岁的罗国兴调任四川省广安县委书记。
肩上的担子重啊!罗国兴面前的广安,人均收入196元,全县收入200元以下的农户占总户数的72.5%,有不少人家连温饱问题还未解决。一个地地道道的贫困县。
“新来的书记!”广安的平头百姓议论着、巴望着……
“气压锅炉”退休院
“新来的书记,很年轻呐,才33岁!”县委退休院里的老干部议论开了,羡慕、期待、唉声叹气,默不作声,各种表情应有尽有。
县委顾问谢世清是默不作声的一个。这位50年代的老县长,满肚子广安县情,可以说没有哪个角落不熟悉。最使他想不到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到任的头一天就登门拜访他。交谈中,他们谈经济,话科教,议人才。
广安县离退休干部有180多人。他们中,多数是1983年机构改革时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要说县情,他们谁都能道出几个曲里拐弯来;要说精力,不少人身体还真棒,就是摸爬滚打也能挺两年。然而,他们中多数人的情绪并不高,对于一线的干部除了背后说三道四外,还真不愿打交道,好像心中窝着一肚子火。
罗国兴还未到广安,就听说广安有个老干部集中的退休院,有“气压锅炉”之称,难弄得很。百八十号人,这是一笔难得的财富。“气”,难道就不能转化为推动广安的“能”吗?罗国兴和县委常委寻找着问题的症结:对未到退休年龄的老同志尊重不够,发挥作用不够。老同志一心想看到广安的振兴,而广安的局面总是徘徊,怎能没有“气”?
常委会上,罗国兴恳切地说:“老同志贡献了大半辈子,是广安的有功之臣。对老同志,我们应该感情上不掺假,工作上不怠慢,政策上允许又能解决的问题,就要优先解决。”
恒升镇,地处广安最偏远的山区。南下干部赵万昌从镇粮站岗位上退下来后,猫在家里,从来就不曾想过会有哪位领导上门问个冷暖。可罗国兴硬是来了。老赵的腿有伤,行走不便,罗国兴和镇领导一起帮他解决了衣食起居的困难。
老干部活动室,修了两三年,还不见半截墙,百八十号人没个出处,意见天大。罗国兴与有关同志现场办公,活动室很快就破土动工了……
新老同心兴广安
一件件实事。特别是罗国兴的那套以发展能源交通为主体的振兴广安规划,项项实在。
“这小伙子是来干事业的,广安有希望!”
“过去在位时,没敢干;后来想干,没机会。如今可不能再抱怨了。找罗国兴要点事干,别的不行,当个参谋也算尽了一片心。”
“‘气压锅炉’不是个好外号,还是给自己正名吧。用行动把这退休院变成‘参议院’。”
老同志们七嘴八舌,兴奋、激昂。说干就干。他们把罗国兴送来的规划,逐项研究。
凉滩水电站,是一项大工程。罗国兴和常委们正为找不到一位既懂行又有管理经验的指挥者而苦恼。“参议院”参议了,推荐县政府顾问欧儒荣。他是位“老水电”,身体还结实得很。县委、县政府经仔细权衡,也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能为广安的水电建设贡献余热,对欧儒荣来说,也是最幸福的事。他挑起了凉滩电站工程指挥部党委书记的担子,一钻进工地,一连三个春节工棚里过。欧儒荣和工程指挥部的伙伴们交了一份漂亮的“答卷”。电站提前半年竣工,节资70多万元,提前发电增收100多万元。
当“将才”们左冲右突干得欢时,“参议院”里的“谋士”们也不示弱。
县城市场管理混乱。黄正坤、解松等几位老同志,多次深入实地调查,给县委、县政府提出了加强市场管理的十多项建议。县政府按照他们的意见,对市场进行了综合治理,市场面貌焕然一新。
县火柴厂管理混乱。老同志陈志江带着一帮老伙伴,在厂里蹲了两个月,向该厂和县工业局送报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为火柴厂的整顿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罗国兴对得起‘参议院’,我们也要对得起他。”谢世清讲老同志作用时给我们讲了一件感人肺腑的事:1987年,根据群众举报,县委处理了几位利用职权谋取私利的干部。这下触动了地委某些部门的头头。他们让罗国兴抬抬手,但罗国兴还是坚决处理了。当群众拍手称快时,罗国兴却承受着来自上边的压力,“参议院”知道后,在家的84名老同志联名写信给罗国兴:“你走的路是对的,是为了广安的前途,如果要打官司,我们陪你走遍天涯海角也不怕。”
广安在富。去年,全县工农业总产值达4.67亿,农村人均收入322元。
当然,新老干部同心同德,不是广安前进的唯一原因。但这里确实浸透着老同志的心血和汗水。 


第5版(国内专页(政治·法律))
专栏:

  农民心目中的“土圣人”
——记茌平县两位农村党支部书记
王志耘 洪道保
我们在鲁西茌平县采访,先后见到了两位农村党支部书记,一个叫申望才,一个叫杜存山。他们为了改变家乡的贫穷面貌,不计个人进退,严于律己,使穷而乱的乡村脱贫致富,被农民称为“土圣人”!
在碱窝里掏金
今年开春,茌平县新建成一座拥有5万纱锭的棉纺厂。把这样一个凝聚全县人民心血的大企业交给谁管才放心呢?县委常委们掂量来掂量去,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城关镇何潘村党支部书记申望才身上。
然而,县委书记亲自登门请申望才“出山”,这位年过半百的泥腿子竟然谢绝了。他诚恳地说:“何潘的事业需要俺,俺可离不了何潘村!”县委书记见他态度坚决也就点头同意了。连这次算起,申望才已是4次谢绝“跳农门”了。
其实,申望才的家乡是鲁西平原上有名的碱窝子。10年前,这里的乡亲有的还没扔下讨饭棍。连申望才自己也曾推着板车到邻县打过短工。正是家乡这种贫穷状况,激发着这位抗美援朝战争时期当过兵、1959年入党的乡村干部拔穷根的热情。
何潘村有个手艺人叫何连明,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月,他的手艺发挥不出来,因为穷,儿子连个媳妇也说不上。放开搞活后何连明重新看到了希望,想办一个织纱布厂。但他既缺少本钱,又没有机器。这事让申望才知道后,他找到何连明说:“连明,你不用发愁,资金和机器我来帮你想办法!”此后,他以担保人身份到银行为何连明贷来一笔款,接着又帮连明联系机器。
何潘地处县城郊区,人均只有7分多点地。申望才早就认定单靠土地里刨金不行。他一边大力扶持群众开展个体经营,一边又想方设法上村办企业。四、五年来,申望才带领全村群众苦干实干,陆续建成了织布厂、玻璃钢厂、制碱厂、搬运队、建筑队、运输公司、物资回收站、综合商业楼,形成了拥有固定资产400多万元,流动资金200多万,年创产值500万元的农工贸联合生产实体。全村人均收入达到1800元,90%的户存款万元以上,何潘村变成了全县首屈一指的富裕村,真正拔掉了穷根子。
三让宅基地
茌平县冯官屯镇金杜村,是方圆有名的“乱子窝”。村子里打架斗殴成风,偷瓜摸枣的事屡见不鲜。几任党支部书记都没有治好这个“乱子窝”。最后担子丢给了当时年仅29岁的党员杜存山。
杜存山是讨饭出身,他人老实忠厚,但办事不含糊,在治乱中头几脚就踢得不同凡响。
事情发生在杜存山召集全村人制定乡规民约不久。当时,他家的猪没看好,跑到村边的庄稼地里啃了几口青苗,被人抓住了。有些手脚不大干净的人便借这件事放风:“支部书记的猪带头啃青苗哩,制定乡规民约还不是装样子!”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杜存山通知村民到村头的场院开大会,全村几百号人到齐后,杜存山的妻子背着一篓玉米棒子走上台,杜存山说:“俺的猪昨天啃了青苗,按规定该罚80斤棒子,俺今天带来了,待会儿请会计过过秤。今后,谁的猪羊啃青,就按这个标准罚谁!”一席话把到会的人震住了。过去当干部的有错不认错,还尽搞特殊化,没料想杜存山还动了真格的!事隔不久,一位副支书的孩子去李王村偷东西,被人逮住,送来找杜存山,他照例罚了80公斤小麦。从此,村子里一些偷摸现象慢慢地治住了。
最令村民感动的还是杜存山三让宅基地:
这几年金杜村家家盖新房,可杜存山依然和家人住在祖上留下来的土坯房里。大伙实在过意不去,硬是帮他选了块地方。可是正当杜存山买了木材、砖瓦准备盖房时,村民杜学禄找到他,说自己的孩子大了,准备娶媳妇,需要一处宅基盖房子。杜存山觉得杜学禄说的在理,便和妻子商量把自己垫好的宅基地让给了杜学禄。后来村子里空宅基都划完了,杜存山便找了一个大洼坑,决定垫起土在上面盖房子。他花了500元终于在大洼坑上垫起了一块新宅基。当他再度准备盖新房时,在外工作的老干部杜京伦退休回村。杜京伦在外工作了几十年,回到家没个落脚处,杜存山想:老杜符合安排宅基的条件,但他没劳力,即使划给他宅基地光拉土垫地他也办不了。于是他和爱人商量再次把自己垫好的宅基让给杜京伦。爱人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说:“上次让宅基地我依了你,这次又拿咱累死累活垫好的宅基地送人,你还要不要这个家?”说着说着就气得呜呜地哭起来。杜棒山耐心解释说:“咱当干部该吃亏的就要吃亏,有点好事就捞,群众还怎么信咱呢?”宅基地让出后,杜存山领着妻子来到村中一个两米深的大臭水塘前,用手一指说:“咱家的房子盖在这!”今年初他把臭水坑填平盖上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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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法律应保护律师执行职务
张友渔
辽宁省鞍山市检察院逮捕三律师错案的纠正,我认为这是全国人大常委有效地行使了监督权。
首先要弄清楚什么是“包庇罪”?刑法第八章第188条规定:“司法工作人员徇私舞弊,对明知是无罪的人而使他受追诉,对明知是有罪的人而故意‘包庇’不使他受追诉,或者故意颠倒黑白做枉法裁判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这里提到了“包庇”要判罪,但是指的是司法工作人员,不适用于律师。因刑法第84条明确规定说明,“本法所说的司法工作人员是指有侦讯、检察、审判、监管人犯职务的人员”,不包括律师。刑法第162条规定,窝藏或者作假证明包庇反革命分子或其他犯罪分子的,都要判刑。这是适用于一切人,律师当然也不能例外。但这些只限于作假证明或隐瞒、掩饰犯罪分子的犯罪事实,而不是律师做了有利于被告的辩护就是包庇。
为被告进行辩护是国家赋予律师的权利,也是律师的主要任务,《法院组织法》第8条规定:被告人“有权委托律师为他辩护。”《刑事诉讼法》第118条也规定,在第一审程序中,有“辩护人进行辩护”。特别是《律师暂行条例》把“担任辩护人”,作为律师的主要业务之一,并规定:“律师依法执行职务,受国家法律保护,任何单位、个人不得干涉”。因而,法院、检察院也不能把律师进行辩护,随便加以包庇罪的罪名,逮捕判刑。
当然,律师要正确行使辩护权,不要滥用职权,像《律师暂行条例》所规定的那样,必须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律师认为被告人没有如实陈述案情,有权拒绝担任辩护人。
律师在进行辩护中,由于偏听偏信没有弄清情况,或对法律运用不当,犯了错误,应当受到司法行政部门或律师协会的批评、教育、惩戒、行政处分,但只要不是明知被告人有罪,而与之通同作弊,故意捏造事实,曲解法律,为之开脱,就不能认为是犯罪,处以刑罚。如果把做有利于被告人的辩护,都作为包庇罪,谁还敢来辩护呢?
根据宪法的规定,全国人大常委会有监督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工作之权;地方各级人大常委会有监督同级检察院的工作之权。当然全国人大常委会的监督工作,应抓大事,不宜管具体业务,下级检察院的具体业务,应由最高检察院管,但本案不是一般具体业务,是涉及原则性、普遍性的问题,涉及方针、政策、国家法律制度的问题,全国人大常委会不能不过问。经过组织力量,调查研究,提出处理意见,交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处理,是恰当的,“既不失职,也不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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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猪倌”入党记
陆光汉
黄天平是云南边防某部一连的上士,战友们亲切地叫他“猪倌”。
1985年黄天平入伍来到部队,被分配当饲养员,入伍第一年就入了团。四年多,他先后两次荣立三等功,5次受嘉奖。他3次在向党支部交入党申请书的同时,又给自己约法三章:坚持原则,不徇私情,敢于同不正之风作斗争;严守纪律,尊重领导,团结同志;工作认真负责,出色完成任务。做不到这几点坚决不入党。他说到做到,1987年6月,党组织根据他的表现,准备发展他入党。黄天平知道后,主动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思想。他说,有一次连队杀猪,一名干部私自拿走了两公斤猪肉。当时他认为干部工作很辛苦,拿几斤猪肉也是应该,因而没有阻止。事后他认为这是侵占大家利益的行为,自己没有坚持原则,要求组织推迟发展他入党。1987年底,党支部再次提出讨论他入党,并同他谈心。黄天平对找他谈心的那位老党员说:“前不久母猪下崽,由于我责任心不强,致使三只小猪崽被压死”。他请求接受组织的考验。党支部同意了他的请求。1988年9月,党小组又推荐黄天平入党,他还是说“我入党条件还不具备”,他再次请求组织对他考验。好心的人知道这些情况后,说他傻。有的说:“别人巴不得早一天入党,可你却一推再推,这是图个啥?”他诚恳地回答:“我是做梦都想入党,但如果稀里糊涂就加入了党组织,当个名不副实的党员,那入党还有什么意思呢?”黄天平对待入党的严肃态度,为身边的同志做出好样子,一些想入党而条件不够的人说:要以黄天平为镜子,积极创造入党条件。
今年4月,黄天平入伍已是第五个年头了。党支部又考虑到他的入党问题。在党小组和支部大会上,大家认为黄天平入党动机端正,工作出色,为连队建设作出了贡献,通过他加入党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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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青年热门话题

  少点“奴性”好
江西省宜春地区乡镇企业局 赵必福
一天,我到某部门办公务,见到一位朋友刚谈几句,只见一位陌生老俵进来,要求解决什么问题。他一支接一支敬香烟,苦苦哀求了好一阵。我那位掌管“印权”的朋友,总是那句话:“不行呵。难办啦。”
老俵出去不一会儿,该部门的“首脑”将一中年人领进来,说了句“给他办一下吧。”我这位老兄又连声“好的、好的”,还客客气气地给老俵递起烟来……
我不想对这位朋友说三道四。诸如此类的镜头,现实生活中实不少见。问题所在,恐怕与奴性有关:本是职责内的事,有人却总离不开“上司”的眼色;本来顺理成章的事,有人喜欢看“来头”,看“对象”;本该一视同仁的,有人偏爱划等级“三只眼”待人。至于人格和良知,统统被这些系在权力脚下,实在是一种“自我奴役!”
奴者生就一身媚骨:对“公司”点头哈腰,对平民装腔作势;对别人以权谋私深恶痛绝,自己有点芝麻权却为所欲为;求人时不耻鞠躬下跪,人求之则尾巴高高翘起;明明理当直言的,反而含泪委屈自己。如此趋炎附势,无论是“环境”所迫或是自我意识的,都与我们社会的职业道德相悖!所谓“世风难正”,能与这种“奴性媚骨”的传染无关?
反对“奴性”,并非一概排斥尊上。必要而适度的文明礼义,也应有之。蜕弃“媚骨”,亦非冷绝人情,必要而正当的人际关系,谁也少不了。但为人太“那个”了,一旦被看破,一文不值!自尊而不自大,自重而不自负,正直为人,乃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依我看,年轻人学点处世之道未尝不可,染上奴性媚骨堪叹自悲。做人,还是少点奴性好!
 (《青年热门话题》征文由团中央、华北制药厂和本报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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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土家织锦与土家“美神”
本报记者 尹品端
今年二月,美国总统布什夫妇来华访问,李鹏总理夫妇送给他们两辆中国飞鸽牌自行车,还送了两个鲜为人知的湖南湘西土家族织锦香袋。在湖南龙山、吉首,湖北来凤等地居住的土家族人无不因此而神采飞扬。
早春二月,我们在湘西见到了多彩的土家织锦,看到了被称为“土家美神”的叶玉翠老人。
土家织锦,土家语叫“西兰卡普”。“西兰”是被面,“卡普”是花。连起来讲即“被面花”。西兰卡普是传统的土家族民间工艺品,全部编织工序都是手工操作。它有传统图案近二百种,据说这是举世无双的。
土家织锦的图案主要有表现动物、常见的家庭用具、民族民间风俗、民族政治历史的,也有源于植物的,还有接受汉文化影响的……当地人说,飞禽走兽,小猫小狗,在织锦姑娘的巧手之下,皆栩栩如生;织锦上的花可留住蝴蝶,迷惑蜜蜂;反映土家人衣食住行的织锦,散发着土家人的糯米糍粑、油炸豆腐和苞谷烧酒的芬香,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和亲切温馨之感。
走进龙山民族织锦厂和吉首工艺美术研究所,一台台腰机、一个个织女,给人以古朴、纯真的感觉,一幅幅锦品给人以美的享受。
一幅《迎亲锦》,把新娘、新郎、花轿、督官、送客、打旗帜的、举牌子的、打镏子的、吹唢呐的、骑马的、牵马的、抬嫁奁的……一一活脱脱地跃然锦上,浓缩了一幅土家人接亲的风俗长卷。
一组一组反向交错平行、对称,由黑、白、赭等几种颜色组合的三角形是什么?那是《燕子花》。织锦图案上没有燕子,没有喙的头,没有羽翼,粗一看,什么也不像,仔细端详,不但觉得有燕子,而且仿佛听到了成双成对的燕子在喃喃絮语,看到了成排成行的燕子飞向高远的蓝天……
同样,一幅由红、绿、紫、黄等菱形方块组成的《九朵梅》织锦,近看,不解其意,远望,则是梅林一片,让你如置身花团锦簇之中,高歌一曲“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才能尽情尽意。
土家织锦重表现、重创造,追求情的合理而不只是形的酷肖,它的色调跳跃、强烈,对比鲜明,线条对称,让人在欣赏和使用它的同时,产生美的联感,唤发心灵的愉悦。
看到绚丽多彩的土家织锦,自然要想到织锦人。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龙山县,有个“美得叫人心痛”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土家族姑娘,名字叫西兰。她把天上的彩虹云霞,地上的兽禽百花都织遍了。她听老人说,后山有一种非常非常美丽的白果花,“寅时开,卯时谢”,人们很难见到它。西兰姑娘决心把白果花织出来献给人间。于是,她天天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悄悄到后山白果树下去等候白果开花。在一个月亮又明又圆的夜晚,白果树果然开出了美丽的花朵。西兰姑娘欢喜若狂,如痴如醉……但她做梦也没想到,嫉妒的嫂嫂在醉酒的哥哥面前说西兰半夜三更到后山去做丑事,哥哥一斧把妹妹杀死在白果树下,满树洁白如玉的美丽花朵,一下子枯萎了、凋谢了。后人为了纪念这位为土家织锦献出了生命的姑娘,把土家织锦取名为“西兰卡普”。
带着传说中西兰姑娘的形象,我们见到了与西兰姑娘有类似经历的、全国工艺美术大师、湖南美协名誉会长、八十一岁的叶玉翠老人。
叶玉翠出生在龙山县苗市乡叶家寨一个贫苦土家人家里。九岁学织锦,七十多年来,不顾生活的坎坷,矢志不渝地把全身心倾注在土家织锦上。少妇时的叶玉翠,一次随丈夫上山砍柴,看见一树开得蓬蓬勃勃的刺花,色彩鲜艳,芳香袭人,蜜蜂、彩蝶在花边飞舞。她陶醉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直到丈夫砍好满满一担柴来,她才如梦初醒。不久后,土家织锦中增添“刺花”品种。
“文革”中,土家织锦作为“四旧”被扫荡,叶玉翠被勒令离开织机去接受监督劳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叶玉翠已进入暮年,但她不顾自己年老体衰,热情地成批收徒传艺。
早在一九五七年,叶玉翠与工艺美术家李昌鄂先生合作创作了《开发山区》土家织锦壁挂,被送到英国伦敦国际博览会上展出,把默默无闻的土家织锦第一次推向了全国、推向了世界。她织出的一百二十多种土家传统织锦作品,有的珍藏在轻工业部、南京织锦中心等单位,有的被介绍到日本、美国、加拿大、英国、菲律宾等国展出,为祖国争得了荣誉。
在吉首,我们见到了与西兰、玉翠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女性。一个是四十七岁的花垣县民族工艺美术厂的彭种苹副厂长(土家族),一个是二十九岁的吉首民族工艺厂的石英厂长(苗族)。从她们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上,你一眼就可断定她们是走出了土家寨门的“洋”厂长。果然,她们除了自己编织、自己设计土家织锦之外,还踏遍了北京、南京、广州、西安等大中城市,要把织锦运销到五洲四海……
如今,土家织锦除了传统的款式外,又增加了壁挂、织锦袋、信插、旅游包、床罩、衣裙、西服领带等上百种新款式,土家织锦,正在放射出奇光异彩。 
(附图片)
图为土家姑娘结伴机窗织锦涤。奉大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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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人民解放军西安陆军学院协助地方开展军事训练,增强群众国防观念。图为部队教员正在给西安人民大厦学员讲射击要领。
本报记者 张雅心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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