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7月15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副刊)
专栏:

  从《一无所有》说到摇滚乐
——崔健的作品为什么受欢迎
  顾土
崔健已经是一位知名度很高的人物了。18000人的体育馆,只要他登台,肯定会座无虚席,连最后一排都挤得满满的。他在舞台中央振臂一呼,上万人能同时响应,随着他齐声高唱。他的作品,尤其是那首《一无所有》,引起了不知多少人的共鸣,大学生、教师、工人、个体户……。他也招致了不少责难,是位有争议的歌星,骂他,轻视他,甚至刁难他的更不乏其人。但他终于熬过了数年的艰辛岁月,以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和舞台形象赢得了社会的承认。
崔健为什么能得到人们如此热情的欢迎呢?这需要回过头再听听流传已久的《一无所有》。当你听到那略带苍凉、忧郁的曲调时,当你吟咏那惆怅、凄迷的歌词时,总感到是在一吐自己的衷肠。尽管直白、袒露,但却真挚、诚恳,毫不掩饰。在那被粉饰、雕琢、溢美的风气熏染多年后,似乎更热切地企盼着这种素朴和率真。作品表露的是一代人的感觉:失落、迷惘,抒发的是人们来自心底的情绪,故而与千万人的审美意识和生活感受相吻合。那种貌似淡泊而实际炽热的情感,自然地交织在苍劲、深沉的西北高原民歌音调和强悍、粗犷的节奏里,贴切和谐,散溢出一股清新的气息。
《一无所有》最强烈的魅力还不仅仅在于感伤的气氛、抑郁的呼唤,而在于我们从中领略到了人在艰难中的自信,在困惑中的觉醒,在走过坎坷不平的崎岖之路后对自我价值的重新认识。我们听着、唱着这首歌,不会羞于自己的“一无所有”,也不会因曲调中没有昂扬、奋激而显出消沉、哀惋;相反,却被一种不知所以然的自豪感推动。此刻,再回味生活的苦涩、辛酸,就会别有一种甜润、欣慰荡漾在心头。
《一无所有》还可以视作当代中国摇滚乐的开山篇章。它将欧美的摇滚风格与中国传统音乐融洽地织合于一体,形成具有强烈民族特色和地方风情的摇滚音乐。
摇滚乐从立足于世至今,已有几十年的历程,包括不同社会制度的许多国家,都相继建立了各种摇滚乐团,产生了形形色色的歌手和作家。作为一种音乐文化、一种艺术流派,摇滚乐早已扎根于这个世界,且风靡几十个国家,成为亿万人的文化消费形式。可惜的是,摇滚乐在我国一直噤若寒蝉,不要说演奏,就连名字都难得见到。直到近几年,才有一些人于困境中蹒跚起步。
摇滚乐之所以为现实环境所不容,恐怕一是出于观念的束缚,二是因为不了解。过去人们总喜欢给艺术罩上大大小小的政治光圈,划分出阶级的泾渭,像摇滚乐这种来自现代西方的艺术,与传统的审美观念、欣赏习俗又截然不同,自然就要被当作异端来摒弃。再就是大多数人根本就未接触过摇滚乐,以为这种音乐大概就是又摇又滚,于是嗤之以鼻。
其实,摇滚乐既然被众多的人所接受,就自有其自身的审美价值。它产生于美国社会下层的大众文化中,是黑人音乐和南方白人乡村音乐交汇的结果,随着发展,又与其它音乐形式相融合,最后形成了一种渗透了多样文化内涵、适应力很强的时代音乐。这种音乐曲调奔放,节奏热烈躁动,把人的内心情绪巧妙地结合在具有现代气质和风范的艺术构思中,能以自我宣泄式的直白和洒脱的乐风唤起人们对生活的思索与回忆。
当然,摇滚乐能否在我国激起如西方世界一般的狂热,尚未可知。但这无论如何只是一个民族文化心理、审美习惯的问题,不应扯到社会制度或阶级性上,大可不必为它的出现而忧虑,只把它作为一个音乐品种看就可以了。假若我们总对新的艺术形式持排斥的态度,那艺术还有发展的前景吗?但愿崔健和摇滚乐所遇的不公正遭遇能成为历史的绝响。


第7版(副刊)
专栏:周末语丝

  电视时间的随意性
  毕胜
时间的价值是神圣的,任何人不会怀疑。可是,生活中有些事却有意无意地与之相违。
晚饭前后,人们“按图索骥”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本来十分惬意的娱乐欣赏,往往被突如其来的干扰所破坏,没完没了的广告,本已令人生厌,而眼巴巴地等待的节目不明不白地改换,更让人不能不有受骗之感。
电视节目时间,公之于报端,有一定计划性,给观众以方便。可是随意变化(当然特殊情况除外,比如现场直播),就令人不解了。笔者听说电视节目一般都事先制作好,时间的长短较明确,否则电视报上的几点几分如何得来。既然,每个节目都很确定,为何播出时往往误差甚大,特别是周末、假日里,一些节目推迟十数分钟或半小时甚至一小时左右,乃司空见惯。
电视有“家庭文化”之说。“家庭文化”有它的消遣性、随意性。观众不可能在报节目的时间都打开电视机,有时候是按预告选择自己爱看的节目。如果不按照节目报上的预告,岂不难为了观众。前些时,有的电视台采取打字幕的办法,将改变的节目和时间报告,可惜,没有坚持下来。而这样做,也只能是临时“变通”,对那些依据节目报掌握时间的观众,并没有多少方便。
是电视台办的电视报,要求节目时间大致准时,并不是苛求吧。
遵守自己制定的时间,也是对观众的尊重。


第7版(副刊)
专栏:

  书画吟咏 老当益壮
中央文史研究馆编辑的《诗书画》丛刊第一辑于最近问世。
中央文史研究馆是建国初期在毛泽东、周恩来关怀下成立的,迄今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先后由符定一、章士钊、杨东莼、叶圣陶等主持馆务。文史馆聘有许多知名学者、诗人和书画家为馆员,他们于古稀之年,勤于研究、著述、吟诗和作画,留下不少艺术佳作。为使这些作品公诸于社会,文史馆特出版《诗书画》丛刊,发表已故名家的作品以及馆员新近的创作。
《诗书画》第一辑发表的诗、书、画,主要是文史馆历年的藏品,也有从各地寻访到的未发表过的手稿,其中有齐白石(见右图)、陈半丁、蔡岚、肖龙士、凌直友、宋步云、许麟庐、黄胄等的画,有章士钊、沈尹默等的书法作品,还有叶圣陶等的诗词。
(宁)


第7版(副刊)
专栏:

  香港新加坡歌星在京献艺
7月13日至15日,新加坡歌星陈国华、丁马加度(菲籍),香港艺员欧阳珮珊(电视剧《警花出更》女主角之一)、张立基、陈迪华和部分广州歌星在北京首都体育馆同台演出。这个被命名为“飞达之声”的义演晚会是中国青年音像出版社、《中华儿女》杂志社、香港联慧义务工作者协会,为加强大陆青年与港澳地区、海外华人青年的文化交流,为青少年活动筹集资金而联合主办的。演出所得收入将捐献给全国青联,用于发展青少年教育事业。
(文)


第7版(副刊)
专栏:

  好鸟案头亦朋友
  ——读《邮票中的鸟类世界》
  余章瑞
前些时,从一位同事处借来了一盘鸟鸣录音带,听着各种鸟儿的婉转啼鸣,给人带来了大自然的气息:天的湛蓝,山的翠绿,露珠的晶莹,油菜花的馥郁。忽然一声悠悠的长鸣,更使人仿佛置身山林,“鸟鸣山更幽”了。
现在,我的案头摆着一本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邮票中的鸟类世界》,它汇编了260个国家和地区的1200枚鸟类邮票,全部彩色精印。各种珍禽益鸟,千姿百态,琳琅满目。
这本书让我知道了不少鸟类的知识。它告诉我许多鸟的名字,从前见过但叫不出名儿的鸟,在这里对上了号。“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正是我所巴望的。比如,1981年5月,我国鸟类工作者在陕西省洋县境内找到了在中国失踪了17年的朱鹮,从这本书上我见到它们一飞一停、一招一迎的倩影。又如,盛产于浙西我的家乡,现在又用来创汇的相思鸟,我从澳门地区的邮票中见到它侧首立于枝头的身姿。这本书的文字部分告诉读者,鸟是从爬行动物演化而来的,最早的鸟叫始祖鸟,不但有翅膀和羽毛,还有牙齿,距今已有1亿9千万年。我国的鸟至今已知的达1186种,约占全世界的14%,是世界上鸟类最多的国家之一。这本书对鸟类还按目、科作了分类简介,如雀形目百灵科,介绍了凤头百灵、云雀的形态、习性、栖息地等,指出图见若干页,查起来很方便。
这本书颇有实用价值。集邮爱好者可以按图索骥自不待言,想集邮而又无力的,一册在手,也可聊慰饥渴。而非集邮爱好者的花鸟画家、工艺美术师们,把它作为工具书,随时翻阅,对比参照,也一定得益匪浅。就是鸟类专家,把它作为珍禽图录,不时查阅,当也有方便之处。
主要的还是它的欣赏价值。各国的鸟类邮票都是挑选本国最珍稀最宝爱的鸟类,请高明美术师设计而成,每张邮票都反映了本国本地区的气候、物象,衬以花草、林木、山岗、湖泊,几乎每张邮票都是一幅花鸟画,一件艺术品。
“好鸟枝头亦朋友”,在案头何尝不是这样。可惜那盘录音带早已还给人家,不然的话,翻翻这部书,听听鸟鸣带,岂不带劲!忽然想到,目前国内外不少珍稀鸟类已濒临绝境,倘不注意保护,若干年后,人们真的只有从书本和录音录像中才能见到听到它们了,就像美国女生物学家卡逊在《寂静的春天》所论证的,心里不免惴惴然。这个日子不是不会到来的,五十年代初期,人们在北海公园听得见“两个黄鹂鸣翠柳”,在中山公园后河和劳动人民文化宫古柏林看得见“一行白鹭上青天”,现在还听得到看得见吗?农药、噪音、污水、烟尘,不是天天把它们往死里赶吗?但愿这个日子不要到来。


第7版(副刊)
专栏:

  荔枝(国画)
齐白石


第7版(副刊)
专栏:

  给飞车者 天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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