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5月2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浑然的风俗画
——长篇小说《康熙皇帝》笔法赏析
晓明
郭秋良的《康熙皇帝》,是一部有特色的长篇小说。清隽的艺术风格,优美的散文笔法,特别是它的风俗画般的描绘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康熙皇帝》一书中呈现出一帧帧令人感同身受的历史风俗画:灯市口上瑰丽多彩的元宵盛会,灵佑宫前万头攒动的庙会、紫禁城内隆重铺张的婚礼及京师古朴的民俗风情。作品把凝重的社会生活同醇厚的风俗描写交织在一起,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具有民族特色的清初历史的画面。
和某些历史小说的风俗描写不同,《康熙皇帝》并不是单纯地追求再现历史风俗画,也不是把绮丽多姿的风俗画生硬地嵌进作品,或作为渲染生活气息的一种浮光掠影式的点缀,而是把它溶入作品的总体构思之中。作品开篇就笔墨酣畅地涂染了“灯市口元宵灯会”这幅气韵生动的图画,其间既有纤细清丽的描摹穷尽情态,又有雄浑豪放的笔触勾以浓墨重彩。作者选择这一带有浓郁的民族风味的情节作为开场戏,使作品一开始就置于京师风俗画的艺术氛围之中,将清初动荡不安的社会状况和统治阶级内部矛盾作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康熙皇帝》中的风俗画特色,还在于注意开掘风俗画的社会生活内涵。风情民俗,作为历史积淀的产物,和民族生活的显著特征,不仅能从特定的角度,折射一定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而且能间接地反映一个民族共通的心理素质。因此,风俗美不应是泛泛的民族习性色块的堆积,而应画出民族的气质和精神。小说多次描写宫中贞容苏麻喇姑呈献给康熙的“五色土社稷坛”,这个带有强烈民族意识的象征物,有着丰富的内涵。作者抓住了这一点,反复渲染,并把它作为揭示康熙复杂的内心世界和推动情节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媒介,揭示康熙为励精图治而亲政的广泛的社会基础,和清初社会人心思治的历史潮流。从而巧妙地将风俗描写与人物性格、典型环境塑造融为一体浑然托出。
尽管《康熙皇帝》中风俗描写所观照的对象是相当广泛的:乡土文物、市廛建筑、婚丧礼仪、居所陈设、酒食服饰、节日礼俗,以及上至宫中皇帝、下至市井细民的习尚情趣。但作者并没有停滞在静态的描绘风俗的画面上。他笔下的风俗描写,同他整个小说平实的洋溢着诗情画意的典型环境描写相一致。在作品的主旋律下,跳动着鲜活的风俗画的音符。作品中关于皇帝大婚的风俗场面的描写,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种风俗画的自觉渗透,确定了这部作品的民族性的蕴含,既给人一种古朴的吸引力,又给人一种亲切的历史感。


第8版(副刊)
专栏:

朋友(外一首)
任寰(十二岁)
朋友,朋友
我在世界走
蓝天下,大地上
处处有朋友
我想送你欢乐
你想为我分忧
你走在前面
不必为我停留
我用你做标尺
会更加快走
我走在前头
向后边招招手,
小心走过的路上,
还有绊脚的石头!
朋友,朋友
我在世界走
蓝天下,大地上
处处有朋友!
走到岔路口,
我们要分手,
在新的路途上,
你的身影随我行,
我的心儿伴你走……
六年级
象大姑娘一样
女孩子挺起胸
象小伙子一样
男孩子晃起膀
雄赳赳气昂昂的六年级
含着酸味、甜味的六年级
蘸着骄傲和不服气
写着愤恨和妒忌
谁都知道用功了
有时却更调皮
小孩子的调皮里
又慢慢露出大人气
有时想变小有时想变
大大人谁知道我们的秘密?


第8版(副刊)
专栏:

孩子们盼望着星期天
——记北京市青少年业余音乐学校小提琴班
周国安
在北京的一家四合院里,每个星期天上午都飘溢出优美的乐曲声。乐声虽有些稚嫩,但它象习习春风沁人肺腑,似滴滴泉水滋润心田。使得那街上的过往行人驻足凝听。……这,并非是在举行音乐会,而是北京市青少年业余音乐学校小提琴班的孩子们正在上课。
“小朋友,你们在过春节的时候听过敲锣打鼓的声音吗?”孩子笑着点点头。“这首乐曲就象那样的敲锣打鼓的节奏,要演奏得热烈,欢快。……”指导教师蒋雄达在耐心地启发着这些不满十岁的学生演奏《新春乐》。孩子们入神地听着,认真地演奏着。陪着这些孩子们上课的家长们,有的用脚随节奏轻轻地打着拍子;有的用笔记下了老师的要求。这间不足20平米的房间里,就象演奏的乐曲一样,充满着和谐欢快的气氛。
海政歌舞团首席小提琴蒋雄达,从这所业余音乐学校开办就到这里任教。两年来,他以一个专业音乐工作者的责任感和一颗童心,用音乐知识“浇灌”着这些孩子们的心灵。他结合孩子们的特点,采取集体讲课、个人演奏、分声部合奏、老师与孩子重奏等形式,以及边练琴边讲乐理知识的方法,使课堂生动、活泼。既是在上课,又是在举行一场小小的音乐会,增加了孩子对音乐的兴趣。他们的学习热情高,与老师建立了深厚的情感,很受家长们的欢迎。难怪有的家住远郊的昌平、南苑的孩子们,不论风、雨、雪天,每次都能准时上课呢!
孩子们在这里,既学到了一些音乐知识和演奏技能,也促进了孩子们智力的开发。两年来,这个班的孩子有三人分别在第一、二届北京市少年儿童业余小提琴比赛中获奖;两人输送到少年宫管弦乐队。家长们反映,孩子们学音乐,不仅给家庭带来了欢乐,孩子也变得懂事了。他们每天练一、两个小时的琴,学习成绩仍很好。孩子们都盼着星期天的到来。


第8版(副刊)
专栏:

闯进导演的画面,也闯进我们的心
袁鹰
六一前夕,从电视荧屏上又一次看到南京电视台的儿童电视剧《闯进画面的孩子》,仍是那么引起兴味,并且感到由衷的高兴。
我对长期从事儿童教育、文学、艺术、新闻、出版和少先队等等工作的同志,总是怀有崇敬和感佩的心情。他们和她们,常常在艰辛的条件下耕耘,即使遭到冷遇,歧视,仍孜孜矻矻,从不稍懈,默默地为祖国的下一代奉献出优质的精神食粮。鲁迅先生说的“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于这些同志是非常恰当的。南京电视台的这部《闯进画面的孩子》,便是又一很好的例证。
行家们可能会对片种的名字提出异议: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既未反映多采多姿的儿童生活,也没有多少吸引人的故事情节和儿童情趣,能算是儿童电视剧吗?它倒更象一篇散文随笔,一位导演的手记。导演为自己的新作寻找小主角,踏破铁鞋,找不到最佳人选,忽然,一个貌不惊人、才不出众、被幼儿园老师和家长都看不上的孩子,偶然地闯进了画面,引起了导演的注意,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寻访、说服老师和孩子的母亲,试镜头,获得意外的效果……这简单平常的过程,看来不是很象某一位导演拍电视剧时偶然得之的“副产品”吗?然而,编导让这部精心创作的杰作,闯进我们大家的心,就不是偶然的了。正是在这看似闲闲的一笔中,提出一个严肃的教育问题:所有的孩子都需要爱,都渴望得到爱抚,而家长和老师的偏爱或偏憎,却往往结成意想不到的苦果。偏爱,许多人都习以为常,一笑置之,却未曾想到自己在有意无意间干了错事,搞不好,就轻轻折断一株能成为参天大树的幼苗。
我国现代儿童教育专家陈鹤琴先生,40多年前给我们讲授过《儿童心理学》的课,他非常强调教师和家长的爱对儿童成长的重要性。他在60年前所著《家庭教育》一书中,就精辟地提出:“人之爱子,罕亦能均,自古及今,此弊多矣。”“我们常常看见做父母的偏爱子女,适足以害子女”。“真正爱子女,不应当偏爱子女,不应当偏憎子女,须以公平正直的手段对待子女。”陈先生这话是对父母的忠告。扩大来说,整个社会也应当注意偏爱和偏憎的问题,尤其不应当以个人主观印象作为爱憎的标准。孩子需要爱,这是无一例外的。使爱受到挫折、扭曲、禁锢,严格说来,是戕害人性、摧残儿童心灵的犯罪行为。请看,这个闯进我们心中的重大问题,不该引起我们的深思和反省么?
社会教育、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领域里,正不断地向文艺工作者提出新的课题和新的期望。提倡“只生一个”,也许可以减少在多子女间有所偏爱的弊病,但独生子女的教育问题如今越来越引起社会的注意。《中国作家》去年发表过一篇很有份量的报告文学《中国的“小皇帝”》,引起了广泛的反响。孩子成为家中的“小皇帝”、“小太阳”,岂不是使偏爱更加集中、更加突出?其后果,不仅如陈鹤琴先生告诫的“适足以害子女”,而且也要贻害社会和国家民族的。
南京电视台,如他们自己所说是个新台、小台。然而,台不在大,有特色则灵。他们能从教育学、社会学的角度来摄制儿童电视剧,不满足于一般地描写儿童生活和儿童心态,这就使儿童电视剧进入较高的层次,让电视机前的家长们、老师们作一点反思,社会效果将会是好的。这样的创作路子,就很有特色,如果真能搞一组系列片,那倒是为电视剧开拓了一片新的疆土。当然,越是儿童电视剧,越需要讲究艺术质量,丰满地反映新时期儿童的生活、理想和情趣,塑造新的儿童形象和成人形象,使深刻的教育内容和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结合得更好,做到雅俗共赏、老幼咸宜,那都是不待言的。这就算作感谢和祝贺之余的一点希冀吧。


第8版(副刊)
专栏:文化采风录

凤凰山下的文化景观
——贵州民族民间文化见闻之二
缪俊杰
5月艳阳天。我们离开清澈如镜、婀娜多姿的花溪,驱车前往黔北名城遵义。车出贵阳城,北行在风景如画、曲折蜿蜒的山间柏油路上,经过“乌江天险”,于傍晚抵达我向往已久的遵义城。大娄山巅晚霞的一抹余辉和华灯初上的遵义市灯火,映照得这个只有30多万人口的小城壮丽辉煌。我的心潮随着热烈的人流而难于平静。我们的文化考察团在这里能够瞻仰宝贵的革命遗址和文物,还要与著名酒乡的工人、群众开展民间文化交流活动。
遵义,是我国历史名城之一,它已有800年的历史。中国工农红军长征途中在这里召开的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遵义会议”,已经载入我们的革命史册。漫步在遵义街头,看见那富有时代色彩的街面、商店、货摊和姑娘小伙子们入时的穿着打扮,使人们在这个边远偏僻的山城同样感受到80年代的浓郁气息。
雨后放晴,我们登上了郁郁葱葱的凤凰山。凤凰山环抱着遵义城。现在也叫“红军山”,因为红军长征时,许多烈士牺牲在这个山头上。他们的碧血肥沃着这块土地,今天绿树成荫,松柏叠翠,把这关山装点得更好看。全国解放后,遵义市的党和政府把这座“红军山”作为教育后代的课堂。这里建造了一座巍峨的红军纪念塔,修建了在这里壮烈牺牲的红军著名指挥员邓平的陵墓。遵义市的李市长和许副市长告诉我:在“两个文明”建设中,遵义党政还有一个构想,他们要努力创造条件,准备把凤凰山建设成为一座“长征艺术长廊”,在这里陈列记载红军业绩的文物、碑刻、书画和艺术作品,使红军长征那种坚韧不拔、百折不回的勇气和毅力,成为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甚至是人类的精神财富。尽管这种构想要付诸实施还需要克服很多困难,创造更多条件。但我确实为这种设想激动不已,这不正是“精神文明”建设的百年大计吗?
“这里是一片飘香的土地,大娄山哟流淌着清泉和小溪,泉水化着芳香的美酒,酒香飘过河山万里。飘香的土地,美丽的遵义,我虽然来自遥远的地方,却深深地迷上了您。”在红花岗剧院大型联欢晚会上,我听到遵义董酒厂的工人合唱队豪迈地歌唱这片美酒飘香的土地和他们的事业。我感到颇为新鲜的是,遵义不仅是著名的酒乡,而且有着浓郁的“酒乡文化”。除了董酒厂以外,其他如珍酒厂、枫香窖酒厂、鸭溪窖酒厂、湄潭酒厂、啤酒厂、酿酒厂等酒厂的工人,都有丰富的文化生活,有的有合唱队,有的有乐队,有的有书画活动小组,有的有业余创作组。他们以辛勤的劳动生产着香飘万里的美酒,还以自己的彩笔、歌喉、舞姿,描绘、歌唱自己的生活和业绩。在一年一度的“遵义之夏”艺术节上,酒乡的工人们都特别活跃,显示了酒乡文化的特色。
在凤凰山下,人们还传颂着“环城居委会文化室”的佳话。遵义市在文化建设方面,除了政府投资兴建文化馆、图书馆、体育场、游泳池、射击场、剧场、影院外,近几年来文化专业户也特别活跃,它作为国家文化事业的补充,对活跃群众文化起了积极作用。“环城居委会文化室”是由这个街道三个商店资助建起来的,有图书室和不少娱乐设施,还设有浴室,都是免费服务,为群众提供了娱乐、休息的场所,开展民间文化活动,深得群众的好评。
人们看到,在民间文化生活方面也还有些消极因素,如有些非正式出版物和不健康的书刊还在小摊上发行,当地政府已经采取各种措施,加强书刊市场管理,逐步使民间的文化生活向更健康的方向发展。
遵义,这个具有革命传统的名城,正在朝气蓬勃地前进。


第8版(副刊)
专栏:

春之歌(中国画)苏国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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