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4月5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
专栏:

亡灵节 吊华工墓
马为民
法兰西土地上有专辟的华工墓地,我多次想前往瞻仰。11月2日是亡灵节,是法国人上坟祭祖的日子,就象我国的清明节那样。清晨,我们从巴黎出发,驱车200多公里,去凭吊一个叫阿耶特的华工公墓。
墓地位于道旁的田野上,高出路面1米多,面积约200多平方米。周围是齐腰的石墙,沿墙有几株松柏。华工集中埋在墓地的左侧,分两排竖着33块墓碑。墓地后面有座中国庙宇建筑。碑文载明,这方土地是法国提供的,以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阵亡者。
据记载,欧战期间,法国在青岛等地、英国在威海卫(今威海市)等地设了招工局,加上俄国,共招华工20多万。战后,他们大部分被遣返,少数留下,成为近代第一批大规模留法定居的华侨。华工起初只在农田工矿劳动,1917年中国参加协约国后才介入战事,上前线搬运弹药,救死扶伤。法国是西线的主战场,许多华工就是在法国遇难的。
这段历史我并不熟悉,幸有史料可查。目前在法国32个公墓葬有华工,最大的是靠近英法海峡的诺埃尔勒华工墓。
离开阿耶特,我们赶到诺埃尔勒时已是傍晚。公墓大门(见题图)是座中国式牌楼,上书“千古”二字,两侧的联句是:“我欲多植松楸生长远为”和“是亦同庚袍泽勋劳宜媲”,系旧中国的驻英公使施肇基撰文、司法总长林长茂手书的。撰文记载:“千九百十四年至十八年世界大战中华工人死于战地或积劳殉生者九千九百余人遗骸丛葬于法境诺埃尔勒石彰之。”
这里所葬华工,多数来自山东、河北两省,还有河南、湖北、江苏和福建人。同阿耶特公墓一样,墓碑除刻有死者的姓名、籍贯和死亡年月外,还刻着一个号码,它或许最能反映华工的辛酸血泪。
当时应募者进了招工局,要接受同征兵一样严格的体检,合格后领取一个号码。号码刻在一个铜手箍上,套进被招者的手腕,再用铆钉铆死。10多万大都目不识丁的中国青壮年就这样先后乘船,绕道好望角或穿越印度洋、地中海来到法国。这个带号码的手箍既是工作证,也是领工资的凭证,华工凭它参加民事战事服务,换取几个血汗钱。可怜的是一名普通华工的日工钱只有5法郎(合当时48美分),扣除膳宿及杂费,实发2.5法郎(约24美分)。然而,叫人心酸的是,13万华工在19个月当中,除将他们所得的大部分血汗钱定期汇给家人外,每人每月平均还在法国银行存款20多法郎!华工节衣缩食,恰是远在国内的亲人生活凄苦的写照。
步出公墓,回头再望牌楼上的“千古”二字,它似乎又多了一层涵义:这方公墓不正是旧中国国势孱弱、民不聊生的千古不泯的印证吗?
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近年来,随着我国国力的不断强盛以及中法交往增加,这些长眠异乡半个多世纪的华工,不再被人遗忘、冷落了。自去年6月到11月,单是在留言簿上题词纪念的就有168人。许多外国人用“谢谢你们”、“虔诚的敬意”、“一个法国人的感激”、“让法国人也怀念他们”等来表达他们对华工的悼念。
回巴黎的路上,心情很难平静。我体味着那些普通外国人为纪念遇难华工而书写的留言,以及他们维护华工墓所寄托的情谊,自然地想到各国人民的心永远是相通的。(附图片)


第7版(国际)
专栏:社会剪影

孩子虚胖令人担心
王如君
目前美国虚胖的孩子越来越多,已引起不少人担心。他们肌肉松弛,体质虚弱,体重与健康水准不相符合。据《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报道,过去15年中虚胖孩子的比例增长到40%以上。有人通过针刺皮肤进行调查,发现在6—11岁的孩子中,虚胖者竟占54%。
去年,美国某机构的一份研究报告称,十几岁的女孩子在仰卧起坐、跳远和12分钟赛跑等健身项目中,十之八九不如十年前同龄人的水平;6—12岁的男孩子中,引体向上一个都完不成的竟占40%。
近年来,许多专家对美国儿童虚胖现象日趋严重的原因进行了广泛研究。他们认为除了遗传基因外,主要是不良的饮食习惯和缺乏身体锻炼,使人体中脂肪细胞增多,导致身体发胖。另外,由于现代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似乎变“懒”了。图舒服、方便,吃又咸又腻的快餐,都会使孩子们体内脂肪增多。美国儿童每周平均看电视长达24小时,对孩子们身体的健康也是弊多利少。
孩子们由于身体虚胖,进入成年后更易发福,将来很有可能会受高血压、糖尿病和心脏病的困扰。因此,医学专家们一直在进行探索。但迄今他们还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只提出节食脂肪多、糖分高的食物,多锻炼身体,改变引起肥胖的生活习惯。


第7版(国际)
专栏:

街头沦落何时了
李学江
皑皑大雪覆盖了西欧城乡,深夜的街巷空空荡荡,多少惯宿街头的无家可归者不知身栖何处?
在巴黎奥斯特利茨车站附近的一辆破旧车厢里,蜷缩着衣衫不整的三男一女。他们大都是40刚出头的中年人。其中两位男士三年前还是衣冠楚楚的警卫呢;而那位女士,也曾是一位衣着相当体面的秘书……可如今,他们却落到无家可归的行列……
在遍布巴黎的地铁车站候车厅里,在伦敦查陵·克劳斯车站前的纸板篷中,在都柏林利菲河畔的帐篷旁,在罗马的特尔米尼车站廊檐下,到处都可以看到这些无家可归者的身影。他们的人数到底有多少?没有准确的官方统计。但据慈善机构估计,仅在西欧就约有100万,而巴黎一市就有上万人。
过去一提到流浪汉,人们往往想到那是为数不多的懒汉、醉鬼和精神失常者。而今天,这个队伍的构成颇为复杂了:被遗弃的妇女、缺少技艺的青年、父母离异的直接受害者儿童……近年来尤引人瞩目的现象是,一向温饱有余的中产阶层竟也有人沦落其中。他们大多是40出头的白领工人,一旦失业,如再找不到工作,失业救济金一年告罄,从此再也付不起房租,只好“天当被来地作床”了。
在英国,组成流浪者队伍的主要是青年人。北方工业区的萧条,迫使他们背井离乡涌向伦敦,加上高达33%的离婚率,又把尚待扶持的青少年过早地抛上街头。据统计,英国约有8万25岁以下的青少年没有固定住所。18岁的少女娜塔利亚从家中出走后,在一个比一个更加肮脏的收留所寄身。“我需要的只是生活上稍能安定。当你无处栖身时,人们把你视同陌路人……”她沮丧之极,有时甚至想自杀。
人口不多的爱尔兰,约有万名无家可归者。意大利情况更甚,流浪者达10万人之多,只能靠教会、慈善团体和志愿者组织的救济,但这些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西欧各国政府削减公共福利开支,使这一问题变得更为严峻。英国政府把公共住房基金削减了大约40%,把为无家可归者保留的市政住房也拍卖了一部分。法国政府也把负责住宅建设和社会福利的社会事务部的预算砍去33%。联邦德国法律虽规定对无家可归者给予财政帮助,直至他们有了住处,但地方政府往往扣款不发,原因是怕别处的贫民闻风而至。
西欧各国政府对这个问题虽非无动于衷,但却认为这是经济衰退所带来的“副产品”,在经济回升缓慢的今天,要解决这个问题仍力不从心。联合国人类住区委员会将在内罗毕就安置无家可归者召开国际会议,西欧各国代表是否能从他们的邻国西班牙那里学到一些东西呢?尽管西班牙的失业率在西欧是最高的国家之一,据说,由于公共工程和城市规划部的出色工作,无家可归者绝大部分都已得到了安置。
当然,无家可归者问题并非西欧仅有。作为一个世界性的社会问题,愿它在世界住房年里经过各国政府和人民的努力,使绝大多数无家可归者能获得一席栖身之地。


第7版(国际)
专栏:异国风情

丛林深处有人家
薛奕明
南美北端濒临波涛浩瀚的大西洋的苏里南共和国,有一群被称为“丛林黑人”的居民,他们住在茂密的森林中,至今保持着部落生活的习惯。
17世纪中期,殖民主义者从非洲贩卖大批黑人充当开拓种植园的劳动力,黑人奴隶由于不堪其残酷压榨和剥削,纷纷逃进原始森林。“丛林黑人”就是当时幸存者的后裔。
我们先乘汽车,之后又步行深入“丛林”。进村寨口,只见绿树丛中,露出幢幢茅舍、木屋和尖木桩围成的半圆形寨门。
这个村名为圣地古隆。引人注目的是寨门旁悬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请不要在地上留下东西,除非是你的脚印。”这幽默的提示请参观者注意保持清洁。
寨内的茅舍、木屋建筑很不规则,各立门户。椰子、芒果、柠檬挂满枝头,随手可摘,令人口舌生津。
酋长爱芬勃涅·玛西是一位霜眉银发的瘦高长者,精神矍铄。他把我们迎进一间毡篷木栅的大厅。厅的四角插有各种颜色的旌旗,里壁有个祭台,供着兽狮的牌位。这是村民祭神、祈祷的大厅。厅中放着两把铺着红毡毛皮的褐色木椅。我被请坐在正中木椅上。酋长和头人却坐在我们木椅旁的泥地上。只见他拿起一个柳木小碗,盛满水酒,口中念念有词。陪同向我们解释:酋长在祝福中国客人呢。然后,他将酒慢慢滴向地面。这时,帐里寨民们拍起掌来。另一个头人继续祈祷,把酒向客人手中倒去。这大概是消毒洗手吧。之后寨民们送来水果,并向客人们献舞。
丛林黑人的舞蹈别有一番情趣。有四个年轻人敲起手鼓,还有木制的打击乐器。随着鼓声,姑娘和妇女们排成一字队形翩翩起舞,只见她们曲弯着身子,舒展手臂,抖腰扭臀,下肢随着鼓点节奏加快而激烈颤动。四旁寨民情绪顿起,口中呜呜啦啦欢唱起来,手舞足蹈,气氛热烈,将黑人们豪放粗犷的性格显露得淋漓尽致。
最后,两个青年黑人抬出一桶水酒,酋长玛西用椰瓢盛酒向我们的脚下洒去,又用酒沿地面浇洒一圈,老人双手合掌,喃喃祝福大家旅途平安、幸福。
走出毡篷,我们沿着寨内小路参观,时而遇见来往寨民。中年妇女大多赤裸上身,年轻妇女则将粗布齐胸围住。她们中有的年轻姑娘穿着尼龙短衫,戴着沉甸甸的镯子、项链和闪烁的耳环。有的小伙子也穿尼龙衬衫、牛仔裤,服饰上已冲破老寨的习俗。有的老人坐在屋旁摆弄瓜果,他们只知道我们来自遥远地方,其他几乎毫无了解,但对我们十分热情友好,还邀请我们进入他们的居室。
丛林黑人的房子虽是木头搭成,但室内整齐有序,有的还铺上地板。家里一般都有电冰箱、收录机、大柜、软床。厨房也是盘碟锃亮,白瓷砖砌成的炉灶放置大电炉,烹调食物、煮烧咖啡,很具现代水平。
我们荣幸地被邀请同他们共进午餐。餐桌设在绿草如茵的地上,近旁有十几棵参天大树,树叶茂密,如亭亭华盖。其中有些树干被掏空,放置小桌小凳,置身树穴,暑气顿消。食品是土豆、夹生的米饭和还带红的牛肉,围桌而食,别具风趣,宛如进入童话世界。短短的相会,给我们留下难忘的印象。(附图片)
同苏里南村寨的“丛林黑人”在一起


第7版(国际)
专栏:

五花八门的收藏家
报纸 美国人埃尔涛·凯特海姆收藏了世界各种报纸10万多份,其中最古老的一份是1665年2月12日的伦敦《大公报》。
明信片捷克斯洛伐克女收藏家安东尼娜·考钦达收集了世界各地发行的明信片152万张。
邮筒 英国工程师比尔·俄塞特倾家荡产收集了形式多样、大小各异的来自世界各国的邮筒103个。
邮票 法国布鲁斯搜集了世界各地珍贵邮票数万枚,总面值达325万至400万美元。 ·秦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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