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12月21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白宫前的和平岗
万光
11月,今年的头一次寒潮袭击着美国。首都华盛顿晚间气温已降到零摄氏度以下。19日清晨,当我漫步到白宫门前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位美国妇女和一位男子。他们露宿在人行道上,守卫着几个“和平岗”。
在寒风吹扑的一个“和平岗”前,我凝视着写在岗哨牌上的大字:“在白宫昼夜二十四小时反核和平守卫岗——1981年6月开始。”那个在岗位上露宿了一夜的妇女起来后,离开了,一个青年男子接替她。他们是同一个反核和平组织的成员。五年多哩,不管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这些美国反核和平战士坚守在岗位上,一月又一月,一年复一年,他们的决心和毅力,令人感动!
我漫步到另外一个“和平岗”前,岗哨牌上写着:“不要核武器,不要战争武器!现在就裁军!实现和平与平等!”这个岗哨建立的时间较短,从1986年9月开始,但也已坚持了两个多月。
我知道,在这之前不几天——11月15日,也是在白宫门前,曾呈现过一个异常壮观动人的场面:横穿美国大陆的美国人民“要求全球核裁军和平大进军”长途徒步游行队伍,胜利地抵达华盛顿。
这个大进军,是1986年3月1日远从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市出发的。游行者徒步远征了二百六十天,途经十五个州,行程五千九百五十多公里。在疾如流星的飞机、汽车已属普通交通工具的美国,这无疑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壮举。出发时一千三百多人,进入莫哈维沙漠后,物资供应和经费困难,许多人陆续离开了,但是一支四百人的核心队伍建立起自己的组织,克服困难,坚持前进。他们得到沿途居民的支持和慰问,一路上到处宣讲裁军的重要性,邀请当地居民作为“一天进军者”参加他们的行列。沿途,他们种植了二百二十二棵“和平树”。
感人的事例层出不穷。一位妇女,在进军途中生了一个孩子,她同一起进行这次远征的丈夫仅停留下来休息几十天,又急匆匆地赶上队伍;四对男女,在进军途中结了婚……沿途的人们不断地参加进这个行列,到达华盛顿时,队伍又扩大到了一千三百多人。这个有来自美国四十六个州的人们参加的和平大进军队伍,最后走过白宫门前,他们高举的一块标语牌上写着:“广岛的死者和尚未出生的未来人默默地注视我们。我们是为他们步行的。”
白宫前的和平岗以及这次和平大进军,都强烈地反映了美国广大人民盼望和平的心愿。
当然,美国人民的思想情绪是复杂的。特别是七十年代,美国在国内外接连遭遇挫败和危机,美国在世界上的影响下降后,许多美国人是支持里根总统重振美国国威的口号的。但是,正是在里根执政以来,美国出现了有广泛阶层参加的反核和平运动,它成为六十年代反对侵略越南战争以来美国规模最大的群众运动。
在波澜壮阔的群众运动影响下,到1985年,美国已有三百多个市镇议会、十几个州议会通过冻结核武器的决议。到1986年初,美国已有一百一十一座城市宣布为反核武器的“无核市”,其中也包括纽约。纽约市当局宣布每年6月21日为“无核思考日”。
进入1986年以来,深深扎根于美国人心田的和平愿望更加坚定了,运动在向纵深发展。反对“星球大战”计划的美国科学家队伍不断扩大。到1986年10月,已有八千七百位美国科学家拒绝使用这项计划的研究经费。
在美国,尽管高天滚滚寒流急,起于青苹之末的和平之风,无疑将越吹越劲,同美国群众开展的反对武装干涉尼加拉瓜和反对南非当局种族歧视的运动一起,正汇成对美国政府推行扩军政策的国内牵制力量。(附图片)
这是白宫门前矗立的一个反核和平组织坚守了数年的“和平岗”。它时刻提醒白宫的政策制定者:人们要和平,不要核武器!


第7版()
专栏:

我想……
〔土耳其〕阿克布鲁特
我想成为一只
在橄榄枝上栖息的白鸽,
遨游在蔚蓝的天空,
把和平带到全球,
甚至是茫茫无际的沙漠。
拍动我的翅膀,
不管严寒酷暑,
永远自由友好地飞翔。
我没有种族偏见,
在我眼里
人们都一样。
尽管五大洲难以联成一片,
我仍希望人们的心里,
用友谊和平的纽带连在一起。
(徐玫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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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和平
〔意大利〕安娜丽莎·卡索
(女中学生十五岁)
“和平”!
音调优美。
人类的和平,
宇宙的和平。
士兵的喜悦,
母亲的拥抱。
孩子脸上天真的笑容,
熙熙攘攘街道上年轻人的欢乐,
心中的幸福。对明天的希望,
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一个和平的明天。
(杨顺祥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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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法兰西文化名人——马尔罗
王献平
法国杰出的作家、国务活动家安德烈·马尔罗与世长辞整整十年了,但是马尔罗的名字,仍然回响在法国和世界上许多人的耳边。
马尔罗整整七十六年的生涯,是一幅由不幸与奋斗、失败与成功交织而成的雄浑而悲凉的画面。1901年11月,马尔罗出生于巴黎一个小资产阶级家庭。凭着作家的天分,他以初中毕业的“文凭”登上了法国文坛。
说来发人深思,马尔罗的坎坷生平始于一段并不光彩的历史。二十二岁的马尔罗与妻、友同行,前往柬埔寨丛林盗运文物。案发判罪,初尝监牢之苦。恰是这段痛苦的往事,使他思想上波澜起伏。从此,向强权抗争的叛逆精神与对人类文化遗产着魔一样的激情,伴随了他整整一生。
二十年代末期,马尔罗来到中国,亲眼看到了风起云涌的中国大革命。在描写省港工人大罢工、周恩来同志领导的上海工人武装起义等事件的《人类的命运》和《征服者》中,他以写实与虚构相结合的手法,用文采华丽的笔触,表达了对革命者、对被压迫者进行的反抗深深的同情。正是这部《人类的命运》,使马尔罗荣获法国文学最高荣誉——龚古尔奖金。
反法西斯斗争年月,他亲自筹建、率领“安德烈·马尔罗”国际飞行中队,奔赴西班牙前线,协助共和国奋勇抵抗法西斯的进攻。这位“持笔从戎”的勇士在天空冒死杀敌,在地面勤奋著述。德国法西斯大举入侵法国时,马尔罗再次一手拿笔,一手拿枪,出生入死,两次负伤。在这场搏杀中,马尔罗磨练出不屈不挠的品质,更坚定了维护和平和正义的决心。
大战硝烟未散,马尔罗与戴高乐相逢了。在后来戴高乐两届内阁中,马尔罗出任新闻部长、文化部长。他以手中的权力实现自己长期埋藏在心中的宏愿——发掘、保护和宣传灿烂的法兰西文化。他下令修缮卢浮宫、凡尔赛宫,拟订《文物保护法》,向公众开放法兰西历史艺术品,从而使普通人可以全面欣赏法国丰富灿烂的艺术宝库。马尔罗认为,“文化,就是各种艺术、爱和思想的总和;在数千年中,它使人类得以少受些奴役。”可以说,这正是复杂而广博的“马尔罗思想”的核心。马尔罗为发扬法兰西文化大力号召建立“文化之家”,即每座十万以上人口的法国城市,都应当享有领略歌剧、大乐队、展览会、卢浮宫珍宝等的机会。与此同时马尔罗的笔从未停息过,写下了《关于文化的自由》、《对知识分子的呼吁》、《艺术心理学》、《电影心理学初稿》、《沉寂之声》、《反回忆录》等著作,与旧作《西方的诱惑》、《与天使的斗争》等一起,全面系统地阐述了他对人类文化的远大理想。
马尔罗数十年如一日忠实追随戴高乐,荣则同为仕,辱则共为民。这说明马尔罗并没有完整、成熟的政治信念和主张。这是一种文化的结合,个性的结合。戴高乐将军逝世之后,马尔罗以沉重的笔调写了最后一部小说《倒伐的橡树》,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这棵他赖以实现自己宏伟的文化抱负的参天大树的倒伐所怀的痛苦与哀思。
罗曼·罗兰曾说,“越是深入研究伟大作家们的生平,就越对他们毕生遭受如此众多的不幸感到震惊。”从马尔罗的生平中,人们可以更深刻地领会到这句名言的含义。来到这个世界还不满五年,父母的离异便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弥合的创伤。过早地辍学做工,也使他难免变形地认识周围的世界。股票投机惨败后的倾家荡产,东方冒险未果而锒铛入狱,兴办报纸屡遭查封,生身父亲自戕身亡,参加市政选举一败涂地,西班牙之战兵败回乡,婚姻关系中两次离异,又与亲生女儿断绝往来,德法战争中两次负伤被俘,眼看自己的父老兄弟惨遭奴役,两个已成年儿子都因车祸丧生,追随戴高乐将军两次辞官下台,最终,还有自己所敬仰的戴高乐将军之死。然而,不幸和挫折并没有使他消极、沉寂,相反,却磨练了他不屈不挠的性格,激发了伴随他一生的抗争精神。压抑和苦斗造就了这个不平凡的人。是的,不仅法国,而且世界也失去了马尔罗,但却得到了他留下的丰富的精神遗产。
安德烈·马尔罗协助戴高乐在西方大国中率先向中国人民伸出了友谊之手。中法建交后不久,马尔罗以特使身份访问我国,会见了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我国领导人,为中法友谊做出了贡献。
今天,人们怀念和纪念这位文化名人,不禁想起他生前所珍爱的这句名言:“我来到世上不是为了抑制自己的天分,而是为了重建人类,并轻声呼唤人类想起其自身的伟大。”(附图片)
1965年8月3日,毛泽东主席和刘少奇主席会见法国总统戴高乐将军的特使、国务部长安德烈·马尔罗先生(右二)。 杜修贤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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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副刊

别开生面的邮政业务
徐荣
随着邮电事业的迅猛发展,一些鲜为人知的邮政业务正在西欧、日本诸国开展起来,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
日本邮政省为了满足人们希望品尝各地土特产的要求,专门开设了一种能在邮局窗口预订全国各地土特产的“土特产邮件小包”的邮政业务。在邮局的铁窗里放有各地土特产的样本,顾客可根据需要,照本填写订购单,再去收费处交纳现款,然后邮局将货送上门来。这种业务的开办使不少家庭的餐桌丰富多彩,不少男女老幼一饱口福。
前不久,日本电报部门新添了一项购买鲜花的电报业务。发报人只要说明馈赠的花卉品种,收报人就能收到所在电报局根据发报人的要求而配发的束束鲜花。目前日本有六百家花店专门为鲜花电报业务效劳。这一创举促进了养花业的大发展,而且还使远在异乡的亲友之间的友谊,尤如鲜花那样,常开不败,香远益清。
日本的切斯科姆邮政公司最近在机场、车站、街头设立了一百余个“电传邮箱”。只要你一走到邮箱前,邮箱二十一英寸荧光屏上就会依次出现各类饭店、旅馆、百货商场的画面,其中包括饭店设备、客房情况、费用等等。假若你需要预订,只要将旁边电话机的话筒拿起就可马上接通饭店服务台,订下自己满意的房间。电传信箱还可以帮助你预订百货商店的货物,购买供你娱乐的电影、戏剧票和公园门票。电传邮箱的运用,大大地方便了顾客。
瑞典邮政局从今年四月开始,收寄一种“会说话的信件”。这种信件是采用小型录音机的磁带盒来代替通常的信纸。这种统一规格的磁带盒可进行二十分钟的录音,而且在当地任何邮局都可以买到。通信人只要把自己要对亲朋好友说的话录音后,放入信封里封好,贴足邮票,就可投入邮筒,让绿衣使者把它们送达对方。这种会说话的信件较之普通信件有三大长处:一是信的内容生动形象,见到了信就能听到亲人的声音;二是无论寄信人或收信人是否识字,都能懂得;三是举家老小都可在同一封信里,表述自己的喜怒哀乐,容量比较大。同时还可配乐,作为永久的留念。而且这种会说话的信件可避免他人伪造。此外,机器人邮递员和电脑收发报正在邮电部门兴起,也促使邮政业务向现代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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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好一片独特的桉树林
杨起
离开刚果几个月了,怎么也忘不了黑角港周围那片桉树林。从报上读到祖国的造林成绩时,想起它;从电视上看到毁林的镜头时,更想起它。
说实话,对于刚果朋友安排我们参观桉树林,开始,颇不以为然。我早就知道,刚果的森林面积占全国幅员一半以上,木材是仅次于石油的第二大出口物资。为什么不安排去观赏名贵的黑檩木,却偏偏去看桉木这样的平庸之材呢?
7月14日傍晚,一位白人开着吉普来接我们。他叫伊夫·拉普拉斯,是刚果工业造林局的总局长。汽车飞也似地驶进了桉树林。我们立即被非同寻常的景象吸引住了:这里的树棵棵都一样粗、一样高,竟如一个模子铸出似的。整齐的行距,形成了一道道通往天际的走廊。原来,这是借助无性繁殖技术,使用工业化方法营造出来的世界上第一片大面积的桉树林!不是天工,胜过天工。
桉树有六百多种。刚果从1958年起陆续引进七十三种,从中筛选出适应当地环境的三种。1970年,他们将这三个品种杂交。这就是今日这片两万五千公顷桉林的先祖。
伊夫驾车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在林间小路奔驰,车颠簸得很厉害,但他不减速,显然是想叫我们多看看刚果人引以为自豪的这片林木。我们足足跑了一个半小时,只不过看了它的一角。一千六百万株,株距四米,排成直线可绕地球一周半还多。刚果有二百万人口,每人正好分摊八棵。
过去,桉树靠种子繁殖。人们也试过插枝,虽能成活,但伏地横生。他们通过多次试验,终于在1976年掌握了判定新生枝芽青春期的方法。只有使用处于青春期(仅四十八小时)的新芽插枝,才能长成直干的树。一棵优选的桉树,将它从接近根部的地方锯断,树桩上很快就生出新枝来。从丛生的新枝中可截取一百个芽体。将芽体分置于袋装的营养土中,使之生根,然后栽植。两年后就是一百棵壮树。再以此为母本,用同样的方法,又可截出一万个芽体。再过两年,一万变成一百万。这魔术般的繁殖不禁使人想起孙悟空的本领:只须拔一根毫毛,吹口气,就变出无数小猴。
包围着黑角港的原是一片难于开发的沙质荒原。新种桉树正是为它培育的。树根能扎下十五米,根深自然叶茂,新植的树第一年就能长到七米高,树龄八年即可采伐,出口方便。这片桉林明年开始出材,预计产量五十万立方米。桉木便宜,用途颇广,主人并不担心市场前景。林中一层厚厚的树叶覆盖着土地,这是改良土壤的好物质。伊夫笑道,你等着瞧吧,这沙原五百年后就变良田啦!
参观中,伊夫谈了他的经历。他1976年作为专家从法国来到刚果,原打算几个月后去拉美工作。但他爱上了这个国家,也得到了刚果人的信任,又受到大面积营造桉林前景的鼓舞,便毅然决定留下。就在1979年的法国国庆招待会上,他认识了一位刚果姑娘,此后感情日笃,终结俦侣。他们生了一个卷发、大眼、棕肤的小女儿,成了伊夫的掌上明珠。伊夫充满了幸福感,他爱杂交的桉树,爱混血的女儿,爱这个国家。他说:“我的事业在这里,是刚果使我充分发挥出我的才能。”今年,他加入了刚果籍。
遗憾的是,因时间短促,和伊夫的话还没说完。更遗憾的是,未能与流着汗水将一棵棵植株下土的林业工人见面。如果过几年还有幸访问刚果,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去看桉树林的发展和变化。新生的桉树啊,愿你们和你们年青的国家一起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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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良种隐忧
张祝基
优存劣汰,物竞天择,这是自然界生存斗争的法则。人类掌握了科学知识以后,便按照自己的意愿,有目的地保护、培育和发展那些高产多收的品种,而将其他的淘汰,以便从大自然获取尽可能多的基本生活资料。这也体现了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例如在非洲干旱的撒赫勒地区种植的一个玉米品种,生长期只有一百一十天,比一般品种短二十天,而且吸水力强,耐旱。东非苏丹栽培的一种高粱,种子预先经过三种化学药品处理,其中两种对种子下地后起保护作用,第三种能帮助作物抵御杂草的危害。试想这样的优良种子,对于饥饿的非洲大陆该是多么珍贵。
不过,这种存优汰劣的情况也引起了科学家们的忧虑。因为距今一万年前,地球上人口只有五百万,可供食用的作物却有五千种;而今全球人口超过五十亿,供我们食用的作物只剩下一百五十种。美国得克萨斯大学的植物学家们认为,再过一百年,地球上现有的植物将减少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五十,而从现在到二○○○年,将有许多种植物灭绝。问题是,每一种植物都是十数种甚或二三十种动物的食料,这就势将造成生态不平衡。
为了避免这种灾难,世界上出现了一些“遗传银行”,保存那些正在灭绝中的物种。最大的“遗传银行”属美国壳牌石油公司,它有七十家分行遍布世界各地。西巴·热尼、山度士和得卡·普费泽等托拉斯下属的数百家公司也从事这一业务,成为跨国的种子仓库。这是一些化学和制药公司在一九七三年石油危机冲击下,凭借自己优越的技术力量和实验室设备条件,新辟活动领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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