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7月2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废止一言定“生死”
宜风
今年初,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文化部下达了《关于改进部队剧(节)目审查办法的几点意见》的通知,通知规定:今后除反映重大历史题材和反映现实题材中涉及党的重大方针政策等的文艺作品需要领导帮助把关外,其余作品不必审查,让广大观众去评说。这个通知受到全军文艺工作者的热烈欢迎,产生了广泛的反响。
相当长时期以来,文艺领域曾实行由少数领导干部处处设防、层层把关审查作品的做法。实践证明,这种只由少数人点头而不相信文艺工作者、脱离广大群众,简单地用行政命令领导以至干涉文艺创作的做法,有害无益。它从根本上违反了文艺创作的规律,违背了“双百”方针和艺术民主的原则,结果必然挫伤文艺工作者的积极性,也妨碍了党对文艺工作的正确领导。因此,在批判和肃清“左”的流毒影响的同时,纠正过去那种剧(节)目审查办法,是完全必要的。
中央领导同志曾多次指出:“在文艺创作、文艺批评领域的行政命令必须废止”;“文艺这种复杂的精神劳动,非常需要文艺家发挥个人的创造精神。写什么和怎样写,只能由文艺家在艺术实践中去探索和逐步求得解决。在这方面,不要横加干涉”;“一个片子能否公演,今后要坚决废除一个人拍板决定‘生’‘死’的作法”。这些指示对加强和改善党对新时期文艺工作的领导,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和现实意义。
但是,如同“左”的思想不肯轻易退出历史舞台一样,那种粗暴干涉文艺作品的作风也不会自动地烟消云散。最近,在某些部门和单位,仍然有由“长官意志”决定取舍,用行政手段随便禁戏禁演的事情发生。被禁的明明是富有创造精神的好戏,下禁令的人却振振有词地说什么:“我们自己的话剧团,连停一个戏的权力也没有啦?”任何人的权力都是党和人民给的,只能服从党和人民的最高利益,绝不能从个人狭隘的好恶出发加以滥用。任何文艺作品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有了问题,可以展开平等的、说理的讨论,也可以通过开展正常的文艺批评来解决。但是,采用禁演的办法,只能伤害同志,损害党组织的威信,这种蠢事千万不能再做了。这种事说怪也不怪,它说明我们一些同志的思想方法和领导作风多么陈旧,多么跟不上时代的发展。用这种落后的思想和粗暴的作风领导文艺工作,怎么能期望出现大鼓劲、大团结、大繁荣的生动活泼的局面呢?我们衷心希望这些同志能够认真地学习中央领导同志的讲话精神,切实地纠正这种错误做法。
下放剧目审批权力,保障作家创作自由,当然决不意味放弃领导,而是需要做更多的思想工作,积极地引导文艺工作者加强使命感和责任心,使创作和演出能够更自觉地和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合拍,为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贡献出更多、更好的文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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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向水兵的心灵深处下潜
——略谈新片《蓝鲸,紧急出动》的艺术特色
黄式宪
银幕上,大海是浩瀚、深邃而壮阔的,我们水兵的心灵,或许正是由于濡染着这种海洋的气息而透现出一种雄健、粗犷、豪放的美和力。长影新片《蓝鲸,紧急出动》以其颇具特色的对于八十年代中国水兵形象的刻画,给我留下了这样一个独特而难忘的印象。
影片着力描绘了生活、战斗在狭窄一如沙丁鱼罐头式的“潜艇空间”里的海军官兵的形象,以透视人的内心为艺术特色。它冲破了过去某些军事题材作品囿于写战斗或事件过程,而在刻画人物上则流于单一色调的旧格局,却让艺术笔触向水兵的心灵深处“下潜”,别具寄托,独有探求(尽管这种艺术探求还较粗疏,尚未臻于完善),给银幕送来了一股清新的风。
《蓝鲸,紧急出动》以我国八十年代初向太平洋海域发射运载火箭为大的背景,聚焦于我海军某潜艇支队九八○艇秘密远航赤道的一段艰险的航程。而影片艺术描绘的核心,则集中于对我国当代军人魂的探索。那个在带兵、爱兵、用兵上有一种特有的“护犊子”脾气的艇长武仲毅,还有他手下那群生龙活虎、具有男子汉阳刚之美的水兵,如陶五福、于泽亮等,无不显示出我国海军在走向现代化的历程中崭新的时代素质。
在如何带兵的问题上,艇长武仲毅同新来的政委周群之间的矛盾,触及当前海军现代化建设方面一个重要的问题。当空调电机出了问题,造成危机时,政委误以为是陶五福捅的娄子,艇长却看到了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水兵,及时发现隐患而主动抢修的顽强战斗精神。政委要给他处分,而艇长却要为他请功。政委怪他“护犊子”,而艇长却为自己辩白说:“是的,我偏爱九八○的兵。这不只是因为到战场上,我可能命令他们去冲锋,去死!现代化的海军事业要靠他们去拚搏!还因为他们是活人,需要感情,需要知识,我们应该去理解他们,信任他们,疼爱他们!”话语是质朴的,内心却是炽热的,揭示出一个现代军人思考的深度。他还说:“别看咱水兵们住的空间狭小,可他们的心象大海,我们才潜下去多深啊!”这句话很有分量,与影片创作者在艺术上的独特追求,恰好是吻合的,对于我们军事题材的影片创作也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影片还把潜艇、军营的生活,与社会相联结,拓宽了银幕审视生活的艺术视野。如陶五福,家在农村,母亲生活艰辛,他平时罕言寡语,心事沉沉,还有一个怪癖:偷偷地把发下的罐头攒起来,打算给母亲寄去。然而,到了缺水的紧急关头,他却慷慨地把自己积攒的罐头打开,分送战友。后来,在抢修天线中,不幸被恶浪卷走,壮烈牺牲。这个水兵形象,血肉丰盈,不着一点说教气,展现出新一代海军战士可敬、可爱的“军人魂”。
诚然,这部影片也有若干明显的不足,如涉及军港基地和水兵家属的企盼的一些段落,显得有些游离和矫情,与潜艇底层那种带着油污和隆隆轰鸣的美,不大协调;至于不明国籍的猎潜艇的出现,以及副艇长指挥的慌乱,似也带出人为激化矛盾的俗套。(附图片)
水手长于泽亮向艇长请求出舱抢修长波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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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众文化

荒原上的欢乐
——援建胜利油田的部队文化生活小记
刘汉太 李政武
“包厢”电影
黄河三角洲春季多风,每当部队要看电影时,大风也狂吼着来凑趣,把银幕扯得皱皱巴巴,更让人睁不开眼,好多精彩的影片都因此没有看成。
风天就不能看电影吗?某团政治处主任吴登旭琢磨出好主意了:银幕挂不住,何不利用木屋的板墙作银幕?风砂迷人眼,何不进“包厢”——在屋中观看?他将此法一试,果然管用。有一次刮起了十级大风,可该团照样放电影,观众通过“包厢”的窗口,欣赏映在前一排木屋板墙上的画面,看得津津有味。
插花比赛
油田的大地上开满了野花,辫子草撑着白色的绒伞,长寿菊抖着紫色的花蕊,奶子棵摇着串玲,闹曲曲的花冠组成宝塔,羊狗菜的金盏中盛着翡翠似的果实……
别看我们的战士粗手大脚,感情可丰富哩,情趣可广泛哩。一个星期六,某团六连举行了插花比赛(见下图)。六个班的战士分别从野地里采来一束束花草,然后插进酒瓶、罐头盒、茶杯、瓷碗、竹筒中,并且起了一个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三笑”、“并蒂”、“独舞”、“七姐妹”、“男子汉”、“留春”、“夏天”、“秋山红叶”等等。“赏花协会”最后评比出二班的“留春”、三班的“夏天”、无线班的“三笑”和计算班的“独舞”为最佳。
滑草运动
某部三营住在草原上,那里的草又密又肥,在阳光下闪着绿绸似的光泽,风儿吹过,好似绿色的海洋。这景色深深地打动了几个体育爱好者:听说澳大利亚流行一种滑草运动,我们何不一试?
于是,他们找来木板、竹棍做成了两头尖尖的草橇和撑子,朝着绿色的海洋滑去。“扑通、扑通!”他们一个个摔倒了,摔倒在绿草丛中。滑草队员并没有灰心,揉揉摔痛的胳膊、大腿,又朝前滑去。
有了几次失败的教训,滑草迷们总结出了经验:选择草不太高的场地,草橇不能太窄,滑动时撑力要适当。他们不断改进工具和训练方法,经过一段时间后,一个个都成“草上飞”了。(附图片)
王彦明 蓝宏顺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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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访问记

与战士的心弦共鸣
——访部队作曲家铁源
本报记者 张世英
一封来自广西的信中说:“歌曲《十五的月亮》深受欢迎,很多同志在业余时间竞相演唱。它的歌词内容好,艺术性也高,曲调委婉动人,又能激发人们的爱国之情。”这样赞扬的来信不止这一封。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同样深受群众喜爱。它们的作者都是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的作曲家铁源。
在不长的时间里,铁源怎么能连续创作出一首又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呢?当我在“八一”前访问他,并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激动地说,是人民战士对祖国、对家乡的爱,激励着自己谱写出他们的心声。这位五十年代参加人民军队文艺团体吹中号、拉提琴的器乐手,是在六十年代才开始业余的歌曲创作,1963年成为专业歌曲创作人员。七十年代,他创作的《我为伟大祖国站岗》(与钊邦合作),曾传唱一时。
进入八十年代,群众对音乐的要求日益提高,加上港台流行歌曲的输入,一向以豪迈、雄壮有力的音乐创作部队歌曲的铁源,感到很苦恼。他经过思索,认为歌颂祖国仍然是作曲家的职责,问题是用什么样的音乐语言表现这种情感。
1980年底,邬大为、魏宝贵写出了歌词《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请他谱曲。他写出的初稿一反原来的风格,有点流行歌曲的味。铁源听来听去总感到不大对劲,认为这不能代表八十年代战士的情感,不能拨动人的心弦。他不走捷径,推翻重来。乐谱是汗水的结晶。铁源反复推敲歌词,理解含义,长期深入边防哨所,与战士共同生活战斗的情景浮现在眼前:战士们在零下四五十度的雪地里守卫边防,在森林中奋不顾身扑灭野火,在白山黑水、海岛边境保家卫国……一个个动人的形象,激起了他感情的浪花,成为他创作的源泉。他要借家乡的美景,抒发战士对家乡、对祖国、对亲人的挚爱。作曲家从心泉中涌出了浓郁的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的韵味,舒展委婉的音调,载着火红的“桃花”很快开遍了祖国大地。去年在上海举办的“十五首群众最喜欢的歌曲”评选中它被推为首位。
去年,铁源和一些词、曲作家深入部队,了解到战士们希望歌曲创作除了反映部队生活外,也该赞美歌唱军人的妻子。于是,词作家石祥很快写出了《十五的月亮》的歌词。铁源一看到这首富有新意,具有时代气息的歌词,非常喜欢,也为那些军人妻子的自我牺牲精神所感染,一种强烈的创作冲动使他在两天里一气呵成谱写出来。总政歌舞团的徐锡宜又“画龙点睛”地进行了润色。
这首词新、曲美的歌曲,以北方民间音乐为素材,以优美、抒情的音调,情意深厚地抒发了革命伴侣的高尚情操。它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的《祖国在前进》征歌中获一等奖。它的饱含深情的曲调,在无数边防战士和他们妻子中间得到了心弦上的共鸣。但铁源并不满足,他认为这是一个部队作曲者的责任,他表示要继续努力,多写一些抒发战士情怀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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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电视之窗

《杜鹃花的回忆》录制完成
八一前夕,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录制完成《杜鹃花的回忆》。这部电视剧没有尖锐的矛盾冲突和复杂曲折的故事,它以抒情散文式的笔调从生活的一个侧面展现了现代军人的精神风貌。主人公地娃是个即将复员的残废军人,在回乡途中,搭上女司机甜妞的车。一路上,他们从不熟悉到熟悉,从彼此反感到真诚相见。情节发展似是淡淡的,但人物内心的冲击却很强烈。几个带着浓郁色彩的青年人不同的经历,让人深思:一个人应当怎样对待生活、理想、爱情,如何面对人生。全剧以杜鹃花贯穿始终,象征八十年代军人纯洁善良的心灵,也是剧中着意追求的一种美的意境。(蔡渝歌)(附图片)
《杜鹃花的回忆》:地娃见战友牺牲,无限悲痛。


第8版()
专栏:电视之窗

山东庆贺邓洪山从艺七十五周年
七月上旬,山东剧协举行邓洪山舞台生活七十五周年座谈会,以庆贺五音戏表演艺术家邓洪山的艺术成就,同时成立了“五音戏研究会”。邓老先生(艺名鲜樱桃)九岁登台演出,三十年代在上海灌了唱片,被誉为“五音泰斗”。今年初,他以八十四岁高龄再次进京演出,受到首都观众的欢迎。(吕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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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电视之窗

《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开拍
根据李存葆同名小说改编的六集电视连续剧《山中,那十九座坟茔》,最近在烟台开拍。摄制组遵循革命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在原作的基础上力求进一步深化,通过一组军人形象的塑造,再现那荒唐年代的严峻现实,以激励人们昂扬地走向未来。摄制组受到总政文化部、济南军区、烟威警备区等部门的热情支持。该剧编剧刘国政、张红曙,由导演过《新岸》的王岚执导;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录制。(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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