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3月17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友谊之花

艺术相通心相连
——中国海口市琼剧团访泰演出侧记
李茂 刘爱成
夜,很深了,曼谷国家剧院依然灯火辉煌。剧场里不时传出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国海口市琼剧团正在这里为泰国观众演出。
恰在李先念主席访泰和中泰建交十周年前夕,中国海口市琼剧团应泰国国会主席乌吉的邀请,到泰国为诗琳通公主主持的“柿知泰基金会”和国会基金会进行义演。泰国朝野,十分重视,在琼剧团到来之前已专门成立了接待委员会,由王储妃代表诗琳通公主主持开幕式。国会主席、副主席、政府各部部长、侨领及各界人士出席开幕式并观看首场演出。好些天来,泰国各大报纷纷发表文章、剧照、剧评和人物专访,热烈欢迎和介绍琼剧团的到来,对他们的表演艺术给予极高的评价。
人们盛赞海口市琼剧团演出的节目绚丽多采。由于中泰历史因缘,他们对古装名剧如《红叶题诗》、《三看御妹》、《梁山伯与祝英台》等十分喜爱。加上琼剧团在改革的热潮中对这些传统戏进行过大胆的改革、创新,吸取了其他剧种的优美唱腔音乐,因此倍受欢迎。
从2月11日琼剧团在泰国首演起,每天一场,场场满座。就连年轻的妈妈也怀抱刚满月的婴儿,孝顺的儿女搀扶着年迈的老人,慕名而来。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专程从七百多公里以外赶到曼谷看戏。当他第一次来到售票处时票已售完,他竟一直等到第二次售票,并给家里人都买了票。老人一连看了两个晚上,才恋恋不舍地归去。有些观众一连看了好几场仍不满足。一位观众说,“我已是三看《三看御妹》了,但仍没看够。”一位泰国艺术家不顾自己演出的劳累,抽空赶来看戏,并到后台与琼剧团的演员们一起切磋艺术,交流经验。
许多观众赞扬琼剧团的音乐和唱腔实在优美,令人陶醉;舞台布景和演员神仙般的艳丽服装及精采演出,令人心旷神怡;他们称赞演员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剧情曲折复杂,扣人心弦。泰华社会侨领吴多福先生看完首场演出,次日天没亮就给剧团打电话说,“看了你们的演出,我兴奋得一夜没睡着。你们演得太好了。”一位老华侨看演出后欣然提笔,写了“荟萃琼苑新群星,泛棹南访泰华京……报道琼州今朝好,乡梦依依最牵情”的诗句。
泰国观众喜爱琼剧,更喜爱琼剧演员。一位观众对演员说:“你们是中泰文化交流的使者。你们这次来访,不仅为我们带来了历史悠久、内容丰富的中国文化艺术,而且带来了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我们从内心感谢你们。”连日来,演员们每到一处,都遇到一张张亲切的笑脸。人们对中国演员的热情照顾,使他们很难分别谁是专门的接待人员,谁是热情的观众。泰国国会主席还邀请演员们到议会大厦作客。很多观众来到琼剧团下榻的旅馆探望演员,祝贺剧团的演出成功。
琼剧团的访问演出,促进了中泰两国的文化交流,加深了两国人民之间的了解,增进了友谊。泰国国会主席说得好:“我们是兄弟姐妹。”一位泰国舞蹈家说,“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艺术是相通的,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紫红色的帷幕随着音乐的尾声慢慢合拢,最后的演出结束了。春雷般的掌声中,演员们一次次出现在舞台上。每当此刻,台上台下,一片沸腾,演员和观众长时间互相鼓掌致意,沉浸在友谊的海洋中,久久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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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位可敬的普通苏联公民
那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苏联《真理报》末版右下角以比一枚邮票略大的篇幅,登载了一条带黑框的消息:苏联养老金领取者维克多·德米特里耶维奇·乌里扬诺夫逝世了。这条简短的讣告,引起不少人的深思。
维克多·乌里扬诺夫是谁?他是列宁的侄儿,生于一九一六年,十月革命成功时只不过一岁。由于童年时母亲病故,父亲长年在外地从事革命工作,维克多·乌里扬诺夫自幼就跟他的伯父——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生活在一起。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抚养和教育。列宁逝世后,小小的维克多·乌里扬诺夫同克鲁普斯卡娅以及列宁的两姐妹一起生活。尽管他有这样一个非凡的伯父的关系,然而,他始终象千千万万普通苏联人一样学习和生活,从小学到大学……卫国战争开始后,他投身于反法西斯的战斗行列,同普通苏联公民一样,履行保卫苏维埃祖国的光荣义务。战争结束,他在一家工厂担任实验室主任,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地工作了数十年,直到年老退休。
正因为维克多·乌里扬诺夫为人谦虚、正直、坦诚,特别是从不炫耀自己同列宁的亲属关系,以致许多人并不知道他是列宁的亲人。他更没有利用同列宁的特殊关系谋取私利,哪怕是任何一点好处。例如有一次,他非常想观看莫斯科剧院首演的关于列宁的话剧。当时排队买票的人很多,他在队伍里站了很长时间,终因戏票售完而未能如愿。可以想象,当时只要他向有关方面透露一下自己的身份,毫无疑问他是能够如愿以偿的。但他没有这样做。正因为他直到生命最后一息,始终以普通公民的身份工作和生活,从不享受丝毫特权,他受到一切了解他的人的尊敬。 ·一薇·(附图片)
(右起)列宁、克鲁普斯卡娅和侄儿维克多、列宁的姐姐叶利扎罗娃以及工人的女儿维拉,1922年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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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武术之家
马世琨 鲍世绍
在访问法国海外省留尼汪期间,我们曾在当地报纸上读到这样一条消息:1984年2月19日,华裔李秀奎先生的小儿子李传标、女儿李小云(见下图)在法国一年一度的空手道锦标赛中,分别夺得男女冠军。“此间居民欣喜异常,奔走相告”,报纸称颂道,“一家兄妹同时登上男女冠军宝座,在法国武坛上尚属首次,在世界武坛上亦极罕见。”
凡是了解李秀奎先生家世的人,对李传标兄妹双双夺魁都感到高兴,但并不惊奇,因为这就象名园里绽放奇花一样自然。李先生六个儿子、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媳都是空手道武林高手。这些年,留尼汪空手道全部冠军桂冠均由他们获取,别人无缘问津。李秀奎先生的长子李传文现任留尼汪空手道协会主席兼总教练,几个弟弟都是教练。他们利用业余时间分别到留尼汪各市传授武艺,现共有学生一千三百余人,堪称“桃李遍宝岛”。
一天晚上,我们应邀观看他们在首府圣但尼教学生习武的情景。在一个宽敞的练武厅里,三十多名不同年龄、性别和肤色的学生在教练指导下,推、打、踢、踹,吼声震耳,给人以力与勇的强烈感染。李传文特意为我们作了气功表演。他将一张报纸卷成细条,运气之后,“啪,啪,啪”三下,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木棍当即被纸条斩成两段。全场一片喝彩声,这种神奇的技艺着实令人赞叹。
我们曾问李氏兄弟:你们何时开始练空手道,练它有什么好处?李传文答,他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就练中国功夫,十七岁时才改学空手道。“练功夫可以增强体魄,陶冶情操,培养不怕困难的精神。”的确如此,我们曾看过他一拳击断一叠七块砖的照片。他们兄弟几个都体格强壮,精神饱满,又都礼貌热情。我们每次去李先生家,他的儿女、儿媳几乎都要出来问好。远在异国他乡,他们那执礼如仪的可爱形象,令人格外难以忘怀。李先生说,他的孩子都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沾染任何不良习气,而是专心于练武和事业。
经年不断的习武会不会有碍学业和工作?回答是否定的。我们接触过的当地华人无不称赞李先生的诸公子学习出色,工作尽力,事业心强。他们特别提到老三李传豪。他在法国本土攻读西医和中医时,以刻苦勤奋的精神将十一年的功课八年学完。他目前在政府医院工作,已出版了有关医药和针灸的两本书。
李秀奎先生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大家庭。除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单独住以外,其他的儿子、媳妇、闺女、女婿和众多的孙子、外孙都与李先生夫妇以及他年届八旬的父亲住在一起。每逢节假日,住在外面的儿女也都携家带口回来团聚。在李先生请吃饭那天,我们看到几十口人热热闹闹,融融乐乐的场面。在那人情淡薄和时兴“单细胞家庭”的社会环境下,能维系好这么个大家庭可真不容易。这与子女们习武是否有关?李先生点头称是。他说,传文他们兄弟几个从小至今天天一起练功磋艺,亲热,专致,因此极少为小事发生纠葛。
李氏兄弟与其父李秀奎一样,都是中法友谊和文化交流的热心促进者。每逢中国文艺体育团体来访,他们都为演出、比赛成功和照料客人饮食起居而奔忙。
虽然李秀奎先生全家人都加入了外国国籍,但他们对祖辈的桑梓地满怀热爱之忱。李先生已数次访问中国,还曾向祖籍广东梅县捐款修建学校。他计划今年带上几个儿子、儿媳再去中国观光旅行。届时,我国广大观众或有机会欣赏到这个华裔“武术之家”的精彩表演。
(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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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海外游踪

漫游自由城
张国斌
我们在西非雨季抵达临海山城弗里敦。弗里敦以其独特的性格,表示了对远来客人的欢迎:刚才还是湛然一碧的天空,倏忽间乌云满天,风雨骤至。于是向导绘声绘色地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塞拉利昂国名的传说:十五世纪中期,有个叫伯鲁—辛特拉的葡萄牙人,驾船沿西非海岸航行。一天,海面上忽然风云突变,狂风夹着急雨倾盆而下,雷声和着浊浪的回音,在山谷隆隆作响,犹如千万只狮子在狂吼乱窜。辛特拉见景生情,就把这段海岸称做“塞拉利昂”(葡语意为“狮子岭”)。
西非雨季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言谈间,弗里敦已云散天晴,骄阳似火了。向导领我们到市中心的一棵木棉树前。抬头仰望,只见它高大挺拔,枝繁叶茂,随着海风吹拂,轻轻摇摆,好似在向我们招手致意。这棵木棉树(见下图)已有五百多年历史,是弗里敦的象征。它曾目击十七世纪葡萄牙人的入侵以及十八世纪英国人驱赶数百名黑奴至此,并将此地命名为弗里敦(意为“自由城”,真是莫大的讽刺)。它曾听到当年西方殖民者在此将黑奴集体贩卖时的鞭笞声和奴隶反抗的吼声。它更目睹塞拉利昂人民经过长期斗争,于1961年4月27日获得独立时的欢乐。在参观木棉树旁的塞拉利昂国家博物馆时,我们看到了记载着塞拉利昂人民反对殖民主义斗争的各种史料和各式武器。特别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一些在普杰洪区发掘出来的公元前的陶器。它们是这个国家悠久历史和文化的证明。
位于奥里阿尔山上的福拉湾学院是西非地区历史最久的高等学府。如今塞拉利昂和西非地区一些国家的人才,有不少是由这个学院培养出来的。因此,也有人称这儿是“西非的雅典”。
从学院出来,登临海拔一千多米的奥里阿尔山远眺,大西洋海湾清波浩渺,幻映出群山的倩影。山下西面的绿树丛中,可看到一组米黄色和浅绿色建筑群,那就是由我国援建的“西亚卡·史蒂文斯体育场”。它已成为塞拉利昂全国最大的体育活动中心和政治集会中心。
如果说市中心白色古城堡式的总统府、南面塔山上壮丽的议会大厦和欧式的政府机关大楼,给人以和谐典雅的美感;木棉树、木棉树大楼、木棉树商店的组合,显示了构思奇巧的情趣,那么弗里敦的海边景色则又别具风韵。拉姆莱海滩是弗里敦的胜景之一。洁白的沙滩,温和的气候,配以终年不断的绿树奇花,吸引着众多的旅游者。每年旱季,这儿游人最多。此刻虽逢雨季,仍能看到海面上帆影点点,在碧波中追逐驰骋。那是富有冒险精神的度假者在操纵帆板破浪嬉戏。有的游人则在洁白的沙滩上坐卧歇息。“自由城”,只有在共和国的年代里才日益焕发其青春,真正充溢着自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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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他山片石

上马下马话“幽谷”
卞文
印度喀拉拉邦的帕尔加特县境内,有一片花木繁茂的原始森林。那里山势险峻,地形奇特。上自海拔二千五百米高的山峰,下至一百五十米的谷地,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总面积达八千九百多公顷。这里有近千种花草和羊齿植物,还有大量珍贵药材和野生动物。由于景色秀丽、环境幽雅,素有“幽谷”之称。据称,“幽谷”的热带雨林已有五千万年的悠久历史,是印度独一无二的自然生态平衡区和生态研究的天堂。
可是,好景不长。本世纪七十年代初,人们发现这里溪流水位落差达八百八十五米,是建设水电站的理想场所。1973年,印度计划委员会同意在这里修建发电能力为二十四万千瓦的水电站,1976年德赛总理批准了该项工程。人们估计,电站建成后,除可向北部地区供电外,还能使二万五千英亩的土地得到灌溉。
水坝破土动工了,自此,幽谷不幽。而更多的隐患,很快就引起环保部门和社会舆论的强烈反应。印度全国环境计划和协调委员会要求政府停止执行电站建设计划。但是,喀拉拉邦电力局辩解说,水库用地仅占森林面积十分之一,何况水库建在幽谷拐弯处,对森林并不会造成什么破坏。在他们看来,既可开发水力资源,也不致对自然环境造成大的破坏,利大弊小,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生态学家和动、植物学家们坚持认为,在幽谷建水电站,将对生态平衡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因为水库散发的大量蒸气和太阳热的反射将对该地环境带来有害的影响。他们举例说明,由于滥伐森林,阿拉克南达河曾经洪水泛滥,印度河和恒河流域也常遭水灾威胁,尼尔吉里水土流失已使许多人丧命。他们主张把幽谷周围三万九千公顷森林都划为环境保护区。印度森林部的官员和广大旅游者也反对在幽谷修建水坝和建立电站。
鉴于反对在幽谷建电站的人们言之有理,持之有据,1980年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同喀拉拉邦首席部长决定停工研究,宁可采用其他办法来解决该地区的电力和灌溉问题。最近,印度政府在权衡利弊后,终于决定放弃了幽谷电站工程。
幽谷电站从上马到下马的过程,发人深思。它告诉人们,为了保持生态平衡,选择大型水坝坝址必须十分慎重,以尽量避免产生不可弥补的损失。幽谷的经验教训,是值得引以为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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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拾零

美国的自疗热
林静
在美国,设备齐全的现代化医院遍布大城小镇,大大小小的医学科研机构不胜枚举,闻名世界医坛的医学专家数以百计……然而,近十年来越来越多的美国公民却开始对医院和职业医生敬而远之,许多人自命为“业余医生”,为自己或家里人诊断疾病,并且学会了打针、按摩之类的“基本功”。
更有意思的是,不少因成绩卓著而小有名气的业余医生还常常为亲友们上门看病。据说,他们对付“常见小恙”经验丰富,往往“药到病除”,而且完全尽义务,不收分文。“业余医生”的医术也进步迅速,据调查,仅在纽约市就有数十名“业余医生”学会了动阑尾手术,而且效果不错。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业余医生”的队伍还在日益壮大,目前,全美国约有四千万人经常为自己或亲朋好友看病。
机灵的“发明家”们设计了五花八门专供“家庭微型诊所”使用的医疗器械,其中有价廉物美的听诊器、注射器、血压计,也有精密昂贵的测癌机。此外,成千上万个“自疗训练班”也应运而生,著名医生和教授纷纷应邀为“业余医生”们传授医道。由“业余医生”们自己组织的“自疗俱乐部”夜夜门庭若市。会员们在这里切磋技艺,交流经验,气氛和谐热烈。
美国社会各界人士对这股“自疗热”的态度不一。许多平民百姓认为“自疗”一可省钱(医院收费高得令人咋舌),二可省时。职业医生则感叹“自疗”影响了他们的收入,有时还抓住“业余医生”发生的“误诊”而大作文章。富翁阔佬有的是钱,因而无心于赶此时髦。社会学家们则认为,“自疗”是美国的“保健新潮流”,值得他国仿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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