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
专栏：
高抬贵手
冯并
6月19日，劳动人事部人才交流中心举办了一次大型人才交流会。二百多个单位与会选贤，一百七十多个专业人员被当场选中。此一盛事，颇使人感慨万千。
若说是破天荒，怕是不确的。在此之前，四川等省相继建立了人才交流中心或人才交流服务公司，北京地区的人才交流活动也一直在小范围里进行。只是，声势不如这一次大，气氛也不如这一次热烈，所造成的冲击波当然也不如这一次强烈。6月19日人才交流的场面使人深信不疑：人才流动不仅是人心所向，也是人事制度改革的大势所趋。
由于程序的缘故，人们并没有见到报名参加流动者，但从与会的劳动人事干部的神情与态度里，依然可以强烈地感觉到一种新的活力。
然而，疑虑也是难免的。恰如与会的一位同志所讲：如果我们选定了，他们不放，怎么办呢？
是呵，我们，他们，楚河汉界，铁壁铜墙。那种“单位所有”的有形的或无形的观念，常使意欲流动者踌躇不前，也使赞同流动者望而兴叹。我们与他们的各自为政，划地为牢，实在是阻碍人才流动的铁闸门。
不是说，闸门应该一律取消，而是说，闸门不应该变成有闸无门的截水墙。截水的结果，上游涝，下游旱，处处颗粒无收，何苦来呢？惜乎偏有这种不算大账的人，不明事理的“主儿”，宁肯积压人才，也不愿放他们“超生”。压在那里，人才并不是人才，仅仅是一个毫无能动性可言的部属，甚至还是“诸侯国”里的家臣与子民。倘若有谁提出要流动，便会伤了他的尊严。诚然也有另一种，并不反对流动本身，却害怕流动带来的被动。怕人家说他没落实好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怕流动的浪头不可遏止，动摇了他的军心。至于说，怕自家的人才被人挖走，那倒多半是遁词。因为，既有惜才心，必有吸引人才的办法，自己是块磁铁，何须愁没铁用呢！正常的情况下，流动是一种机会的均等，多余的、埋没的、一时施展不开的人才被挖走了，新的，更合乎业务结构的人才又来了。只要你真正地尊重人才，尊重人才产生、发展与分布的规律。一切都无须多忧。
话还回到前面，“我们选定了，他们不放，怎么办呢？”我以为，具体的方法自然会有的，但最好的办法还是真诚地赞同人才流动，而不是口头上赞同。前者与后者的区别就在于，仅仅是赞同别处的人才流向自己这边来，还是也赞同自家的人才流向别处去呢。如果我们都来一个反躬自问，即如果他们是你们，你们又是我们，事情又该如何处理？改革是需要真把式的，唾沫星子永远不会促成流动；那种以为“单位所有制”该破，要破的却是别人，自己一方永远是人才短缺的“贷方”的感觉，既不正常，也不合改革的时宜与潮流。
在抵制不正之风之中，曾经有一句响亮的“从我做起”。其实这也是可以推而广之的。在人才流动中，如果大家都能从我支持起，从我做起，“沧海遗珠”式的人才便会重新放光，而某些以储备之名积压下来的“药笼中人”，也会解除报国无“门”之忧。
重要的是，交流是一种运动的常态，是改革的利益所系，是挡不胜挡的。有道是“抽刀断水水更流”，那个会做这种“抽刀断水”的事呢！实在不通的，那也只好有一言相赠，曰：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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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一个革命人道主义的事业
——访上海凤城街道福利工厂
韦君宜
若问这位郑瑞老师怎么就能做到这样的？她微笑着说：“是市里很重视，要求各街道举办的。我们街道民政干事就支持啊。”她说得不错。我们访问时，街道民政干事就坐在旁边，他对站里情况了如指掌，说明街道的确是重视了，管了。街道医院也配合极紧，经常来检查。郑瑞又说：“任务给了我，我起先也害怕。后来一一走访这些病人的家庭，又召集了一个家属座谈会，那些家属诉苦，说了好多好多家长跟着受气的故事。他们什么办法都用尽了。锁起来，送下乡，都无用。有的气得自己天天哭。我听听，觉得他们太苦。如果我能做好这件事，就是替他们大家解除了痛苦，我得做。”就这样，他们三个干了起来，用半个月时间把那破库房打扫干净。到办事处和病人家里借桌子。买了些废铁棍子来自己焊椅子。到工厂里去求人要些废布头做椅套。一见她们这么干，别人也来帮忙，所以连那二百元开办费也并未用完。
要去揽活，郑瑞也知道，人家哪个工厂也不会相信这些“憨大”能干活。她跑到橡胶五厂，就骗他们说，是由街道生产组正常人干的。揽了第一批活回来，她一个个耐心教这些人怎样撕剥，又自己参加干，别人都不相信这些人，殊不知这些精神病人和低能儿有个特点，对委托给他的事特别认真，他们把一丝一缕布都撕干净了。郑瑞去交活的时候，工厂认为质量很好，她这才把实话说出来。而且告诉他们创办这个事业的艰难，那厂里同志听了，产生了同情，就答应以后继续交给他们加工。
起初，这些人干活是“吃大锅饭”的，多少干两下，反正总比不干好。后来郑瑞发现了，原来这些人也一样有比较心，有向上心，应当抓住这点鼓励。就大胆决定改为按件计酬。没想到改了之后，竟大大激励了这些病人认真工作。他们上班时不再吵闹，也不旷工。有的甚至在休息时间加班。不但生产进度大为提高，而且这些人也由此逐渐正常化了。她又动脑筋，设法让他们发挥自治能力和工作能力，象别人一样好好生活。于是首创了这一次精神病及痴呆患者的集体苏州旅游。事先把人们分为三个人一组，各指定组长一人。开会动员，向那些“组长”说：“这三个里你就是头，你要负责带他们两个”。结果“组长”们果然干得很好，大家象别的旅游团体一样快快活活玩，还吃了饭，照了相，一点乱子没出，集体回来了。
医生护士都知道这些病人一般感情淡漠，从来没有朋友的，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一起工作生活了这一个时期，他们之间开始产生了友情。上班时常常互相呼叫，互相等着，在郑老师生病的时候也知道来看望。
她能干好，最重要的是她的心里从没有歧视他们讨厌他们的感情，一见他们稍稍好转就开心。曾有一个，因为不让郑老师把工资交给他母亲，动手把她打成脑震荡。但是，她伤好之后，对那个人还是照旧关切，还替他解释说：“他是有病的人嘛！”
这么多工作，又做得这么细，只三个人自然不够，他们就使用工疗人员。上边说的那会计员小甘，就是一个下肢瘫痪的病人。他投考大学只因体检不合格没取上。还有一个六六届高中毕业生小秦，本来一心上大学，“文化大革命”毁灭了他的一切理想，造成精神分裂症整整十年。他现在已基本痊愈，兼任给病友们教课教歌。这两个青年都笑着对我说：“如果没有工疗站，我们真是完全没有前途了。”我握住他们的手，从我心中涌出祝贺：“你们一定大有前途！你们在做重要的事业！”他们站里已经把八个完全痊愈的人输送进工厂了，这里是可以“毕业”的。
这样的工疗站，哪个家长会不感激呢？怪不得有的家长把孩子的工资收入自愿退还给站里作为基金。连我这还远在北京无法将孩子送入的家长，也要感激他们。我说了一句：“我有个儿子比你们这里许多患者智力还强多了，我哪能这样省心。”我亲眼看见的毫无办法的患者还更多。我多么希望我们这地方也有这样一个站啊。
我这个简单的访问记写完了还未发表，得知北京也开始举办了几个站。这真是好事。不过还很不普遍，收的患者还极少。我想鼓励这些办站的同志，给他们加把劲。你看有多少家长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们的事业上啊！这是真正革命人道主义的事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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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化服装
践之
党的政策好，人们生活不断改善，唤起了大家对于美的追求，穿着讲究了，普遍要求服装美观、新颖、漂亮。
革新服装，青年人常常走在前面。现在，美观、雅致、大方的西装，已先在一部分青年和中年人中穿起来了，给人以生气勃勃的感觉。但是，一些思想守旧者却看不顺眼，总爱在旁边嘀嘀咕咕，指手画脚。
其实，几千年来，我国人民的服装不知变化过多少式样，它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们的生活需要，经过广大群众的选择而不断变化发展。服装无须保持“国粹”，也不应该分什么国界，只要美观、大方、群众喜爱，都可以吸取、创新。
去年底，一个领导同志在北京参观中老年人服装试销会时，强调说：人民生活要美化。衣服的式样应当再新些。每个人可以根据各人的爱好来穿着打扮，品种、造型要多多益善，让人们穿得更好、更美。生活应当美化。服饰应当更漂亮，才与我们追求的美好生活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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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牛车，家乡的田野
梅光明
一辆古老的木轮牛车，缓缓地移动在家乡春天的田野上。赶车的老汉甩响长鞭，哼着那首乡村久传的《春耕谣》；乘车的红领巾拍着手掌，唱起那首正时兴的《在希望的田野上》。
这是大队的民办小学组织的一次别有情趣的春游，不要大队崭新的游览客车，却选择了这已淘汰的古老的木轮牛车。是嫌那崭新的游览客车太快，难以尽情欣赏家乡春天的美景吗？
家乡的春天是美丽的，艳阳下的广阔的田野，麦苗铺翠，油菜吐金，筋络般闪光的条条小溪流着一片响亮的蛙鼓……
古老的木轮牛车，缓缓地移动在家乡春天的田野上，一辆又一辆汽车、轻骑、拖拉机风驰电掣般地超过去了。那赶车的老汉仿佛不服输，更用力地甩着响鞭，膘肥体壮的大水牛虽然加快了脚步，却总是远远地落在后头，乘车的红领巾嘻笑着，更热烈地拍着手掌……赶车的老汉终于松劲了，不再扬鞭催牛，任凭它缓缓地移动，红领巾不再嘻笑，却缠着赶车的老汉要他讲故事。老汉眯起双眼，久久地缄默不语。呵！你是想起了农家的过去还是为刚才的竞赛失败而生气？是的，过去的事情难以开口，红领巾听了也许会当成一个神奇的传说，而对刚才竞赛的失败，又能说什么呢？还是坐在红领巾中间的老师文化高，用一句文绉绉的话便概括了赶车老汉的心思：“不要小看这牛车的古老和缓慢，它载着农家走过了一条漫长而又曲折坎坷的路呢！”
呵！一辆古老的木轮牛车，载着赶车老汉那苦涩的记忆和红领巾那甜蜜的童年，缓缓地移动在家乡春天的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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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六里长街话浴池
叶观钟
从北京朝阳门到北海，这段六里长街也称得上是首都的繁荣地区。在这长街附近住着几万户人家。近日来住在这一带的人们在议论一个“洗澡难”的问题。这地段原来有浴池四家：南小街一家、东四两家、沙滩一家。现在只剩下东四人民市场附近一家浴池了。
据调查，停业浴池原因是：浴室赔钱。洗澡每位两角六分，三十多年没有变，而烧煤、用水、肥皂、毛巾等一应开支都增加了。浴池方面请示过有关领导部门，回答说：“洗澡是牵涉到千家万户利益之事，二角六，不能动。”这本来也是一番好意。但四家浴池撤掉了三家，这更是牵涉到千家万户利益的事，不知那些有关领导部门是否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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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启明星》
继“作家童年怀想”散文集《天窗》之后，吴继路和杨梦林又为少年儿童编集了一本《启明星》（湖北人民出版社）。前书文章首于鲁迅，截于王西彦，收现代作家追述童年生活精粹散文人各一则，凡二十三篇，取茅盾一篇为书名。后书起于季羡林，讫于张洁，收文三十二篇，涉及历史时代大致为辛亥革命后至新中国成立前，以杜宣一篇为书名《启明星》。
处于儿童少年阶段的孩子，总是对于前辈作家笔下描述童年生活感受的诗文，怀有特殊的兴趣和亲切感。这两本书，包括上世纪近二十年，本世纪近五十年的历史；父辈、祖辈曾经历过怎样的童年？凄苦，欢乐，战火，风尘……从这些篇章可以窥见些许生动的侧影。况且这些散文大都文情并茂，词采烨然，读者不单可熟谙世事，即从阅读鉴赏，学习语言看，也是大有裨益的上好精神食粮。
（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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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当代作家自选丛书》
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当代作家自选丛书》，是一套很有特色的丛书，从开始问世以来，受到读者的欢迎。最近又出版了《马烽小说选》，《郭风散文选》，《黄秋耘散文选》三集。
编者在出版说明中说，这些作品比较充分地表现了作家的创作风格，并展示了他们的创作道路。百花齐放，斑斓多彩，是其最大的特色。
（徐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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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春到呼兰
（外一首）
陆伟然从风雪里挣扎起来，老榆树伸展着绿色的希望；古镇张开了崭新的街道，怀抱着繁荣和欢畅。这也是散发黑土味的泥河，两岸是玻璃的橱窗，狗皮帽和胶皮靰鞡刚刚沉淀，就泛起满眼彩色的波浪。唢呐声藏进了胡同深处，电子的音乐把长街敲响。街头偶尔飘出一缕关东烟，让人闻到历史，辛辣而迷茫。呼兰，古老而又新鲜。一幢幢长满青苔的瓦房，象身子佝偻的老祖母，仰望着儿孙们高耸的堂皇。如同一个惊叹号，斜靠在当年萧红进出的门廊——一位红领巾小姑娘，惊奇地在读《呼兰河传》上的泪行
放风筝
二月二，龙抬头。
——民谚飞起来了，缤纷的热望，从冰封的呼兰河上，蜈蚣的千足攒动，凤凰的翅膀高张。黑土平原上富庶的喜悦，城镇里关不住的兴旺。顺着那长长的丝线，爬上了蓝天去翱翔。万人倾城而出，整个呼兰在桥上抬头，看生活里鲜艳的骄傲，辐射到地平线的远方。一根根，金线，银线，紧紧地拴住天空不放，一头牵系着传统的风习，一头开屏着未来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