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
专栏：
虚功与实过
陶华
官僚主义现象在我们的社会里自有特色，花样繁多，人们常听到的一种，是“辛辛苦苦的官僚主义”。
用“辛辛苦苦”这样的褒语来定“官僚主义”贬词，象是破草帽上绣了一朵花，未免不伦不类。但不管这种说法是否妥当，我觉得这个特殊的组合句倒也确实反映了一些领导干部白天疲于“文山会海”，晚上还要补做“家庭作业”的忙劲。对于这种忙，看法是不尽一致的，当事者常不无自豪地说成是“瞎忙”，并且还可以听到一些颂歌。而广大群众则对一些领导同志的这种忙，却是怜其多劳，叹其寡果，称之为“虚功”。
现在，我们不妨从“文山”上拣些石头，从“会海”里舀些水来看看他们忙从何来，虚亦不虚？这种忙的源头大致有三：一是事无巨细，包办到底，管了很多不该管、管不好、管不了的事，一个单位买把水壶，一个工厂盖个厕所都要层层报批，谁面对这样繁重而生疏的事，能不忙得头昏眼花？这就是所谓“事情升级，干部降级”的结果。二是无人负责，转来转去。本来很容易解决的事，谁也不先写“同意”，而是你批给我，我推给他，买台设备要盖十几个图章，盖一个图章事先要画几个圆圈，这能叫人不忙吗？三是本位主义，互相扯皮。在一些人心目里，“脚后根”指挥“脑袋”是天经地义的，他们见权争，见责推，见利抢，把全局观念忘个精光，为一艘船在国内修还是在国外修，两个部门可以舌战二十二次毫无倦意；为一个企业的隶属关系，可以坐论五年之久而无结果……
还可以列出许多条来。所以，说这种忙是在做虚功，并不冤枉人。其实，如果我们联系到“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格言，想想到本世纪末实现“翻两番”只有十六年时间，对照这种“瞎忙”给事业带来的惊人的浪费、无法估量的损失，深感这些同志岂只是在做虚功，而且在不声不响地把人们的生命窒息，把黄金抛入大海！这种损失比我们眼睛看到的粮食变质、柑桔霉烂、港口压船赔款等不同样令人痛心、甚至更令人愤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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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礼重义更重
——怀念老舍同志
曾克
1940年的开春，重庆还罩在浓重的雾中。经过各方友人帮助，我在重庆一个私立中学（复旦中学）找到了一个小饭碗。教授初中一年级的语文并兼女学生的管理员。学校在市郊化龙桥。山城的交通极不方便，我必须住在学校。可惜，在当时，我连一套简单的单独使用的被褥都没有。这事，不知怎样先让老舍同志知道了。他特意送来了一床半长的俄国毯子。玫瑰紫底色上织着白色大牡丹花。这是老舍同志正使用的行装。重庆初春虽然不象北国那样寒冷，但，它空气潮湿，天空每日都象飘着蒙蒙细雨，人在屋子里也象浸泡在水里，加上衣食不丰，营养欠缺，老舍同志是不能离开它的。我决意不收，他生气了。我第一次看见他沉下了脸，透过他的眼镜看见他的眼圈有些儿发红。他一句话也没说，把毛毯留在椅子上就走了。
这天，我的心情很沉重。心想，就是收下毛毯，也怕辜负了他的一番诚意。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办法。
我先跑到书场和茶社门口，看了看当晚排出的节目牌，选了有老舍同志平日喜爱的节目的一家书场，买了几张票，就给他送去。见面后，没有再提毛毯的事，他欢快地收下票，答应晚上一定去听曲艺。只是在晚上散场后他才又关心地问我，什么时候开学？还有什么困难？我爽直地回答说：“谢谢你，有困难我一定请你再帮助。”
我开始有了工作。环境虽然很复杂，我还是努力在自己工作范围内，向同学灌输一些进步思想，掩护一些同学的进步活动。没有料到，一个学期没过完，日本帝国主义的飞机大轰炸重庆，就在复旦校内落了炸弹。我住的女生宿舍倒塌了。学校停了课。半个月后才从瓦砾中扒出了宿舍中一些残碎物品。幸好，那条玫瑰红的花毛毯还没有损毁。我立即把它送到洗染店清洗出来。学校无法在市内开学，准备搬到外县去，开学时，我没有再收到聘书，我又失业了。
9月，经周恩来、邓颖超同志亲自安排，我告别了山城，告别了老舍同志和关怀支持过我的朋友，去到我早已向往的革命圣地延安。在赴延的两个月艰险旅途中，在圣地生活、学习五年岁月里，那床系着深厚情谊的毛毯，一直在我身边。我曾用它为上山开荒或烧炭的同志抵御风寒，为生病战友的新生婴儿保护过体温，当我们开展大生产运动纺毛竞赛时，也曾把它做为提高质量和产量的动力。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了，延安的干部按照党的安排，要奔赴各敌后抗日根据地和新解放区，去保卫胜利果实，去为和平、民主、新中国而效力。这时，我已经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我要把他一同带到前方去。这时，很多情况相同的战友，都设法向边区群众购买一种交通工具。这时，我才忍痛用老舍同志的重礼红毛毯和我自己生产的一些小东西，换了一头小毛驴，用两个箩筐，一头驮着孩子，一头驮着行李，随着浩浩荡荡的干部队伍，渡过黄河，跨过封锁线，到了太行山。一路之上，小毛驴时刻负重与我们一同远征。我十分爱护它，而且，一看见它，就想起那床红毛毯。
到了太行，小毛驴还伴着我完成了很多去接近群众的任务。直至1947年春，我参加了解放战争，才把它又献给了公家。
每到春天来临的时候，用老舍同志的重义组成的红毛毯，小毛驴，总是在我眼前开出最早的花。今年，我要把这花献给老舍同志诞辰八十五周年。 1984年2月于北京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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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首都文化风貌笔谈
“天上”与“地下”
——浅谈北京建设的巨大潜力
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 林乐义
搞好首都的规划与建设是极端繁重与细致的工作，在这里仅就如何挖掘“天上”与“地下”的潜力问题谈几点粗略看法。所谓“天上”与“地下”，主要是指建筑物，特别是大型建筑物屋顶绿化、庭园的开发，以及地面以下作为生活交通服务网与人防建设的充分利用。
美化环境向空间发展。一个城市的环境美化包括建筑物、绿地、水面、道路以及各类艺术品、构筑物的综合规划与设计。北京市要建成“全国环境最清洁、最卫生、最优美的第一流城市”，将要建造一批高质量的建筑物，要扩大绿地与水面，还要增设不少生活服务设施与交通道路网。突出的一个矛盾就是用地的紧张，往往使规划、建筑师们顾此失彼，多盖房子又会减少绿地；再一个矛盾是新盖的房子处理不当，还会引起城市环境的质量下降。如果站到高处往下望，看到一些新盖的大片大片单调而呆板的平屋顶、有时甚至是杂乱不堪的景象，真会使人失望。应该强调，作为现代的建筑师，在设计一幢建筑物时，必须从上到下、前后左右、从里到外与城市的周围环境有机地联系在一起来考虑。就美化城市环境相当重要的绿化来说，也不能停留在以往的只着眼在地面的环境绿化上，还应该结合每一幢建筑物的大面积平屋顶，以及其它部位来增加庭园绿化建设。这种美化环境向空间发展的趋向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迫切任务。
空间绿化的一些设想。城市环境的美化包括多方面的内容，这里仅谈空间的绿化，其中主要的是建筑物屋面的庭园绿化，因为它对环境的影响很大。就拿天安门广场周围的大型建筑来说，屋面面积往往上万平方米，如果把这些平屋面都改造为绿地庭园，还可以有亭台水面，环境将会起多大的变化！当然，空间的绿化除了屋顶部分之外，还包括建筑物的其它部分，可以是中部空间的室外绿化或倾斜墙面的花台；可以是地面绿化往建筑内部的延伸或地下层入口处的跌落式绿化；也可以是建筑外墙的攀藤以及室内各种空间的绿化……。
在目前地面绿化的基础上，结合建筑物的环境设计而发展空间绿化将会反映出以下优越性：其一，可以大幅度地均匀地提高绿化覆盖率。目前北京市区有公园绿化55处，加上其它绿地，城市绿化覆盖率约20％，计划在2000年提高到近40％，在用地如此紧张的今天，依靠老办法增加地面绿化是较难达到上述数字的。如果考虑到绿化向空间发展，向“天上”要地，覆盖率就会成倍地增长。其二，结合整幢建筑物考虑的空间绿化可以改善小气候，屋面的保温隔热性能，小范围的温度、湿度以及防风沙性能都会得到改善。其三，建筑环境设计的质量提高了，建筑物到处接近绿化庭园，将会极大地方便群众的休息以及身心健康。其四，也是十分重要的，用环境设计的概念推动建筑设计，将会彻底改变目前那种呆板的方盒子面貌，为提高建筑物的使用质量与艺术质量开辟广阔的道路。
地下空间的开发与合理利用。一些先进的国家对地下空间的开发规模已达到相当庞大的程度。法国巴黎台芳斯新区是城市副中心之一，整个区域的地下建有五六层之多，集中解决各种交通专线、部分公共服务以及市政设备管网，实行人车分流、地面层变成了休息花园和步行道。日本东京的新宿高层区陆续建成四片两层的商业中心，面积达十多万平方米。美国纽约的国际贸易中心建筑群，也是充分利用地下空间安排了各种服务与辅助设施，显示了一定的优越性。
地下空间的合理利用，包括建筑物的地下室、广场公园下的地下建筑、建筑物之间的联系网，以及城市功能所需要的各种地下管网，对于一个城市来讲，完整的、合理的地下空间有如整个城市的大动脉。北京的天安门广场及其周围的建筑物，是国内外旅游者向往和必到之地，目前它的生活服务和休息场所都远远跟不上人们的需要，对这样世界上有地位的广场，应该着手开发它的地下空间，安排诸如餐厅、冷饮、商店、娱乐、休息、综合旅游服务，乃至停车场、电影院、俱乐部等等的生活服务网。有了完备的服务设施以及方便的交通设备，天安门广场就不单单是庄严、宏伟的广场，而且也是舒适优美、亲切的天安门广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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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又别棕榈（外一章）
姜强国
又见棕榈。
又见故乡熟悉的身影。
哦！南国的棕榈，我是穿着你的蓑衣走进风雨中的。当我远离你时，你是怎样在梦中拂动着我的思念啊！
儿子可曾变样？当然，乡音未改；当然棕榈依旧。
真想流泪啊！棕榈，你利剑一样支棱着的叶片下所流动的那条小河，是我眼角垂下的离愁吗？
我别棕榈，走遍天涯海角，海角天涯也仿佛长满了使我害着浓烈相思的棕榈。
棕榈啊棕榈，我的生命之树。
我，你的一片被风刮走的、被水飘走的叶片啊。
叶落归根……我多想在你树冠下听你说话，听你讲述南方炎热的历史，听你不安静的心率，听你……而再也不去任风飘零，任水沉浮。
好儿女志在四方。这是我从小就知道了的人生——报答养育之恩最好的孝心。
又别棕榈……又别棕榈……
又别我的白了头发的慈母，那比儿子想娘更深更重的思念啊！
白 云
是因为这里飘满了白云，这里才有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名字吗？
白云机场，也许我对你做过太多的白云梦，当我走下客机舷梯时，迎面竟真的飘来了如梦的白云。
细揉眼睛，白云却无踪影。
原来，我过于激动，潮湿了的眼睛，产生了白云的幻觉。
我走着，固执地去寻找那美丽的白云。
哪儿有白云呢？天，真晴，以至于连一缕云丝都没有。大自然的一切迹象表明：今天万里无云。
我走着，阳光暖融融地照耀着我。
到处都晃动着蓝天一样色彩的身影……豁然，我在一双蓝天一样明净的眼瞳中，看见了一片白云；在数不清的眼瞳中，看见了数不清的白云。
这白云，若隐若现的，叫我想起我的北方，那初春时节盛开的洁似白云的梨花；想起高原的天池，那白云般起舞的天鹅；想起一马平川的大草原，那白云一样涌动的羊群……
是的，白云机场，你不会枉然叫了这样一个美妙动人的名字。
因为有这么多在蓝天歌唱的云雀在这里起降，这里便有了一片永不消逝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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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地漫笔
时间和效率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才五个春秋，蛇口这片二平方公里的地方，就矗立起一座崭新的工业城，成为技术的窗口，管理的窗口，知识的窗口，对外政策的窗口。
最近，广州市委作出一个决定，要在市直属机关中解决办事难的问题，把官僚主义的“推、拖、扯、踢”坏作风横扫干净，珍惜时间，提高效率，以求得一个较高的速度，把既有经济特区的窗口、又有珠江三角洲的腹地的南中国大城广州市的建设和发展，推向一个崭新的阶段！有句谚语：“时间加努力等于成功”。抢时间、争速度，这正是我们成功的经验。要使那形形色色的“推、拖、扯、踢”的官僚主义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范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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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地漫笔
“近亲繁殖”
有同志议论到某地的领导班子大部分是来自某厂，这却是可以引人深思的。某厂在某地是重点企业之一，几任领导都调到地方担任主要负责人，随之也从厂里选了不少人到当地各党政群机关任负责职务，这是事实。其中确实有不少是很能干的同志，说明了该厂确乎出人才。但也有一些被“拔”到新部门和负责岗位之后，明显地不合格，使人们甚至有议论为属“某厂帮”的闲话，虽说言之过重，却也有些事实根据。这种现象在科研单位也不只一处出现，其他部门也有。被称为“近亲繁殖”。
近亲繁殖在生物学上与优生相悖，人们在培育繁殖优良畜种时都在尽量设法避免，人本身更不用说。如果近亲繁殖应用到政治上和科技文化上，为害就更大，轻则是用人唯亲，再发展可以成为宗派、山头，严重的地方和单位甚至会结伙营私。 龚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