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2月31日人民日报 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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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充分发扬艺术民主
——重温周恩来《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
本报评论员
在中国作家协会第四次全国会员代表大会召开前夕,《周恩来选集》(下卷)出版了。周恩来同志《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提出了许多有关文艺方面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其中关于发扬艺术民主的问题,至关重要。重温这些教导,对于端正我们文艺工作的指导思想,进一步繁荣新时期的文艺创作,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艺术民主是繁荣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保证。周恩来同志针对当时文艺领导工作中的实际状况,指出:“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民主作风不够。我们本来要求解放思想,破除迷信,敢想敢说敢做。现在却有好多人不敢想、不敢说、不敢做。”这种状况是怎样造成的呢?他认为,主要是思想上的主观主义、片面性和形而上学所形成的,正如周恩来同志所说:“几年来有一种做法:别人的话说出来,就给套框子、抓辫子、挖根子、戴帽子、打棍子。首先是有个框子,非要人家这样说这样做不可,不合的就不行。有了一个主观的框子就据以去抓辫子,一切从他的主观主义、片面性、形而上学出发,也不经过调查,他主观上以为‘右倾’,就断定是‘右倾’。”周恩来同志大声疾呼:“我们要造成民主风气,要改变文艺界的作风,首先要改变干部的作风;改变干部的作风首先要改变领导干部的作风”。
周恩来同志这些意见,是针对当时文艺工作中实际存在的“左”的状况提出来的。民主作风本来是我们党的光荣传统,有了这种民主作风,我们才能做到真正的思想一致,步伐一致,人的积极因素才能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但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特别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们党内有少数同志不那么谨慎了,骄傲了,滋长了“一言堂”的家长制作风。在文艺方面的领导工作中,这种“一言堂”作风,就表现在缺乏艺术民主,甚至出现乱套框子、抓辫子、挖根子、戴帽子、打棍子的粗暴现象。这种缺乏艺术民主的作法,给我国的社会主义文艺带来了消极的影响,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由于缺乏艺术民主,在“文化大革命”的特殊条件下,就出了林彪、江青一伙的法西斯文化专制主义。粉碎“四人帮”,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经过拨乱反正,批判“左”的严重错误,党的实事求是的作风得到了恢复和发扬。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在文艺战线出现了艺术民主的新作风。正是有了这种艺术民主的新的作风,我们新时期的文艺才取得辉煌的成果和令人欣喜的局面。但是也应该看到,由于“左”的思想影响根深蒂固,有些同志很容易旧病复发,自觉不自觉地用“左”的观点去观察和处理问题,抓辫子、戴帽子、打棍子的现象也还时有发生。这样就必然要影响我们事业的顺利进行。“左”的思想影响不清除,我们的文艺事业就仍然会步履艰难。所以,我们仍然要特别注意着重克服“左”的思想的影响。从当前来说,一要坚决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不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对这个方针产生动摇,就想“收”。二要允许作家有充分的创作自由,在自由的空气里最大限度地发挥积极性和创造性,不要对作家的创作横加干涉。三,领导要和作家、艺术家平等相处,虚心听取他们的意见,善于发挥他们的才能。总之,只有充分发扬艺术民主,新时期的文艺才会出现新的生机和活力,得到更大的发展。
发扬艺术民主和尊重创作规律是密切不可分的。周恩来同志指出:“文艺同工农业生产一样,有它客观的发展规律。当然,文艺是精神生产,它是头脑的产物,更带复杂性,更难掌握。”他要求文学艺术家要精通业务:“只懂政治,不精通业务,写出来的东西势必是标语口号,不能感人。只懂政治不精通业务,可以去做别的工作,例如做宣传工作,不能成为艺术家。”
周恩来同志要求发扬艺术民主,尊重艺术规律,是从艺术具有特殊性,具有独特的规律这一点出发提出问题的。文艺虽然也是一种宣传,但不同于其他的宣传,它是通过形象思维来反映生活的。因此,文艺反映生活有它独特的规律,文艺工作也有它本身的规律。相当长的时期以来,许多同志对文艺规律重视不够。有一个时期,出现了“写中心、演中心、唱中心、画中心”的口号,提这个口号的动机可能不坏,但违背文艺规律。经过总结经验教训,这种脱离实际的口号是没有什么人提了,但是,不按艺术规律办事的情况也不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例如,“外行领导内行”这个口号,虽然不提了,但有的同志总觉得这还是个规律,认为只要懂政治,不懂业务,仍然可以把文艺领导好。其实这是不对的。完全不懂业务,那个政治是空的,不懂业务的外行,不懂文艺的规律,又没有民主作风,怎么能领导好文艺呢?又如“写中心”的口号不提了,但有的同志又提出文艺创作要“紧跟”之类的口号。其实这也是不科学,不符合文艺创作规律的。我们提倡作家同人民群众保持密切的联系,积极地、热情地反映现实生活,反映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但是,作家的爱好、擅长、个性是不同的,不能不作具体分析硬性要求作家写什么和不写什么。现实生活在急剧变化发展,要允许作家有一段深入生活的时间,思考生活的时间,酝酿创作的时间;再则,群众的审美需要是多种多样的,社会主义文艺的题材应当无比宽阔。我们提倡作家关注和反映现实生活,并不要求他们都要“紧跟”。社会主义时代的作家有充分的创作自由,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自己对生活的思考,来选择题材,表现主题和创造自己的艺术风格。有些简单化地“紧跟”的文学创作,往往是没有生命力的。恰恰是根据文艺规律办事,真正经过作家深思熟虑反映生活的作品,才具有长久的生命力。
发扬艺术民主是个老问题,也是一个新的课题。我们在文艺工作中要认真实践,共同努力,才能创造出文艺大繁荣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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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集中力量根绝“左”的顽症
柯灵
胡耀邦同志号召文艺界“大鼓劲、大团结、大繁荣”,这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理想。——我说理想,因为还没有完全成为现实,要实现这样的局面,还须艰苦奋斗,扎扎实实地做许多工作。当前关键所在,是根绝“左”的顽症,使文学艺术从这个死角中真正解放出来。我想就这个问题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旗帜鲜明地反“左”,不要含糊,不安钉子,不牵丝攀藤。“左”祸太深了,必须集中地反,坚决彻底地反,直到肃清“左”风为止。反“左”就是反“左”,不加限制词,不带附着物。实践证明,在瞻“左”顾右、形似全面的理论掩护下,往往反“左”是虚,反右是实。这样的反“左”,永远也反不掉“左”。覆辙不宜重蹈。时至今日,还把“只讲反‘左’,不讲反右”当作口实加罪于人,就充分证明“左”毒之深,“左”害之烈。端正态度,解放思想,在创作上力争免于恐惧的自由,是当务之急。其他枝节,以后再谈好了。
“左”的祸水源远流长,封建遗毒根深蒂固,二者左辅右弼,在十年动乱中集中表现,暴露无遗。党中央楬橥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切中时弊,深得人心。但这也正是一件行之维艰的事,需要群策群力,坚持不懈地斗争,才能见效。“四人帮”早已覆亡,“三种人”正在清查,而“大批判”的招式还没有绝迹,就是老大的证据。鲁迅指责旧社会拿人不当人,这种恶习,决不许重见于今日。闹派性,抢山头,一切“文革”政治垃圾,都应在清除之列。正本清源,就是要高度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给文艺界提供一个理智清明、心情舒畅、精神振奋的境界。
社会主义法制,正在分别建立,逐步完善,文艺界也应立法,当无疑义。文艺创作是精神生产,必须享有最广阔的自由,但不等于漫无边际。文艺事业应当有领导地进行,是世界通例,社会主义社会并不例外。党如何领导文艺,聚讼纷纭,各行其是。有人为此遭受许多责难。从根本上看,用习惯的说法,是法治还是人治的问题。作家艺术家的权利义务,功过奖惩,合法非法,都应有明确和合理的规定,做到有法可循,有律可援。目的是积极鼓励,保障文艺事业顺利发展,免于官僚主义的桎梏。当然,即使有法,也可能发生执法者畸重畸轻、偏左偏右的问题,但无法无天的“一言堂”,总可以相对地受到制约。
无视作家艺术家的权益,也是一种“左”的表现。“精神贵族”的谥法,就是“文革”中出现的一种紧箍咒。作家艺术家当然不应享有脱离群众的特权,但作家由于长期思想劳动所形成的荣誉和社会地位,却应当受到充分尊重。作家的合法权益,更不应遭受歧视。例如作家对自己的作品,现在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著作权。出版物任意编选,甚至加以割裂,作者事实上无权过问。作家既有工资,又拿稿费,使有些干部有意见,发生矛盾,是自然的。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保证作家能用稿费养活自己。用种种办法限制作家的收入——例如尽量压低稿酬,再在菲薄的稿酬中抽税,决非繁荣文学事业之道。
改革的浪潮席卷大地,文艺界面临反映改革、促进改革的任务,同时面临着本身的改革。二者相辅相成,现在是急起直追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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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迎接民族文学的春天
乌热尔图
我作为来自大兴安岭密林、鄂温克民族的一名文学创作者,参加这盛况空前的中国作家代表大会,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鄂温克民族是个总人口仅有一万九千多人的民族,虽说历史悠久,可千百年来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文化上一直处于落后状态。作为这样一个古老、蕴含着蓬勃生机的民族的后代,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一个短短的时间里,我能踏上全国文坛,用手中的笔,反映自己民族独特的生活,我想,这是同我们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新时代,同近几年来在我们周围形成的解放思想,摆脱“左”的束缚,这样一个清新、健康的社会空气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们大家十分高兴地看到在短短的几年中,我国的多民族的社会主义文学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个丰硕成果的标志之一,就是我国少数民族文学的兴起和发展。全国五十五个少数民族中,四十多个民族有了本民族的作家。这是文学艺术界从未有过的,令人振奋的崭新局面。
胡耀邦同志最近提出的“大鼓劲、大团结、大繁荣”的号召,更是使人精神振奋。这也是飞速发展的新时代向文学艺术提出的更高的要求。文艺的大繁荣,是需要各民族作家共同来努力的。现在,我们更清楚地感觉到,在过去的时间里,极左的残余蛰居在我们的思想、意识之中,束缚我们的文学创作力,扰乱我们的艺术想象力。这种状况是应该彻底改变了。社会主义的文学在今后的几年中应该有更大的突破性的发展。毫无疑问,这需要我们各民族作家放开手脚,驰骋在自己的艺术想象的天地中,用饱满的感情和充实的创作力投入到新的创作实践中去。我们大家渴盼的清新的、活跃的、最有益于创作的社会空气和生活环境已经来临,这对每一个创作者来说都是最宝贵的,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文学灿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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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向前疾行
白桦
好几个深夜,我都独自沿着长长的长安大街向前疾行,倾听着自己的脚步踏在冰雪上的声音,呼吸着虽然凛冽却格外清新的空气。夜静极了,我在华表之下的雪地上显得很渺小。但此时此刻,我可以毫不含混地说:我是最幸福的人!多么值得珍惜的时刻!我发现:那样多的时光都流逝了,充满希望的心情却依如往昔。
我这次到首都是来参加中国作家代表大会的。这次大会将不是一个例常的工作程序性的大会,也不是一个排座次、争长短的大会,更不是一个与整个祖国沸腾生活格格不入的批判大会。因此,我没有带来任何惴惴不安的情绪,只带来欣欣快慰和严肃的责任感。因为党和人民要求我们开一个大鼓劲、大团结、大繁荣的大会。一个真正的中国作家首先必需是一个祖国的儿子,他的最热切的愿望就是为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勤奋劳动,而绝不是别的什么。作家这个工作决定了我们的责任。近一个时期,有才华、有独特个性的文学新人灿若群星,我们的文学大繁荣也就具备了最重要的条件。中国作家需要的不正是耀邦同志提出的大鼓劲、大团结、大繁荣吗?他太了解文学界的现状和作家们的心愿了!把我们的文学事业活跃起来,把我们的文学竞赛开展起来,以及提高我们自己的创作水平,这都是我们自己在大鼓劲、大团结、大繁荣的局面下完全应该也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
我和几位作家通了电话,在电话里我自己的和我听到的对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按捺不住各自的喜悦和激动。会还没有开,我们的劲就被鼓起来了;会还没开,我们就置身于热气腾腾的大团结的氛围中了;会还没开,我们就看到了文学大繁荣的前景了!
由于年事渐高,近年来我很畏寒。此刻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我可是刚刚从江南来到万里雪飘的北国的呀!还是来时那一身衣着。我甚至解开了围巾,把外衣敞开,在这灯火辉煌、寂静无声的长街上向前疾行,很少有车辆从街上驰过,我只听见我自己的脚步声。这是我的脚步声吗?我真的很意外,而且感到很陌生。我的脚步声竟会如此轻快、如此有力么?是的!是我的脚步声,是我自己的脚步声!沿着长安大街,沿着亿万忧伤的和欢乐的中国人民走过的道路向前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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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评论

当代人和当代作家
蒋子龙
期望已久的中国作协第四次代表大会胜利召开了,此时此刻,觉得有许多话要说。
我们也许正面临一个历史上最活跃,思想上最解放,经济上最富有生机的时期。丰富多彩的生活,使当代人更加渴求文化享受,渴求多趣味的精神产品。文学不繁荣便无法适应这种局面。当代人在呼唤惊世之作,要让他们不失望,作家需付出极艰苦的劳动。竞争、向上、复杂多变、多元化、多层结构、不断更新,这才是一个生气勃勃的社会,一个有希望的文坛。
我以为文学需要当代,当代也需要文学。可是文学怎样看待当代?当代又如何看待文学呢?
世间许多观念正在发生变化,难道文学的观念就可以万古不变吗?大千世界越来越变得使人目不暇给。怎样思考人和世界的关系、人和宇宙的关系?怎样把握和表现当代生活呢?地球分地表、地层、地心,社会更是立体交叉的。你熟悉哪一层,开采哪一层?还是全都开采,搞全景规模的巨制?社会给人提供的天地是多么广阔,事业、家庭、权力、爱情、道德,各种各样的感情和五花八门的矛盾纠缠在一起。与这种生活相匹配的,应该是真实而深刻的文学,不粉饰,也不有意使之减色。
每个作家都只能按自己感受到的去写。生活,关键在于这感受是否准确,是否深刻。什
么是灵感?我以为就是感觉新颖,比一般人发现得早,看得深一些、广一些,使作品保持独特的气质和力量。如果作家的这种独特感受,也表达了同时代人的经验和感受,这样的作品必然会具备一定的社会内涵。
不论哪个时代,整个生活中最主要的问题,都会在文学作品中反映出来。如果作家不是尽可能“准确地、强有力地再现生活的真实和现实”,不刻画社会和人们的心理动态,不把社会变革和历史的运动作为注意中心,还要反映现实的作家干什么用呢?
要繁荣当代文学,却离不开当代人的支持与谅解。前不久,一位领导同志指责一部反映现实生活的中篇作品是“利用小说反党”。如果不是亲耳所闻者亲口向我传达,我无论如何不会相信在彻底否定“文革”的今天,还会有人在讲出这种“文革”语言。而且这部小说“反党”的全部根据就是有人跟它对号、告状。作家不可能置生活的本来面目而不顾,只根据自己的“安全系数”命笔;也不可能只说公认的“正确”话,不说新鲜话。写得虚假,不象真实的活人,读者会说作家“瞎编”;写得太象,能够概括一点生活并稍微有点深意,又会在小说之外打官司、落陷阱。躲开现实,就可以当个四方和气、恭喜发财的“富贵型作家”;“拥抱现实”就是个“倒霉型作家”。这实在有欠公允。作家怎样才能向亲爱的读者表明心迹,说自己的
“辣笔”只是为了“著文章”,无意得罪任何具体的某个人?鲁迅先生说:“文艺家的话其实还是社会的话,他不过感觉灵敏,早感到早说出来(有时,他说得太早,连社会也反对他,也排轧他)”。
作家要真正了解当代人,需把他们看做“社会人”、“经济人”和“知识人”。世界不论多么复杂,总有规律可循。当代人也观察作家,作家在塑造一个又一个人物形象的同时,也在塑造自己的形象。当代生活要求作家也要是个“社会人”、“经济人”和“知识人”。只做个“文人”,恐难以理解多元化的社会。
世界无疑是变了。现代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不可否认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条件,对人的心理和性格也将产生微妙的影响。科学技术已“入侵”到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之中。但我们也大可不必悲观,心灵罩上“技术将毁灭文明”的阴影。现代科学技术是人类文化发展的产物,它也能产生有益的文化结果,组成一个“新的文化秩序”,变换着人和世界的关系。没有先进的社会生产力,又怎能打破历史的循环?
我相信,当今的“知识爆炸”,不会“炸”掉当代文学。也许反倒为当代文学的发展“炸”开一条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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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评论

文艺大突破的序幕拉开了
李存葆
在中国作家协会第四次代表大会召开的时刻,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欣慰和畅快气氛,飘溢在我们这支作家队伍中间。这种轻松感和欢悦感,来自胡耀邦同志向文艺界发出的“大鼓劲、大团结、大繁荣”的号召,来自党对文艺战线“要着重克服和防止‘左’的影响”所采取的措施。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文艺战线经过拨乱反正,文艺工作者不断挣脱极左思想套在身上的枷锁,在被“四人帮”践踏的艺术荒野上,迎来了百花竞放的春天。我们这支作家队伍在文学园地里辛勤耕耘,所获累累硕果是世人共睹的。
然而,毋庸讳言,我们文艺工作者的思想还不够解放,积极性还没有得到发挥,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艺术生产力”的解放。出现这种状况的重要原因在于“左”的那一套还没有彻底根除。有些同志总是把文学艺术的影响和作用估计过大,甚至提到骇人听闻的地步。查查古今中外的历史,因为几本小说、几部电影而亡党亡国的例子是没有的。就文学艺术发展的本身而言,大江东去,有时难免泥沙俱下;百花盛开,其间会有良莠并存。对于最讲辩证法的共产党人来说,实事求是地正确区分主流和支流,全局和局部,是至关重要的。由于多年来“左”的影响,对文艺战线的问题,有的同志往往神经过敏,常常把支流视为主流,把小错看成大错。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文艺只有“放”,才有可能出现大繁荣,而“收”是没有出路的。艺术贵在创新,要允许探索者犯错误和改正错误。这是我们共产党人应有的胸怀和气度。我们再也不能干那种“因噎废食”的事了。
文艺是不可能脱离政治的,但文艺又不能从属于政治。文学艺术的品格是忠于生活、忠于历史;文学艺术的最高使命是忠实于人民,服务于人民。文学艺术的功能是多方面的,精神生产的过程是极其复杂的。文艺必须从单一的政治和政策的樊笼中脱身出来,让其按自身的特点和规律发展才能繁荣。作家只有获得创作自由,作家的个性才能得到解放,才能写出无愧于时代的作品。
时代发展到今天,面对我们十亿人口的大国,面对我们五千年悠久灿烂的文化,面对我们大变革时期如此壮丽、如此沸腾的生活,我们的作家队伍不是太大了,而是太小了;我们的文艺政策不是太活了,而是不够活;我们的创作路子不是太宽了,而是不够宽;我们的思想解放不是过头了,而是远远不够。饱经风霜的历史老人一再告诉我们:只有政通人和,才能百废俱兴。今天,面对我们国家越来越好的政治、经济形势,我们完全有理由深信,一个出大作品、大作家的时代也将要到来!
当振兴文艺的历史使命落到我们这支作家队伍的肩上时,人人都会感到责任重大。特别象我这样还较为年轻的文学工作者,在感到光荣的同时,也深深意识到自己的肩膀还稚嫩。然而,当统帅部做出了宏大正确的战略决策之后,就要靠每一个士兵忠诚地、具体地将它付诸于实现。我们需要手挽手、心连心地去进行战略集结,需要进行充分的战前准备,需要补充足够发扬火力的弹药和给养。
文艺上一个宽正面、大纵深、多层次的战略突破的序幕已经拉开。鼓足劲,团结起来前进,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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