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15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党的十二大提出在建设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努力建设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的高度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斗争中,社会主义文艺担负着艰巨的使命。9月9日,本报编辑部邀请首都文艺界人士座谈文艺如何用共产主义思想教育人民,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中作出更大贡献的问题。文艺界人士(以姓氏笔划为序)于蓝、艾青、冯牧、江晓天、李和曾、周广仁、赵寻、胡可、草明、袁世海、陶钝等应邀参加座谈会并发了言。刘白羽、刘开渠同志作了书面发言。现将他们的发言摘要,在本期和下期的文艺评论版陆续发表。 ——编者
开创社会主义文艺繁荣的新局面
冯牧
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十二大的胜利召开,每一个爱国的拥护社会主义的文艺工作者,不可能不感到由衷的喜悦,受到巨大的鼓舞,同时也不可能不感到我们肩负的责任的重大。
党中央在十二大这个庄严的讲坛上,又一次郑重地号召:“我们在建设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一定要努力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这是建设社会主义的一个战略方针问题。”
社会主义的文艺工作,正如思想领域中的其它工作一样,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一个重要的、有着独特作用的组成部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高度发展,要求我们的社会主义文艺也必须有一个相应的和相称的发展。这就是说,我们必须更加振奋精神,在十二大的方针、路线指引下,提高觉悟,统一步伐,发展主流,克服支流,为促进社会主义文艺新局面的到来而作出最大限度的努力。
近几年来,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的社会主义文艺正在走上正轨并且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出现了初步的繁荣景象。当然,我们在肯定所取得的显著成果的同时,不能低估或者无视我们工作中和创作中所存在的缺陷以至失误。我们不能低估我们的缺点和不足,正如我们既不能满足也不能贬低我们取得的成绩一样。
新的形势向我们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同建设一个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相适应的要求。
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要求我们创造出大量的具有高度思想水平和艺术质量的作品来。这样的作品,应当无愧于我们伟大的时代和伟大的人民。这样的作品,应当闪耀着人类最先进的思想——共产主义的思想光芒,通过丰富、真实、深刻、典型化的艺术形象,给人们以鼓舞和力量;应当以烈火般的革命热情和革命义愤,来歌颂我们生活中不断生长发展着的最美好的事物,来鞭笞我们生活中残存的丑恶的现象;这样的作品,应当是同一切丑恶和反动的思想,同一切悲观、绝望、庸俗、自私、猥亵的思想冰炭不能相容的。总之,我们的文艺应当是高尚的、优美的、同人民的命运和理想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文艺。只有这样的文艺,才能以自己的教育作用、认识作用、审美作用,成为人们不可缺少的美好而健康的精神食粮。
正在为崇高的社会主义事业而献身的革命人民,有权利向我们的文艺工作者要求和索取这样的精神食粮。而我们无权拒绝他们。
我们承认并且深信:在社会主义这个大方向下,作家和艺术家应当拥有充分的创作自由。他们在进行自己创造性的劳动时,应当拥有广阔的天地和深厚的土壤。我们也坚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仍然是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一项根本的正确的方针。而且我们也同样深信,一个严肃的文艺工作者,一个热爱生活、坚信未来的作家或艺术家,是不会对时代和人民的期望采取消极和回避的态度的。
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要求我们造就出大批具有共产主义思想觉悟,同时又具有高超的艺术本领的文艺工作者来。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作家或艺术家都成为共产主义者,但是,我们的党员、团员和一切要求进步的作家或艺术家,应当朝着这个方向积极努力。只有决心使自己成为一个共产主义者,才有可能使自己成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坚强战士。早在本世纪初,鲁迅就呼唤过在中国大地上出现“精神界之战士”。在我们的时代里,只有当你能够用人类最先进的思想——共产主义思想来武装自己的时候,你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精神界之战士”。我们希望,在我们当中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够成为这种“精神界之战士”。我们每一个社会主义文艺工作者,都不应当使自己仅仅成为生活的旁观者和考察者,而应当具有那种作为一个文艺战士所不可缺少的社会责任感和革命使命感。我们的庄严的责任和使命,就是用文艺这个武器来参加社会主义这座大厦的建设工作,就是要通过艺术形象来给人们以激励和感染,提高人们的精神境界,就是要用深刻动人、有血有肉的共产主义思想来教育人民。我们的文艺,应当是焕发着共产主义思想光彩的文艺。
只有这样,我们每一个作家或艺术家,才能说是为我们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建设、为开创一个社会主义文艺繁荣的新局面作出了自己分内的贡献。
只有这样,我们这支文艺大军才能更加巩固地团结起来,才能在我们的时代、在我们的人民当中找到自己光荣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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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用共产主义思想指导文艺实践
刘白羽
党的十二大提出了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的历史任务。在学习十二大文献时,我深深感到,在实现这个历史任务的伟大斗争中,我们社会主义文学艺术有着极为广阔的天地,可以自由翱翔,可以大展身手,但是我也不能不想到我们的责任之重大,想到我们应该为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做些什么,怎样作出我们可能作出的一切最大的、最优异的贡献?
我想,为着要在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的伟大斗争中作出更大贡献,我们的社会主义文学艺术也要努力开创一个新的局面,而这个新局面应该以我们创作中所蕴含的巨大的共产主义精神力量作为标志。我们党的崇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这是空前伟大而艰难的事业。实现这个理想,达到这个目标,要经过几代人的艰苦奋斗。我们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进行的每个阶段的革命斗争,包括长期的革命战争,都是在共产主义思想体系指导下进行的,都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宏伟的共产主义目标前进的。共产主义运动每一天都在前进,共产主义思想每一天都有亿万人在实践,这一切都朝气蓬勃地活跃在我们的生活中,既不空虚,也不渺茫。我们国家在党的领导下,必将实现共产主义,这是任何力量也改变不了的。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党的十二大所提出的纲领,贯串着实践共产主义思想这条红线,强调了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要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要用共产主义思想来指导和推动社会主义事业的前进。我认为,党的十二大精神,应该成为开创我国社会主义文学艺术新局面的指导思想。
我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和现在,都在部队从事文化工作和军事题材文学创作。我觉得,我们从事军事题材文学创作的同志在新的历史时期,要更加自觉地做一个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者,做一个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建设者。我们不仅要真实地描写当前和过去我们党领导的某一阶段、某一局部的军事斗争,同时还要深刻地表现这些斗争同整个共产主义实践和远大的共产主义理想的联系,努力塑造具有共产主义思想、道德、情操的革命战士形象,用崇高的理想去点燃广大军民的心灵之火,帮助人们树立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为开创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最终为在全世界实现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
我还认为,开创我国社会主义文学艺术新局面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共产党员作家、艺术家要严格要求自己,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完全合格的共产党员、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我们党员作家、艺术家应该在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方面,在深入群众、学习社会方面,在改造客观世界的斗争中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增强党性,克服“特殊”、“自大”等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邪气方面,在用自己的创作劳动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方面走在前面。我愿意和同志们一起,严格按照十二大通过的新党章去要求自己,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一个合格的文艺工作者。我国已经实现历史性的伟大转变,有理想、讲道德、守纪律和有文化的一代社会主义新人正在成千上万地涌现。我想,如果我们能够长期地深入群众的斗争生活,积极地投身于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的伟大实践,虚心地向英雄模范人物学习,用共产主义思想指导自己的创作,那么,我们就一定可以做到对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对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有所贡献。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为我国社会主义文艺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道路。我相信,今后在十二大精神的指引下,在共产主义的旗帜下,我们文艺战线的同志们必将更加团结,更加振奋,更加努力,我国社会主义文学艺术的新局面,必将伴随着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新局面,出现在中国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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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的责任重大
袁世海
十二大的胜利召开,激动着全国亿万人民的心。我反复地思考:在实现党中央提出的美好宏图的伟大斗争中,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应该如何贡献自己的力量?
胡耀邦同志在十二大的报告中指出:“我们在建设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一定要努力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这是建设社会主义的一个战略方针问题。”在精神文明的建设中,我们文艺工作者理应挑重担、唱主角。我年近七十,身体有病,已不能经常在戏剧舞台上演出了。但是,我决不能安于吃社会主义的安乐茶饭。我要更加振作革命精神,以高度的责任感做好传、帮、带的工作,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建设中,作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今年,中国京剧院委派我到天津、武汉两地教学、讲课。观摩了一些演出,我深深感到京剧界不是人才贫乏、后继无人,而是人才济济、前途无量。大批中青年演员不甘心于十年内乱所造成的状况,他们正以奋发图强的精神,刻苦磨练,希望尽快地将所缺的课补上,提高自己的表演水平。年青一代迫切的心情,虚心的态度,好学的精神,使我深受感动,也使我进一步认识到了传、帮、带工作的重要。帮助年青一代更快地成长,是我们老一代演员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要毫无保留地、不计任何报酬地做好这项工作,不仅传知识、传技巧、传经验,还要传好的思想、好的品德、好的作风,让这些好苗子尽快地成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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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努力树立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
草明
胡耀邦同志在十二大的报告中,鲜明地提出了在建设高度的物质文明的同时,要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这真是抓到问题的根本。历史反复证明,在社会主义社会的国家里,共产主义提得少了,社会上的歪风邪气就会上升,倾向不健康的作品甚至有害的作品就会趁机而生。所以,我们一定要理直气壮地提倡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文艺工作者要在精神文明的建设中发挥积极作用,我以为首先要努力树立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因为只有树立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才能正确地认识世界,看清历史发展的方向,才有可能创作出好的、能够鼓舞人民的作品,才能谈得上以共产主义思想去影响、教育人们。
一个作家的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决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在斗争实践、生活实践、创作实践和刻苦地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而深入工农兵群众的斗争生活又是很重要的一环。从前,我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很重,为了改造自己旧的思想意识,我曾经长期深入到工矿,向先进的劳动模范学习;另外,在党的教育下,认真参加整风运动、学习马列著作、毛泽东著作。经过几十年的锻炼,思想上虽有进步,但还有很大差距。今后,我仍然要认真学习,认真锻炼。此外,我们还要做好传、帮、带的工作,对年青人不能一味地捧,而要以满腔的热情严格要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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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把最好的精神食粮贡献给人民
江晓天
为了实现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这个宏伟的奋斗目标,努力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各条战线共同的任务,而文学艺术这条战线,从某种意义上说,关系更为直接,任务更为艰巨,责任更为重大。要很好地完成党和人民所赋予的这个光荣的历史使命,我们必须要作多方面的工作。
首先,要认真学好十二大文件。胡耀邦同志在十二大所作的报告,从理论上和政治上把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提到了这样的高度:没有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就会失去理想和目标,失去精神的动力和战斗的意志,就不能抵制各种腐化因素的侵袭,甚至会走上畸形发展和变质的邪路。”我们一定要认真地、切实地联系自己的思想实际和工作实际,好好学习,做到融会贯通,用以指导自己的行动。
其次,我们要把十二大关于建设高度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任务和要求,与文学艺术的特点结合起来。文学艺术的各个门类都有自己的特点,但是,它们都要以情感人,都要求创造生动的、精美的艺术形象,去打动亿万读者、观众的心弦,激发人们积极的、进取的革命精神。我觉得,当前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提高文艺作品的思想艺术质量。邓小平同志代表党中央和国务院在四届文代会上的祝辞中说:“对人民负责的文艺工作者,要始终不渝地面向广大群众,在艺术上精益求精,力戒粗制滥造,认真严肃地考虑自己作品的社会效果,力求把最好的精神食粮贡献给人民。”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文艺工作者创作了不少优秀作品,但也出现了一些思想肤浅、不健康、艺术粗糙、脱离生活的作品。不大力提高文艺作品的思想艺术质量,它就不能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中起积极的、应有的作用。提高作品思想艺术质量,作家当然要负主要的责任,评论工作者也有直接的关系。我们的评论工作者要把真正优秀的作品推荐给读者、观众,要加强对作品美学的、艺术的分析,指导读者、观众养成健康的欣赏趣味,提高鉴赏能力。报刊、出版单位的编辑把关也很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编辑工作要参加艺术生产的过程。创作、评论、编辑人员要把艺术的精品献给人民,都有个学习、提高的问题。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学习政治;提高艺术修养和艺术表现能力;联系群众,了解社会和了解自己的服务对象。只有这样,才能把最好的精神食粮贡献给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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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要重视审美教育
周广仁
胡耀邦同志在十二大所作的报告中,提出要努力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我们文艺战线上的音乐教育工作者,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中负有重要的责任。国家的希望和前途寄托在青年一代身上,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十分光荣而艰巨的。
教师要教人,自己首先要受教育。我们要努力学习,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政治思想水平和业务水平,在教学岗位上以身作则,为人师表。
八十年代的教育工作要研究今天青年一代的思想特点。年青人的思想状况的确是比较复杂的,也许我们对他们还不太了解。但是,他们的绝大多数是爱国的,思想很敏锐,学习很努力,业务上求上进。我们要看他们的主流,了解他们,关心他们,因势利导,做生动活泼、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这些都是我们今天面临的任务。
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要充分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胡耀邦同志在十二大的报告中对这个问题作了重要阐述,这对我们是很大的鼓舞。中国的知识分子是爱国的,是有着崇高的献身精神的。我接触到的一些大中小学教师,为培养下一代,不辞辛苦,勤勤恳恳,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他们不追求物质享受,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安心备课,搞好教学。我相信党的十二大以后,随着党对知识分子政策的落实,这些情况会逐步得到改善。
随着国家经济建设的发展,全国人民精神生活的要求会日益提高。我最近参加了几次音乐会,很有感触。过去见到的都是老面孔,现在多半是年青人,显然,人们的文化水平在提高,欣赏习惯在改变。最近,中央电视台在智力测验中也增加了音乐方面的试题。这说明现在不仅强调德、智、体教育,而且开始重视美育了。形势喜人,我们要在十二大精神的鼓舞下,多做工作,做好工作,把青年一代培养成为既有远大理想,又有现代化知识和文化艺术修养的全面发展的人才,以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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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舞台上一个活的彭老总
——评话剧《彭大将军》中彭德怀形象的塑造
胡世宗
在我们党六十余年艰苦卓绝的奋斗中,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数不胜数,叱咤风云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灿若群星。粉碎“四人帮”以后,文艺作品,特别是舞台和银幕上,顺乎自然地、陆续地出现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贺龙、陈毅等我党我军领导者的形象,并且产生了一些以塑造领袖人物为主旨的优秀作品,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赞许和喜爱。最近,为庆祝党的十二大进京演出的七场话剧《彭大将军》(荣获全国优秀剧本创作奖,发表于《昆仑》今年第2期,王德英、靳洪编剧,田呐、邵国珍导演),在塑造革命领袖人物方面,在选取和开拓重大军事题材方面,都做出了新的探索,并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话剧《彭大将军》是第一部以人们崇敬的彭老总为主角的大型剧目。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党中央给彭德怀同志作了全面的、公正的评价,使他的冤案得以平反昭雪。把彭老总刚直不阿、威严可亲的形象再现在舞台上,是进一步端正党风、恢复党的传统的需要,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需要,同时也是广大人民群众热切的愿望。《彭大将军》这出戏以抗美援朝战争初期的斗争生活为背景,着力刻画了彭德怀同志刚直、坦率、敢讲真话的性格,歌颂了他为党为国家勇挑重担,关心战士,赏罚严明,严于律己的品德,以及知己知彼,善于捕捉战机的卓越的军事才能。
在军事题材的创作中,特别是在表现重要历史时期的斗争,反映重大战役的创作中,往往容易忽略写人,而去铺陈战役的过程,结果是吃力而又不讨好。这出戏的编导者始终注重写彭总这个人,一切素材的取舍,情节和细节的运用,都是为着刻画彭总的个性,展示彭总的美德,为着塑造出一个既是统帅又是士兵的活的“彭大将军”作了多方面的努力。
彭总戎马一生,战功卓著,篇篇史页,令人难忘。这出戏只是巧妙地截取了彭总在抗美援朝战争最初两个月的生活:从国难当头,战火临门,勇挑重担,挂帅出征,写到初战获胜,大局好转,毅然挥师,乘胜前进。这真是“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的典型环境。为了再现当年历史的烽烟,加强戏剧的逼真效果,剧作者也多处写到敌我态势、敌情战报和讨论分析战局等情节,但在这方面,作者只是用了又少又淡的笔墨,显得十分“吝啬”;只有在刻画彭总时,作者才是“慷慨”的,注满深情,舍得用大笔浓墨。剧中的彭总挂帅出征后遇到了一连串的难题,他都是知难而上的,表现了对革命事业兢兢业业,对党和人民的利益高度负责的精神。被他点了将入朝的新郎官、军长程金宝向他报告没有做通新娘子的工作,他大为不满,喝声斥道:“关键是你。……少想新娘子,多想新中国!”彭总并不是“无情将军”,他是富有无产阶级人情味的。可是作为无产阶级领袖的“人情味”,应该主要体现在对大多数人民最根本的利益的深切关注和追求上。当着“新娘子”和“新中国”同时放在他心中的天平上时,会立即显现出分量的悬殊差别来。这个戏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得入情入理,既加重了作品的思想分量,又进一步丰满了人物的性格。当程金宝指挥的部队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截断敌人的退路,初战没有打好时,他不视私交,为了扫掉部队中的右倾恐美病,果断地做出了降他爱将之职的决定。当他的作战方案没有得到毛主席的批准,在高级指挥员中有人由称赞到反对,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时,他严厉地批评了这种“滑头”干部,并急如星火,连夜回国,夜闯中南海,向主席汇报情况,坚持自己的正确意见,最后主席采纳并补充发展了他的方案,打了个大胜仗……。如同钢刀在坚石上磨,越磨越亮,彭总磊落、朴实、豪爽、耿直的性格,在冲撞和解决这一连串难题中,愈发显出夺目的光彩。
《彭大将军》的编导者坚持革命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努力使彭总的形象符合生活的本来面目,而不是故意去神化。剧作者从丰富而又复杂的生活和特定人物的个性出发,敢于写彭老总的喜笑怒骂,写他的“人情味”,写他的孩子气,写他发虎威,甚至写他的缺点,从而使人感到这个彭老总不仅可敬可爱,首先是可信。大家都称道剧中彭总翻跟头的动作。彭总受命于毛主席和党中央,即将率大军入朝。他收养的在北京读书的几个烈士遗孤听说他从西北来,高兴地在招待所里等待着与他“大团圆”。彭总不让另开房间,而要和侄伢子们一起睡地铺——这符合刚刚结束国内战争的时代气氛及彭总在长期革命战争中养成的艰苦朴素的作风。孩子们乐得手舞足蹈,竟一个赛一个翻起跟头来;彭总情之所至,也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一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在地上翻跟头,不是有失身份的庄严吗?不!彭总与他的侄伢子久别重逢又要匆促离别,为了让孩子们尽兴,他乐而忘年,童心复萌,于是有了这个“鲤鱼打挺”的细节。这是在特定情势下特定人物的特定动作。这个大胆设计的动作,表现了彭总对孩子慈母般的心肠,这与这员勇猛粗犷的大将军在强敌面前“威武不屈”的英雄气概,在原则问题上的“铁石心肠”恰成鲜明对比,是相辅相成的。应该指出,扮演彭总的演员吴振军同志对角色的感受力强,在表演上力求与彭总神似,因而较好地完成了彭总形象的塑造。
彭总是个具有独特性格的勇猛战将。剧作在刻画彭总形象时特别注意到写他强烈的爱憎,写他对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要求高,要求严,有时急躁,点火就着的性格。他体贴战士的疾苦,给肚子疼的“小山东”倒开水,把自己的大衣披在被战火烧坏了大衣的交通哨身上;亲手摸战士单鞋里有无鞋垫子;当他得知战士已三天没吃上一顿热饭,而管理科长却给他这位“首长”蒸包子、炒菜、熬酸辣汤时,他火了,骂道:“……首长,首长,脑筋都用在这上了。没有战士,没有群众,首长顶个屁!”生动地展示了他心中牢固的历史唯物主义观念,表现了他与战士“有盐同咸,无盐同淡”的优秀品格。在第三场军事会议上,他的虎威发得非同小可。他对不独立思考,在重大问题上没有明确态度,只会随机应变的高级干部连骂“滑头”,气冲冲宣布“散会”,径自离开会场。批评“滑头”干部是应该的,宣布散会却是不对的。彭总很快意识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回来检讨自己“话说过了,这不好!”表明了他虚心诚挚,襟怀坦白。虽然有时他和常人一样,感情象火山一样爆发,但他有伟人的理智和气度,及时地克制感情,象缰绳能勒住烈马一样。在这方面,作者处理得既是泼辣大胆的,又是合乎情理、分寸得当的。审美俘那一笔我也很欣赏。按照彭总一贯性情,似乎不可能准许那个被俘的美军中校在他面前口吐狂言,肆无忌惮地表演。但作者偏写了他反常地、耐着性子地去看,看完;去听,听完。这一笔写出了彭大将军火爆性格的另一面——沉静,烘托出了他作为统帅应有的气质风度,同时也写出了他深知部下,对程金宝恨铁不成钢、恨爱交织的复杂感情和有的放矢、因人施教的苦心。
剧作还恰当地处理了彭老总和毛主席这一对人物关系。舞台上,毛主席的戏不多,但通过序幕深夜登门、为子请缨,以及第五场细心听取并采纳彭总正确意见等情节,已经给观众留下了新鲜、深刻的印象。而彭总尊重和爱戴主席,又敢于向主席直言,坚持自己正确意见的品格,尤其感人至深。
剧作的尾声是含蓄而凝重的,是这出戏完成彭总形象塑造的最精采的一笔。在烈士鲜血浸染的英雄阵地上,彭总面对换来战争胜利而倒下去的战士说:“他们才是中国人民、朝鲜人民世世代代永志不忘的!”他沉缓地举起手来,向阵地上下久久地敬礼,雕像般屹立着,嘹亮的进军号骤然响起……剧终了,大幕合上了,正因为战士和群众在他的心中是永志不忘的,他的形象和功勋也就在人民的心中永远长存。(附图片)
话剧《彭大将军》剧照:彭德怀司令员在前线指挥部讲作战方案。
 王东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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