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3月22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北海道开拓者的踪迹
何为
在北海道的现代化城市里,几乎随时可发现熊的踪迹、鹿的踪迹和野马的踪迹。它们往往出现在大旅馆的门前或是在接待大厅里,没有生命的巨型标本栩栩如生。它们陈列在繁华市区的商店橱窗里,作为木雕手工艺品颇具特色。是旅游者瞩目的纪念品。
在我们下榻的北海道首府札幌市全日空饭店,二楼的轩敞大厅里,有一头毛色纯白的巨大北极熊,高达二米多,体态颟顸,野性十足,直立在特制的大玻璃柜内。这自然也是标本。可是每次行经其间,总不免抬头看它一眼,有时觉得这庞然大物不知什么时候会向人扑过来。旅馆内这匹毛毵毵的巨兽,既是一种奇特的装饰,大概也是借以表明北海道地理位置的一种象征吧。
我们到札幌不久,便听到了一次简明扼要的介绍。被称为日本最北端之地的北海道,占全国土地面积五分之一强,人口560万。在地形狭长的岛国,这里算是“最远的地方”了。因为开发的时间不长,所以又称作“最年轻的地方”。这一带原先是靠渔猎为生的阿伊努族世代聚居之地。据《全唐书》记载,北海道古名“毛人之国”,亦称
“虾夷岛”,虾夷族即阿伊努族,至今还有他们的部族和他们祖先口头留下来的许多神话和传说。
然而它的全部开拓历史只有一百多年。本世纪五十年代以后,日本政府大举开发,鼓励移民垦荒。近二十多年来发展现代化的工农业生产建设,逐步建成现在这样一个具有先进模式的社会。鉴于过去中日文化交流通常只限于日本的几个著名城市,经两国多次商讨,1981年由亚非作家日本委员会和北海道新闻社联合邀请中国作家到北海道“取材旅行”。这种以较长时间到国外深入民间采访的方式,还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为时五十五天的北海道之旅,是一连串探索和寻求的经历,也是一次不断扩大视野的过程。我作为代表团的一个成员,足迹所至几乎遍及北海道地图上大部分的点和线。有时在空中,有时在地下,更多的时候在高速公路上。汽车的车窗外,时而是阴云低垂的日本海,时而是浩瀚无际的太平洋。一个又一个色调各异的北国城市。沿途成行成条的落叶松浓荫遍地。农庄的耕地象一块一块绿色棋盘格。丰茂牧草地上时或可见肥壮乳牛的黑白花斑。黛色群山中隐现青翠的幽谷。碧波凝寂的湖水有如幻境。公路旁的咖啡馆小屋具有欧美情调。万绿丛中时或闪出农家的赭红色屋顶,浅蓝色屋顶,鹅黄色屋顶。色彩斑斓的画面,重重叠叠,组成北海道独特的绿色旋律。在大地的青春面貌上,开拓者的踪迹无往而不在。
全部旅程以北海道第一大城市札幌为起点,但也是全程的终点。在这个有140万人口的新兴城市里,我们先后住了十多天。东道主北海道新闻社成立一个接待委员会,对来自邻国的客人热情友好,按不同的日程和不同的场合,分头派专人陪同参观活动。总社编辑委员北洞孝雄先生便是其中的一位。他是一个沉默的人,也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
有一天中午,北洞先生陪着我们就近到一家百货大楼的顶层去吃午饭,特意从中心商业区的地下街穿过去。从一个出入口拾级而下,不知不觉进入另一个五光十色的商品世界。凡是地面上商店里能买到的百货用品和各种时令小吃,在地下街两侧鳞次栉比的商店无不应有尽有,但却没有闹市的喧嚣烦杂,没有任何车辆,没有太强烈的光。宽坦明亮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尽可带几分悠闲,漫步蹓跶。地下街广场的七彩喷水池,红橙黄绿青蓝紫,喷射着迷幻的光色,恰如札幌中心大道“大通公园”喷水池,空蒙水雾中闪耀着璀璨的太阳折射光。拐了几个弯,又登上光亮洁净的石级,走出另一头的出入口,我们去就餐的大楼就矗立在前面,等于在地下横跨了整整一个街区。
坐在高楼的临窗餐桌前,窗下一大幅繁华的札幌街景,在中午时分尤其热闹。一路上很少说话的北洞先生,面对窗外熙来攘往的都市景色,意味深长地说:“116年前,札幌只有两户人家,加起来也只有七口人。”
这可是真的。离开札幌前的最后几天,我们坐在市区的定期观光游览车内,穿着漂亮蓝制服的女导游员,笑容可掬地说得更是有声有色:“看,请看,一百多年前,那许多大楼原先是一片野树林子,熊就从那里跑出来!”带着诡谲的微笑,又向路口的现代化高层建筑扬手一指,似乎真有一头张牙舞爪的大熊隐藏在某处阴影里,在黑夜中窥伺着过往的行人。如今北海道的熊近乎绝迹了,而混在人群里鬼鬼祟祟的另一类“熊”则似乎并不少。
至于过去的熊,倒也不是女导游员为了给旅客助兴编出来的故事。她讲的是事实。仅仅一百多年前,这里还是遍地草莽的原始森林地带。熊罴徘徊在荒山野岭之间,鹿群穿过密林丛中,野马出没于草原上。今天的札幌,一如整个北海道,是靠了几代人胼手胝足的拓垦,在渺无人烟的野草丛林间披荆斩棘开辟出来的。
在札幌的最初日子里,我们的活动项目之一是参观北海道开拓纪念馆和开拓村。看看北海道的百年史是怎样写的,这将有助我们对“日本北方圈”的了解,也为我们的采访旅行提供了一个历史轮廓。
北海道开拓纪念馆设在道立野幌森林公园的边缘。远远一瞥,广袤的绿色土地,葱茏的原始森林,一座褐色的纪念塔,以下丰上敛的锥形线条直耸云天,几个侧面都显示它造型的美。塔高100米。塔的高度正好等于北海道开发的时间长度:从1868年算起到1968年,整整100年。为缅怀前人的开拓精神,向子孙后代展示艰苦创业的历史图景,建立了这座全国屈指可数的大纪念馆,在这里举行过开拓百年纪念的盛大庆祝典礼。
纪念馆呈正方形,里里外外的厚实墙面皆用细瓷釉砖嵌砌,色泽红亮光滑,深沉典雅,具有德国古典建筑的肃穆风格。我们踏着厚厚的枣红色地毯,步入十米高的纪念大厅。栗色的巨木桁梁下,垂挂着两具铁铸的环状吊灯,各有一圈罩着圆玻璃的烛形枝架。大厅里弥漫着一种中世纪欧洲古堡的森严气氛。
如果说,正门内的“玄关”上端,举首可见一长幅的织物象一面锦旗,那么贴着纪念大厅正面墙壁上的巨幅织物宛如壁毯。前者是十五块构图精致的玫瑰花图案的组合,那是被定为北海道“道花”的一种淡红色日本玫瑰花。后者则是北海道特有的飞禽走兽、林木花卉和农作物的织图,自上而下排列成二十一块图案,四周有边饰,下垂锦绦。两者都是精工制作的艺术饰图,又是北海道的标志和徽记。
然而,引人注目的却是大厅后墙上别出心裁的嵌饰。
乍一看,占满整面墙垣的是巨幅浮雕,墙面用一段一段树木横剖面拼成,木纹清晰。其上钉着弧形马蹄铁,纵横交错,上下相连,从屋顶到地面,画面粗犷遒劲,整齐中有变化,蔚然是铁木镶嵌的立体壁画。
现任纪念馆名誉馆长的高仓新一郎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北海道开拓者之一,他笑着给我们介绍这不同寻常的墙壁。那壁上的每一个马蹄铁,都是北海道开拓时期马掌上使用过的原物,从道内各地搜集来的。钉在木块墙面上的马蹄铁共计1,600个!在这独具匠心的墙壁上,岂不是也留下开拓者的踪迹!
展览室由七个部分组成,我们按着顺序看到一部北海道的发展史。开拓时期的原始生产工具,草创年代各种简陋的家庭生活用品,以及与真人同样大小的男女劳动者塑像,都在诉说着人和自然斗争的往事和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阿伊努族的四季风俗画,记录了这个少数民族在更早岁月里的生活情景。
高龄的名誉馆长邀请我们在该馆的餐厅同进午餐,继续述说他的遥远的回忆,声音低缓庄重。当天下午,陪着我们参观访问的北海道新闻社记者、机灵能干的长濑千年,又带领我们到开拓村去。
首先看到的是开拓村鸟瞰图,一张恢复历史旧貌的蓝图。根据计划,野幌森林公园除自然保护区以外,将划出54公顷土地,按开拓时期的北海道自然风光和当时的生活环境,建立一个包括小镇、农村、渔村和山村的“开拓村”,人们在这个游览区里不仅可以看到各种代表性建筑物,而且还可以身临其境“体验”一下开拓者的生活。
虽然目前还只是初步的筹建阶段,但是当我们通过一条被细心加以保护的山径坡道,走到开拓村的所在地时,如同沿着历史的道路,走向一个行将复活的古代村落。一条经过修整的大街上,已有几座被保留下来的村屋,从别处移到这里。一座1878年建筑的开拓使工业局厅舍。一间1897年的农民住屋。一幢1909年的小樽新闻社旧楼。还有著名作家有岛武郎住过的旧宅,窄小的乡间诊疗所、派出所和邮局等等。走过门窗紧闭的沉默的老屋前,四周一片寂静。长濑千年说,到1983年正式开放时,这一大片再现开拓时期的农村风貌,将会吸引成千成万的旅游者。
我们信步所至,来到一处驿站前,一家孤寂的小客店,连着一座冷落的马厩。屋外有一口带辘轳的深井,一个饮马的水槽,据说都是当年遗留下来的真迹。天气阴霾,山野莽莽苍苍,不由想象那开发的年代里,北海道天寒地冻,风雪载道,驿骑从暮色苍茫的荒原上疾驰而来,来到这个小驿站前宿夜。严寒的夜,呵气如雾,奔马长嘶,马蹄得得,在遐想中似乎依稀可闻。
札幌东北部有一片大草原,是牧马饲牛放羊的天然环境。昔日膘肥体壮的牧马,现在已“改良”为跑马场里腰长腿细的赛马了。但是在开拓者的土地上,马蹄掌的铁铸足迹是不会湮没的。
从北海道长途旅行回来,我的书桌和书架上,到处堆满了景色如绘的彩色资料图集和纪念册,使我时时回想起旷远明丽的日本北国风貌。我们到过的许多城市和游览胜地,我们住宿过或者访问过的牧场工人之家、农民之家、医生之家和一般市民之家,我们参观过的各种文化教育设施和福利设施的新颖建筑,在记忆中纷至沓来,连同铺陈在旅程上盛开的友谊之花,全都浮现在我眼前,我似乎又回到了度过五十多个昼夜的北海道!
或问:北海道开拓者的踪迹在哪里?
答曰:在纪念馆里,在开拓村内外,在整个北海道。
1981年9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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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好顾问〔鼓词〕
魏喜奎工业局长张静娴,已是高龄六十三。这位老局长幼失父母无人管,在工厂当童工受尽熬煎。地下党领导着工人运动,她参加闹罢工,斗争意志坚。对红旗她宣誓光荣入党,越封锁她来到圣地延安。她也曾多年随军南北转战,荣立战功接二连三。全国解放后她脱去军装把便装换,离开队伍进机关。新时期党中央制定新方案,体制改革的任务摆在面前。新形势下老干部要退到第二线,领导层由年富力强的来接班。这措施有利于精简机构、作风转变,提高效率把革命朝气添。离职让贤是好事一件,可张静娴一时难转这个弯。她想到:我如今精力充沛身强健,还能为革命工作十年、二十年。如果退到第二线,呆在家里享清闲,作党员我于心不安!中央文件她看了又看,上级党也有人对她谈了又谈: “离退并非不革命,还有顾问的职务可承担。” “顾问?这顾问应该怎么干?这两字我听着还很新鲜!”上级说:“身体不好,你就在家里看文件,精神好时,也可到机关转转圈。出个主意,指点指点,当当参谋、把把关。”张大姐听罢有了主见:我且到下属的工厂去转转。从此后她不断下厂和工人打成一片,了解基层的暖和寒。数九寒天北风卷,她看到有个车间房门关不严,立刻找到总务科来谈判: “天气冷、门不严,工人们可要受风寒!”科长说:“这几天生产太忙, ——抽不出人来管。”张大姐说:“你派木匠,我去一块儿安。”有些房舍的门窗玻璃破碎,她也发现,又亲自动手找来玻璃,更换一番。在另一个工厂,她看到大门口又脏又乱,废料堆得象小山。张大姐发动职工在业余时间一齐干,她不怕脏、不怕累,身先士卒干得欢。厂长、书记也不好再躲懒,上下齐心,厂内厂外马上换新颜。工人们搞革新孜孜不倦,张大姐帮助找资料,共同钻研攻破技术关。这位老顾问,哪里有问题,就在哪里出现,只要一见她,各厂的职工无不笑开颜。个个伸出大拇指连连夸赞:“老局长当顾问,与我们更加亲密无间”。张大姐说:“同志们,并非我这顾问当得好,这可是党中央决定英明,好处说不完。老年人机能减退,行动迟缓,理应当让年轻人接过班。当顾问还必须把力量贡献,为接班人当后勤,辅导他们挑起重担。同心协力,互学互勉,咱祖国的‘四化’建设才能早实现。——展望着未来锦簇花团,——谁不喜地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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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二胡出差〔短篇小说〕
吴晓平
二车间实行经济责任制,头一个月,平均每人就得20元奖金。下了班,车间里糖果、烟卷腾空飞,大伙儿哄闹着要上馆子“抬石头”。身材苗条,满脸稚气的政工干事小花最能哄,象条鱼似的在人丛中窜来窜去,这个口袋里掏把瓜子,那个手上抢把糖果,闹到哪,哪处笑。有个老师傅假意作嗔道:“你就会吃我们的,真有本事,从二胡手里抠颗糖试试!”
小花蠕动着腮巴,瞥一眼坐在旮旯里闭目养神的胡正,说:“他个小气鬼,哼……”
二胡是胡正的外号。别看他年轻轻,平时少吭声,待人接物象有儿女重债的老头。二分钱菜汤能将就下半斤干饭,吃过饭的饭盒还要用开水冲一冲喝下,生怕油水洗掉可惜;别人抽烟抛来扔去,他每天进厂只抽半支,还留半截下班抽。因为小气,厂里没人缘,两次工调没评上,十年工龄也白搭,至今仍是二级工。不过他技术上有一手,什么坏机子到他手上搬搬弄弄就能转,但又不肯彻底修,说:“反正我是二级工,三十大几块工资,按酬付劳呗!”于是,大家便喊他“二胡(糊)”。这回实行责任制,他的劲来了。别人都争好机子,他却要了台没人肯摸的进口机子。这机子厂里有好几台,自从公司分来后,连技术组都拨弄不好,又舍不得转让,摆在那里生锈。他把外文说明书拿来,借本英汉词典,连看三晚上,拆拆装装,去锈加油,居然转得挺灵。
“这次他超产最多,奖金30元!”
“乖乖隆里冬!”小花吐了吐舌头,长睫毛调皮地一闪:“好,你等着瞧,跳蚤身上也要拔根毛!”然后蹑手蹑脚地摸到二胡面前,猛一声:“嘿,闷头算账呐!”
二胡一惊,警觉地一按口袋,望小花一笑。
“笑?还不掏钱请客,闷吃不长肉!”
他又嘿嘿一笑,埋下头,用自行车钥匙无聊地敲着地面。旁边一阵哄笑,小花急了,劈手夺下他手中钥匙就跑。二胡爬起来就追:“快还我,要用哩?”
“没那么便宜,拿一客小笼包子来换!”
“下次请,这回我派用场。”
“什么鬼用场?”
二胡停住脚,没奈何地抓抓头皮,“我,我要出差……”
“格格格……你甭把人腰笑断了!技术科、供销科的人满世界跑,介绍信都从我手上开,哪年哪月听说过要你二胡出差?”
“真的,我想去趟上海,听说沪光厂也用这种机子,上面改了配件,来事得很!”
“那是技术员的事。钓鱼的不急,急煞你背戽篓的!”
“哼,技术员?厂里去过多少人,时髦衣料和外滩留影带回来不少,机子还是搁露天睡觉!”
小花嘴里没词,他说的是实情。在厂里,出差跟旅游是同义词,反正“老公”报销。
“那,厂长同意你去吗?”
“我拿奖金钱去,要谁同意?”
“什么什么,双手不落虚空钱的二胡自费出差?开国际玩笑?!”
二胡恼了,“笑吧,笑歪了嘴找不到婆家!”
小花气得翻白眼,正想找一句最刻薄的话来反击,二胡已悻悻地走了。
走了?没那么便宜,我倒看你玩什么花样!小花悄悄跟在他身后,来到汽车站,看他一脚跨进车门,捏捏口袋又跳下车往回走。这家伙,虚晃一枪!咦,他怎么又进了馆子,哦,还是乖乖的买小笼包子啦。老天爷,别买多,油腻腻的我吃不多。看,他又出来了,拎一塑料袋……馒头!天呐,这实心面团请我受用?想把我噎死!小气鬼!
小花正想冲过去奚落他两句。却见他脱下工作服,把馒头裹裹,拎在手上,径直来到厂门口,向门房借了辆旧车子,一骗腿,飞车而去。
到底给他溜了!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么?小花把钥匙恨恨地往口袋一塞,回到办公室。
上班铃响了,二胡满头大汗闯进办公室,喘吁吁说:“看你,害我用这辆破车,跌个大跟头!”
“活该!谁叫你骗……”小花忽然看见二胡摊开的掌心上,果然托着一张今晚去上海的火车票,舌头打结了,结结巴巴地问:“你,真去?可介绍信呢?”
“用不着,我到那里找同学请教请教再说。”
“那,住旅馆呢?”
“明天我工休,今夜去,明儿回,用不着住旅馆。”
小花猛丁地觉得眼前的二胡变样了,口袋里的钥匙象烧红的锻块,烫手!她摸出钥匙,轻轻放到二胡手上,又从抽斗里取出介绍信,三笔两笔填好了,拉起二胡说:“走,咱们一块去找厂长说说……”
二胡笑了,掏出包五香酸梅来,“呶,换钥匙的。”
“馒头呢?”小花狡黠地一眨长睫毛。
“机灵鬼!那是我带到上海当干粮的。”
天!到繁华的上海滩啃冷馒头?小花想笑,鼻头酸溜溜地又笑不出。
二胡急了,“嫌我小气么,我是怕你们女同胞厌油腻。要不,我再去买小笼包子。”
小花回眸一笑,忽然想起二胡“笑歪了嘴找不到婆家”的话,赶快收住笑,脸上一阵发烧,丢一颗酸梅在嘴里,酸溜溜,后味却有些甜……
〔本文作者系南京塑料六厂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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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处女地〔版画〕 王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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