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1月1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张雪玲
机关的院子里有十来株海棠树。每年4月,海棠花盛开时,满树繁花似锦,蜜蜂成群地围着花丛飞转,空气中充满着春天的醉人气息。谁看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赞叹:“海棠花开得多好呀!”但也仅此而已。接着便是落英缤纷,花事已了。再抬头,又是绿荫满枝,青青的小海棠果挂上树梢,大家也就知道,春天已经过去了……
我们真正开始对海棠花怀有特殊的感情,是在1979年春天。一天,报上登载了邓颖超同志邀请西哈努克亲王夫妇到她住所赏花的消息,提到邓颖超同志说:“周恩来同志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海棠花”,还登了一张宾主在海棠树下漫步的照片。那以后,看见海棠花,心情就不一样了,总要多看它几眼,休息时散步院中,更会伫立花前,浮想联翩。
有幸的是,就在那海棠花盛开的日子里,由于工作关系,竟然见到了邓颖超同志,看到了从她庭院里摘来的海棠花——那是周总理每年观赏的海棠花呀,并且,听到了她讲的关于海棠花的一个故事。
那年4月26日,中国人民的忠诚朋友、美国著名记者、作家斯诺的夫人洛伊斯·斯诺正在中国访问。这天,邓颖超同志要会见她。斯诺与周总理、邓大姐的亲密友谊是我们早就知道的。曾经流传过的一个故事是:抗日战争爆发时,邓大姐正在北平西山养病,日本兵快打到北平了,是在斯诺帮助下,她假扮成斯诺家的女佣,和斯诺一起乘火车去天津,从而避开了日本兵的耳目。这个故事小有出入的是,邓大姐并没有假扮女佣,而是穿着普通衣服离开北平的。这点出入虽然使这个故事失去一些传奇性色彩,但可贵的是,美国朋友斯诺怀着对中国革命和对中国革命者的真诚友情,陪同邓颖超同志一起离开危险的北平。这是中美人民友谊史上动人的一瞬啊!
那天早上,刚刚下过一场春雨,虽然并非阳光灿烂,但是空气异常清新。洛伊斯一进入人民大会堂,就受到邓颖超同志的热情欢迎。伴随着这热情欢迎的,是一大束刚从树上采下来的海棠花和丁香花。那粉色的、红色的、半红半粉的、怒放的、含苞欲放的海棠花,点缀着星星似的白丁香,还闪烁着春雨的水珠,是那样娇艳而新鲜,给满室带来了春意,也为老朋友的会见增添了欢快的色彩。邓大姐和洛伊斯坐下来,娓娓而谈,亲切而又自然,在场的同志,都沉浸在愉快的气氛中。与其说这是外事活动,倒不如说象是走亲戚。她们谈到了种种话题:洛伊斯正在编一本关于斯诺与中国的画册、邓大姐刚结束的访日之行、人民之间的友谊……。话题最后落到这束海棠花上。邓大姐说,过去洛伊斯访华时老抱怨吃饭时饭店里给的菜太多了,希望简单些,邓大姐很有同感,因此,这次就不请她吃饭了,送她这束新鲜的海棠花,是早上从院子里刚采下来的,这是周恩来同志最喜欢的花。洛伊斯听到后,高兴极了,说她要给它照相,然后压在书中,保存起来。邓大姐说,她自己也曾在书中压过海棠花。于是就讲起一段往事:
1961年周总理去日内瓦开会。因为他生平最喜欢海棠花,4月间,海棠花盛开时,邓大姐就把花压在书中,托人去日内瓦时带给他。邓大姐说,他那时工作十分繁忙,顾不上回答我,就让秘书同志压了一朵芍药花带回来。大概是因日内瓦的芍药和我国芍药差不多吧。后来,恩来同志回北京时又把那枝海棠花带回来了,邓大姐用一张纸衬托着,把它们都放在一个镜框里挂起来。人们看见了,都以为是幅油画呢。邓大姐本想在花旁写上“北京—日内瓦”几个字,但一直还没有写……
邓颖超同志接着说:“这次在日本,记者问到恩来同志生前最痛心的是什么,日常生活怎样。我回答,恩来同志最痛心的是列宁在世界上缔造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变成了社会帝国主义国家。关于日常生活,我们几十年的生活就是革命生涯。今天因为是在老朋友面前,所以就谈谈我们革命生涯中文化性、艺术性的这一面。我同你是老朋友谈心,不是把你当作外宾……”
洛伊斯抱着大束海棠花,满怀与挚友畅谈后的欢喜心情,与邓大姐告别。后来,许多朋友都从她那里得到了压制得极好的、艺术品似的海棠花,并把它作为中美两国人民友谊的珍贵纪念。从此,海棠花,连同那使人感到如坐春风的谈话,那温暖长青的友情,都成为美好的回忆,永远留在那天在场的每一位同志的心头。
海棠花年年逢春都要盛开,我们对敬爱的周总理,对中国人民在艰苦的革命斗争岁月中一切真诚的国际友人的思念,是永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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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秋叶原 
冯昭奎
如同“翡冷翠”三个字曾触发过不少人的诗思,“秋叶原”难免也会引起人们对“枫叶如丹”或“落木萧萧”的联想。其实,它与秋天原野景色相去万里。它是东京乃至日本全国最大一条出售家用电器的专业性繁华大街。
你想买电视机吗?你想买收录机吗?要买电冰箱和洗衣机吗?“到秋叶原去吧!”人们多半会这样对你说。
来到秋叶原,你会感到仿佛置身于声与光的海洋。那色彩鲜艳的电视机荧光屏,触目皆是;放送着各种乐曲的立体声喇叭,震耳欲聋……影象在跃动,乐声在流淌,加上摩肩接踵的人流,你会感到好似已沉到海底,周围的气氛,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在顾客的洪流中,也许你还会感到自己有如一个小小的“分子”,不由自主地浮动……售货员站在店门前恭候顾客,招揽生意。你稍一驻足,他就会殷勤地将你引入店内。店内堆满商品,令人眼花缭乱。有的商品明明在标签上写着一种价格,可是当你想要购买或稍有迟疑时,店方竟会提出比所标价格低得多的价钱,使你以为自己买了便宜货而得意。但是,到别的商店一比,往往又会发现买贵了。因为,这里是资本主义商业手腕的竞技场,到处泛滥着商业技艺和竞争的狂潮。
松下、东芝、日立、三洋、索尼等公司,争先恐后地将最新产品投放市场,从产品的性能、质量、价格、维修服务等各个方面,争取顾客的信任和好感。这些在日本名列前茅的电机、电器大公司,可以说是秋叶原大舞台上“红得发紫”的“明星”。
秋叶原又是一条国际性商业大街,各种肤色的外国人来到这里,购买日本这个“家庭电器王国”的“土特产”。许多商店设有免税部,以比日本国内价格低得多的免税价格出售适合国外使用的电器商品——由于不少国家的民用电源电压和电视频道与日本不同,这些感触神经极其敏锐的公司,竞相生产适合各个国家、地区使用的电器产品。可以说,秋叶原已成为以发达的家庭电器工业骄傲于世的日本的一个对外橱窗。随着本国家用电器市场的接近饱和,日本这类产品的出口比重日益增大,这个橱窗的作用也显得日益突出。
秋叶原还是反映电子技术最新成就的展厅。许多大学、企业的科技人员已经成为这条大街的常客。这里虽然没有定期召开什么学术讨论会,但是人们经常在这儿照面。这里也是电子技术物化、商品化的反应迅速的展示场。东京大学一位教授甚至说:“如今搞电子科学技术的人不常去秋叶原走走,就会落后于形势。”年方十几的中学生,也已成为秋叶原一些商店的“微型计算机专柜”的热心顾客。他们往往以能在此一试最新尖端微型计算机产品为快。
消费推动着生产,生产又刺激消费。秋叶原是反映高消费与大生产相互衔接又相互促进的一个环节。消费者的洪流象湍急的江河,不断冲击着工业生产的涡轮,使之飞快地旋转。如果说,富士山在人们的心目中被当作日本列岛的永恒象征,那么,秋叶原则是号称“经济大国”的现代资本主义日本的一个生动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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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各国文物

风靡意大利的古希腊青铜武士像
王彦芬 李志明
古代希腊艺术史上有件令人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公元前五世纪古希腊“黄金时代”的艺术大师、雕刻家菲狄亚斯的作品,竟然没有一件能保存下来。他的代表作雅典卫城女神雅典娜雕像,被罗马皇帝搬走,下落不明;被称为古代奇观之一的奥林匹亚的宙斯神像,不幸毁于大火。直到不多年前,才出现了令人惊喜的情况:在意大利卡拉布里亚地区,出乎意外地发现了两尊青铜武士像。经过意大利考古学家们修复鉴定,大多数认为,这正是菲狄亚斯的作品。意大利文物总管说,为了纪念公元前490年的马拉松战役,菲狄亚斯曾雕刻了10名参加过这次战役的勇士像,而这两座雕像可能就是其中的两个。
欧洲各国的专家们经过研究认为,这两尊古希腊青铜武士雕像终于被搭救出来,重见天日,这是将近500年来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不管这一评价是否恰当,但是,它们已迅即吸引了意大利和西欧各国的广大观众。人们从四面八方专程前来,有时还冒着大雨或顶着烈日,耐心地排着长队,以便获得限定的5分钟时间,欣赏这位古希腊艺术大师的两尊杰作。
这两件艺术珍品是1972年被发现的。这年夏天,从罗马到意大利南部滨海小镇里亚斯度假的青年化学家马利奥蒂尼在爱奥尼亚海游泳,当他潜水到8米深处追逐一条石斑鱼时,突然看见泥沙中伸出一只阴暗的手臂,这使他毛骨悚然。惊魂稍定后,他壮着胆子用渔具触撞了一下,发现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尊坚如钢铁的雕像。他俯身细看,又发现一个同样的东西躺在旁边。这位青年学者惊喜不已,立即上岸报告当地文物考察队。几天后,考古学家们在一些热心人帮助下,经过48小时的紧张打捞,就把这两个“怪物”拖出了水面。铜像高约2米,重250公斤。它们立即被送往佛罗伦萨古物修复中心。根据法律规定,马利奥蒂尼获得9,200万里拉奖金(折合人民币约132万元)。
但是,要修复两尊在海底沉睡了约两千年的雕像,是件异常艰巨的工作。据称,仅初步清除长期沉积在它们身上的各种杂质和污垢,就花了足足3年时间。1975年,佛罗伦萨博物馆为了彻底修复雕像,动员了能工巧匠,使用现代化的工具,又用了5年时间,才使这两尊古希腊武士像重现昔日的丰姿。它们肌肉发达,熠熠闪光,就象刚刚铸就。它们威武骁勇,栩栩如生,使人想起荷马史诗《伊利亚特》里描绘的英雄。雕像周身是用公元前506年的青铜雕成,比罗马时代的铜像厚3倍。牙齿、眉毛和睫毛是银制的,眼睛是用象牙、琥珀和玻璃粉团雕成,嘴唇和乳头则是用紫铜镶贴成的。
至于这两尊铜像的来历,如今有两种推测。一说它们是在运往罗马以装饰某皇帝的宫殿途中,随船在风暴中沉没了。另一说是十字军劫掠君士坦丁堡时抢走的。不管怎样,如今在文化遗产荟萃之邦意大利,欧洲和世界各地热爱艺术的人们,竞相前往一睹它们的风采。自从1980年年底把它们修复以来,已先后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罗马和勒佐展出,盛况空前。据报道,其中一尊还将于1984年应邀赴美国洛杉矶,以古希腊奥林匹克竞技会代表的身份,参加在那里举行的现代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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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酸雨”,美国公害之魁
季力群
矗立在纽约自由岛上的自由神铜像,再过两年就100岁了。流逝的岁月早已抹去了她原来的光泽,给她伟岸的身躯披上一层铜绿。她还能在大西洋岸边站立多久?有人说500年,有人说1,000年。可是,国家公园管理人员最近发现,铜像已经受到“酸雨”的严重侵蚀,尤其是近20年来,侵蚀的速度加快了。如不采取有效的防护措施,经过不会太漫长的时光,自由神铜像将会彻底溶解在纽约港的海水里。
在美国,“酸雨”对环境的污染日益严重。许多曾经生意盎然的美丽湖泊相继“死亡”,水里没有活鱼遨游,湖面不见水禽飞翔。仅纽约州阿迪龙达克地区就有200个湖泊“死亡”了;绵亘于佐治亚州和缅因州的阿巴拉契亚山脉中的许多温泉溪流被酸化;美国东北部与加拿大交界地区1,500个湖泊有三分之一也受到严重污染,而且,这污染已殃及加拿大。
美国的工厂和汽车每年向天空排放4,800万吨的硫化物和氮氧化物烟雾。这些烟雾在高空飘荡,久久不落,有足够的时间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生成硫酸盐,和雨雪相遇就形成“酸雨”。干燥的硫酸盐微粒落到地面的湖泊或河流中,也会发生同样的化学反应。“酸雨”对生态的破坏是很可怕的,严重的“酸雨”的酸度即与蕃茄汁相当。如今,美国东部地区雨水的酸度几乎比“干净”的雨水要酸100倍。而在一些汽车废气污染严重的州,有时雨水几乎和醋一样酸!
“酸雨”不仅毒死游鱼,还破坏了生物链。不少湖泊里的鱼类锐减,一些湖泊中虾类生物无法存活。在一些地区,象蝾螈一类的两栖动物也消失了。生物链的破坏,使以捕食鱼类为生的野鸭、潜鸟、鱼鹰、水獭和貂等动物无法安身立命,因此也随之绝迹。“酸雨”落至地面,把土壤里的钙、镁、钾和钠等肥份都破坏掉。它使土壤里的细菌无法分解落叶,还会毒死蚯蚓,却使有害的真菌繁衍,使一些植物不再萌芽,整个生态环境都受到严重破坏。
“酸雨”还会侵蚀建筑物,使许多名胜古迹面临厄运。如前面提到的自由女神铜像就是一例。更严重的是,“酸雨”还使城市自来水管的铜和铅成份被溶解在饮用水中,直接威胁到人类的健康。
彻底消除“酸雨”的唯一途径是根绝工厂和汽车排出的烟雾和废气。而在美国,这是难以企及的目标。特别是目前面临能源短缺的前景,美国许多工厂要转为烧煤,以减轻对石油的依赖,这将使烟雾污染更加严重。美国各州对于控制污染虽有立法,但标准都偏低,根本达不到控制的目的。尽管许多美国人对“酸雨”的危害痛心疾首,但要有效地消除“酸雨”,看来为期尚远。(附图片)
被污染的空气,严重腐蚀了西德科隆大教堂上的雕像。
“酸雨”袭击后,西德许多树木在大风中纷纷摧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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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斯里兰卡——宝石之国
恰似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斯里卡兰镶嵌在碧波万顷的印度洋北部。在梵语里,斯里兰卡是“宝石之岛”的意思。在全世界同样面积的土地上,斯里兰卡也许是宝石蕴藏量最多的国家。从地质学角度看,斯里兰卡国土的百分之九十由前寒武纪的岩石构成。这是一种最古老的地质构造。经历了亿万年的地壳运动,在漫长的沧桑变迁中,岩石因风化碎裂,山间的溪流把岩石碎块带到平地,形成了宝石地层。
在这个美丽富饶的岛国,已发现二十多种宝石。罕见而珍贵的变色金绿宝石,白天通体碧绿,夜晚在灯光下金光灿灿,每克拉价值在一万美元以上。紫罗兰、金黄色和粉红色的绿柱宝石,浅绿和中绿的海蓝宝石,大红的石榴宝石,还有红色和粉色的黄玉宝石、乳白色的月长宝石以及彩虹般的尖晶宝石,都闪闪发光,惹人喜爱。九年前,斯里兰卡还发现了一颗世界第三大的宝石,经过雕琢,重量仍达三百九十二克拉,现由国家宝石公司珍藏在首都科伦坡。
斯里兰卡的宝石虽然早就开始采挖,但直到一九七一年国家宝石公司成立以后,政府才对宝石的开采和出口实行有效的管理,大大限制了宝石走私活动。国家宝石公司成立之前,合法的宝石出口额每年仅有二十万美元。一九七八年,国家和私人宝石出口额合计上升到三千九百万美元。近五年来,宝石出口又翻了一番,现在居出口商品第四位。在全国一千四百万人口中,从事与宝石业有关的工作的竟达一百多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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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花样翻新 墓碑运毒
吸毒是西方社会的一个痼疾,而唯利是图、无孔不入的贩毒者,则是这一痼疾缠绵蔓延、贻患无穷的原因之一。贩毒的手段也花样翻新了。最近,有人先后将两块白色墓碑从塞浦路斯托轮船运往英国。墓碑上刻有死者的姓名、生卒年月日,还镶嵌有死者的像片。
第一块墓碑运到英国,顺利地通过海关的检查。因为,托运的墓碑表面并无可疑处,而且,人们从国外为丧葬事订购墓碑已是常事,从不惹人注意。
不久,第二块墓碑又到岸了。海关人员无意间发现碑文刻工十分粗糙,与一般墓碑不同,遂生疑窦。他们请了一位石匠作鉴定。石匠用锤子轻轻一敲,断定墓碑是空心的。凿开之后发现原来墓碑是用水泥和铁丝网浇铸、再经伪装而成,里面竟藏有价值100万英镑的精制海洛因。于是,海关人员将毒品取出,又把被凿破的墓碑用水泥修补好,使它基本上恢复原状,然后送往仓库,等候提货人自投罗网。
三个提货人不知事已败露,急急赶来。当他们把这块墓碑搬上汽车,刚一离开时,警车便跟踪追捕,人赃俱获。三犯供认第一块墓碑里的毒品已经脱手。这样,不久前的12月23日,英国中央刑事法庭判处了这三名运毒犯5至12年徒刑。
这是伦敦《泰晤士报》去年12月24日登载的一条新闻。在西方世界,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由于社会制度的腐朽,人们精神生活的空虚,尽管年年“查缉”,吸毒与贩毒仍然有增无已。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精明的”海关和警方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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