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9月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有情胜无情
殷国安
俗话说:“水火无情”,这话一点不假,最近的报纸上就登载了这样两条消息,一是7月中旬,四川省普降暴雨,发生空前水灾,灾区城市被淹,农田受灾,房屋倒塌,物资冲走,群众伤亡。一是6月中旬,西藏自治区米林县发生森林火灾,火势乘风蔓延,国家财产蒙受损失。
细读报纸,却又令人感奋。四川水灾后十几天,到7月底,广大人民群众脱离危险,重建家园。农村开展生产自救,在庄稼冲倒的田里洗苗扶苗,在绝收的田里补种秋红薯、秋菜,迅速恢复了生产生活,被迫停产的工交企业也迅速恢复生产;电报、电话、铁路、水运、公路全部恢复正常。西藏米林县的森林火灾,虽如一片火海,但十几个小时后也就基本扑灭。
水火之灾为什么这么快就被克服?答曰:水火无情人有情。四川省水灾一发生,党和政府极为关注,中央书记处和国务院的领导同志亲自听汇报,对救灾工作作部署,国务院各部门努力调集各种物资支援和帮助灾区;四川省委、省人大、省政府、驻川部队带领群众抗灾,抢救生命财产,组织生产自救;全国各地派去医护人员,送去汽油、粮食、衣服、肥皂、煤炭、玻璃、水泥等救灾物资。在西藏扑灭森林火灾时,西藏军区某团干部战士主动参战,12名战士壮烈牺牲。透过抗灾斗争,我们看到了党和群众的骨肉之情,军队和人民的鱼水之情,人民群众的阶级之情,抗灾得胜利,有情胜无情。
“水火无情”,不同的时代,其结果却大不相同。1905年长江一次大水灾,清朝统治者连死亡人数也无法统计,只能约略估计死亡“数十万人”。所以古人叹道:“宣歙万千人,同时葬鱼腹”,“人命轻鸿毛,不及豕与鹿”,结果“鸡犬杳不闻,村空但鬼哭”,好一派惨景!至于国民党反动派时期,黄河决堤死亡竟达370万人。难怪外电评论,赞扬新中国抗洪德政,认为,如果不是生当人民的世纪是不能想象的。去年春天,美国洛杉矶的一幢大楼失火,楼上有人喊救命,下边人却无动于衷,他们说,“又不给钱,谁去玩命!”
有比较,才有鉴别。一位经历了两次大洪水的85岁的老太太这样回答说:“这次水灾,连我这个孤老婆子也免于遭难,还是新社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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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毛主席像前
刘国萍走进天安门广场,在毛主席像前,我的心潮起起伏伏。欢欣吗?欢欣!我仿佛见到他的体魄和
那曾包容智慧的头颅;哀伤吗?哀伤!他已永远离开我们我没能献上衷心的祝福……仿佛是跨过时间的门槛,在另一个世界里默默凝视,就象高山望着江河,就象太阳望着草木……我只觉得他的目光是活的,感情异样的丰富,仿佛在说,在说:“小鬼,你走那么远的路来看我” ……我是谁?领袖并不知道,或许他知道,我并不听话曾经为了遥远山村的插队生活,我有过牢骚满腹……或许他也知道,我对他的教导并不句句背熟,对现实也有冷漠的思索……呵,那已经是过去的历史了,他有辉煌的成功,也有过失误,历史曲曲折折,教训也是财富,如今,十月秋高。新风扑面,前方依然是他开拓的长征路!我告别北京时,他微微一笑,象是问我:回去,走哪一条路,我告诉他:我将长途跋涉……迢迢千里,匆匆一面,没有鲜花,没有枫叶,没有珊瑚……把一颗心留在这里吧,五湖四海的脚印,正是承先继后,走向未来的队伍,这一切,他都看见了,他能看到飘荡的风筝,也能看到飞翔的和平鸽,还有,那线一样的云丝,把天空,缝得图案新奇,光彩夺目……国旗,燃烧着火一样的希望,早晨象太阳,傍晚象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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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启事”的启示
闻憾
翻阅杂志,偶然看到《数学通讯》1955年1月号(总第45期)上的一条编辑部“启事”:“本刊44期,由于承印的武汉印刷厂转变工作程序,出版期推延了两天,特向读者致歉。”
这家杂志编辑部的工作态度和认真负责的精神使我肃然起敬。仔细一想,被点了名的“武汉印刷厂”的风格也很值得赞扬。因为“启事”是要由印刷厂排印的,排印时印刷厂的同志会怎么想呢?凭了某些人的经验,他们很可能会想:好家伙,因故迟出刊一两天你就在全国的读者面前抓我的脸?!这可真不够意思。于是可能向编辑部暗示收回那个“启事”,不然就随便捡出几篇潦草零乱的稿件请你们编辑部重抄,那就不止两天的工夫了。——然而,这些与社会主义社会格格不入的“关系学”,好象与我们这些杂志编辑部和印刷厂无缘。事实是这家印刷厂严肃地承担了责任,它排印了这条启事就是明证。
“守时”、“不失信”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或企业的基本品德之一;对于“失信”或“不守时”者,人们向来并无好感。我国春秋时齐国主将田禳苴就把迟到的监军依法斩了。美国第一任大总统华盛顿,当他的秘书几次迟到都推故说表不准时,他说:“或者是你换一只表;或者是我换一个秘书!”
我决无对不守时者必须予以严惩的主张。但我的确认为,我们社会主义社会的人或企业,在“守时”、“不失信”方面,应该比奴隶社会或资本主义社会的要求要高些。遗憾的是,我们有些单位和个人在这方面却是很差的。期刊不按时出版,上、下班不守时,集会随便就推延一个半个钟头才开始是司空见惯的小事。事情过了就算了,是不需要作什么交代或检讨的。不言而喻,这对我们的“四化”,对人们的品德都是有腐蚀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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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赤水楠竹
谭智勇
黔北高原的赤水县,是我国西南地区楠竹种植面积最大、品质优良的一个县,素有“楠竹之乡”的美称。赤水过去不产楠竹,是在两百多年前由福建人黎理泰移植来的,说起来还有个生动的故事哩:黎理泰原是福建省汀州府上杭县张芬乡人。由于家境贫寒,他在十五岁时,就独自出走“挑担担”做小生意糊口。约在清乾隆二十年(公元1755年),他从福建来到贵州的仁怀厅(今赤水县),在街上摆了一个水烟摊。一天,距厅城几十里地的后槽有一个姓周的,见黎理泰年轻聪明,东西飘流不是长远之计,便收留了他。黎理泰随周氏来到后槽。由于黎理泰吃苦耐劳,周氏就将女儿嫁给他。几年后,黎理泰有了土地与积蓄,去信福建叫全家搬来。那时黎理泰父亲已去世,只有三位兄弟相继而来。在清乾隆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黎理泰返回故乡接母亲,但母亲执意不愿离家。上杭一带盛产楠竹,临别时,她挖取了四根竹母送给儿子,要四个儿子象竹根一样在异乡安家。四乡民众见黎氏引来的楠竹生长快,成材早,伐期短,产量高,而且竹竿粗直,材质坚韧,用途广泛,就纷纷登门拜访,索取竹母。黎氏兄弟十分好客,每年春都要相赠竹母与络绎不绝的来求者。户户移植,年年栽种。百年后方圆几十里山坡竹林无边,成了绿色的海洋……
1935年春,党在遵义召开了我党历史上极其重要的遵义会议,确立了毛主席在党内的领导地位。之后,毛主席率领中国工农红军“四渡赤水”扭转了危局。从此,赤水县流传开了一则优美的故事。为了掩护主力胜利渡河,红军派出一支小部队诱敌深入,凭借楠竹林这一天然屏障牵制敌人。敌人果然上当,重兵包围着竹林。一天,两天……。几天过去了,敌人只在外乱打枪,不敢妄进竹林。突然一阵大风,林涛翻滚,茂密的竹林里红军帽徽闪闪发光,犹如埋伏着千军万马。敌人一个个吓得抱头鼠窜,滚下了山坡。其实,红军早就离开了竹林,临走时,他们将几顶军帽挂在竹丫上,吓得敌人几天不敢向前半步。解放后,党和人民政府十分重视楠竹的生产与发展。如今,楠竹已发展到二十五万亩,全县平均每人一亩,比解放前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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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无题有感
金字塔有多高,两千五百多年前谁也不知道。古希腊第一个伟大的科学家退利斯告诉尼罗河畔的人:当你自己的影子和你本身一般长的时候,你去丈量金字塔影的高度。这个道理想来十分简单,可在这以前,就是没有哪一个想到它。
站在前人的肩上,连小孩也高过巨人。
面对着北大荒开垦的土地,诗人郭小川发出了这样的忠告:
“是的,一切有志气的后代,历来尊重开拓者的苦心。
而不是只从他们的身上——挑剔微不足道的灰尘。”蒋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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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华夏正气篇》
我国诗词源远流长,浩如烟海。古往今来许多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民族英雄、仁人志士,为了抒发他们爱国家、爱人民、讲风骨、重气节,向往未来、追求光明的豪情壮志,写下了无数感人至深的光辉诗篇。这是我国灿烂文化的精华,它闪烁着伟大的民族精神。安徽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的《华夏正气篇》,专收这类慷慨激烈、铁骨铮铮、正气凛然的瑰丽诗篇。把历代这类诗词汇集起来出版,这还是第一次。
全书由上、下两篇组成。上篇选中国古代诗词,下篇选新民主主义革命及建国以后的诗词。书中既有古代仁人志士的昂首长啸,又有当代英雄谱写的光荣乐章。该书配有语词注释、作者简介、有关背景、掌故的介绍。这一组聚珍集桂的正气长歌是一部值得一读的好书。
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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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连载

重回上海忆童年
周海婴
一枚“生病”图章
父亲的印章,现存四十九枚。有名章、号章及笔名章,还存有判别古籍真伪的“完”、“伪”、“善”、“翻”的单字章和“莽原社”等等的社团章。
遗憾的是,1941年12月,母亲遭日本宪兵队逮捕以后,父亲的手稿、日记和图章,都被当作“罪证”而抄没。待到母亲获释,东西发还时,才发现丢失了“十几个图章”。这十几个图章,连同1922年父亲的一册亲笔《日记》,虽经母亲当面追寻,但均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当时,日本宪兵队的审问者名叫奥谷,如尚在世,能够提供线索,使这些东西得以发现,这是我的一线希望,也是广大鲁迅研究者和一切维护中日友好人士的愿望。
上海鲁迅纪念馆保存着一枚白色木质图章(见附图)。式样极其普通,呈长方形,印面为3.7×1.0厘米,刻有阳文“生病”二字,字体正方,刀力平平,质地一般,并非精选,刻工无名,也非名家。没有边款标记,不明作何用途。母亲生前,纪念馆同志似乎也未问及,因而使一些研究者不得其解。
这块“生病”图章,我倒是一个“知情人”。当年上海虹口大陆新村一楼客室的里间,有一张我们平日吃饭的“八仙”桌,桌上有四只小抽屉,这只图章,就放在朝南方向、大门方位的那只抽屉中,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小圆匣印泥。我小时候,曾经拿这只图章往纸上盖着玩,弄得手指油腻腻地尽是猩红色,这只图章也被我弄得遍身印泥,满是朱砂。
三十年代的上海,邮递员送信往往爱投后门,因为弄堂房子的结构,厨房紧接在后门旁边,这样,信件送到时,住户经常有人接应,可省等候时间,而前门却往往难以叫应。当时,邮递员骑自行车,技术都很高超,在弄堂里,不用下车,车速稍一减慢,扬手一掷,信件就能投入窗户以内。然后飞车就走,毫不延误。如果是挂号邮件,就得停车取章。那时挂号信件又分单挂和双挂两种。单挂号盖章后,就算收件人向邮局负责;双挂号则还有一纸回执,需要回递寄件人。这一枚“生病”图章,是父亲在逝世之前的那一年请人刻制的。当时,他已病得很重(据《日记》,从1936年6月5日—6月30日,就“艰于起坐”),连一向坚持的日记都不能记了,因而也就不能象过去那样,有信必复,有稿必看了。接到信件,不愿拖延时日,以免寄信人和寄稿人牵挂,所以想出此法,在回执条上盖上“生病”二字的图章,使寄件人见此回执,就能明白情况,不致再着急催促。这也是父亲对识与不识的朋友一种认真负责的态度。那时,我已经六岁多了,有时在楼下玩耍,遇到来信要盖此章时,往往不许旁人插手,不论邮件缓急,抢着完成自以为非常荣耀的任务。后来,很多熟人知道父亲病重,除了问候以外,一般都不愿以事务相烦,但有些人不很了解情况,所以有时偶然也见有送稿件前来请教的,碰到这种情况,母亲估计短期不及阅读,便婉言谢绝,如有持介绍信件送稿者,便在来信后面盖以“生病”二字图章,取得对方谅解,由送信人带回。这种情况记得次数不多。父亲去世后,这枚图章,连同其他什物,一并搬到霞飞坊(现称淮海坊)64号,再也没有使用过,想不到于今却成了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文物了。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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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拒霜〔中国画〕 吴玉梅
选自《上海中国画院、北京画院中国画联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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