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7月3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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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不要这样的书记”
李廓
“我们不要这样的书记”,这是人们看到湖南省临湘县委副书记李凤洲利用职权为个人谋私利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的报道(见7月18日人民日报)后的显明态度。
人们对不正之风的谴责是有来由的。十年林江之乱,把党的作风、党的形象糟蹋得不成样子。在人们的实际生活中,看到共产党员中出现了一些前所罕见或未见的形象:靠“造反”起家、以打小报告诬陷别人为业者有之;钻营取巧、阿谀奉承,因而青云直上者有之;两面三刀、见风使舵者有之;擅用职权、为个人或家族或小山头争利者有之;……这样的人,在过去总是为正直的人们所不齿、为社会舆论所不容。在打倒“四人帮”几年之后,仍有象李凤洲这样的人物占据一些领导岗位,置党纪国法于不顾,继续胡作非为,就更不能不使人愤慨了。
“执政党的党风问题是关系到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党中央领导同志近年来反复地强调这个问题,如今更是正式地写在十一届六中全会的决议里了。这句语重心长的话,是不是已经为我们(首先是所有的领导干部)足够地重视了呢?是不是经常用这把尺子衡量自己的一言一行呢?从李凤洲这个县委副书记五年来的所作所为,从他违法乱纪过程中的种种现象,足以看到这种不正之风腐蚀党的肌体已经到了多么惊人的地步!李凤洲为了盖一座住宅,就占用两个单位的土地,动用35个单位的建筑材料和18个单位的车辆,抽调10个单位的劳动力,而且,居然有13名科局长以上干部为他四处奔走。这最后一条,是起了重要作用的。倘无这些人各显神通,利用各自的权力为李凤洲抬轿子,那座260多平方米的新住宅无论如何是盖不起来的。不能不说,这十多位“轿夫”在这违法乱纪的案件中,负有各自不同的责任。我不知道临湘县一般干部、职工居住条件改善得如何,不知道是否动员了上自县委领导、十多名科局长以上干部和几十个单位的人力物力来解决群众的住宅问题?
“我们不要这样的书记”。群众热情支持党端正党风,撤掉违法乱纪的书记。党中央制定了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指明了方向和任务,而下边却还有李凤洲那样孜孜不倦地经营个人的安乐窝、迷恋于特殊化、藐视党纪国法的人,他们是不能带动群众,同心同德地贯彻党的政策、决议的,是不能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要实现四化,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首先要解决党风问题。不久发表的毛泽东同志给雷经天同志的信,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向。那就是重申和切实贯彻信中提出的一个重要原则:“共产党与红军,对于自己的党员与红军成员不能不执行比较一般平民更加严格的纪律。”对领导和干部就要比一般成员更严格一些。此原则一实行,看来很难解决的问题,就会较快地得到解决。打击各种歪风邪气,恢复和发扬党的优良传统作风,群众就会更相信党要进一步端正党风,更拥护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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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的新房缺大梁 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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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吴印咸的摄影
文斌
以反映从我党建立到全国解放前夕中国革命进程,特别是重点反映我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光辉形象和伟大革命实践的摄影作品集《吴印咸摄影集》(上),最近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该摄影集,收进了一百三十一幅作品,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作者抗日战争以前的作品,其中有《饥寒交迫》、《纤夫》、《重负》、《乞斋果腹》、《运饼充饥》等表现在黑暗中挣扎的中国人民的凄凉生活和悲惨境遇的照片。第二部分,是他在延安和其他革命根据地拍摄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等艰苦朴素、克勤克俭、紧密团结、同心同德领导中国人民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伟大革命实践活动的照片。第三部分反映了抗日战争时期革命圣地延安的工农兵战斗生活。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傅钟同志为影集写了序言。
吴印咸同志是我国著名的摄影家和电影摄影艺术家。他青年时代攻读美术,兼修摄影,从二十年代初期开始专门从事摄影工作,三十年代担任电影摄影师。六十年来,他拍摄了大量优秀的作品;还拍摄过《风云儿女》、《马路天使》、《延安和八路军》、《南泥湾》、《红旗谱》、《白求恩大夫》等优秀影片。最近他正在新片《骆驼祥子》中担任总摄影师。(附图片)
(图为《战友们》,左起:刘伯承、叶剑英、朱德。一九四三年摄于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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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留下一片荫凉
解放军某部 张际会
下班刚回到宿舍,就听站在窗前的妻子喊:“快来看,老两口儿栽树呢。”
果然,新盖宿舍楼的后面,有两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正在植树。女的手扶树苗,男的用铁锹往坑里填土。他们前面是两行挖得整整齐齐的树坑。天上飘着细细的雨丝,他们的衣服有些湿了。我不由喊道:“司令员,别栽了,上楼来躲躲雨吧。”
司令员朝我扬了一下铁锹,一块土圪塔便飞上了阳台:“小伙子,还不下来和我一起栽!”
我转身抄起一把锹,招呼妻子一块赶下楼去。妻子一见面就问司令员的爱人:“胡大婶,批了吗?”
胡大婶皱着眉头,瞪了老伴儿一眼:“批了批了,顺了他的心,下星期就走呢!”
司令员是我们的老首长了。1937年参军抗日,接着打老蒋,后来进军大西北,再后来就扎在天山了。从十三岁的小鬼到司令员,军装穿了四十四年,戍边守卡三十二载,汗水洒遍了几十个边防哨所,对军营、对天山,感情可深啦!去年,他在陕北认识的一位书法家到边疆来,送了他一幅“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条幅。他心爱得不得了,配上花边镶上镜框挂在卧室里。他决心在边防备战一辈子,决心把骨头埋在天山。而现在,组织上决定他离休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只是一腔离情别绪,可把老头儿折磨得够呛!免职命令下达了,新任司令员快到了,他仍天天奔驰在边防哨所,检查工作,了解边情。近几天,他又带着三大机关和直属分队,组织训练阅兵式、分列式,和干部战士一道走齐步、正步,为的是让新来的司令员检阅部队。在填离休报告表去向栏的时候,几十年夫唱妇随的老两口却发生了矛盾:老头儿坚持要去天山深处临近边境的一个牧场养老,当年土改时他在那里做过群众工作,剿匪时又在那里养过伤,那儿有他好多好多的哈萨克、维吾尔朋友,在那儿还可以为边防出点力,比如练练民兵什么的。但老伴儿却坚持要去内地疗养院。看来老头子胜利了。这不,胡大婶正为此事恼火呢!
这时,宿舍楼里又陆续走出来几对青年夫妇。大家嘻嘻哈哈地栽着树,也不管毛毛雨儿打湿衣服了。女同志的嘴就是快,一个叫小敏的又说起话来:“我说胡大婶,你们这么大年纪,又快走了,还栽啥子树嘛!”胡大婶望了眼老头儿,说:“人家说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栽上一棵就留一片荫凉。”小敏又说:“你们的儿子媳妇都不在这儿工作,还不知这片荫凉留给谁呢?”司令员听了,望着小敏那腆起的肚子,笑眯眯地说:“留给你,小敏,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小敏。”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直笑。
风雨里,笑声中,新盖的宿舍楼周围站起了两排小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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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无题有感
工作中“扯皮”,让人伤脑筋,然而最怕的还是遇到事情不知道找谁“扯皮”。一个报告送上去,泥牛入海无消息。这个部门推来,那个部门挡去,你干着急却无法可想。鲁迅先生讲过一种“无形之阵”,是指旧习惯势力的害人,这却是官僚主义的害事。
“研究”,当然是对的。但用没完没了的“研究”去对付一切,却未必对头。有些同志用这两个字对付下级,应付上级,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一拖再拖,“研究”个没完。
研究是指对不明事物的探讨,如果是事情已经是非分明,还是干脆的好。
(曾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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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南昌起义散记
王志之
太阳渐渐地沉没,山谷间泛起了一片昏暗。我感到有人在我大腿上踢了一脚,翻转身来看时,原来是一个士兵同志。
“你是书记官?快起来走吧!”
“哦,队伍呢?”我喜出望外,好象在迷途中遇见了亲人。
“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爬了起来,这时才感到周身的热气一股股地往外冒,沾满了泥土的马裤就象不透气的胶皮筒子捆得难受,我撕去裤腿,改成了短裤,才透了一点凉气。我跟着那个士兵同志,从烈士们的尸堆里爬下了山包,飞快地绕过了山嘴。知道山顶上的敌人望不见我们了,才放慢步子,问那个士兵同志:
“你是哪连的?”
“五连的。”
“你们连长呢?”
“牺牲了!就在你面前不远的山包上。”
五连连长余小龙才二十来岁,黄埔第三期,原来是教导队的分队长,共青团员,南昌暴动后当了连长。我们是同乡,所以很熟悉。他对人很热情,深受全连战士的爱戴。昨晚出发时,听说我要参加他的连上火线,他还特别向我表示欢迎,并且问我:“怕不怕?”我说:“我怕,也不怕。”他很调皮地向我一?眼,象是深有感触却又带着天真的笑容说:“你的话,太深奥!” 我说:“这是我的真心话!我爱生,所以怕死;我更恨敌人,所以不怕死!我最恨蒋介石、汪精卫一类的民族败类,只要同他们战斗,我看只要稍有正义感的人都会成为勇士!”他一下子握着我的双手说:“同志!这是真心话!你说到我的心坎上了!”多么可爱的战友啊!多么可惜的同志啊!
我们找到了一户人家,里面早有十九个士兵同志,都是我们团的。
在屋里听到山顶上的号音,我问是敌人还是我们自己人。
“恐怕是敌人吧?”一个士兵同志说。
“一定是敌人!”另一个士兵同志说:“起先我们上山去,山顶上马上就是一排枪打下来,打倒了我们两个弟兄……他妈的!”
“他妈的,真歹毒!”又一个士兵同志说,“明天我们就凭这十几杆家伙跟他拚,横竖是个死,总要抓够本!”
“要不我们就冲上山去!”
“对!哪里不是路?干吗等在这里白送死?”这样的意见立刻得到大伙儿的一致赞同。
在这里,我才发现自己一无所能,简直没有插话的余地,只在心头盘算着:
“好吧!我就跟着他们走吧!”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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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呵,我是战士
沈阳部队 胡宏伟我是春天,身上有滴翠的绿荫;我是晨曦,头上有报晓的明星。我是彤云,肩头有钢铁的闪电,我是飓风,脚下有呼啸的足音。我是山峰,边境有我的身影;我是大海,天涯有我的歌声。我是鸽哨,带给母亲多少笑容;我是柳笛,带给孩子多少欢欣。我是惊雷——当敌人进犯的一刻;我是烈火——在祖国需要的一霎。呵,我是祖国的儿子,多么骄傲,祖国是我的母亲;是她给了我如此多姿的生命,是她给了我如此多彩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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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温故知新录

“先斩后奏”可以休矣!
龙敏
《汉书·申屠嘉传》曾有“吾悔不先斩错乃请之”的记载。颜师古注:
“言先斩而后奏”。现在,先斩后奏已经成为某些人的工作方法:造成既成事实,然后再向上级报告。他们并不是不懂得先斩后奏的危害,却自谓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仅举两例:
上级要来检查工作,某商业局办公室主任不顾国务院三令五申,打着尊重领导机关的幌子,动用行政经费摆下筵席五桌,来了个先斩后奏。又如:某单位有十名招工指标,本单位职工子女有八人应招。上级规定招工必须经过严格考试择优录取。怎么办呢?他们同样是先办手续,然后再进行“严格”考试。这样做,不仅达到了预期目的,而且还获得了一个“择优录取”的美誉。
先斩后奏是破坏纪律的不正之风,它只能败坏党的声誉。可以说,玩弄先斩后奏手段的人,大都是抱有个人目的的。这种人虽属少数,给国家造成的损失、给社会造成的影响,却不可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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