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5月2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斥“小节无害”论
建群
3月11日《人民日报》第三版刊登的短文《要从点滴做起》,提出了一个并非不重要的问题:“在小节上不加检点,往往就会导致大节上的差错。”我以为这话很有针对性。
“在小节上不加检点”,古人称做“不拘小节”。这个成语虽然常常被用来评价某个人物,但其含义却不很明确,说不上是褒还是贬。例如,《隋书·杨素传》中说:“(杨)素少落拓,有大志,不拘小节”。单从字面上看,这里所说的不拘生活小事,似乎不但算不得什么缺点,甚至还应当认为是某种优点的“副产品”。历代的一些将相名士者流,竞相以“不拘小节”自诩,似乎这是“有大志”者必备的某种“风度”。但是他们忘记了一个事实:那个“不拘小节”的杨素,乃是隋代的一个有名的佞臣。
无独有偶。1966年10月,林彪也发表了一通关于“小节”、“大节”的讲话。他指责说,“注重小节”就是“迷失政治方向”,提出“我们的干部政策,要注重大节”。正是借着这项所谓的“干部政策”,林彪把他的那些死党一个个地提携到党和军队的高位上。林彪荒谬地把一个人的“大节”和“小节”分割开来,甚至对立起来,历史却无情地证明了:林彪及其死党们的“大节”和“小节”原本是统一的;他们不仅是一伙野心家、阴谋家,而且个个生活腐化,道德败坏。
当然,林彪的“小节无害”论,并不是凭空产生,而是有其历史渊源的。中国的历史上,常有一些统治阶级的代表人物鼓吹“不守小节”或“不拘小节”,细细考究起来,他们有的是为着实现争夺统治权的野心,有的是为了掩盖其不择手段地追求利禄的丑行,便以“不拘小节”之类的借口,为自己辩解开脱。
回顾一下历代统治阶级的代表人物是如何玩弄“小节”一词的,可以使我们更深刻地认清林彪之流鼓吹“小节无害”的反动实质。在我们致力于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今天,还有必要继续对这一谬论进行批判。这是因为,它的流毒所及,使我们有的少数同志常常不屑于检点自己的“小节”,其结果是影响了党在群众中的威信;还有一些青年同志不能分辨是非,以“不拘小节”为美,甚至还以“小耻”为荣。各种不正之风所以至今仍有市场,“小节无害”论的流毒不能不说是一个原因。
对于无产阶级革命者说来,世界观应当是一元化的。也就是说,他的政治立场、理想、信念、原则性、道德品行、纪律性、生活作风等等,都应当是统一的。周恩来、朱德、董必武、彭德怀等许许多多老一辈革命家们,就是我们的杰出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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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但愿这是个别现象
夏华
一位传达室的同志最近向我诉苦——
1866年,清政府在海关总税务司下设邮务办事处,一应设施乃至工作人员的服饰均为绿色,因为是官办的,故有“绿色衙门”之称。现在当然应叫作人民的邮局了。我的工作是同邮局打交道。在工作中间,遇到意想不到的不应有的困难。我希望这是个别的现象,更希望这种现象能迅速改变。我的任务是装卸邮件,仔细认真地登记挂号清单,加上“师傅”不离嘴的招呼,工作还算顺利。可是没多久,我发现自己在几个同行的竞争中相形见绌,挨挤不上了。邮件被排到后尾办理,时常因赶不上班车而脱了期。
渐渐我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同行的几个发信人竞相把一册册书刊和一叠叠电影票赠给经办人。结果他们比我后来却可以尽先交寄,书刊包装不合格也可以马虎过去。
于是,我也得请领导签字领取一期期书刊,请他们作无偿的第一读者。最近,我们领导按原则办事,一举砍掉了拉关系的上千册赠书。这下子,可叫我为难了。虽然经办邮件的还是那么几个人,却一反常态。他们不是嫌我从车上卸下来的大批邮件摆得不是地方,妨碍了他们的正常业务,就是挑剔包装不合邮寄要求,或者干脆拒绝收寄,让我运回重新包装,重新登记挂号清单,重新装车运来……。有的人干脆明讲:你们出版社一年赚那么多钱,何至于惜乎这一星半点的几本书!“好心者”为我出个主意:叫你们领导亲自来发件,让他体会体会发邮件的难处。我听着只好苦笑。
每天,和“绿衣使者”打头碰脸,却总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实在使人怵头。回到传达室,也并不愉快,又有一件外地出版社寄来的书刊挂号邮件被拆了包送来了。上回一部《金陵春梦》和一部重版名著被拆走,我就挨了批评。这回呢?唉!
正当周总理亲书《邮传万里,国脉所系》的纪念邮票发行之际,我才忽然想起了早年的“绿衣衙门”。不正之风难道要把国脉所系的人民邮政事业损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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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秀峰辈出冲云天
孙瑜
阴霾动荡的十年里,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遭受林彪、“四人帮”的摧残破坏。在文化专制的扼杀下,我们的电影事业尤其受到了空前的大破坏,我作为热爱中国电影事业的一个老电影工作者,看到影坛的一片废墟和萧条景象,曾有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独怆然而涕下”之感。
今年辛酉,是吉祥“鸡年”。美丽的西子湖边,金鸡高唱,唱出了满天的彩霞,一个个新起的秀丽的山峰,耸立在观众的眼前。第一届“中国电影金鸡奖”和第四届“百花奖”即将在杭州同时举行发奖仪式。这真是电影工作者和电影观众的欢乐节日。我为新中国的人民电影事业繁荣昌盛而欢呼!特别是当前影坛上老将跃马纵横,宝刀不老;新星碧空万里,熠熠发光;前有老骥识途,后有青年接班,国产电影向灿烂前程飞进,形势喜人!
请看:《巴山夜雨》的平淡隽永,诗意渗心;《天云山传奇》的真实深邃、委婉动人;《法庭内外》的跌宕多姿、严谨朴实……舞台艺术片《七品芝麻官》、《白蛇传》的精致特技……和其他电影科教部门、美影、新闻纪录以至优秀的外国翻译片等等,都有优异的进展,创新的精神。
在这次评奖中,最突出的是新秀的培养与成就,老一代的电影工作者焕发了艺术青春,努力发掘和培养中、青年编、导、演,使电影以新的力量在“双百”方针贯彻中迈步疾进。如,老导演吴永刚对青年导演吴贻弓的培养鼓励和小吴本人的自己努力;著名导演谢晋同志的发掘和培养银幕青年新人。近年来各电影厂的领导都很有胆识,发掘和培养了一批优秀的编、导、演、摄、录、美以及化装、特技、剪辑等等新人。演员如张瑜、陈冲、刘晓庆、达式常、唐国强、斯琴高娃、向梅、赵静、赵尔康等等,早已为观众们所熟悉和喜爱。
回忆过去,我在三十年代初从事电影事业期间,曾试作过一些新的探索,也曾大胆起用过一些年轻的新人,帮助他们在电影艺术的道路上迈步前进。但是我做得很不够,远不如现在直接在党的领导和帮助下集体的力量大。
尽管电影这一艺术形式是由国外传入的,但我们今天仍应以如何创造出具有中国民族形式、为广大的中国观众所喜闻乐见的电影而努力,把它作为一个重要的课题,加以深研。我衷心地祝愿我们的电影新秀们和我国所有的电影工作者一起,立雄心树壮志,团结图强,再接再厉,为我国影坛作出更大的贡献!
1981年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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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昆仑山上的三层楼房
王宗仁
我们部队来到昆仑山区执行战备施工任务。一到,就碰到了一桩挠头的麻烦事,没地方落脚,住房成了问题。
这里是个“风过扒皮,雨过啃肉”的地方,水土流失严重,土地缺得象沙漠里的水。多少年来,藏胞牧民们硬是凭着一把把老?头,在崖畔畔、沟底底、山坡坡,开垦出了一块块“巴掌田”。每到庄稼长起的时候,你瞧吧,这里一片麦子绿油油,那里一块青稞碧生生;东边一溜玉米吐红线,西边几行豌豆正扬花……想想看,今天子弟兵来到这里修营房,怎能侵占社员的耕地?每寸土地都是他们用汗水浸泡出来的啊!
老团长带着营房股的同志,为踏测地址起早贪黑地颠跑,汗珠儿在脸上划下了一道道印迹也顾不得洗。顶烈日,他们踏遍了山前山后的荆棘,仔细观察各种各样的地形;披星月,他们捧着精心设计的营房图样,请山里的大木匠指点。雪水河的水缓缓东流,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还没有“侦察”到既能建营房又不占耕地的地方。我们依然住在帐篷里!
牧民们情意重,他们不忍心让子弟兵东奔西跑地作难,更不忍心叫战士们把房子修在不理想的地方,便主动把河湾的河滩地献出来了。几个老阿爸找到团长说:“甘蔗哪会两头甜?盖房怎能不占地?总不能把房子吊在空中,也不能盖在地底下呀!这片河滩地是我们心甘情愿送上门的。”团长笑着说:“我们少占一块耕地,就为牧区省出一座米粮仓。”他谢绝了牧民的厚意,继续寻找营房的地址。
如今,地址早已选好,三层楼房也盖起来了。三层楼房?可不,你瞧——
一座光秃秃的山峰,被团长相中了。他和战士们放了一整天排炮,硬是把它削成了个缓斜坡。之后,又在坡上修出了三层平台;每层台上盖起了一栋土木结构的平房。房子从半山腰修起,一层一栋,齐刷刷地耸上了山梁。蓝瓦、白墙、红门窗,线条多么清晰、明亮,打远处看去,活象一栋三层楼房。这是多么漂亮而又独特的楼房啊!白天,天上流云曳着炊烟,山鸡扑到院子里,满山野花送芳香;夜里,月亮卧在房脊,星星在窗口笑盈盈,丁冬的山泉声轻轻拍着战士入睡……
自从这特殊的营房修成以后,不知是那位热巴(歌手)编了首歌儿在高原上传唱:
有一栋会说话的楼房,
日夜在昆仑山把歌儿高唱。
排排整齐的平房赛过语言千行,
颂扬战士的歌声比春雷还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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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北疆
王晋军
后盾面对压境的百万大军,面迎北来的滚滚暴风,握一柄钢枪,立一锥土地,他纹丝不动,不动……一位普普通通的公民,一名平平凡凡的士兵,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一张脸,一双手,一颗跳动的心。我不知他为何这样自负,我不知他为何臂力过人,我只记住他每天每天回眸的一瞬间,眼睛里几乎撞出火星!那是长江中下游平原广袤的田野,那是大小兴安岭无际的森林,那是山城的灯火,赫哲族的拉网,那是闪光的金矿和美丽的鹿茸……我向他身后的一切庄严致敬,正是它们托起一个个伟大的灵魂;这里于是才有了逾越不了的防线和永远轰不倒的山峰!
“黑虎”
——给一只警犬你的前蹄轻轻搭来,我久久不愿抽开双手。给你下的命令已经太多,太多,你该好生休息,安安稳稳睡上一宿!幽蓝的夜,扑闪两丝幽蓝的光,繁杂的气味里,含一缕“熊”臭,你窥见了,嗅到了,再不能等待,望着我,望着我,多么急迫的恳求!黎明在前头,安宁在前头,鲜花在前头,勋章在前头……既然你立誓用生命和热血将之一一衔来,我怎能不放心地说:“去吧,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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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渡〔木刻〕 韩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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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闻者足戒

开药
刘永笑
儿子下班回到家里,从手提袋里掏出一个有螺口塑料盖的玻璃口杯,又掏出一个精致的铁皮扁茶叶筒,兴高采烈地说:“看,两件,四元六角。”
爸爸拿起来细一端详,口杯和茶叶筒上的商标赫然醒目:党参黄芪浆、天麻丸,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什么病?”
“什么病也没有。我想这玩艺喝茶挺方便,请大夫‘开’了一套。”
“哦!”爸爸如释重负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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