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5月1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闪光的心
——写在护士节
赖仁琼 杨门造
为了写一部反映护士生活的小说,我们走访了一些护理界的老前辈,也到某些医院召开了护士座谈会。所见所闻使我们对护士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原来,不仅在现代文明社会里,人们与护士的关系极为密切,即使在人类群居穴处的原始社会,扶老携幼,照顾病痛等护理活动就开始了。随着科学和医学的发展,护理也逐渐成为一门学科。人的生、老、病、死即生命全过程,无不与护理密切相关:当一个胎儿还在母腹中躁动的时候,就有护士为他的母亲进行妊娠保健、卫生指导;当你生病住进了医院,护士那亲切的笑容、和蔼的话语,使你解除了思想上的疑虑;为你打针送药、观察病情,使你能够满怀信心与病魔作斗争。甚至当医生在治疗上对某种疾病束手无策的时候,还能通过护士科学而精心的护理使患者慢慢康复。谁有过这种经历,谁就会更深刻地体会护士工作的重要。有的病人在痊愈出院时,含着热泪感谢护士,称护士为“亲人”。的确,护士不仅象亲人那样关心、体贴你,而且还具备亲人所没有的科学知识和业务技术。这两者,对于病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也许有人不大看得起那些打预防针、洒消毒水、走街串巷从事计划生育、妇幼保健的卫生人员。但是,没有她们的辛勤劳动,中国就不可能根绝许多流行病、传染病。旧中国,人民贫病交加,那些怀有远大理想和抱负、为洗雪“东亚病夫”之耻的护理界老前辈,她们飘洋过海,出国留学,把许多科学卫生知识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祖国人民。为了事业,有的甚至终生不嫁。如协和护校第一任中国校长聂酼婵,护理专家王琇瑛,便是热爱祖国和人民、具有崇高献身精神、博学多才的护理界代表。她们不仅为人民的健康做了大量工作,而且“桃李满天下”。
人们不会忘记,在中国人民争取解放的英勇斗争中,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中的白衣战士,冒着枪林弹雨,穿过炮火硝烟,在前沿阵地搬运伤员,从死神的鼻子底下夺回战士的生命。无数个李蓝丁式的优秀护士,为革命立下了不朽的功绩。
在和平建设的日子里,护士肩负着神圣的使命。二十多年前,有两个护士自愿扎根风雪塞外,为蒙汉民族的护理事业勤勤恳恳地工作。她们是李汉芗、焦秀娟,被人们亲切地誉为“新时代的王昭君”……
十年浩劫,也给护理战线留下了灾难。为数不少的新护士没有受过正规严格的训练,有人不热爱本职工作,有人态度简单生硬,还有人不学无术。所以,她们成了作家、漫画家笔下批评、讽刺的对象。但是,不应过多责怪这些护士,因为她们是不懂护理学的“护士”。所幸的是这几年护理战线开始出现了可喜的现象:护理学会恢复了,各省分会也相继成立。除重视护士学校、卫校的教学外,各地还纷纷办起了护士训练班、补习班、夜大学,为四化建设培养护士新军。
展现在数十万白衣护士面前的是绚丽多彩的春天。护士的劳动,虽然不能象工人、农民那样可以用产品和硕果来计算价值,但是,她们用“爱人的心”、“科学和智慧的脑”、“灵巧的手”,为人类的健康、国家的富强作出了特殊的贡献。她们护理着病人的身体,更护理着病人的心灵。啊!亲爱的护士,人们赞你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是人民的赤子又是患者的母亲。无论在病人的床旁还是在沸腾的工地,无论在火热的山村还是在遥远的边陲,只要哪里有人,哪里就会出现你们的身影,哪里就会印满你们的足迹,哪里就会洒下你们的汗水。你们火热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一颗颗闪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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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三山”来的姐妹
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讲习所朝鲜族学员 金珠玉
我晚来了几天,跟在老师的身后,有些腼腆地向两位异族女同学介绍了自己。
走在前面的一位长辫子姑娘立刻向我伸出手:“我叫杨阿洛,彝族人。”我笑着问:“从凉山来?”她使劲地点了点头。凭我的直觉,我断定她是性格开朗、活泼热情的姑娘,不同于一直微笑地站在一边的那位同学。果然,她从阿洛身后走来,矜持地握住我的手,亲切地说:“我叫德吉措姆,藏族人。”阿洛又告诉我藏语的“德吉措姆”翻译成汉语,就是“幸福的仙女”的意思。我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德吉,真的,看来比我和阿洛都年长的德吉,每一个笑容里都好象深藏着幸福的思考。
“吃吧。”真诚的阿洛刚把我引进门,就抱着一袋糖果和瓜子放在我面前,而德吉措姆却不声不响地端过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轻声地对我说:“喝茶啦!”
为了不负她们的盛情,我急忙把阿洛递到我手里的糖放进嘴里,当我端起茶水时,阿洛突然笑了起来。我和德吉都疑惑地望着她。“你很象……”她一指我说。我不解其意,忙问道:“象?象什么?”她转向德吉措姆,“很象电影里的朝鲜族姑娘”。我脸红了,而她们却会意地笑起来。
为了避开再谈到我,我急忙打断她们的笑声,向阿洛问道:“凉山很美吗?”阿洛自豪地说:“凉山美噢!有山有水,四季如春!而且,彝族人很是好客,如果从远方到彝家做客,不管是什么日子,都要杀牛宰羊,热闹一番呢!”说完,她再三地邀请我去凉山做客。
为了能让德吉措姆讲一讲她的拉萨,我试探地说:“离北京不远的承德,有一座模仿拉萨‘布达拉宫’的佛寺,人们都称它是‘小布达拉宫’,不知是不是很象?”也许是不适应平原气候,她的眼睛有些倦意,但是她仍旧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块牛肉干,盛情地请我们吃,并且给我讲起拉萨城,拉萨的风景和习俗,并说,“尽管已近五月,可是从飞机上往下看,喜马拉雅山积雪未化,连绵起伏,一直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说完了,象是余兴未尽,出现了片刻沉默。我不禁下意识地一怔,那么该轮到我说了?我又本能地腼腆起来……
讲什么呢?我知道自己是很不会说话的,可是现在,应该讲一讲自己的故乡才好。讲长白山的瀑布?讲盛开的金达莱花?讲奔腾不息的海兰江?……但我只是说了一句:“我们是‘三山’来的姐妹!”
是呵,“喜马拉雅山——大凉山——长白山——北京”来自祖国南北边陲,相聚在北京,怎么能说尽对自己故乡的热爱?!怎么能说够对祖国山河的向往?!
我们的祖国美着哩!我们的民族好着哩!我们要说的话多着哩!
我们不仅要说,还要写——写我们的土地,写我们的高山,写我们的家乡,写我们的亲爱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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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春满草原
乌鲁木齐 黄秉荣 最美的春花一夜春雨洗绿了牧场草原,朝霞里,看草原变成花园——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绽开,多姿多彩,如绣如染。翠生生牧草如同抹过酥油,映衬得天空更蓝,花儿更鲜;座座毡房也象迷人的花朵,分不清,哪种鲜花最美最艳。呵!党的政策是真正的春雨,催开了牧民太阳般的笑脸;这才是草原上最美的春花,透过它,我看到充满生机的春天!
草原晨歌仿佛是为了迎接朝阳出山,才把绚烂的云朵撒遍蓝天——一片片红,一片片白,一片片黄,辉映成雄伟壮丽的画面。丁冬,丁冬……铃声脆似泉韵,空中闪动着条条红缨长鞭;火红的马群,雪白的羊群,金黄的牛群,都撒着欢儿涌上座座青山。呵,比太阳起得还早的牧民,创造着边疆绚丽多彩的生活诗篇;是他们把草原上盛不下的云朵,赶上了祖国的万里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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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转折点
山曼
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书中指出:“转向共产主义是欧文一生中的转折点。”
欧文是空想社会主义的著名代表人物。他开始以慈善家的面目出现,以股东兼经理的身份领导了苏格兰的新拉纳克大棉纺厂,他给工人创造了较好的生活条件,使他闻名全欧洲。那时,“他所获得的只是财富、赞扬、名望和荣誉。”但是,他不爱他的这样的地位,而冒着“官场社会的普遍排斥,他的整个社会地位的丧失”的危险,不顾一切地向资本主义社会进攻。他果然“被逐出了官场社会,受到了报刊的封锁”,到后来更变得一贫如洗,终于直接转向工人阶级,在工人运动中进行了三十年活动。虽然,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欧文没有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但他的那种与旧社会决裂而转向共产主义的精神,至今仍是值得称道的。
是什么原因促成了欧文的转折,这是一个大题目。但是,欧文的一句坦率的名言,今天读来仍旧发人深思:当许多人称赞他为工人创造的生活条件时,他的回答是:
“这些人都是我的奴隶。”
作为对照,我想起了报上登过的一幅漫画:一个官从轿窗中探身出来,吩咐跪拜在地的民众说:
“不要叫我老爷,叫我公仆!”
这自然是对个别严重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者的画像,但很值得警惕。生活中的辩证法往往就是这样: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是奴隶主的欧文,不爱惜作奴隶主的个人利益,终于转向共产主义,站到了工人一边,默默地当了人民公仆;而我们有的官气十足的干部,尽管把“公仆”的牌子挂得很高,却离人民群众很远。
我因此想,那些官气十足的同志,真要站到公仆的岗位上来,他们的转折点恐怕是要有勇气承认自己已经自觉或不自觉地脱离了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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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书随笔

大方与吝啬
张雨生
三国时代的邯郸淳,在其所著的《笑林》中,曾讥讽过一位老人如何吝啬。我读后,却颇不以为然。其文曰:“汉世有人年老无子,家富,性俭啬。恶衣蔬食,侵晨而起,侵夜而息,营理产业,聚敛无厌,而不敢自用。……老人俄死,田宅没官,货财充于内帑矣。”
“聚敛无厌”,很有些一切“向钱看”的样子,不足为训。其它的行为,却算不得吝啬。“侵晨而起,侵夜而息,营理产业”,是劳动发家,勤俭致富。即使用今日眼光看,也无可非议。日夜劳作,辛辛苦苦得来的衣食,自然比伸手拿公家的,张口吃别人的,显得珍贵。他懂得来之不易。这位老人无子,财产一不能家传,二不能装进棺材,仍然穿粗布衣服,吃普通饭菜,勤俭过日子,实是一种美德。
邯郸淳是儒生。《论语》有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讥笑“恶衣蔬食”,是否听信了孔夫子的话?邯郸淳给曹操作过幕宾。曹操衣食节俭,他是否仿效冯驩,弹铗而歌,对孟德有点怨气?
我无意在此评论古人。只是希望今人,再不要嘲笑“恶衣蔬食”为吝啬,反以鲜衣美食、铺张浪费为大方。
请客送礼,吃喝挥霍之风,为什么久刹不止?有社会的弊病,制度的缺陷,旧习的顽症,恐怕也有道德观念十分模糊的缘故。弄不清大方与吝啬的真正含义,难免不背离节俭的美德。比如,今年有许多部门决议,春节期间禁止用公款招待吃喝,不搞花钱惊人、装潢门面的欢庆。有的同志便窃窃私语:“过节不表示,太吝啬吧!”
何谓吝啬?李贤注《后汉书·黄宪传》说:“吝,贪也。”指贪婪,拚命捞来。《颜氏家训·治家》说:“吝者,穷急不恤之谓也。”指不赒济,一毛不拔。与这两点相反,则称为大方。请客送礼者,挥霍浪费者,吃得满嘴流油,自己不掏一分钱;接受礼物一堆,送礼却全用公款。既拚命捞来,又一毛不拔,两点齐备,可谓最本质意义上的吝啬。
“恶衣蔬食”非吝啬,“不敢自用”是美德。我指出这一点,并非劝人都学那位汉世老人,一味地勒紧裤带过日子。但我也不同意一些人宣扬的劳动所得一定要用在死前,吃尽花光,才能瞑目。郭沫若同志生前将十五万元稿费献给科学院,如今作了中国科技大学的奖学金,岂不是堪称利国利民的大德么?我们呢,面对公款公物,不伸手,不张口,“不敢自用”,总该是应有的起码道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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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黄山烟云〔釉上彩陶瓷壁画稿〕 夏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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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舞台与银幕

豫剧著名表演艺术家陈素真到京演出
中国戏剧家协会等单位特邀豫剧著名表演艺术家陈素真和河南省新乡市豫剧团,于五月十九日开始在北京联合观摩演出。
陈素真八岁学艺登台,十六岁成名。五十多年来,她致力于豫剧艺术的改革创新。抗日战争期间,她编演过许多反抗侵略、发扬爱国主义的新剧目,表演艺术上取得很高成就,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流派。一九五七年她首次到北京公演《梵王宫》(即《叶含嫣》)等剧目,受到首都观众和文艺界的热烈欢迎和赞扬。随后她被错划为
“右派”,十年动乱期间,又受到严重的迫害。但是,她对献身祖国戏曲艺术事业的决心始终坚定。如今,她虽已年逾六旬,加上这些年健康和嗓音也受些损害,但她心情舒畅,精湛的表演仍然光彩夺目。
一九八○年,陈素真参加了河南省豫剧流派会演,受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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