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1月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搬砖”杂议
  史非
有位共产党员,因工作需要,五年中换了四个工作岗位。有人见他调动得如此频繁,便讥称他为“手榴弹干部”。但他本人不但毫无怨言,反而自豪地说:“我是一块砖,东西南北任党搬。”每“搬”到一处,他都象砖一样,牢牢地黏固于四化大厦的一个方格,赤诚地贡献着自己的全部力量。
这种自甘为“砖”、任党来“搬”的精神,反映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度政治觉悟。
的确,与我们党的浩荡队伍和宏伟事业相比,每个党员或党的干部,只不过是“一块砖”。自甘为“砖”,就该方方正正,有棱有角。既不委身于乱瓦之堆,也不久息于空寂之所。无论是奠基、铺路、筑亭、建楼,还是砌一个小小的花坛、水池,只要对人民有利,就愉快地听从党“搬”;不管“搬”到那里,都坚守岗位,发愤工作,任劳任怨。这些就是共产党人应有的信念、理想、情操和风格。它不仅是我们的传统,也是我们特有的素质。
不过,十年动乱及其后遗症,也使得少数同志失掉了这种传统的素质,变成了党“搬不动”的“砖”。这些同志,为“砖”不象“砖”,甚爱“讲价钱”。每当调动工作,他都有个“价码”。不论工作多么迫切需要,只要让他自己“算”着“不合适”,那就难以将他“搬”走。有的自己长期“泡蘑菇”,还怪话连篇,埋怨党亏待了他,把他“弄”成了“待业干部”。似这等连“搬”都“搬”不动的“砖”,你想他能站好自己的岗,负起责任,不摇晃,不松动,始终与集体结合在一起吗?
要加强党的领导,改变软弱涣散状态,大力扶植“任党搬”的正气,坚决刹住“搬不动”的歪风,也是一个重要方面。当然,对于那些“任党搬”的“砖”,应该更加慎重,不要因其好搬,就草率搬来搬去,以致搬得他常无准业,百务不成。对于那些“搬不动”的“砖”,更需严肃,不能因其难搬,就迁就、姑息,甚至该搬不搬,或搬不动则罢。不如此,我们的队伍就很难整齐。


第8版()
专栏:

  黄山雨蒙蒙
金谷
黄山,夙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著称于世,它兼有西岳华山的奇险,东岳泰山的雄伟,匡庐云海飞瀑之秀,雁荡怪石奇峰之胜……“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造化钟神秀,似乎把天下名山的胜处都集中于此了!
此刻,我正独自一人伫立在悬崖边上的排云亭,默默地观赏着美丽的西海风景。四顾青山寂寂,云芳岩秀、万壑松风,尘念尽消!只可惜今日天气不佳,刚才还是阳光灿烂,转眼间阴云四合,山雨欲来了。
果然,万顷云涛有如涨潮的大海,铺天盖地席卷过来,把一切全都淹没了,只有一片怒卷的涛头,汇涌成一片灰色的云海——黄山上有前海、后海、东海、西海及天海之名,其源盖出于此乎?——俄而,忽又云退雾散,山影淡淡,渐渐重又显现出来,云雾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转眼间,只有远处还是浪涌涛飞,云海上的峰巅,如一叶叶小舟,在白浪间飘摆……
“山色空蒙雨亦奇”,我沉醉于黄山雨色中,竟把下雨回不去这个大问题忘记了!直到随风飘进亭子的雨丝多起来了,冰凉冰凉地贴在我发烫的脸上,我才忽然想起来,此次游山,忘带雨伞,这排云亭前不着树,后不靠店,离最近的宿处北海宾馆西海分部还有二、三里路呢,这雨看起来下个没完没了,今晚如何离开这里?
“呵呀!这儿的风景多美呀!”
“真好!太好了?美极了!”
随着二声银铃般清脆欢畅的话音,转角处闪出一角红衫,一把小伞下走过来二个穿红着绿的姑娘,雨,已经淋湿了她俩的肩膀……
看到亭子中的我,被雨困在此,红衣女子笑道:“呀!这里早有一个看景人在了!”
“风景确实是好看,可惜我今晚要成落汤鸡了!”我愁容满面的叹息起来。
绿衣姑娘闻言一怔,随即热情地说:“别着急,我们俩不是有一把雨伞吗?我们能回去,保险也叫你回得去!”
遇上热心的好人,我心里感到了温暖。忽然那个穿红衣姑娘咯咯地笑起来了。“一把小伞,三个人遮雨,那不成了三只落汤鸡了!哈哈……”是呵,一把小雨伞,怎能遮三人?何况我又是一个男子汉!我不禁又发起愁来了。
“死小丫!尽开玩笑!咱们不会先回去,借一把雨伞再来接这位同志吗?”另一个姑娘的话,使我心头不禁一热:多好的女孩子呵!
她们认真地告诉我:“西海分部离这儿只有二里路,很近的,一会儿我们就借了伞来接你,你不用着急。”
绿衣姑娘见我如此,不禁也笑了,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有困难应该互相帮助。”
红衣姑娘却调皮地说道:“瞧你这人!如果换一换情况,莫非你就不管我俩了吗?”一句话把我窘住了,我呐呐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我忽然注意到她俩胸前都挂着一枚校徽:“安徽中医学院”。一问才知道她俩都是三年级学生,正在山下实习,久慕黄山之胜,今天几个同学才一起相约抽空一游,从光明顶下来就下雨了,还有五个同学先去宿处了。
暮色渐渐浓了,她俩撑起小伞,紧紧依偎着走出排云亭,快过转角时,她们又回头叮咛道:“别担心,同志,我们一会儿就来接你!”
望着她俩艳丽的衣衫闪过转角不见了,我心头热呼呼的。烦恼消失、兴致又好起来了,凝望着这云围雾绕的奇峰秀岭,忽地有了创作的欲望——多美呵!这祖国的山川、人民的心灵……
黄山雨,是透明的雨,是芳香的雨……


第8版()
专栏:群言录

  看双簧的启示
邱文亮
前些日子,两位著名的电影演员在电视上合演的双簧,赢得了观众的齐声喝彩。双簧的成功,全在于两人齐心合力、配合默契,象一个人一样。这倒给人一点启示。
今天,党领导我们正在演出一场有声有色、威武雄壮的建设四化的活剧,多么需要这种团结一致、协调配合的精神。要演好这一活剧,不仅要靠党这个总“导演”的努力,而且也需要全国十亿“角色”与之同心同德,团结一致的奋斗。
毛泽东同志早在《七大工作方针》中就曾经明确指出,全党全国人民应该“团结得象一个和睦的家庭一样”,只有这样,才会有力量,克服困难,夺取胜利。过去,我们“愚公移山”需要这样的团结精神,今天,我们攀登高峰,同样需要这种团结精神。党是核心,紧紧地团结在党的周围,是我们的事业能够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
党的六中全会《决议》中指出:“我们全体中国共产党员和全国各族人民,在新的历史时期中一定要继续保持崇高的革命理想和旺盛的革命斗志,把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进行到底。” 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以国家的利益为重,和党一条心,同心同德,齐心协力,都能象双簧表演者那样,密切配合,那么,我们就能尽快征服“中天门”,登上“南天门”,达到“玉皇顶”,然后再向新的高峰前进!


第8版()
专栏:心香一瓣

  孙中山的舞台形象
王兴平
1911年冬,正当辛亥革命高潮之中,上海演出了顾无为编写的话剧《孙中山伦敦蒙难记》。为了上演这出话剧,还经过了一番曲折的斗争。当时上海刚刚光复,大概是有意要显示革命的声威,特别决定在租界上演;可是租界当局却强行禁演。顾无为不得已,去找刚从美国回到上海的孙中山。孙中山亲自写了一张同意上演的名片,才使此剧得以演出。它将孙中山的形象第一次活现于戏剧舞台,宣传了孙中山的革命活动和革命精神,鼓舞了当时正在进行的辛亥革命。
继之,在第一次大革命失败之后,田汉于1929年创作了又一出塑造孙中山形象的话剧《孙中山之死》,发表于《南国月刊》1卷4期。这是作者计划写作的七幕大史剧《孙中山》的最后一幕,虽然全剧未成,但这最后一幕可以单独演出。它是孙中山逝世后第一出关于孙中山的剧。当年7月,田汉率“南国社”到南京演出,将《孙中山之死》列为演出剧目之一。饰演孙中山的洪深,为了演好孙中山的形象,做了认真的准备,曾特地找到孙中山的讲话录音和当时的照片加以摹仿、研究。可是,却遭到国民党南京公安局的禁演。为此,田汉、洪深等在国民党中宣部为南国社举行的别有用心的“招待会”上,对戴季陶等人进行了一场大无畏的唇枪舌战。戴季陶一口咬定这出戏不能演,说什么“孙中山去世没有多久,跟他一道革命的许多人都还在,要写他那不象话!”田汉嘲笑道:“总理说过一句话,当同志反对他与孙夫人结婚的时候:‘我是人,不是神。’现在我们几乎把孙中山先生当作至高无上的神,但我终觉得倒不如当中山先生是个普通的人好。……”(《南国社的事业及其政治态度》,载1929年《南国周刊》1期)。戴理屈辞穷,怒而退席;田汉讲完,亦拂袖而去。在国民党的高压下,这出戏在南京未获公演,但“南国社”也并不屈服,紧接着在7月底的上海演出中,再次打出了《孙中山之死》这一剧目。


第8版()
专栏:

  “风雨同舟忆旧游”
吴德铎
于右任先生,去世已多年。在他离开大陆、去到台湾的十多年中,“时时望大陆”,有关这方面的诗作甚富。于先生有《怀念大陆及旧友》两首,现录于下:
二十余年补一字,
完成题画岁寒诗;
相逢回念寒三友,
泉下经陈知不知?
破碎山河期再造,
凋零师友记同游;
中山陵树年年老,
扫墓于郎已白头。
这里有些掌故,需要说明一下:一次,于先生的长子于望德在友人家中看到一幅经亨颐、陈树人、何香凝三人合作的《岁寒三友图》,这图由经亨颐画竹、陈树人画稚松、何香凝画古梅,于右任题诗其上。不料,这幅离当时已二十年的旧作,竟在台北重逢,于望德喜出望外,便带了回家,于老先生一看见这幅当年题过诗的画,感慨万千,又将当年所题诗中漏写的一个字补了上去,由于这个故事,便产生了上录的两首诗。第一首末句中的
“经”,指经亨颐,“陈”即陈树人,于右任写这诗时,经、陈二位都已去世。
于右任写这诗时,何香凝老人仍健在,她读了于右任这两诗后,于同年赋《遥望台湾》:
青山能助亦能界,
二十余年忆此诗;
岁寒松柏山河柱,
零落台湾知未知?
锦绣河山无限好,
碧云寺畔乐同游,
驱除美寇同仇忾,
何事哀伤叹白头!
遥望台湾感慨忧,
追怀往事念同游,
数十年来如一日,
国运繁荣度白头。
与此同时,林伯渠同志也有《忆旧游》一首,并录如下:
不怕扫墓人白头,
中山陵树绿悠悠,
当年黄埔分明在,
风雨同舟忆旧游。


第8版()
专栏:

  写在故乡的枫叶上
  徐万明
村口村口。淡月。秋风。红叶。乡亲们聚在枫树下,翘首望——小路隐隐近山碧。今晨接电报,将军回山野。糯米团子桂花糕,蒸不够——长年的相思情切切。不知他腰伤好没好?不知他烟瘾戒未戒?听说他前几年充军到沙漠,只怕是——满脸沙沟一头雪!猛见山路上,人影绰绰火明灭。遥想当年袭县城,盼捷报——也到月西斜……
老枣树蓬篷牵牛爬篱笆,一棵老枣树,开着淡黄的花。粗根扎入泥土中,斑驳的树杆,是风雨咬下的疤。只是默默地吸收,默默地孕育,默默地爆出新芽……每当我尝到香甜的枣子,就想起井冈山下的小村,想起瘦弱的妈妈!(附图片)
  村口〔摄影〕 叶永明


返回顶部